惜花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空留
“我更信你。”顾晏惜抬头对她笑了笑,“祖母心中先是大庆,之后才是太子,百官则是各有打算,我只信你会全心全意为小六着想,为他谋划,我会将世子府所有人手和暗线一并交给你,全听你调遣,再加上太子能调用的人,便是有什么事应该也够用了。”
花芷并没有立刻应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并不曾,只是……”顾晏惜握着她的手按在胸口,“这里感觉不好,我需得提早做准备。”
花芷看着他片刻才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我必会倾尽全力。”
“对不起,认识我非但没让你轻松两分,还负担更重。”
花芷低头笑了笑,“谁让我愿意呢?”
顾晏惜愣了愣,也笑了,这真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话,阿芷等闲不说什么,一说就能让人恨不得把心掏给她。
毕竟是皇宫,留下一日已是越制,次日一早顾晏惜就将人送回了家,他身上还穿着孝衣,也就没进花家门,在门外道:“阴山关就无需再去了,不论是我还是太子都会想法子尽快让你的家人回来。”
这个问题花芷已经考虑了几日,她想去一趟,毕竟已经许久未去了,也不知祖父身体如何,可自己的身体如何她心中有数,连续的亏虚下来怕是经不起这一路奔波了,真折腾垮了给谁看呢,还不是得自己受着。
“好,我知道了,我给祖父写封信,借七宿司的路子送去安安他的心。”
顾晏惜松了口气,自是满口应下,他替阿芷做什么都行,就怕她太过要强什么都自己扛。
晏惜在与不在是完全不一样的,花芷睡了个好觉,睡得昏天黑地,连着两天基本都是在床上度过,还惊动芍药来了一趟,太后终于能松懈些许,安眠了半宿,小六见着了最大的靠山心下顿安,总算是有了底气去面对自己骤然改变的身份,而七宿司,也终于有了七宿司该有的样子。
因着一人的回归,好像所有人的精气神都回来了。
春闱如期举行这日,花芷进了宫。
“春闱过后便是殿试,殿下可有选好试题?”
太子挑出一份卷宗翻开看了看,然后递了过来,“试题全在这里,太傅请看。”
花芷也不避讳,接过来一一翻阅过后便问,“殿下可有决定选哪一题?”
“我想自出一题。”
这些试题确实太过中庸,花芷合上放至一边,“这些学子将是殿下的第一批门生,以后也必将是大庆的股肱之臣,自是合殿下的心意为最好。”
“那这些……”太子指着那本卷宗,目光有些踌躇。
花芷笑了笑,“殿下,你将是一令出天下动的国君,没有人能要求你如何做,该做什么,没有任何人能左右你,不论是太后娘娘,摄政王还是我,都不行,我们都只能辅佐你,而不是告诉你该怎么做。”
“如果我的决定错了呢?让大庆给我陪葬吗?”
“我们的存在,就是在你还能犯错的年纪里替你承担这些错误,并教会你以后不再犯这些错误。”
太子起身走到一边,花芷也不像以往一般去顾及他的情绪安慰他,只是站起来陪着他,等着他接受这个事实。
“太傅的压力也很大吧。”太子转过身来看着似是精神好了些的太傅,“您是唯一的太子太傅,我好了不一定有人记你的功,我若不好,所有人都会将矛头指向你,把错误算在你头上,说起来真是百般的吃力不讨好。”
“压力是有,我担心自己肚子里墨水不够,无法教会你更多,其他的却无需去想,珍妃娘娘把你教得很好,殿下,您的根基打得很牢实,将来又岂会不好。”
母妃啊,太子想到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恬静女子不由得心生怀念,是了,太傅是有点像母妃的,这种像不是指相貌,而是那种感觉,她们都是真正没有野心的人,唯愿得一份自在,却也相同的谁也不曾得到,一人死在深宫,一人也因他之故被羁绊在这深宫。
“这次的试题就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为题吧。”
花芷裣身一礼,“依殿下所言。”
“书到用时方恨少,请太傅从明日起开始授课。”
“是。”
而在另一边,顾晏惜终于腾出手来了,他来到如月殿,陈情拎着死狗一般狼狈不堪的四皇子紧随其后。
看着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顾晏惜一挥手,立刻有人上前去拆门上的板子。
里边的皓月听到动静立刻扑上来,“谁?是不是有人?你是谁?”
无人回她的话。
皓月也不需要回应,只听着门边的动静就欣喜若狂,她已经快被这无边的黑暗和静默逼疯了,不管外边来的人是谁,是条狗她都感谢它。
不一会,动静停了。
皓月心下一急连忙贴到门上去听,刚贴上去,门被人从外推开来,退避不及的她一屁股坐倒在地,光照进来,她流着眼泪,强忍着刺痛感去看门口的人,这么高,这么有气势,且能在宫中来去自如……
顾晏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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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芷 第六百一十八章 皓月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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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扑了上去,然后以更快的速度被踢了回来。
当胸那一脚,疼得她趴地上好一会没能缓过来。
真是顾晏惜,皓月笑,只有他才会对一个女人出手那般不留情,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不曾看得上自己,自己傻,还想着从他着手来改变命运,没想到这辈子还不如上辈子,至少上辈子没有那般不堪,至少不曾满手鲜血,至少……她还是皓月,而不是眼下这疯子一般的自己。
如果,如果他自始至终都拒绝所有女人也就罢了,可他不是,他看上了别的女人,他为她不惜和皇上反目,为她宁可什么都不要,他不是无情,他只是对她无情!
所以她才会那般不甘,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她落到如今的境地都是那两人造成的,她如何能甘心!
挣扎着坐起来,皓月看向顾晏惜,眼前仍有些模糊,却能把他的冷漠看得一清二楚,“我说我擅占卜,你可曾信过?”
“从不曾信。”
皓月呵笑一声,并不意外,她敢表露底细的人不信她,在皇上面前她却半点不敢显露,从心底里她就知道谁信得,谁信不得。
可她已经过不下去了,凭什么别人就风风光光的活着!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皓月朝着有光的地方慢慢走近,神情讥诮,“我不擅占卜,我不过是重活了一世罢了,上辈子……”
皓月指了指陈情随意丢在地上的人,“上辈子,我是他的皇妃。”
顾晏惜回头看了一眼,陈情会意,看了皓月一眼,退出门去守着,心中不免庆幸这如月殿中如今已无他人。
“怕什么呀,我都没怕,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是我被当作妖女烧死,不过……我可不会独自去死。”皓月嚣张的哈哈大笑,“就因为多活了一辈子,我才知道四皇子死了,五皇子残了,六皇子根本没活到现在,知道那袁世方是朝丽族人,吴永中了毒死了,我还知道花家本该是流放之人尽皆死在阴山关,以至天下学子暴动,朝局动荡不安,花家蜷缩于一隅,花家大姑娘默默无名。”
皓月仰起头来无声的笑,“就因为多了这么一个人,皇帝提前死了,五皇子没有残,六皇子成了太子,吴永还活着,花家人依旧好好的活在阴山关,花芷以女子之身成了太傅风光无两,两辈子,完全不同的走向,本该死的还活着,本该活着的却死了,顾晏惜,你以为你如珠似宝的人真是天姿聪颖到能做下如许多事情?说不得她也不过是占了两世的便宜,又或者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你看看她如今的关系网,就不怕她颠覆了你大庆的江山吗?”
顾晏惜不发一言的听她说完,说出口的话却与此完全无关,“引诱先皇食童子血心头肉,何人给你出的主意。”
皓月笑容一凝,她说了这么多,顾晏惜就这个反应?他不怕?不起疑心?
“你又怎知这是旁人给我出的主意?我恨皇帝,恨你,恨不能毁了大庆,何需他人给我出主意?”
“之前本官只是怀疑,现在确定了。”
“那又如何?你还当我会告诉你不成?”
顾晏惜冷冷掀唇,竟是半点没有要逼问的意思,转身就走。
皓月不死心的提高了声调,“顾晏惜,你就不怕花芷不过是披了花家大姑娘那张皮,内里就是个丑陋恶心的鬼怪?”
顾晏惜头也不回,声音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又如何,她是花芷便好,是鬼是妖亦我都心悦于她。”
皓月脑中一片空白,这不是她要听到的答案,不是,怎可能有这种深情,不可能有,那花芷哪世修来的福份,怎配拥有顾晏惜这份深情厚意!
“顾晏惜,花芷她就是利用你,她是利用你的,你以为她真心喜欢你?她就是装的,为的就是把她花家人捞出来,保花家富贵荣华,她是利用你的!”
顾晏惜终于停下了脚步,在皓月满心窍喜自己的计策奏效了时他缓缓转过身来,嘴边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我很庆幸我有被利用的价值,不要说利用,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双手奉上。”
“你何必自欺欺人……”
顾晏惜不再理会她,往屋子里弹了颗药丸后径自吩咐道:“关一起,门照旧封死。”
陈情领命上前,拎起已经完全趴下的四皇子扔了进去,又将知道不好要往外跑的皓月推进去老远,趁机将门关上落了锁,亲自拿着锤子将板子又一块块给钉了回去。
主子扔的那药丸子味儿他识得,是催情药,主子这一手也是毒辣,这四皇子都被阉了,再中了这催情的药……
殿外,玉香在候着。
无须多言,他沉默的跟着去了福寿宫。
芍药正给太后揉捏额头,听到动静朝着晏惜咧了咧嘴,在她这里可没有孝期笑不得的事,或许薄情,可对她来说亲厚的人只有晏哥,之后是必然要成为她嫂子的花花,然后才能轮到小六,太后娘娘排在更后边,其他人就是外人了,包括先皇在内。
太后娘娘张开眼,由玉香扶着坐起身来,招手示意道:“来陪祖母说说话。”
顾晏惜坐过去,看着越加显得瘦骨伶伶的手心便软了下来,“您好好歇着,什么都不要多想,发生了的事总会过去。”
“哀家没想,就是亏心的事做多了心里不踏实。”
“您的决定从来也不是为着自个儿。”
“就因为知道你能理解祖母,祖母才更加觉得愧疚。”太后叹了口气,“先皇说要等太子成婚才允你和花芷成亲,哀家是赞成的,哀家也是女人,最了解女人一旦成婚生子人生就不是自己的了,哀家也怕,怕她心里生出旁的想法来,怕你的心会偏,也怕太子生出不该有的提防。”
太后笑容里带上了些微苦意,“晏惜,你的岳家是花家,文臣之首的花家,不说他们家历代的功劳,就只算花芷也是算不清的,若不能压着些太子今后要如何自处?又待如何和你相处?”
“孙儿明白,孙儿……也已和阿芷谈过此事,她说她等得。”顾晏惜声音突的就哑了下来,“祖母,阿芷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极致,别再要求她更多。”
太后嘴唇抽动,半响才应他,“哀家知道了。”
ps:改得欲仙欲死,要不是实在困了,我还能继续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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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芷 第六百一十九章 不平与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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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祖母那告退,顾晏惜突然就想坐下歇一歇,他也懒得去想眼下是在哪里,都有谁会瞧见,就在福寿殿外不远的台阶上坐下来,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拿上一壶酒好好灌上几杯。
长至二十六载,看够人情冷暖,见过太多天家无情,他从来都没有过高的期待,所以也就谈不上失望,不过是姓了顾,不过是承了恩,不过是一日日熬着,熬到死了熬到干了也就了结了,可他有了阿芷。
他想给阿芷幸福,他也以为可以给阿芷幸福,毕竟他是世子,他是七宿司首领,可事实却是他把阿芷拖进了泥潭,先皇逼迫她,太后压制她,在她前边吊着一个叫顾晏惜的大萝卜,放条恶犬在身后追着赶着她,他们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想要熬干了她。
他们忘了阿芷的功劳,忘了大庆能有个上得台面的太子是因为谁,他们只当看不到不过两年时间阿芷的身体就熬成了什么样,他们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将这偌大的重担压到了她身上,并且截断了她所有退路。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阿芷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认识了他,如果没有和他扯上关系,花家大姑娘依旧能凭本事带着花家在京城站稳脚跟,无论谁成了新君,以阿芷的手段花家人归来也不过时间问题,她没有野心,也就无须表露过多才华被人惦记上,最终套上枷索脱不得身。
太子太傅,大庆第一个女官,听起来多威风,可在层层辖制之下也不过是个名头大些的先生罢了,与从前又有何区别?那么吝啬好处,却让阿芷失去真正在意的自由,阿芷,从来就不乐意受这些束缚。
捂住脸,顾晏惜突的想到了皓月那番话,如果,如果阿芷真是妖怪就好了,至少妖怪长寿,妖怪还会妖法可以修复阿芷的身体。
“晏惜哥哥?”
顾晏惜抬头,对迟疑着不知是否该走近的太子扯了扯嘴角,“太子以后该对微臣换个称呼了。”
“此地无外人,无防。”看着情绪没有来得及藏起来的世子,太子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他无须去猜就能知道晏惜哥哥这低落的情绪是因何而来,是啊,太傅今年都已十八了,别家的姑娘到了这岁数怕是都已经做了母亲了,可太傅却还得再等几年,到那时……
“我可以早些成婚。”
顾晏惜转头看过来。
太子托着腮笑了笑,“曾祖耀宗皇帝便是十四岁成亲,我又有何不可?且中宫有人也有利于后宫安稳,挺好。”
“太子……”
“太傅已经十八了,再过两年就是二十,若还不成亲晏惜哥哥你想让太傅被人笑话吗?孤可不会同意!”
顾晏惜看着他片刻,然后伸直腿往后躺,枕着手臂看着天空,压抑的心情在这一刹云开雾散,阿芷教出来的孩子到底还是感恩她的。
“晏惜哥哥?”
“你的太傅不会同意,你若真替她着想就好好跟她学,将来成为一代明君,让她青史留名,她不在乎的事我替她在乎,太子,她的功劳不应该被抹煞。”
太子沉默,一会后点头,“孤知道了,孤越出色太傅才越无人敢小瞧,将来孤若成了明君,做为唯一的太子太傅,太傅必将青史留名。”
顾晏惜看着头顶的那一方小小天地,一朵云的形状也不过能看到一半,也不知它完整了是何模样,“小六。”
好几天没听到这个称呼,太子听得心下一热,恩了一声应下。
“十六时你便得彻底放阿芷自由,十八岁,待你十八岁我便挂印,你只有六年时间长大。”
“你们会离开京城吗?”
“如果到时你太傅想到处走走看看,我自是会伴她前去,若她在京城偏安一隅,我也依她。”顾晏惜坐起来,眼里的颓意尽皆散去,“她便是出门游历也会回来,她放不下柏林,也放不下你这个学生,你的太傅有多护短你应该知道的。”
是的,他知道,他已经亲身体验过数回了,太子顿时高兴起来,将刚升起来的那点将被抛弃的心思远远抛开,他的太傅岂会不管他!
就坐在这冰凉的台阶下,两人定下了三个人的一生,太子并非不知世子向他说出此话的用意,正因为知道他才更牢的记住此刻,记住晏惜哥哥要美人不惦记江山的态度,哪怕将来再多人挑拨离间,他也始终记得这个下午,风是柔的,天是蓝的,阳光是温暖的,心也是挨着的。
这边气氛和谐,花家此时也正热闹。
花芷难得的情绪外露,一手一个将跪下行大礼的柏林和杨随安扶了起来,“跪我做什么,怎么都瘦了这么多,黑得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柏林红着眼眶拽着长姐的衣袖几乎要哭出声来,“长姐净瞎说,我和表哥这是结实,您这才是真瘦,怎么就瘦成这样了,脸都凹进去了!”
“吃再多也不长肉,你当我愿意呀。”点了点他的额头,花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说是弟弟,其实就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她着实体会了一把子女在外母担忧的心理,她娘恐怕都还没她挂心。
拉着柏林,花芷看向已经比她高出不少的表弟,“这一趟收获可丰?”
杨随安也是眼圈发红,声音发哑,“是,收获甚丰,抵得上读三年的圣贤书。”
“有收获就好,回来了就好好缓一缓,沉淀沉淀。”
“是。”
花芷笑,“行了,快去见你娘吧,她脖子都要盼长了。”
杨随安长身一礼,还没到京城就听说先皇仙去,他和柏林担心得不得了,一路紧赶慢赶的回来,进了城没急着回家反倒是先去茶楼打听了下消息,说真的,他受到了惊吓。
他没想到就在不久前发生了这么多事,且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好在上位的是六皇子,表姐绸缪如此久心血总算没有白费,至于表姐成为太子太傅他反倒没那么吃惊了,以表姐的学识就算做个再大的官也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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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芷 第六百二十章 柏林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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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柏林自也是要去拜见母亲的,花芷舍不得他,索性和他一道儿过去。
大夫人流了好一通眼泪,一手抓着女儿一手抓着儿子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欢喜,丈夫归来可期,花家名声更盛,女儿优秀,儿子出色,如今京城谁不羡慕她几分。
陪着母亲吃了晚饭,又将人哄得眉开眼笑,姐弟俩才告退离开。
漫步在抄手长廊上,花柏林有些遗憾,“我本想赶回来参加今年的锁厅试,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花芷有些意外,“何时有的想法?”
“去年出去游历前就有了。”花柏林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是长姐教出来的,虽然因着年纪之故圣贤书读的没有年长于他的人多,可长姐最擅长的就是引经据典,且她从来也不是死读书的人,他自是受了长姐影响,无论是策论还是破题都被先生称赞,他那时便和先生说过参加锁厅试一事,先生很支持他。
他没想着要一飞冲天,他只是想让世人知晓他花家还有男人,让世人知晓他花柏林不是个只会躲在长姐身后的胆小鬼,他想替长姐分担一些压力。
可是,他没赶上。
花芷弹了弟弟一个脑崩,笑容灿烂,自己带大的孩子,她岂会不知他的想法,“新皇登基,百废待兴,明年加开恩科也不是不可能,你可为此做准备。”
花柏林眼前一亮,是啊,新君登基加开恩科的事在本朝可不算少见,再有一年,他的准备能更充份!
“柏林对将来可有什么想法?”坐在丫鬟垫好的软垫上,花芷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弟弟坐。
花柏林正是满肚子话想和长姐说,立刻坐过去脆声把自己的打算说了,“我想入翰林院。”
“为何?因为你是花家子?”
“是,因为我是花家子,虽说子不言父过,可父亲确实不适合官场,若祖父退下来,父亲怕是会接不住,若让其他叔伯顶替,父亲颜面无存不说恐怕也承受不起这种打击,我想争点气尽快入翰林院,两双眼睛,能顾得上的地方总要多些。”
“柏林,你看高了自己,看低了父亲。”花芷侧过身去看着半圆的明月,“父亲确实不够圆滑,可在翰林院也无需圆滑,若非合适,祖父不会在四叔和父亲之间选择了父亲。”
花柏林有些怔愣,是这样吗?
花芷笑了笑,撑着头道:“花家人回来必会官复原职,翰林院有祖父和父亲在就够了,虽说世人皆知翰林院是花家的地盘,也无须真就让花家人全进那里头去。”
“长姐觉得我该去哪里?”
“金阳如何?”花芷转过头来,月光仿佛落进了她眼中,熠熠生辉,“让一个只剩空壳子的小京城恢复昔日繁荣,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值得挑战的事吗?”
花柏林是个少年郎,且是个以长姐马首是瞻的少年郎,被这般一带动他脑子里就没了别的想法,去金阳,必须去!
“长姐,我去金阳。”
花芷笑得更好看了,捏了捏弟弟出去一趟再不见稚气的脸,金阳不是因为她变得如此,却是经她之手戳破了繁荣的假象,她曾想过等小六这边平稳过度后将她和晏惜截下银子的事放出去,她了解晏惜,知道晏惜并不贪恋高位,甚至早早就想退位让贤,此事一传出去,无须他们再去做什么,百官就会借此大作文章讨伐,到时晏惜再上表请辞,小六必不好留人,且晏惜主动将把柄送上,小六也能更放心些。
要想完全撂下不太可能,可若自请去金阳,应是能成的。
她想在金阳恢复生机的过程中略尽绵薄之力,这个想法她不曾和任何人说过,却是实实在在的有这个打算。
不过眼下却是难了,最少三四年内她和晏惜不可能离京。
可惜柏林还是太年少了些,明年也不过十三,便是他真中了,以他的年岁也会压着些用,不会让他掌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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