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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糖酥
贱物贵身,志在守朴,养素全真。
这是对当下人心趋于机械变诈之风最好的抨击。
所以何氏头一个想到的并不是将这本《教科书》抄录下来给娘家母亲看,而是希望让牧守一方的父亲先看到。
她知道她娘家父亲已经在按照新安府的民情对保婴堂的规章制度进行修改了,若是能够也建这样一座女学,那该有多好。
就像首章“序言”中所写的那样:“上可相夫,下可教子,近可宜家,远可善种,妇道既昌,千室良善。”
思来想去,还是过来找上了花椒,同花椒言明,想抄录一份,回门时带回去给娘家父亲看。
这是对女学筹备委员会这半年来兢兢业业最好的承认,或许还能推动承认女子接受教育权利的进程,花椒自然欣然同意,不过还是甜甜笑着同何氏解释道:“《教科书》还只是草稿版,嫂嫂若有建议,还烦请指点我们一二。”
“指点不敢当!在我看来,这册《家事教科书》已经四角周全十全十美了。”何氏非常诚恳地同花椒道:“妹妹,若是天下所有的女孩子都能看到这册书,或许很多人的日子就会过得更好一些的。”
花椒笑了起来。
谁都不愿意摸黑走路,或许前路光明,身为女子,才有为自己争取的意愿同可能。
当然,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很多事儿还得慢慢来才是。
不过听说何氏希望能把女学中使用的《教科书》教材抄录给何大人看,花椒倒是动了心思了,竭力向她推荐学塾中的教材:“是爹爹领着哥哥们编撰而成的,同当下大多数学塾中的教材都不一样,还有农业、手工、商业之类的随意科目,非常实用……嫂嫂若是感兴趣的话,我,不,您可以让哥哥拿给您看……”
花椒觉得自己简直cào碎了心,好在何氏的注意力都在花椒说的教材上,并没有留意花椒的改口,谢过花椒,又向花椒请教了好些关于家庭教育的内容,回屋之后,果然找机会同六哥讨论起了学塾中的教材来。
然后不过两天,花椒就发现何氏在抄录《教科书》的同时,六哥也抄录起了教材来……
花椒暗自偷笑。
不过,其实那天秦连豹提出要将女学并入学塾的辰光,花椒实则是懵的。
不过一张小脸虽懵着,可脑子里已经飞快转了起来了。
家庭教育自然要包含女子教育,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儿,花椒倒是没有多想秦连豹心中的顾忌,眼睛亮晶晶的,当即应了下来。
随后就在秦连豹的指点下撰写课程,并把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譬如请姚氏左氏婆媳帮着撰写德育章节,请罗氏给衣物章节出谋献策,把食物章节交给香叶,让她去缠秦老娘,又请来袁婶子,请郭氏向她请教育儿知识,又把理财章节交给她设计……
花椒总揽全局,其实起初定下大概基tiáo的辰光只是觉得女孩子需要懂得这些,倒是并没有刻意要去编撰这么一册《家事教科书》,只是就这么忙忙碌碌的半年后,也不知道怎的,一点一滴的,就积累起了这许多了。
只《教科书》虽然初初定稿,可花椒又不免有些犯愁。这样一来,课程如此繁多,想要修完全部必修课程,或许并不容易。
花椒就有些踌躇,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或许应该推动修业年限的设置,就算做不到“六三三”,也希望尽量往“五四五”“四三四”上头靠……
又是一番涂涂写写,花椒列出历史上的多种可能性之后,去找秦连豹。
只秦连豹听完花椒长篇累牍的叙述之后,却是一愣。
他已经将所有学科教材都已经设置并且编撰完成了,下一步就是要去印刷了,而且一应的规章制度也已经有了大概的雏形,到辰光也会印刷出来,张贴在学塾学舍之中。
关于学塾的制度,他是有着明确的规章的。
譬如说学塾虽然以保育为主,但是也要进行相应的考试,分等第、行赏罚。包括三六九会课、朔望课半月一考、月课一月一考,季课一年四考,以及义学的抽考。
不光是必修科得考,随意科照样得考。不过并不是为了“考”而考,也不是非得死记硬背才算考,秦连豹只是希望能够提高学生的学习能力。
再譬如说,还要对学生日常行为进行稽考,设立“扬善簿”同“改过簿”,好事坏事均会记录在案,以约束学生的行为。
可他确实还未思量过“学制”的问题,因为他就没有接触过“学制”。抑或可以这样说,如今世人所念的书,以及他们念书的进度,就已经自成“学制”了。
就拿他为例好了,打小五六岁进入礼诗圩学塾的西塾开始启蒙,通读“三百千”、《弟子规》、《yòu学琼林》、《增广贤文》等等的启蒙书籍,不管你多大年纪,只要你还想念书,自然而然的就能通过考试升入东塾,开始研读四书五经了。而东塾中再进一步,训诂之后,就可以开始解经了。
自古以来,虽然各家学塾所教授的内容并不完全相同,但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
自家设立的这个学塾亦是不外如是的,虽然他会着重将力气花在蒙养院之上,但也不是说就不会设立通儒院。只要有家长、孩子愿意接受他的教导,他自然是不予余力的。当然,艺徒院也在他的筹划之中的。
至于花椒所说的这个“学制”,历史上似乎也曾出现过“三舍升补法”,也就是将学舍分为“外舍”、“内舍”同“上舍”,新生入学都分在外舍,成绩好的升入内舍,内舍生考得好的,再升入上舍。
不过这种对学生进行分等的做法也确实不算合理,因着遭到反对,似乎并没有存在太久辰光就被废除了。
告诉给花椒听,花椒一愣,没想到古时候就有快慢班了,不过她的目的可不是让人“留级”、“升级”的。
“留级”制度确实不可取,花椒记得,她当年念书的辰光,貌似就已经逐步取消留级制度了。
同秦连豹解释道:“我们不用成绩划分的,只要他们能上满一定的课时,必修科同随意科都能修到一定的学分,自然而然就能升学了……”
只秦连豹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或许并不可取,就细细同花椒商量:“椒椒,爹爹是这样看的,每个人的天资不同、性格不同、兴趣不同、接受知识的快慢不同、记忆事情的时间长短不同,理解事物的角度不同,心志启迪的辰光也不同……我们或许不能要求所有的孩子都一模一样,不能用同一个标准去要求所有的孩子,或许应该给他们更多的机会,让他们去尝试一下……”
花椒一愣。
她想推动学制设置的目的,说到底,仅仅在于她希望能够系统地规划学习进度、增高教育效率、提高学科标准……
可不得不说,秦连豹确实说的很对。
花椒也是过来人,以她的认知来看,学制虽然整齐划一,但是灵活性确实不太够,没有留够伸缩的可能性。
何况秦连豹开设这么多必修科,尤其是工、农、商这三科随意科的目的,究其根本,在于培养学生的社会适应能力、资源利用能力,以及经营意识同能力。
就是希望学生在心智、身体健康成长的同时,能够了解社会、了解职业环境、了解自己的兴趣以及性格,塑造他们的独立性,培养出人格健全、有自我认知能力、生存能力强、目标比较明确的学生来。
或许秦连豹的因材施教会给自己同先生们带来诸多教学以及管理上的困难同不便,但是教育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培养,培养有自我认知、对社会有用的人。
既然明确了这个目的,那么,手段、方法,或许就应当服从于目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四百九十二章 俱焚
教育本就是脉络连贯的一件事儿,或许并没有必要因为人为的间断,就把特顺理成章的问题弄得特复杂。
所以花椒很快就决定了放弃对学制的推进,既是形式而已,那或许也就没有必要“大一统”了。
不过若是以适应学生身心成长规律作为学段的标准进行考量的话儿,或许这一册《家事教科书》,还需要对章节以及内容进行相应的修正,方能最终成书的。
花椒眼睛亮晶晶的,摩拳擦掌,干劲十足,已经下定决心要对《教科书》进行修订了。
丁香同香叶却俱是有些傻眼的。
眼神有些呆滞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齐刷刷地去看那本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大部头,九月里的天,两人额头上都有冷汗冒出。
搁在半年前,就算借给她们十副熊心豹子胆,她们也不敢想象,有生之年竟然能够参与编撰育人的教材的。
可筹备委员会在花椒的总揽之下,仅仅用了半年光景,这样一本扎扎实实的《家事教科书》,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成书了。
当这十几章节一一摊开在眼前的辰光,她们打心里都快要溢出来的感觉——用二堂嫂孔氏的话儿来说,能参与撰写这样一册《家事教科书》,并能在内页上署上她们的名讳,这辈子就算没有白活了。
可说句实在话,她们姐妹两个虽然身为女学筹备委员会的成员,可实际上直到此时此刻仍旧不免晕头转向的,其实也不是很愿意去回想那段暗无天日的辰光的。
偏偏花椒也不知道哪来的这样好的兴致,还要兴兜兜地将在她们看来,已经完美无缺的章节同内容进行修改、tiáo整,两人一下子就觉得好像有千斤重担卸在肩头,压力陡增。
不过香叶在愣怔过后,还是义无反顾的鼓足勇气,朝花椒重重点头:“椒椒,那我来给你帮忙。”
可心里头想来想去,都不觉得“食物”章节还能再添加甚的内容。
眼见香叶就这样倒戈了,丁香耷拉了脑袋,磕磕巴巴地道:“那,那甚的,我也帮不了甚的忙,就不给,不给你们裹乱了。我,我去看看小田庄……”
不过态度却是尤其的坚决,而且说完拔腿就跑了。
香叶望着丁香仓皇的背影瞪圆了眼睛,很快捂嘴偷笑了起来,花椒哈哈大笑,不得不说,让本就坐不住的丁香来修订《教科书》,也确实太难为她了。
笑过之后,花椒又邀请一众嫂嫂与会,给《教科书》修订提出意见同建议。
会议地点就设在了还未出月子的左氏屋里,除了丁香之外,她们小一辈的参与过《教科书》编撰的左氏、孔氏,还有花椒、香叶,以及长一辈的郭氏都应邀过来了,因着进门时日还浅,正好错过了这件大事儿的钱氏同何氏也欣然接受了花椒的邀请。
会议商洽的非常顺利,只因即便不能完全理解并接受花椒的观点,还要慢慢思量,但不管是否同花椒共事过,一众人对于花椒的判断同能力俱是非常信服的。
花椒就同她们商量着,最好能赶在出行之前将《教科书》修订完成。
孔氏听得直点头:“咱们都使把劲儿罢,赶在年前将《教科书》修订好,小婶同三妹妹、四妹妹、五妹妹也就能安心出门了。”
而她们妯娌几个也能趁着这工夫,将这册《教科书》吃透,说不得待到他们从雄州回来后,她们就能开始上课了。
孔氏越想越美,只这又是“出行”,又是“出门”的,新进门方才十来天的何氏不免一头的雾水。
坐在她对面的钱氏留意到了她眼底的一抹狐疑,就微微笑着解释给她听:“明年开春,长辈们要奉了祖父祖母往雄州老家祭祀去……”
实际上按着秦家兄弟在这事儿上展现出来的急性子,几次三番论起这事儿的辰光,都是恨不得左氏出了月子,最晚进门的何氏满月之后,就当即启程前往雄州的。
只不过以家里目前的景况来看,是绝对不可能由着他们阖家老少四五十口人哗啦啦走的一个不剩的。
不说家里头光是秦白芹、保婴堂,就有里里外外一大摊子的事儿需要照管,也不说他们根本不可能铁将军把门,家里头一个人都不留,更别说还有孩子们的事儿。
虽然那会子左氏还未生产,可不用想都能知道,他们是绝不可能带着刚出月子的左氏同孩子上路的,也不可能让大堂哥丢下刚刚生产的媳妇儿同刚刚出生的儿子,陪着他们前往雄州的。还有二堂哥二堂嫂这三对小两口,新婚燕尔,头一年新年,就算哪儿都不去,可娘家时一定要过去拜岁的……
凡此种种,秦连虎同姚氏商议过后,就提出让秦连熊杜氏领着兄弟妯娌们,奉秦老爹秦老娘去雄州祭拜,他们两口子则留守家中,管家理事。
只秦连熊头一个不同意:“大哥大嫂是长兄长嫂,若是不去,那我们的雄州之行,又有甚的意思!”
秦连豹、秦连龙同秦连凤也坚决不同意。
只秦连龙同秦连凤虽然也想主动请缨留下看家,可不免觉得自己两口子或许撑不起家里头的这一摊子事儿的,自然踌躇。而秦连豹倒是想都没想就自荐看家,让秦连虎姚氏两口子奉着二老去雄州,至于心心念念想要出门的花椒,到辰光丢给秦老娘就行了。
都决定留下看家的兄弟妯娌四人不免推来让去的,秦连熊却还是不高兴。他不愿意秦连虎姚氏留下,也不愿意撇下秦连豹罗氏两口子。至于他自个儿,已经对雄州之行势在必行了,甚至于这会子就已经在重新安排保婴堂的人事儿,准备把自己从繁杂的琐事中脱出来,自然没打算留下。
思来想去,心念一动,忽的一个绝好的主意涌上心头,索性他们兄弟妯娌俱都去,小丫头们也都带上,另外再带上一串臭小子,至于那几对小夫妻,只管留下看家就是了。
而且还洋洋得意的美其名曰:“他们总得自立门户,正好借此机会历练一番,岂不是一举两得。”
秦老爹秦老娘哭笑不得,可这个主意却得到了秦连龙同秦连凤的一致认同。
最后经过反复商榷,虽然秦连虎姚氏兄弟妯娌达成了共识,可秦老爹秦老娘却仍旧不同意。
倒不是不同意将大堂哥大堂嫂这几对小两口留下顶门立户,虽说秦连熊的理由有些牵强,可老两口还是赞同的,这确实是个很好的能让他们独当一面的机会。不过这个新年,对左氏肚子里的孩子来说,不管是曾长孙还是曾长孙女,都是孩子出生后的头一个新年,意义重大,对还未进门的三个孙媳妇而言,也是一样的道理。
若是他们这一干长辈俱都不在家,这个新年必然不会圆满,也没有这个规矩。
所以在二老的坚持之下,秦连虎兄弟只得妥协,将动身的日子挪到明年开春。
不过虽说是开春,但秦连熊已经让秦连豹看好吉日了,只要天气晴好,水文条件优利,他们会在正月十八启程走运河前往雄州。
被留下的大堂哥兄弟四个自然没有意见,甚至于对于秦连熊所说的“历练”还非常之兴头。而陆陆续续听说了此事儿的左氏、孔氏、钱氏妯娌几个,虽然不免羡慕,可既是长辈们的决定,就算羡慕,也只会放在心里。
至于其余一干小小子小丫头们,秦连虎兄弟在商议过后,决定将他们分作两拨,一拨会跟着他们同行,另一拨则会留在家中,帮着大堂哥一众人管家理事儿。
如今看来,不出意外的话,花椒姐妹,芽儿姐妹、四堂哥五堂哥七堂哥同小八,还有罗冀文启、小麦方庆,还有和尚小石头,都会跟着同行。
而何氏初闻此事儿,虽然诧异,一来是没想到自家的祖籍竟然远在雄州,二来是没想到自家竟想千里迢迢前往雄州去祭祀。这一来一回的,怕是得要一年光景的。至于羡慕,倒是不觉得。她年轻虽浅,却已经随着父母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走过许多地方了,比起行船走马看遍风景,此时的她更喜欢安安稳稳的待在自己的小小院落里,看书写字,莳花弄草……
左氏孔氏看着神sè如常的何氏,都有些钦佩,姑嫂几个谈天说地,自然别有意趣。
只忽的外头传来炸了锅般的喧哗声,而且一浪高过一浪,夹杂着凄厉的叫声,简直石破天惊,众人皆是一愣,不知出了甚的事儿。
左氏下意识地抱了沉沉睡在她枕头旁的儿子,花椒更是警觉,她再清楚不过了,自家高墙大院的,外头再有甚的动静,等闲也不可能传进内院来的。
除非,是自家出事儿了。
心念一动,已是拔腿窜了出去,还不知所措的香叶想都没想,紧随其上。
郭氏相信花椒的判断,站起身来,才看到惊愕万分的左氏妯娌,赶忙安抚她们,让她们陪着左氏不要出门,自个儿也跟了过来。
只花椒刚走到二门口,就见面sè惨白的沈氏揽着失魂落魄的丁香走了过来。
花椒心头一窒,赶忙上前握了丁香的手,触手冰凉,顿时心急如焚,可语气却越发的和缓:“三姐,你这是怎的了?”
神sè木然的丁香看到花椒,总算有了反应,却是心头一酸,“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一把抱住花椒,嚎啕大哭了起来。
花椒心里针扎似的痛,赶忙紧紧抱住了她,甚的都不想再问了,只一心一意的抱着她、安抚她。
香叶急的围着花椒丁香团团转,跟在后头的郭氏看着从未这样大哭过的丁香更是急的跳脚,拉了沈氏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四嫂,这到底出甚的事儿了?”
除开上回家里头闹匪,郭氏还从未见过从来乐陶陶的沈氏,脸sè这样难看。
沈氏一脑子们的虚汗,握牢了郭氏的手,眼圈开始泛红,嘴角翕翕,半晌才说出话儿来:“真是作孽,族嫂,族嫂给那女人喂了耗子药了!”
郭氏张大了嘴巴,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或许太过心焦,以至于有些耳鸣了。否则族嫂袁氏怎的可能同耗子药扯上干系的,何况那女人又是谁?
可就这一瞬的工夫,郭氏的后背心已经湿透了。
花椒更是头都要炸了。
那个女人,她当然知道阖家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即便她已经很久没再出现在自家的生活中了。
而且沈氏说的每一个字儿,她都听见了,也都听清了。
再看哭的已经打颤的丁香,哪里还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的事儿的!
可这怎的可能!
袁氏怎的可能给爱娘喂耗子药!
还是在自己家里!
念头未落,花椒头顶已经开始喷汗了,两腿更是发软,似乎有些站不住,心里眼里已经只有隔壁袁氏家了。
只沈氏同郭氏却不许她们往前院去,更不许她们出门。花椒也是这才知道,原来丁香正巧看到了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爱娘。姚氏众人听到动静赶去后,赶忙让沈氏带了她回来,并看牢她们这几个没胆肚里的。
香叶已经吓傻了,她虽然听见了也听清了沈氏的话儿,却还没想明白,慌忙抱了沈氏的胳膊,急急地道:“娘,到底怎的一回事儿,族伯娘怎的了,是不是出事儿了?”
丁香从未这样恸哭过,很快眼睛又肿又涩的简直就要睁不开了,鼻子里全是鼻涕,也堵得她透不过气儿来,可听到香叶的问话,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落,捂着xiōng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儿。
也不知道是甚的辰光被花椒香叶搀回屋的,一回神,香叶也不知道做甚的去了,只有眼睛通红的花椒守在她的身边,再也忍不住,扑在花椒肩头,一壁打嗝,一壁打着颤儿同她道:“椒椒,是红枣,是她在糖芋艿里下了耗子药,端给那个女人吃,那个女人走到门口就倒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四百九十三章 无力
花椒不知道是不是丁香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以至于那样百伶百俐的一个人,说起话儿来都是颠三倒四的,叫人摸不着头脑,还是她自个儿五识出了问题,反正她只看到丁香嘴角翕翕的,脑子里却是七零八落的。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甚的,匿迹的爱娘怎的又找上了袁氏,又到底甚的事体就要过不去,竟要杀人……她只知道,耗子药是红枣下的,当下袁氏替她受了过。
周家湾就自来不曾出过这样的人命官司。
周家湾也好,隔壁漏斗湾也罢,都是住户不多的小村落,村子里泰半都是同宗,外姓人家都少之又少,人口简单,民风也还算淳朴。
往日里便有纠纷,也不过些个jī零狗碎,或是你家的jī啄了他家的菜,或是婆媳之间的口角之争,顶破了天也就是兄弟间争田争地了,以及族兄弟争夺族长之位了。
虽然自打秦家发迹后,又是蟊贼又是匪徒,还有骗子的,也算见过几回世面了,那些个匪夷所思又真实发生的事体,可比讲书jīng彩多了。尤其是秦家生擒“单只手”,直到现在都脍炙人口。
可这样动辄下药、谋害人命的官司,别说巡检司李巡检了,饶是递到县衙里,知县老爷怕都是要一蹦三尺高的。
何况好巧不巧,爱娘一碗下了药的糖芋艿落了肚,没事儿人似的还走到院门口,忽的腹内绞痛,立都立不住,身子一软,就跌坐在地,打起滚儿来。
偏偏这会子秋收秋种方才忙过,趁着农闲,十里八村的乡邻们都推车挑担的过来秦家的水碓磨坊舂米磨面的,溪埂上、莲溪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不知道多少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爱娘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就跌倒在地满地打滚儿。
有认得爱娘的妇道人家啐了一口,刚要骂句“屙血泻痢的妖jīng,隔着这么老远都是一股子sāo味儿”,却见她嘴里头白沫直泛,连一个“痛”字儿都喊不出来,脸上青青白白,很快就只有出的气儿,再没有进的气儿了,蜷缩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怎的可能不炸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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