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农家记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糖酥
“药死人啦!”也不知道哪个嚷了这么一嗓子,如鬼哭狼嚎般,石破天惊,唬得好些人连拿在手里的簸箕箩筛都给丢了出去,撒的满地的粮食,都来不及道“作孽”。更有一个小伙子,正同家里人一递一把的打风车扬谷呢,一个愣怔,差点被飞速旋转的曲柄削去半只手掌……
莲溪沿岸都沸腾了,有的愣在当地不知所措,有的倒是知道去寻人,而两湾里的乡邻们一听见说药死了人,不明所以,急急奔过来看,眨眼的光景,就将袁氏家门前的溪埂堵了个水泄不通。
且喜的是抑或老天保佑,抑或命不该绝,千钧一发之际,爱娘还有一口气。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见过毒杀,总知道催吐。
到底救人要紧,哪还管旁的有的没的。
闻讯赶来的杜氏赶忙领着几个胆壮的妇道人家,也不知道打哪摸来一根竹片,直接上手捏了爱娘的鼻子,将她已经咬得铁紧的牙关撬了开来,直接将竹片子塞进去压住她的舌根。
好在估计糖芋艿下肚的辰光还不久,顶破了天也就一两刻钟的光景,爱娘很快就连汤带水的翻涌着喷吐了出来。
一看有救,人群中一片哗然,秦连虎赶忙让人去请郎中,姚氏已经拔腿回家翻出一味大青叶,泡开了拿过来给爱娘guàn下去。
大青叶是秦老娘往日的常备药草,能够清热解毒,可到底疗效如何,能不能解耗子药,姚氏也做不得准,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guàn了又吐,吐了再guàn,一吊子茶水guàn下去,当地已经没有一块干净地界了,眼看着就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爱娘或许腹痛好了些,睁开眼睛,却是像刀子似的刮过袁氏,半晌,又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儿:“报官!”
爱娘的喉咙、舌根,甚至于整个人早已经疼得没有知觉了,气若游丝的两个字儿,从里三层传到外三层,登时又是一片哗然,乡邻们的目光都从爱娘身上,聚焦到了供认不讳的袁氏身上,窃窃私语,有百思不得其解的,不明白袁氏怎的可能会下药杀人,更何况还是在自家杀人,这得有多蠢……有哀其不幸的,说到底还是秦连彪那个杀千刀的连累了这娘几个……也有怒其不争的,吃了秦连彪这么多苦,怎的还能走他的老路,这是当娘的做的事儿吗……可不管怎的说,又纷纷把目光落到了秦家人身上。
“呸!”这时候,人群中就传来了妇道人家的唾骂声:“你一个牵丝攀藤的开娼婆,也敢告官!”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一下子受到了周遭乡邻,尤其是妇道人家们的拥护。
前几年上,爱娘同袁氏牵三扯四的断不干净,哪怕爱娘烧成灰,估计周家湾同漏斗湾泰半乡邻都认得的。
自然来一回赶一回,只要叫她们知道了,就绝不会让她逛菜园子似的在村里头招摇过市,何况带累了村里的大姑娘同小媳妇又该怎的处,也没少为这事儿同袁氏理论,又往秦老娘这递话音儿。
而这两年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袁氏终于醒过神来了,倒是真个少见爱娘的身影了,不由念佛。
如今爱娘的名声可是落到茅坑里去了,据说不知甚的辰光已经搬去九甲十甲的斜街过活了,赁了浅浅一间小院子,又不知打哪弄来两个烟花女。
有的说是从那烟花地界重金买来的瘦马,既通文墨还会弹唱,可也有的说pì的瘦马,不过是大户人家卖出来的tiáo三斡四的奴才秧子。
可不管怎的说,爱娘就领着这两个所谓的“女儿”重张艳帜,cào起了旧业来。
这都是他们十里八村都有耳闻的。
一干妇道人家私底下也没少戳她的脊梁骨,都是良家,哪里看得爱娘这样下三滥的货sè。
可哪怕再是下三滥,却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何况袁氏已经认罪了,承认是她下的药,想要爱娘的命,饶是她们都觉得心虚。
只再是心虚,人心总是偏的,哪怕她们素日里并不待见袁氏,可眼见爱娘一条小命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捡回来,头一个想的不是请了郎中来诊治,而是嚷嚷着要报官,一副有恃无恐、得理不饶人的模样,这口气自然下不来。
更有的还私心里觉得,爱娘可是那死鬼秦连彪的姘头,纵是叫袁氏这个大妇打杀了,也是天公地道的事儿。
却没想到秦家在同爱娘协商无果之后,竟然真的报了官。
登时瞪目结舌,自然不明白秦家为甚的要胳膊肘往外拐,一时间满崇塘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歪风吹了起来。
……
这一出风波诡谲的“大戏”,直到年末也没消停,叫一众捧着瓜子的百姓们过足了瘾头。
可对于一干相关之人,也就是袁家、秦家,以及姻亲故旧来说,却是说不出的煎熬。
到底坏了胃肠,恨不得吃甚的漏甚的的爱娘再不肯同秦家协商了帐,坚持要告官,但告官之后,依律怎的判决,在袁氏已经认罪的情况下,却是要以爱娘的状况为准的。
毕竟朝廷律令,人命官司因其造成情节的轻重,虽然不影响定罪,却是影响量刑的。
譬如说,若是谋杀造成被害人死亡的话,犯罪嫌疑人必判斩监侯,从而加功者,也就说,以实际行动帮助杀人者的从犯,必判绞监候,而不加功者,则是杖一百流三千里。
而谋杀伤而不死,犯罪嫌疑人必判绞监候,从而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不加功者,杖一百徒三年。
至于未造成被害人受伤的,首犯杖一百徒三年,从犯杖一百。
所以爱娘苟延残喘,保住了小命,按说按着朝廷律例,袁氏是必判绞监侯的。
而斩同绞相比,虽然斩刑受刑者受到的痛苦比较少,但在死刑等次上,斩刑是要重于绞刑的,这与当下社会传统观念息息相关,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也。绞刑的执行,并不需要断首裂体,能保留一具完整的尸体,等次自然较轻。
而不管是绞监候,还是斩监侯,实际上都是一种死刑缓期执行的制度。当下朝廷有专门处理绞、斩监侯的会审制度,一是秋审,二是朝审。
经过复审,其处理结果大致有四种:情实,也就是罪行属实,应当处决;缓决,指情节虽然属实,但危害性不大,可减为流三千里、或发往烟瘴极边充军、或再押监侯办;可矜,意味着虽然情节亦是属实,但有值得怜悯的情节,一般可减为流刑同徒刑;留养承祀,则是指虽然案情属实、罪名恰当,当因父母、祖父母等尊亲属无人奉养,或无人继承祭祀,需要留下来奉养同祭祀,所以对嫌犯处以杖刑,戴罪回家尽孝,待父、祖去世或有人奉养祭祀的辰光,再来接受刑罚。
而事实上,通过秋审同朝审,一般都会减免大部分斩、绞监候嫌犯的死刑。
家里头一众小字辈们,在袁氏收监的辰光,就已是把刑律中的人命一项倒背如流了,甚至于还翻遍了他们所能找到的一切旧规,还全部摘选出来,装订成册。
确有泰半小字辈都认为袁氏依谋杀伤而不死例,或因拟绞监候,但酌情下来,袁氏确有值得怜悯的情节,何况还有婆婆需要奉养,有女儿需要抚养,或许就能戴罪回家尽孝,也或许,可以收赎……
但小和尚不同意。
这是他头一次这样立场鲜明表达自己的观点,并同时亦是义正言辞的反驳兄弟们的观点。
在他看来,朝廷刑罚的基本原则应该是对事不对人。
一个罪犯应该因为他做了甚的而遭受甚的惩罚,而不应该因为他是什么人而遭受甚的惩罚。
大堂哥同六哥都支持小和尚的看法……
只花椒同丁香却是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的。
哪怕在经历过痛苦、彷徨之后,小姐妹两个还是决定将袁氏红枣娘俩李代桃僵的事实真相告诉给长辈们知道,可她们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这道坎。
丁香为人看似桀骜不驯,但她内心深处其实早就建立起了自己的内心秩序,却遭到了彻底的摧毁。
她想不明白,秦连彪是坏人,杀人放火、谋财害命……做甚的都不稀奇,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打乱了她的内心秩序,突破她的底线罢了。
可红枣是好人呀,她怎的能够动心动手去置他人于死地的。
人命关天,没有任何人可以拿生命当儿戏!
这是丁香尤其不能接受的事儿。
她很想问一问红枣,这到底是为甚的,到底是甚的事儿让她过不去这道坎,让她在那一刻泯灭了人性。
她也想问一问自己,这到底是为甚的,为甚的自己作为红枣的姐妹,甚的都不知道。
但她不敢问。
花椒也不敢问。
事发至今,花椒也从未见过红枣。
也就仍然不知道红枣怎的走到的这一步,更不知道她将如何走下去。
但她知道,长辈们在同袁氏以及袁家人密谈之后,甚的都没说,仍旧替袁氏奔走,希望能够得到爱娘的谅解……
爱娘起初的辰光,确实摆出了一副豁出去了的、必要袁氏偿命的架势。只随着案件审理的深入,在渐渐知道袁氏虽然谋害人命,但所犯罪行,并不属于jiān、盗、不孝等十恶罪行,可以适用收赎,也就是可以缴纳一定钱财折抵原定刑罚之后,虽然仍旧咽不下这口气,却是另一幅心思了。
态度略为松动之后,又倏地坚决了起来,说甚的都不肯谅解袁氏,只要她偿命。而且还扬言,这样谋害人命的事儿,袁氏休要几句话了帐。
只不过待到年末,衙门里快要封印的辰光,爱娘在收受了一大笔赔偿费用后,当即就在谅解书上按下了手印,袁氏也被戴罪放了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农家记事 第四百九十四章 出发
不管生活多无奈,日子总要过下去。
何况旁的还则罢了,但这“雄州之行”是早在前年就定下的,家里头为此准备了一整年,耗费无数人力jīng力以及物力,还真不可能因着出了爱娘这档子事儿就取消行程的。
旁的不说,秦连熊就头一个不答应。
只能再三嘱咐大堂哥同左氏,让他们平日里多留心隔壁的动静,隔三差五的去看看有没有甚的需要帮忙的地方。毕竟在他们离家的这一年间,这两口子身为长兄长嫂,自然而然就得承担起执掌门庭、主持中馈的重任了。秦连虎又亲自去拜托老舅公同老舅婆,大堂哥左氏到底年轻,还请他们素日关照一二。
大堂哥同左氏都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旁的一干事务都好说,说不得最大的变数就落在隔壁头上的。尤其在知道了这其中的内情,知道袁氏是替红枣受过后,更是唬的半晌没能回过神来。别说左氏了,就连大堂哥都不知道怎的去面对红枣这个族妹的,可这是他们当仁不让的责任,为了让长辈们放心,哪怕咬牙,也得应下。
可老舅公同老舅婆就再没这样的胆识了。
若是旁的事儿,那根本不用秦家人多加关照,两位老人家自是当仁不让的。
甚至于秦家不找他们帮忙,他们这心里头还要不自在的。
可这事儿涉及到袁氏,他们这打心里还真是有些发憷的。
袁氏毒杀爱娘未遂一事儿,虽然以衙门里容情再容情,袁氏戴罪释放,而爱娘搂了一大笔银子悄无声息地离开崇塘闭幕。
可经过这几个月来的发酵,早已在莲溪传得沸沸扬扬了,据说开堂那日,县前大街上人山人海,比正月半的灯会还要来的热闹。
他们周家湾也因着此事儿,大大的出了一回名儿,却不是甚的好名声,更不是如秦家这些年带来的风头。
说句实在话,诚然爱娘狼心狗肺,勾搭坏了秦连彪,不是甚的好货sè,可袁氏一个妇道人家,动辄下药要人性命,这心思也未免太过狼毒了。
尤其一干老少爷们,这心里更是不由得犯嘀咕,难怪这老话儿常说最毒妇人心!
看看袁氏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哪里知道真是咬人的狗不叫,这忽剌八儿地一发作,耗子药可不比甚的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更毒辣。
而一干妇道人家,不由齐齐扼叹。
虽然也不免觉得袁氏的手段实在有些骇人,相骂无好话,她们素日里同人吵架的辰光,火气上来,也曾生生死死的讨个口舌痛快,可哪里真敢下此毒手的。
这可不是砧板上的jī鸭鱼,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呀,也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何况袁氏若是孤身一人也就罢了,总归要命一条,没话可说,可袁氏是吗?
她不是!
她可是当娘的,膝下还有四个女儿要养活!
究竟甚的深仇大恨不能看在女儿的份上打落牙齿和血吞,非要做下这样的蠢事儿来。
如今可好,虽说因着秦家的奔走,不曾断了自己的生机,却是生生斩断了几个女儿本就坎坷的活路了。
身上背着十余条人命的运河匪徒秦连彪的女儿,本就愁嫁。这会子再搭上个杀人犯的娘,家里头常备耗子药这不稀奇,谁家还没个耗子出没的,可敢草菅人命,拿耗子药派这种用场,这就叫人心寒肉冷,避之唯恐不及了。
而且袁氏这一剂耗子药下去,不仅仅害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害了娘家一门的女孩儿。短短几个月光景,摆在明面上的,就已经黄了好几个小姑娘的亲事儿了。甚至于就连好些个已经出了门子的老姑nǎinǎi小姑nǎinǎi们,也跟着在婆家吃瓜落儿,婆婆、妯娌、姑子、丈夫,甚至于儿媳妇,动辄就要把袁氏拎出来空口白牙的说嘴,她们如今就连“耗子”两字儿乃至同音的字儿,都绝不敢提的,有苦说不出。
大过年的,别处都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唯独整条袁家巷从头到尾就跟泡在黄连水里似的,哀嚎遍野,说不出的yīn气森森。
袁氏族人不可能天天过来周家湾指着袁氏的鼻子骂,就把袁大哥一家子当成了出气筒,三不五时的就骂上门来,袁大哥一夜白头,袁大嫂更是连大年初一都是躺在床上过来的。就连秦家也因着报官的举动被袁氏族人挂在嘴边,胳膊肘往外拐、见死不救、人面兽心……骂了又骂。
老舅公同老舅婆哪还里敢沾染袁氏的事儿的。
可想到秦家的难处,也是心疼大堂哥同左氏,老两口还是咬牙应了下来。
不过也同秦连虎打开了天窗说亮话,他们只能尽力而为。
能够尽力而为,就已然很好了,秦连虎再三道谢,其实也是唏嘘不已的。
他直到这会子都没弄明白,这一家子怎的会弄到如今这般地步的。
尤其红枣,在他印象里,是个很活泼讨喜的小丫头。虽说这些年因着孩子大了,又到底是女孩子,他也琐事日多,接触的少了,却也没听说过这孩子有甚的问题。
可怎的会走错这样一大步……以后可该怎的办!
饶是秦连虎大事儿从不含糊,遇到这样的事儿,也是一摸两只脚。
又不免庆幸,幸好自家姑娘心里有疙瘩的辰光,除了娘老子,身边还有兄弟姐妹,尤其妹妹们寸步不离的陪伴着,否则说不得就要在心里腐烂成蛆了……
丁香心里头确实有个疙瘩。
抑或这样说,其实因着红枣身上发生的一系列的变故,她心里头一直都疙疙瘩瘩的不平顺。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生根,又横刺里冒出这么一桩事儿,催出芽来,让她一下子陷入了痛苦、失望、自责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她不知道要怎的去面对红枣,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在她内心深处,她是绝不认同袁氏替红枣顶罪的。
这不是传奇话本小说里的掌故,秦琼替程咬金顶罪,为兄弟两肋chā刀,还会被赞一声义气。
天理昭昭不可诬,现实社会中,是谁犯下的错,谁就该认,改恶从善,洗心革面才是真,就算是亲母女,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来开脱罪责。
若她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还则罢了,可事情就是这样巧,她是眼睁睁地看着爱娘倒下的,奔过去时又亲耳听到红枣说药是她下的,袁氏捂了嘴不敢出声,提着一口气一巴掌差点扇在她脸上,又到底伸手搂了她,想都没想就要把她塞进屋去。丁香不肯走,声儿压得低低的,直到这时候才有眼泪从眼角落下来:“过不去了,这一回,我就是过不去了,我会给她赔命的……”
丁香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红枣究竟为甚的过不去,也不敢想她是不是就是想赔命!她只知道袁氏不知哪来那样大的力气,径直把红枣拖进屋,随着乡邻们很快就把院门堵的水泄不通的,袁氏出来了,只有她一人,却就此顶下了红枣犯下的人命官司……
丁香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怎样回来的,可只要一想到当时红枣同袁氏的眼神,一个决然又茫然,一个后悔又无悔,她就无论如何都过不去心里头这道坎。
其实花椒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甚至于她都不能理解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更不理解甚的是过不去,除了死亡,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至于语言,在这一刻,更是苍白无力。
但花椒却由衷的希望丁香的悲切、心慌、同情、恐惧,都只是一阵子,终有一天烟消云散,她绝不希望她带着切肤挖心之痛过上一辈子。
也不希望必然悔之晚矣的红枣带着切肤挖心的后悔去过她还未完全绽放的一辈子。
但她当下仅仅能做的,似乎只有给予丁香空间、时间,去恢复那种做自己、认同自己的感觉,而已……
“大毛斗篷、皮袄、棉袄、夹袄、薄袄、褙子、比甲、夹衫、小衫、裙子、亵衣亵裤、鞋袜、靴子、风帽,哦,还有手帕……”花椒小蜜蜂似的来往于罗汉床同门口宽敞地界的箱笼中,把她历经十数次添减才终于料理好的一整床衣裳递给埋身在箱笼里的丁香同香叶,由她们二人帮着归置进箱笼。
不一会的工夫,当地三只箱笼就已经装得满满登登,chā不进手去了。
丁香一壁归置一壁清点着数目,却还要问她:“只有六身亵衣亵裤,要不要再多带两身?”还道:“大嫂同六弟妹都说别看在船上,可洗晒衣裳都不容易,我看还是多带两身的好,别到时候搁在船上顾不得看风景,还得忙着裁剪衣裳,你又穿不惯成衣店的亵衣。”
香叶一愣,随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自然不是因着丁香说的这个笑话有多好笑的缘故,香叶再娇憨,也是跟着这么些兄弟姐妹一道长大的,笑点还不至于这样低。
只是丁香郁郁寡欢了这样久,好容易大年下的不欲让家里头长辈们担心,才有了两分笑影儿,如今或是因着动身的日子就在眼前了,都能开玩笑了,香叶自是喜不自胜的。
花椒也很高兴,却是笑道:“大嫂同六嫂也说啦,水上最多的就是白茫茫,很快就会看腻的。”不过话虽说这样,还是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再添两身吧!”说着就跑去开柜子,翻出两身领子微微泛黄的半旧亵衣亵裤来,让丁香想办法帮自己塞进去,还嘿嘿地笑:“这两身是年前才替换下来的,出手裤管都有些略短了,到时候若要派用场,加上一截就成了。”
香叶直点头:“我娘也是这样说哒,把五哥的旧亵衣都翻出来了,说他一天换两身都不够哒!”
只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就去看丁香,又捂着嘴偷乐,丁香也果然不负她所望,故作恼怒地看了她一眼,又伸手在花椒腮上拧了一把:“知道你们还长个儿呢,就不用在我面前炫耀了。”
花椒瞪圆了眼睛:“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说着话儿的工夫,已是大步飞往后退去,转身咯咯笑着跑去外头书房里,搬了一摞书过来:“这是功课。”又搬了大部头的《家事教科书》同几册游记过来:“这是消遣用的……”
这次跨地域的出行,秦连虎兄弟直接将期限延长至一年。
按着他们大致的计划,预备正月中下旬启程,经过一个多月的行程,大概三月里就能抵达雄州,之后祭祀,陪着秦老爹在当地走一走,之后或许还会去趟京城,看看人烟阜密的京畿重地到底是怎样一派繁华景象,然后不出意外的话,将在八月十八之前抵达之江,亲眼瞧一瞧让大堂哥诸人叹为观止的之江大cháo。之后或许还会顺着运河继续往南走一走,去他们在大通号的影响下,如雷贯耳的明州府看一看,然后赶在年前,返回崇塘。
行程之丰富,别说让一众即将出行的小字辈们乐的打跌了,就是姚氏一众人亦是欢天喜地的,也让之前的不快消散了些许。
只从冬天,又到冬天,而且水上的气温多变,所以秦老娘早就知会过大伙儿,得把四季衣裳同薄厚被褥俱都带上方能成。
而且旁的物什说不得还能在沿途停靠码头的辰光下船添置,可应急药物,以及必备的武器,自然是得提前准备的。
不过这些就不消花椒cào心了,用罗氏的话说,她只要把自己料理齐全就成了。
所以再装上早就打点齐备的一大匣子笔墨纸砚,一匣子盥洗用品,以及一只妆匣一只钱匣,还要再加上这两年来就连睡觉都压在枕头底下的弹弓,同一匣子特地制作的加足了铁沙的弹珠,花椒的旅行装备也就大致齐备了。
“大功告成!”花椒长吁了一口气,直起身子,看着当地满满登登的四只箱笼,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期待。
挽了香叶同丁香的胳膊,忽的玩心大起,费力地比了个姿势:“出发!”
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丁香有些目瞪口呆,香叶却已是跟着花椒右膝跪地,也似模似样的比了个姿势,又去看丁香,丁香哭笑不得,抿了抿小嘴,忍笑学着花椒的模样凌空一指:“出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7317417517617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