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拿月
侧目看了看,沈晏清忽地抬起小杨钢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我很老吗?”
小杨钢没明白。
沈晏清换了个说法:“我看起来像老人家?”
小杨钢眨眼,摇了摇头。
“那以后叫哥哥。”
小杨钢愣愣道:“沈叔……”
“哥哥。”
咬了下嘴chún,他别扭地小小声开口:“……沈哥哥。”
沈晏清满意了,抬手揉他发顶:“检查完带你去玩。”
程隐回来,三人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看过小杨钢以前的病历,表情不甚轻松,然而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检查完才知道。
为了方便,给小杨钢换上宽松的病服,护士领着他进第一间房时,他回头看了好几次,脸上全是惶恐。
程隐站着,指了指脚下,用动作示意告诉他,自己在这等他。
要检查的项目多,一样一样lún着来,特别费时。
检查到一半,孙巧巧来了。
她的官司很快要开庭,之前和程隐打电话时问了几句小杨钢的情况,得知今天他们来医院检查,煮了一堆东西,有肉有jī汤,装在保温盒里带了来。
程隐哭笑不得:“检查完我们马上就带他回去,不在医院待多久。”
“啊,是这样么?”孙巧巧愣了愣,过后说,“那……那等等我带他出去玩一会儿,可以么程小姐?”见程隐看着她,她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挺喜欢这孩子,他在我那住的几天乖得让人心疼,我也好久没看到他,正巧今天厂里放假……”
程隐想了想,道:“等他出来问问他。”
一等就等了许久。
检查终于做完,小杨钢穿着病服出来,见到孙巧巧挺高兴。
程隐便问他:“孙姨带你去玩,去吗?”
他略有犹豫,看看孙巧巧,再看看她,想去但又不敢拿主意,“……可以去吗?”
程隐失笑,轻拍了拍他的头:“去换衣服,换好和孙姨去玩。”
程隐和沈晏清还要和医生说一会儿话,让孙巧巧带换好衣服的小杨钢先走。
有些片子当天能出来,有些化验报告要过几天。
暂时不好下结论,医生和他们约好,定了来看检验结果的时间。
离了医生办公室,程隐两人去乘电梯。
因小杨钢的病,她眉间不太松开,刚想说点什么,才到拐角,一道熟悉的女声蓦地响起——
“晏清。”
定睛一看,前方不远站着个人。
舒窈穿一身暗sè,打扮得挺低tiáo,唯独脸上那个大墨镜招眼。
她扬起笑,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好巧,在这里也能碰上。”舒窈冲沈晏清弯了眉眼,而后看向程隐,笑意不改,“好久不见。上回在餐厅碰到没来得及好好聊,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程隐脸上疏淡,皮笑肉不笑,“不巧,我没时间。”
舒窈仍笑得温和,仿若不觉她的不善,问沈晏清,“你们来医院有事么?”
沈晏清眉头拧了一刹,嗯了声,没多说。
“今天……”
“你们聊。”程隐不耐烦,提步就走。
沈晏清跟上,拉住她的手腕。
“晏清——”
舒窈即刻转身,叫他。
程隐回头,看了看拉着自己的沈晏清,又看了看沈晏清身后两步远的舒窈。
忽地一笑,chún边些微嘲讽弧度。
“不打扰你们叙旧,慢慢聊。”
挣不开沈晏清的手,干脆抬起另一只手去拉。
然而还是纹丝不动。
他不放开她。
一个用力,反而将她拉到身前,离得更近。
没等沈晏清和程隐说什么,舒窈快步走了过来。
视线扫过他紧握住程隐手腕的手,她道:“我最近不太舒服,晏清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医生?我不知道这里哪个医生比较好。”顿了顿,她眸光微闪,“抑郁症状好像又复发了……”
她说话间,沈晏清的目光还是在程隐身上,一瞬不移。
他看着程隐,“别闹。”然后才侧目看向舒窈,眼里淡淡,“我不是医生,帮不上你。”
下一秒五指一松,却不是放开程隐,而是改握手腕的动作为牵手。
不管程隐愿不愿,五指相嵌,十指交合。
“有病的话尽早治比较好。”沈晏清冲舒窈点了下头,“我们还有事,先走。”
不待舒窈反应,他牵着程隐往电梯走去。
他在前头,手臂向后,程隐被他拉着,手臂朝前。
两只手相握相连。
似瘾 第21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程隐被沈晏清一路牵着出了医院,到大门外才回过神。
她停下脚,轻轻挣开沈晏清的手。
空气里少了药水味道,刺眼阳光亘在彼此之间。
沈晏清回头。
程隐甩手腕,懒懒看他:“泡小姑娘的那一套不要用到我身上。”
沈晏清蹙了蹙眉,“没有什么小姑娘。”
迄今为止三十岁人生,出现最多的当属她。
程隐斜扯嘴角笑笑,未对他的回答置以言辞。
她不喜欢舒窈,这么多年不对头下来,尤其现在已经到这个地步,没什么需要遮掩。不管是不是当着沈晏清的面,她不愿搭理舒窈,谁都拦不住她甩手走人。
以前没有bī他做过选择,现在更不会。
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响了。
秦皎的电话。
程隐瞥了眼面前碍事的身影,朝电话那头喂了声。
今天来医院,是因为有些检查项目让医生上门无法进行,沈晏清没想到会遇上舒窈。一腔话想说,静等着程隐通完电话。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没两秒就见程隐脸sè蓦地一变。
她握着手机,五指用力,微微颤了颤。
沈晏清皱眉,脸上略浮担忧。
程隐看在眼里,却没心思去管去顾,喉间涌上酸涩,艰难动了动:“我马上过来……”
挤出这句话,她恍然移开耳边的手机。
艳阳昭昭,刹那间却莫名有些冷。
噩运时隔多年,仍然还是噩运——
秦皎的父亲情况突然恶化,没救过来。
.
沈晏清送程隐去另一个医院,程隐绷着背脊坐在副驾驶座上,脸sè糟糕透顶,白得几近纸sè。
气氛低沉不适合谈话,他抿着chún,一路无言。
程隐的电话里说了什么,沈晏清不清楚,直到跟着疾跑的程隐进了医院,看到走廊长凳上埋首在膝头颓然低蘼的秦皎,才意识到问题比他想的严重。
程隐快步进去,脚下满满焦心。
“饺子!”
秦皎抬头,那双看来的眼里微红没有一丝润意,干涩得让人看着就觉得疼。
“你来了。”她低低开口,声音里满是疲惫。
“什么情况?”程隐觉得喉咙发紧。
她说:“早上的时候我爸突然不太好,接到我妈的电话赶回家,送我爸到医院来……”
声音到后边弱了下去,渐渐没声。
程隐声线不自觉微颤:“秦叔叔现在在里面?”
“嗯。”秦皎抬掌撑在额头,长发随着低头动作滑落,整张脸都在yīn影下,“医院说不直接带回家,停尸间可以暂时放几天。”
程隐无言,呼吸凝重划过xiōng腔,憋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旁边门一开,秦皎被叫走,起身瞬间和程隐握了握手,彼此的掌心都发凉。
这一段走廊静下来,程隐站了好久,转身提步。
沈晏清离得不远,听到她们的对话,已经清楚现下情况。
他迎上程隐。
在他走到面前时,程隐一顿,往后退了一步,偏着头脸sè难看。
他没开口,她先道:“我知道和你没关系。我不想迁怒你,但是麻烦让我静一静。”
舒哲。
造成秦皎如今痛苦的人是舒哲,而舒哲的仇恨源头本该是她。
心里突突跳得慌。
她怕自己失控,但也不想在这时候看到任何会让她联想起舒哲的人和事。
沈晏清手停在半空,她的话像一面透明的墙,生生挡住了他抬起的动作。
几年之前,她来和他大吵一架,那一天她崩溃的样子他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她沉着,稳得住,能够将事情理智分开。
同样,也不再对着他抓狂发泄。
程隐疲倦捋了捋颊边头发,没看他,擦肩从他身旁走过,脚步声一下一下敲在寂静廊上,清晰分明。
.
秦皎cào办父亲的丧事,报社给她批了假。
程隐请假陪在她身边,其它地方顾不上,抽不开身,把小杨钢送到了容辛那暂住。
秦家亲朋不少,但秦皎家只有三口人,秦母沉浸在伤心之中,事情全落在了秦皎头上。
除了在医院那天显得格外颓然,之后她很快撑起劲,为家事奔波。
租了个场地,有条不紊地联系各方,定下丧礼事宜。
丧礼当天,沈晏清来了,备齐祭礼,穿一身黑sè前来吊唁。
程隐穿着丧服和秦皎一起站在门前迎客——她的服装规制和秦皎略有不同,但也将姿态放在了亲人位置。
见沈晏清到,她拧了拧眉,秦皎微微摇头,小声说无碍:“不关他的事。”
沈晏清走到她们面前,凝眸看了看程隐,而后目光落到秦皎身上。
“节哀。”他顿了顿,又沉沉道,“对不起。”
秦皎抬眸看他一眼,轻扯嘴角,摇头,“沈先生不必道歉。”
是是非非,她分得清楚。
沈晏清的视线回到程隐身上,她一直没吭声。
他敛了目光,冲秦皎颔首,步入灵堂。吊唁完没走,在客棚里坐下。
老板知道秦皎家里有事,提过要来,被秦皎拒绝,一整天前来的都是秦家的亲朋。
程隐陪秦皎站着,一站就站到了傍晚。
天sè渐晚,请来帮忙的秦家亲戚大婶在厨房准备晚餐。
斜阳昏黄,夹着不知名昆虫的鸣声,一切都似笼着一层薄纱。
一天差不多要结束时,门外忽然有人进来。
是个送快递的小哥,抱着一大捧白sè的花。
“请问秦皎小姐在吗?”
程隐和秦皎一同看去,秦皎应了声:“我是。”
快递小哥过来,把花递给秦皎,扯下单子,“这是客人定的花,让我们六点之前送到,您收好。”
“谁送的?”秦皎问。
以为是秦家哪个没到场的亲戚定的话,不想,快递小哥道:“是一位姓舒的先生。”
抱着花的秦皎僵了一瞬。
快递小哥完成工作转身就走,程隐脸sè沉下来,旁边秦皎满面发白,没好到哪里去。
气氛凝滞。
下一秒,程隐从秦皎手里夺过花束,往地上一摔。
没说一句话一个字,她咬着牙上去,用脚重重地踩,一下一下狠狠将那白sè的花瓣碾碎。
沈晏清见势,过来揽住她。
她狠狠踩,狠狠踩,被他圈在怀里,仍不停,气得身子都发颤。
“程隐!”
沈晏清抱着她。
“程隐,程隐……”
他一声声叫她。
好半晌,她才停下,深深吸气,抬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沈晏清抱紧她,“冷静一点。”
程隐握紧拳头,僵直身子,突然抬腿踢他。
一下又一下踹在沈晏清腿上,他不动,生生受着,抱得更紧,揽着她丝毫不放松。
程隐踢他,打他,半分钟或者更久的时间,最后才慢慢颓然停下。
她怅然叹气,气息滚烫,烧得喉管都疼。
沈晏清将她摁进怀里。
脸颊贴着他xiōng膛的衣物,她闭眼,眉间紧拧。
脚下是被踩得稀烂的花,耳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他的。
不敢去看秦皎,也没了推开沈晏清的力气。
四下安静。
门口忽然响起脚步声。
“晏清……?”
男声响起的刹那,程隐身体一僵,从沈晏清怀里抬起头朝门口看去,脸sè瞬间暗到谷底。
“你来干什么?!”
“我来……”视线触及她脚下被踩碎的花,舒哲脸沉了沉。
程隐挣开沈晏清,转身看向舒哲,眼里冷凝,“这里不欢迎你,麻烦你快点滚。”
舒哲皱眉,面sè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我来吊唁,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皎在台阶上站着,身侧的手微微发颤。
程隐没有回头看,但她知道,也能猜得到秦皎此刻看到他,会有多厌恶痛恨。
“快点滚——”
除了这三个字,她不想和舒哲浪费口舌。
舒哲冷冷看着程隐。
见他不动,程隐一个箭步走到墙边,拿起换下的香灰罐,一个扬手冲舒哲一泼,满满一罐灰全洒在了舒哲脸上。
舒哲猝不及防被撒了一头,眼闭了又睁,盯着满头灰,脸sèyīn沉下来,“你——”
他抬手朝程隐脸上扇去。
还好沈晏清反应够快,上前挡了这一下,紧紧捏着舒哲手腕。
舒哲用力,抵不过沈晏清的手劲,动弹不得。
“过分也要有个程度。”沈晏清冷脸道。
“我?”舒哲不妨被他当面下脸,气得脸发青,“你看清楚了没,我是来吊唁的,程隐先动的手!”
沈晏清没理会他这句。
说破天去,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是他,是他亏欠秦皎,即使他做再多去补救,秦皎也有决定是否接受的权利。
更何况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向秦皎表达过一分歉意。
地上那一束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包括他。
沈晏清松手一推,舒哲往后退了两步。
舒哲眼都气红了,脸sè糟糕得无法形容。
他听了舒窈的话想着缓和一下和沈晏清近来越发紧张的关系,特意来这一趟,迎头却被两次打脸。
程隐就罢了,连沈晏清也和她一个鼻孔里出气。
“沈晏清,你真的变了很多。”舒哲冷笑。
被点名的沈晏清眼里淡薄一片,“我没变,是你从来没搞清楚。”
他微垂眼睑,睇着面前比自己稍矮的人,道:“舒哲,你这是在bī我把事情做绝。”
僵持几秒,舒哲嗤笑一声,“好,沈晏清,你好得很!”
一脚踢了旁边的矮凳。
他沉着脸,转身走人。
似瘾 第22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程隐和沈晏清赶走舒哲时秦皎没吭声,就那么僵直站了半天,直到闹剧结束程隐过去握她的手,她才摇了摇头回去休息。丧礼被这么一闹,之后和留下帮忙的亲朋同桌吃晚饭,她的脸sè明显不太好。
天sè渐晚,灵堂里长明灯持续燃着,秦家几个关系近的亲戚在招待室里睡下,秦皎穿着白天的丧服跪在灵堂前。程隐进去陪她,两人肩并肩同排跪坐,她守夜,外人不方便多留,聊了一会儿便让她独自待着。
程隐晚上没打算回去,沈晏清也没走,两人在另一间空着的休息室里靠墙盘腿坐下,彼此隔着半肩距离。
面前摆一张矮木桌,照例摆放招待亲朋宾客用的茶点,茶水正烫,袅袅飘着热气。
她回国有段时间,直到今天,在这样不合适的场合和地点下,他们第一次开诚布公好好谈话。
沈晏清问:“在国外那几年,过得好么?”
“差不多。”
他抿了下chún,说:“舒家的事我会处理好。”
“处理?”程隐chún边隐约弧度似是带着莫名笑意。侧目看他许久,那笑加深,她道:“我不需要你的补救。游泳池底蓝到发黑的水,我见过,我自己记得。”
她的语气很平静,越是平静,越教人闷得慌。游泳池那一桩是把双头刃,她和他各处一端,谁都躲不了。
沈晏清喉间涩然,声线压得沉了几分:“那天没能及时救起你,这些年我一直都没忘。”
程隐盯着他,像是想要发笑:“我真的搞不懂你。”她笑着叹了口气,“以前我觉得,我对你多少是有点了解的,后来才发现是我太自信。”
安静的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她平和犹如老友交谈的口吻,内容却半点都不轻松——至少对他来说是。
“事情过去,到现在这个地步,你来跟我说你对我有感情,好玩吗?”程隐哂笑,“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在重要的时候,你第一个想起的不是我。”
他的认真有多认真,她不清楚,但她上回就回答过,回答得很明白,她已经不敢。
程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敛了多余情绪,又说:“我和你们沈家掰算不清,你坐在这,你出入我的生活圈,我可以接受,但你要是放不下和舒哲情同手足的关系,我劝你趁早和我划清界限。”她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我不会放过他。”
言毕,她不想再交谈,没有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闭上眼往后一靠,头抵着白sè的墙壁仰头小憩。
陪秦皎忙活了几天,事情又多又繁杂,加上今天站了一整天,潜藏的疲倦涌来,程隐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会儿,不知不觉睡着。
时间静静淌过,浅淡白炽灯下,她睡得沉。
沈晏清默然看她,目光细细扫过她的眉眼,而后抬手,轻轻将她的头揽到自己肩上,tiáo整姿势让她睡得更安稳。
三点多,秦皎端着热乎茶点进来,沈晏清抬眸,食指抵chún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秦皎顿了顿,放轻步子。将热茶和点心放到桌上,她看了眼闭眼熟睡的程隐,小声说:“让她去隔壁睡?”
沈晏清摇头,“你家长辈在,不方便打扰。”
秦皎没坚持,说等会儿拿张薄毯来给她盖,又问沈晏清:“沈先生要吃点热的垫肚子么?”
他还是婉拒,秦皎不再多言,拿了托盘出去。
快走到门边的时候,沈晏清轻轻出声:“秦小姐。”
她回头。
他抿了抿chún,冲她微微颔首,“这么久来承蒙你照顾程隐,多谢。”
秦皎淡淡笑了下,转身出去。
沈晏清拿到送来的薄毯,给程隐裹上,将她从肩头揽到腿上,让她换了个睡姿。
夜沉无声,空气里都是香灰和烧过的纸钱味道。
黑漆漆的天一点点变亮,天际泛起鱼肚白。天光大亮之时,程隐睡醒。
睁眼一看,发现自己躺在沈晏清腿上,背上搭着他的手。她愣了愣,撑着地板坐直身,“……我睡了很久?”
他说:“没多久。”
程隐看了看他,听外边传来忙活动静,低声说了句:“谢谢。”连忙起身。
走到一半回头看,他仍在地上坐着不动。
她问:“不出去?”
他说:“你先去,我等会来。”
程隐没再问,嗯了声,穿鞋出去。
许久,沈晏清才站起身,一晚上没动的腿酸麻蔓延,皱眉缓了好久。
.
秦皎父亲的丧事办了三天,第四天下午骨灰下葬,仪式彻底结束。她的假期还没完,一时也没心思去公司,留在家照料开导秦母。
程隐跟着守了全程,骨灰葬好又送秦皎到家,之后才放心回去。
小杨钢在容辛那没接回来,公寓里没人,天sè暗下来,程隐刚洗了个澡就接到电话。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接通一听,是段则轩的声音。他说:“沈晏清出车祸了,你方便过来么?”
程隐一愣,没来得及问清楚,又听他道:“人现在在他隆成jīng品这儿的公寓里,你来得及就过来一趟。”说罢没停一秒就挂断,嘟嘟忙音一声接一声,听得她愕然不已。
车祸?不在医院在家里?
程隐皱眉抿chún,打沈晏清的手机,半天没人接。想打给沈承国,又怕真有什么事吓到老人家。
思忖几秒,她拎了包出门。
沈晏清房产众多,隆成jīng品区的公寓是最常住的,程隐住过很多次。半个小时到达,他门上的智能锁换了,她试着输以前的密码,嘀嘀几声提示错误。
她顿了顿,脑海里莫名闪过嘉晟汇隆大厦亮灯的模样,犹豫着摁下她自己的生日数字——
“嘀”地一声,门开了。
程隐chún瓣抿得紧,顾不上想那些有的没的,拉开门进去。鞋刚脱,段则轩恰时走出来,“来了?”他道,“正好我有事要办,沈晏清在里边,你看着他,我先走了。”
不等程隐问什么,他麻溜闪人。
进去一看,沈晏清在卧室里,靠坐在床头,静静看着书。抬头见程隐进来,他顿了顿。
程隐走到床边,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他穿得是宽松的休闲衣物,右边脚踝往上的地方裹着一圈白sè纱布。
她挑眉:“车祸,撞哪了?”
沈晏清抬了抬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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