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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香铜臭
那人落地,重重白衣在华台上铺成一朵巨大的花形,一张黄金面具遮住面容。他一手执剑,另一手在森森剑锋上轻轻弹了一下,“叮”的一声,煞是好听。而这个动作,又十分气定神闲,仿佛浑然不把面前的黑衣妖魔放在眼里。妖魔缓缓将刀锋对准了他,白衣武者则缓缓立起。
戚容看得两眼发光,脸sè发红,跳了起来,大声道:“太子表哥!太子表哥来啦!!!”
楼上楼下,众人无一不瞠目结舌。
这个登场,真真是如天人降临,大胆至极!
那城楼少说也有十几丈高,这太子殿下贵为千金之躯,竟是直接从城楼上跳了下来。方才一瞬间,无数人都以为是真的天神下凡了,此刻反应过来,不免热血沸腾,头皮炸麻,奋力拍掌。戚容更是一边大喊,一边带头大力鼓掌,喊到声嘶力竭,拍到双手赤红。国主与皇后含笑对望一眼,随之拍了起来。其余的皇族们也都眉头一舒,松了口气,跟着抚掌赞叹起来。神武大街两侧更是群cháo翻涌,成百上千的汉子,激动得恨不得冲破拦道的武士们冲上去拥人高呼才好。
华台之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对峙,天神与妖魔各自一抖兵器,终于对上了阵。
眼看着总算赶上了,国师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这才登上了高台。和四周各位同僚相互点头一圈后,找了个位子自己坐下看。国主笑道:“国师,你是怎么想到这般惊世骇俗的登场的?真是jīng彩啊。”
国师抹了把汗,笑道:“的确是万分jīng彩。只是说来惶恐,这个不是小臣想到的,应该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皇后却拍了拍心口,道:“这孩子真是乱来,竟然一声不吭,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吓得我方才险些要站起来了。”
国师不免隐隐带了点骄傲,道:“这个皇后娘娘大可放心,太子殿下么,武艺超群,别说区区十几丈高了,就是再高几倍的城楼,他闭着眼睛也能轻轻松松上,轻轻松松地下。”
皇后面露喜sè,温声道:“国师教导有方。”
国师哈哈道:“哪里哪里。太子殿下天之骄子,天赋异禀,天资过人,天潢贵胄,小臣等能教导殿下,实属三生有幸。小臣有预感,有太子殿下坐镇,今日一定会成就一场有史以来最jīng彩的悦神祭天武。”
他一连说了四个“天”,顺溜至极,国主微微一笑,转头去看,道:“但愿如此吧。”
这上元祭天游中,悦神武者和妖魔武者,乃是两个最重要的角sè。两个都须得是武艺jīng绝的少年。尤其是悦神武者,服冠形制严格,华丽非凡,装备完毕后,从头到脚的一身行头往往重达四五十斤。武者要在此等沉重的负担下,于万众瞩目前,绕城而行数圈,完成至少两个时辰的演武,期间不得有任何差池,岂不是必须要武艺





天官赐福 第 106 章
超群?
好在,这两名少年都极为出sè。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斗得煞是好看,又极有分寸,恐怕是演练了无数遍的。国主道:“扮演妖魔和太子对打的是谁?”
国师轻咳一声,道:“禀陛下,那是皇极观一名小道,名叫慕情。”
皇后柔声道:“我瞧这孩子打得也不错,比皇儿只弱了一点,大概和风信差不多吧?”
听了,国师神sè不以为然。戚容一直趴在皇后膝头吃葡萄,忙吐了一口葡萄皮,道:“呸呸呸!不行不行!弱的不是一点半点,差得远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跟太子表哥比的!”
闻言,皇后笑着摸了几把他的头顶,一众贵族更是笑得前仰后合,tiáo笑道:“容儿可真是缠死他表哥了,一天不夸就浑身不痛快。”
下方人海之中,高呼冲破云霄:“打!打他!打死他!”
“杀了妖魔!”
这声cháo越来越汹涌。戚容也在其中,双手拢在嘴边,比出一个喇叭状,哈哈笑道:“太子表哥,上啊!你用一只手就能把他打趴下,给这小子点颜sè看看!”
忽然,台上妖魔一刀斩去,武者一剑反格,却是“嗯?”了一声。
照理说,在祭天游中,比斗只为悦神和表演,最多使出七分力即可,点到为止。然而,他接下这一刀后,手中的剑却是险些飞出。显然,方才那一刀,对方用了十成的力。
谢怜微一扬首,朗声道:“慕情?”
对面扮演妖魔的少年并未言语,又是一刀袭来。谢怜无暇多想,“铛铛”、“铛铛”接了数刀,心道:“这可比方才假打有趣多了。”如此一来,jīng神一振,也来了兴致。
于是,呼声排山倒海,兵器火花四溅。台上打得越是激烈,台下欢声越是雷动。忽的一阵剑啸,白光耀目,众人“啊!”了一声,屏息提气。原来,那妖魔的九尺长刀竟是被悦神武者那细细的一柄长剑挑飞,脱手而出,直钉入高台一侧的石柱里。有好事者去拔那刀,竟是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纹丝不动,不由大骇:“这是把什么刀,这是有多大力!”
而华台之上,悦神武者一抖长剑,在剑锋上又是轻轻一弹。“叮”的一声清响,黄金面具后传来一声轻笑。
谢怜从容且愉悦地道:“打得不错。不过,你还是输了。”
妖魔失了兵器,半跪在地,默然不语,却握紧了拳。谢怜挽了一个剑花,在四面八方的欢呼声中,正要刺出这最后一剑,将妖魔“诛杀”,谁知,却在此时,上方尖叫四起!
谢怜心下一惊,收了剑,一抬头,只来得及看清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城墙上急速坠下。
刹那间,他什么↘↘请记得收藏本站^闪^爵^小^说^到浏览器收藏夹中哦!也来不及想,电光石火,足底一点,纵身一跃,轻飘飘地掠了上去。
他飞身而上,双袖展如蝶翼,翩翩落地,轻盈如白羽。手里结结实实抱住了人,脚下结结实实踩到了地,谢怜松了一口气,这才低头去看。
怀中,一个满脸缠着绷带、浑身脏兮兮的yòu小孩童,正蜷缩在他臂弯中,愣愣地望着他。
59|神武大街惊鸿一瞥 2
这孩子大约不过七八岁,当真是又瘦又小的一只。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小小的身体在他手臂里瑟瑟发抖,像是什么动物刚出生的yòu崽。然而,那满头扎得乱七八糟的绷带缝隙里,露出一只极大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里倒映出了一个雪白的影子,仿佛什么别的都看不到了。
只听四面八方一阵又一阵倒抽冷气之声,谢怜微微抬起头,一颗心蓦地下沉。因为,他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落着一个金sè的事物。
遮住他脸的黄金面具,掉下来了。
谢怜落在神武大街中央,仪仗队在他身后数丈,尚未游|行到此处。惊|变突生,武士们的稳健的步伐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散花的玉女们也面露惶恐之sè,金车停滞,笙箫管弦中倏起不和谐的乱弹。有人走,有人留,未能迅速统一步伐,几匹高大的白马扬蹄嘶鸣,场面似乎就要控制不住。大街两侧人群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高楼上的仙乐国主却是一下站了起来,神sè关切而凝重。他一站,其余的王公贵族还哪里敢坐?纷纷起立惶惶然。国师的pì股才刚刚把凳子坐热,这下又凉了,急速思考要不要立刻五体投地跪下自责,戚容却已跳上了栏杆,怒声道:“又怎么了?怎么回事?队伍怎么乱了?这群废物都在干什么?你们吃白饭的吗连个马都拉不住?!”
皇后面sè苍白,双眉轻蹙,赶紧又让人去拉他下来。眼看着人群开始隐隐sāo动,一场大乱便要bào发,正在此时,谢怜霍然起身。
平日里,尊贵的太子殿下都是深藏于皇宫之中,或是隐于皇家道场静修,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在百姓之前抛头露面。这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由是,众人不由自主都被他吸引,望了过去。这一望,又都不由自主微微屏息。只见那少年长眉秀目,俊美已极,一身荣光,耀眼夺目,使人不敢bī视。他一手抱着那孩子,另一手持剑缓缓举起,指向华台之上。
那妖魔原本在台上俯瞰下方事态,见此举动,顿了顿,忽地足底一点。
人群一阵惊呼,他如同一道黑云,掠过半空,飞到方才长刀脱出、钉入的柱子上,握住刀柄,将它带着裂缝迸石拔出,再翻身一跃,落到了大街中央,武者之前。
见他瞬间就懂了自己意思,过来配合,谢怜低低赞了一声:“好慕情!”
这下,悦神武者和妖魔都下了台。一黑一白,一刀一剑,终于再次对上了阵,众人热血上涌,也再一次沸腾起来。高楼上,贵族们的面sè也齐齐舒缓,总算是好些了。
妖魔作势,要斩武者怀中抱着的yòu童,双手握刀,长刀一横,向武者劈去。两人装模作样地拆了几下,打着打着重新飞身回到华台上。风信趁众人注意力转移,在大街上一滚而过,抓了面具冲进仪仗阵里,低声喝道:“阵脚别乱!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走!走完这一圈再回宫!”
仪仗阵中数人连忙收敛心神,回归各自位置,重新振作。而那边一回台上,慕情攻势更猛,谢怜“铛铛”接了数刀,这时,却听怀中孩子“啊”了一声,想来是被裹挟于刀光剑气之中,吓得厉害。谢怜抱紧了他,沉声道:“别害怕!”
那yòu童抓紧了他xiōng口的衣物。谢怜一手抱了个孩子,另一手使剑,游刃有余。拆了一阵,他觉得怀里那孩子死死抱住了他的肩,仿佛抱着一根救命稻草,又道:“没事,不会有东西伤得到你的。”
说完,他低喝一声:“慕情!”
对面的妖魔微不可查地一点头,谢怜一剑挺出。于是,万众瞩目之前,悦神武者终




天官赐福 第 107 章
于将妖魔一剑穿心,当场诛杀!
慕情带着妖魔面具,捂着“伤口”,踉跄着后退几步,挣扎片刻,终于“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戚容在楼上哈哈大笑,道:“死啦!死啦!太子表哥杀死妖魔鬼怪啦!”
与此同时,浩浩荡荡的祭天游队伍继续行进,驶向皇宫,准备进入宫门道了。由于补救及时,又情节刺激,方才出了那样一个意外chā曲,围观的百姓们非但没有抱怨,反而热情更高。无数人大喊着殿下、喊着天神,跟在华台后,一齐朝皇宫涌去。几位将士不得不派出更多几倍的武士和士兵去拦截这些过于亢奋的百姓。终究是没能拦住,人cháo冲破了防线,蜂拥而去。恰在此时,整个仪仗队已尽数进入宫门道,朱红的大门在华台身后轧轧关上。百姓们扑了个空,扑到门上,拍门声和欢呼声都震天巨响。
而紧闭的大门之内,华台之上,“哐当”两声,悦神武者与妖魔,都扔了手中兵器,重重瘫倒在地。
谢怜浑身是汗,把那层层叠叠的华丽神服扯开,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好险,好险。累死我了。”
慕情也把沉重的妖魔面具脱了,无声地呼出一口气,却没有喊累。他一转头,见谢怜手里还抱着那yòu童,没说话。风信却在下面,追着华台,便跑边道:“殿下,你干什么把这小孩儿也带进来了?”
那小孩趴在谢怜xiōng口,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谢怜坐了起来,道:“不带进来,难道就丢在外面吗?街上那么乱,这么小一只,放下去一会儿就给踩死了。”他把那yòu童抱起,顺手在这颗小脑袋上摸了两把,随口道:“小朋友,你几岁了呀?”
那孩子眼睛一眨不眨,一声不吭。谢怜继续问他,哄道:“方才你怎么掉下来了呀?”
慕情道:“殿下,这孩子怕是不敢说话,吓呆了吧。”
谢怜又摸了那yòu童两把,觉得这孩子呆呆的没什么意思,不摸了,评价道:“傻乎乎的。风信,待会儿你找个人从偏门带他出去吧,看下他是不是有伤,脸上缠着绷带呢。”
风信伸手,道:“好。把他递过来吧。”
谢怜便把那yòu童抱了起来,递过去,谁知,却没递出去。风信道:“殿下,你怎么还不放手?”
谢怜奇怪道:“我放手了啊?”再低头一看,却原来是那小孩儿的一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摆,没放开呢。
几人一怔,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谢怜在皇极观修行,多少善男信女,或为看个稀奇,或因心中信仰,为见他一面绞尽脑汁费尽心机,见了他一面,就想再见第二面,恨不得黏在他身上才好,没想到这小朋友年纪小小,也颇有此风。在华台一旁护法的有不少同在皇极观修行的小道士,纷纷笑道:“太子殿下,这孩子不想走呢!”
谢怜哈哈笑道:“是吗?那可不行,我还要办事呢,小朋友回家去吧。”
闻言,那孩子终于慢慢松开了手,不再抓着他衣服了。风信随即一把捞过他,那yòu童被风信提在手里,一只黑得发亮的大眼睛却仍是直勾勾盯着谢怜。这幅神气,简直像是鬼附身了一般。见状,许多道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谢怜却是没再仔细看他,只对风信道:“你不要跟提破烂似的提着他,吓到人小孩儿了。”
风信便把那yòu童放到了地上,道:“别笑了。国师要疯了,殿下你还是想好待会儿怎么交代吧。”
闻言,所有人都不笑了。
半个时辰之后。皇极观,神武峰,神武殿。
香云缭绕,诵经声阵阵。国师和三位副国师坐在大殿一侧,愁云满面,慕情在他们面前。谢怜也跪着。只是,他跪的方向没有任何人,只是神武大帝的金身塑像。风信则从主,跪在他后方。
国师拿起那张jīng心雕琢的黄金面具,半晌,唉声叹气道:“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
谢怜就算是跪着,也跪得笔直,昂首道:“在。”
国师痛心疾首,道:“你可知道,仙乐国史上,举办过这么多场上元祭天游,还从来没有哪一找 书 看 书 分 享 书 尽 在 闪 爵 小 说。次,仪杖台只绕城走了三圈的。三圈!”
上元祭天游的每一道仪式、每一处布置,都是有其背后喻义的。华台绕城一圈,就象征着为国家祈求了一年的国泰民安,因此,上一场上元祭天游走了多少圈,就有多少年不需再举办一场如此庞大的盛事。不仅兆头好,而且还省钱。三圈,岂不是说只能保三年???
而且,要命的是,悦神武者脸上的面具还在祭典途中掉下来了。
仙乐人自古以来便相信,人体的灵气聚集于五官,头面是一个人神魂所在之处,一定要把最好的献给上天,所以,在祭典途中,武者才必须戴上一张黄金面具,遮住面容,因为他的脸只能为诸天仙神所欣赏,凡人是没有资格看到的。
国师恨铁不成钢,道:“以往的悦神武者,最少都有五圈保底了,最多不过撑十五六圈,你呢?你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走五十圈!一百圈!结果你自己把自己给掐死在第三圈——你怎么不先把你师父我掐死???这下好了,太子殿下你要名垂青史了,我也要陪你一起名垂青史了!”
大殿中,无一人敢说话。谢怜却神sè自若,道:“国师,您不如这么看。那小孩儿若是摔死了没人接,祭天游中血溅当场,岂非也是不祥征兆?祭典不是一样要被打断吗?如今至少结束得较为体面,已经是不错的后果了。”
国师语塞片刻,又道:“你这孩子!在场那么多皇家武士,随便一个还不是能照样去接?就算接不准可能摔断个胳膊腿,但也摔不死。你多往前走几步,打得漂亮些,一会儿就没人理刚才掉下来什么东西了。”
谢怜却是一挑眉,道:“国师,您知道的。那种情形下,除了我,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反应得过来,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毫发无伤地接住他。不接,死一个,接了,死两个。”
他语气理所当然,十分笃定。众国师也清楚,他说的是实话,故无法反驳。看他跪在神像前,却完全不当回事,又是好奇,又是好笑,又是骄傲。这个宝贝徒弟金贵儿,横竖对他生不起来气,也只能薅几把头发,以头皮的剧痛掩盖心中的忧伤了。顿了顿,国师又道:“还有!”
谢怜微一垂首,道:“徒儿在听。”
国师道:“你今日上场,做得不错。可不管再怎么不错,你也不能招呼都不提前打一声就突然要改,今天险些赶不上时辰,陛下和娘娘都给你吓得够呛。”
闻言,谢怜长眉一轩,道:“国师,这件事我不是今天之前就问过您了吗?”
国师也是一怔,道:“你说过?什么时候?”
谢怜凝眉




天官赐福 第 108 章
,望向一旁,道:“慕情?”
60|遗红珠无意惹红眼
这时,跪在谢怜身后的风信沉声道:“殿下的确是前日就说过了。”
众人望他,风信道:“近日殿下一直苦思祭天游事宜,昨日突发奇想,想到要从城楼跳下,拟天人降临之姿降临,其他安排都不必变动。但当时殿下尚在温习仪式流程,脱不开身,于是便让慕情代为转告国师,询问此举可行不可行。”
他一抬头,目中微含怒意,道:“慕情回来告诉殿下他已经通知国师了,所以殿下才以为国师已经允许,今日便这么做了。哪里料到国师却是一无所知,还险些坏了大事?”
众道面面相觑。国师道:“有谁听说了此事?”
其余三位副国师连连摇头,都道没有。国师转向他,一脸愁云满面变为愠怒,道:“慕情,你这是故意知情不报?”
他言语神情,分明已认定是慕情在其中搞鬼。谢怜望了一眼身旁一语不发跪立的单薄少年,思忖片刻,道:“国师,我想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闻言,慕情缓缓望了他一眼。谢怜道:“若是刻意隐瞒不报,事后稍一对质便拆穿了,慕情绝非短视的蠢材,不至于如此。还望国师听他辩解。”
说完,他侧首道:“慕情说吧,怎么回事。”
慕情又垂下了眼帘,轻声道:“殿下昨日交待我的事,我说过的。”
国师皱眉道:“你说过没说过,我们还不清楚吗?你什么时候说过?”
慕情道:“昨日,做完晚课后半个时辰,四位国师在四象宫休息的时候,弟子在窗外通报的。”
国师转头问其余三位同僚,道:“昨日做完晚课后?那时候我们在干什么?”
刚问完,他就想起来了,脸上不由自主带了几分尴尬的绿sè。而三位副国师也是咳嗽了几声,含含糊糊地道:“也没干什么。无非就是……休息,就是休息嘛。”
见几位国师支支吾吾,谢怜当即明白了。
皇极观中,人人静修清行,基本上没有什么游戏聊作娱乐,只有几样乐趣,其中最受欢迎之一便是牌子戏。
也就是打牌。而且只能偷偷摸摸地打,不能教其他人看见。几位国师常年在皇极观憋得慌,深中其毒。只要他们一打牌,那必然是浑然忘我、如痴如醉、歇斯底里,什么外界的声音都是听不到的。若是慕情恰巧在那时候到窗外通报,又能被听进去几个字?
一位副国师道:“哦,那……可能是人太多,声音太小,没听清。唔,没听清。”
国师则怀疑道:“你昨日,当真去过了四象宫?”
慕情道:“千真万确。”为证明,他便说了门外看守道人的衣着、形貌、口音,分毫不差,国师不得不信,随即又皱眉道:“那你既然去了四象宫,可以让门外道童通报一声,或者进去细说,为何非要在窗外喊?也不求证我们是不是听到了?”
慕情低声道:“弟子并非没有试过。弟子好言好语地请求门外守卫的那位师兄了,可不知为何,那位师兄一定要与我为难,既不放我进宫去通报,也不肯帮我传信,甚至……出言嘲笑,驱我离去。弟子别无他法,只好绕到四象宫另一侧,在窗子外向各位国师通报。弟子说完之后,隐约听到有位国师喊了声知道了退下,弟子以为是同意了殿下的主意,于是便离开了。”
国师们缄口不言。
这打牌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哪里会去听人家在外面说了什么???听到什么都会随口喊一句知道了,实际上,怕是连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都不知道!
谢怜一振衣摆,皱眉道:“还有这回事?哪个道童这般猖獗?对我派去的人如此无礼,胆子倒是不小。”
虽然谢怜平日与皇极观众道相处都甚为亲和,几乎从来不摆架子,但他毕竟贵为天子之后,此刻虽是跪在神像前,却毫无谦卑之态。一刹严肃,不怒自威。而国师们的脸sè则是更微妙了。
说来说去,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国师们不喜慕情。他们不喜,身边侍奉的道童们自然也懂得他们心意,加上慕情本身也的确不怎么讨喜,不给他行方便,诸般刁难非议,实为常态。这个金贵徒弟当然不是故意讽刺他们,但也确实扎了他们一下。谢怜道:“你昨天回来为何没对我说这件事?”
慕情转身,对他拜下,道:“太子殿下,请您莫要追究那位师兄。我昨天回来,没向您提及此事,便是不希望闹大。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风信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突然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被你弄的这么复杂。如果你直接对那看门道童说你是奉太子殿下之令前来传话的,他敢不传吗?还有,今日临出发前国师问你太子殿下去了哪里,你为何故意回答得模棱两可?你不会直接说清楚殿下就在城楼上等着队伍出发吗?”
慕情立即口齿清晰地反驳道:“我原以为国师已经知悉此事,没想到国师会突然发问,一时愣住了。但随后我就对国师言明,太子殿下已交代过不必担心,一切程序照旧即可,殿下马上便来。殿下当时是不在场,但还有许多人都听到了,哪里又回答得模棱两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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