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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我为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苒君笑
明明十分平淡,却让贺放心里陡然升起几分不着边际的惊惧来。
苏折问:“贺大人想让苏某招什么?”
贺放把心态放了放,苏折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有何所惧的?他现在可是在奉皇命办事,没有谁能比他更理直气壮。
贺放气势十足地冷喝道:“有朝臣弹劾你投敌叛国,与北夏私下往来传递消息,是北夏安插的奸细!你到底认不认?!”
苏折淡淡道:“朝臣弹劾也要拿证据说话,贺大人可找到了证据?今日抄了苏某的家,发现了可疑之处了吗?”
他说话的语气闲淡从容,仿佛根本不是戴罪下狱,而是在和贺放茶余饭后闲话家常一般。
贺放眯了眯眼,道:“恐怕你就是料准了本官搜不出什么,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我看你是早有准备吧,早把证据都销毁了,本官连你一封信件手迹都不曾搜到,你家里是不是也干净得过分了一点?”
苏折道:“苏某家中东西少,地方也不大,故而比较干净。加上苏某在这京中举目无亲,不曾有写信的习惯,大人搜不出来也很正常。”
贺放恼羞成怒,对身边的牢卫道:“刑讯室里的那几个,给我打,狠狠打,我就不信他们一个字都不肯招!如若还不招,直接往死里打!”
他盯着苏折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本以为苏折会愤怒或者出言阻止,但是没有。
贺放就又怒极反笑了,道:“本官眼下打的是你的家仆,你却连点反应都没有。苏大人还真是好气魄,今日叫本官大开眼界!”
苏折看他一眼,道:“我若愤怒或者出言阻止,贺大人就不打他们了吗?只怕还会打得更凶吧。一进这大理寺便身不由己,贺大人喜欢这样审案子,苏某也没有办法。”
贺放冷笑道:“等打完了他们,就轮到你了。”
他看完了所有字画,没有发现异常,便垒到了一边,随手把玩起几样摆件来,过手以后也觉得意兴阑珊。随后他便把手伸向了桌角的那两个木偶。
苏折端坐在牢里的枯草堆上,眼梢见贺放的手拿住了木偶,若有若无地眯了眯眼,眼底里犹如三九酷寒。
贺放把两个木偶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对苏折道:“这木偶雕功拙劣而粗糙,实在看不出有何收藏的价值。苏大人喜欢收藏这个?要收藏也该收藏精致一点的啊。”
贺放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
听苏折闲闲淡淡道:“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放着忘扔了。”
“放着忘扔?我看苏大人不是这么粗心的人,这莫不是苏大人自己雕刻的?”说着,贺放就仔细审视了两眼,意味深长道,“这一男一女,正好凑成一对儿。男的与苏大人你倒是有两分神韵相似,女的是谁?”
女子木偶明显比男子木偶要陈旧许多。随着岁月流长,那本就不清晰的轮廓也越发模糊,贺放一时还真认不出来这女子是谁。
贺放随口一问:“是静娴公主么?”
苏折轻声细语道:“区区两个人偶,便能被贺大人想象成苏某与静娴公主,看来贺大人是十分急于给苏某定罪。”
“本官也只是随便问问,你好像很着急。”
苏折看他,笑了一笑,道:“我不着急,着急的是贺大人。”
贺放又是一阵气塞,正欲发作,这时牢卫从刑讯室里出来,禀道:“大人,死了三个,还是不肯招。”
贺放随手把两个木偶掷在了地上,愤然道:“我就不信,你们一个个骨头比石头还硬!”
贺放盯着牢里白衣斐然的苏折,又令道:“把牢门打开,拖他出来,先打二十鞭!”
于是两个牢卫一丝不苟地进了牢房,一左一右把苏折押了出来,送进了刑讯室。
刑讯室内,管家还奄奄一息地叫道:“我家大人身体本就没有痊愈,你们竟还动刑!找不到证据难道也要严刑逼供出证据吗?!”
“住口,老东西!信不信一鞭子抽死你!”
不一会儿,刑讯室中,便响起鞭子鞭笞的声音。
贺放坐在外面,听到里端传来苏折的闷哼声,总算是解气,感到舒畅无比。
二十鞭打完了,苏折又被送了回来,关进了牢里。
贺放站在牢门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上的白衣渐渐沁出鲜红的血迹,给这枯燥单调的牢房增添了一抹艳丽的色彩。
贺放敛衣在牢前蹲下,笑道:“怎么样1;148471591054062,苏大人,滋味还好受吗?照理说,你我无冤无仇,你也用不着记恨我,我这么做都是有皇命在身的。”
顿了顿,贺放又道:“你曾是静娴的恩师,放眼整个朝中,就你与她的关系最亲。这次静娴死里逃生,还搬出了北夏,多半与你脱不了干系,说你与北夏暗相往来,也不算冤枉了你。皇上要静娴死,可你偏要让她活,这样你还能不能活也就很是一个问题了。”
“进了我这大理寺,难道你还想安然无恙地出去吗?你放心,证据迟早会有的。”





千秋我为凰 第410章 谁挡我谁死
贺放说完,也不见苏折有什么反应。
苏折靠着冰冷的墙,白衣染血,他微垂着头,眼帘轻阖,不知何时晕过去了。
贺放见巴掌大点的小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便起身又道:“也好,今晚先让你适应一下这牢里的艰苦,明日再来好好审你,说不定你就想通了肯招了。”
贺放回头来看桌上的摆件字画,先前两个木偶已经被他丢在地上弃之不顾了,但这些摆件和字画都还算精致。反正也是些与案情无关紧要的东西,他虽不爱好风雅字画,但拿去送人、笼络人心却是无伤大雅。
遂贺放走的时候,把字画和几样摆件都带走了。
到了夜深人静之时,牢里寒冷非凡。对于守牢的狱卒来讲,也是苦差一件。
于是两狱卒1;148471591054062端来一个炭盆,盆里烧着红彤彤的炭火,以取暖所用。而先前被贺放丢在地上的两个木偶,权被拿来垫了炭盆。
白天里沈娴离开阳春河后,就直接回了秦府。
她回到池春苑,进了房里,就没再出来过。她面无表情地坐在窗边的书桌旁,仿佛丢了魂儿似的,望着窗外萧条的景致,没有任何反应。
崔氏和玉砚心里当然着急,几次进房来看,她都始终维持着一种坐姿不曾变过。
两人也不敢打搅她。
沈娴不知道以往,苏折在想尽办法帮她救她的时候,有多么的绞尽脑汁。而今,也该轮到她了。
她定然要救苏折,不管用什么办法。
等玉砚终于鼓起勇气叫她时,叫了好几声,沈娴才回过神来,发觉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玉砚提醒道:“公主,该用晚饭了。”
她不知不觉坐了一下午。
饭菜摆到桌上来,沈娴全无胃口。玉砚已经急忙去请秦如凉过来一起吃饭了,也好劝劝沈娴。
崔氏在旁道:“公主多少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救大人啊。”
沈娴淡淡道:“二娘放心,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虐待我自己的身子的。”
她只是在等。等今夜快点到来。
沈娴不能让自己的脑子空下来,随时都处于高度紧张和戒备的状态。她怕自己一旦放松,就会让一些她根本无法想象的画面钻进她的脑海里。
她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秦如凉刚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
那贺放,定也会不吝对苏折用刑。
苏折在牢中,会变成什么模样?
沈娴像分裂了一样,一边不受控制地去想,一边又阻止自己去想。
苏折从前,定也有像她这样分裂和挣扎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是怎么控制自己的呢?
沈娴不及动筷,秦如凉便匆匆进来了。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管家也趁着笼罩下来不久的夜色,来了池春苑,与沈娴道:“公主,有人送来这封信。”
沈娴神色一动,连忙伸手接过来,打开飞快地看了一遍,神色冷了下来。
秦如凉问:“你到底怎么安排的?”
他知道今日沈娴在外逛了很久,必有所图。
“我要见贺相。”沈娴道,“你与贺相虽没有多深的交情,但你曾帮助过贺悠,贺相可能愿意见你一面。”
秦如凉蹙了蹙眉,道:“你让我去约贺相,这不在话下,可一旦出了这大门,你我都会被盯着,这个时候去见贺相,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沈娴定定地看着他,道:“我就要见,必须要今晚。谁挡我谁死。”
沈娴起身,饭也顾不上吃,便道:“玉砚,更衣。”
沈娴着了一身素色裙子,身披一件黑色兜帽披风,和秦如凉一起出了大门。
只是才走出来没多久,身后便窸窸窣窣响起些动静。若是寻常人还听不出来,像是谁家猫儿盘桓在墙上,肉掌贴着青瓦所发出的细微声音。
沈娴知道,那是她和秦如凉被盯上了。
不管是巷弄角落还是百姓屋檐之上,都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忽而,沈娴和秦如凉都加快了脚步,在漆黑的巷道里兜转着。那些随后紧盯着的人便知道两人是想甩掉他们,于是也加快脚步追上。
转了两条巷子以后,两人往墙角一转,就没影儿了。
眼线急忙也飞速地掠过墙角,定睛一看,却发现到了一条死胡同。
而沈娴和秦如凉就在那死胡同墙下,回转了身来,看着他们。
与此同时,忽然道道黑影从百姓屋舍家的后院里飞了出来,从后面堵了这些人的退路。
黑衣人手上有刀,当即毫不犹豫地就冲上来,与紧追不舍的线人厮杀起来。
这些黑衣人早就埋伏在此,而线人忙着盯紧沈娴和秦如凉,根本没有防备,亦或是根本没想到,沈娴会对他们下杀手。
若是先前一旦沈娴动了杀心,皇帝知道了,势必不会容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她。
所以先前即便沈娴知道无论她做什么身后总有人跟着她,便也当做没看见。
不管是线人还是皇帝,大概都没料到,沈娴会动手吧。她只是一个女人,抛去她前朝公主的身份外,根本不足为惧。
可是今夜,她才露出虎狼之势,分明是要把看着她的线人引到此处来一举歼之。待线人发现时,已为时已晚。
黑衣杀手动作干脆利落,这些线人的武功并没有沈娴想象中的那么好,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大内高手。皇帝之前已经损失了两批大内高手,想必剩下可用的人也不多。
杀手很快就把线人打得七零八落。
沈娴和秦如凉只作壁上观。
只没想到,一个线人约摸是想制服沈娴,甩掉杀手,转头就朝沈娴攻来。他以为沈娴没有武功,而秦如凉又双手被废,即便是他自己受了伤对付起这两人来也不费什么力气。
哪想一到跟前,沈娴轻巧闪身躲过他手里的剑。在他怔愣时,沈娴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反手就夺过了剑。
她眼里没有光彩,浓稠得似一片墨,手上的动作不比杀手迟钝。沈娴就着线人的手腕往面前一带,手里的剑同时深深刺进了线人的胸膛里。
她冷冽得不带丝毫感情。




千秋我为凰 第411章 我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沈娴手一松,指上或多或少沾了些血迹。她随后溢出几下喘息,身体还没彻底复原,胸口有些喘不上来气,做这样的事难免吃力。
秦如凉方才本想帮她,可是她反应极快,先一步把秦如凉往边上推了推,使得秦如凉反倒没有机会插手。
秦如凉抿唇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记逞强吗?”
沈娴云淡风轻道:“你也没好全,我也没好全,谁来不是一样。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应付的,就自己应付。”
死胡同里一片死寂。黑衣杀手个个放轻了呼吸,手里的剑还淌着血。
方才还活生生的线人,眼下全都变成了死尸躺在地上。那为首的黑衣杀手,蒙面巾外面的一双鹰眼直直看向沈娴,方才不小心漏掉了一个线人,原以为会伤害到雇主,没想到却被她给处理掉了。
沈娴抬眼平淡地直视着他,道:“做事要做到底,把尸体处理干净,一丝血迹都不要留。”
这种靠杀人卖命的人,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驱使他们,才不会管这些刀下亡魂是什么身份。这种交易相当直接,在准确的时间,准确的地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想来比皇帝苦心培养一批大内高手要简单好使。
应雇主的要求,毁尸灭迹自然也是这些杀手的拿手好戏,不然不仅会给雇主带来麻烦,也可能会给自己惹上灾祸。
沈娴和秦如凉先行离开这死胡同,留下杀手迅速地处理尸体、清理现场。
她一边往前走,头顶像一层薄纱一样铺下惨淡的月色,今夜难得天晴。她一边想,以后可不能再和苏折在这死胡同里约会了。
这里死过人。
身后再无人阴魂不散地跟着她和秦如凉。两人便目的明确地朝贺府走去。
秦如凉沉声道:“沈娴,那些人虽不是大内高手,却也是大内的密探。而今你把他们全杀了,皇上迟早会发现。”
沈娴若无其事道:“他是迟早会发现这些人失踪了,可他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为什么失踪不是吗?今晚的所有人,一个都没留下,也不可能会有活口跑回宫里向皇帝告密,说是我干的。”
“可这一批探子失踪了,皇上很快也会派下一批探子。”
“他派一批,我就杀一批。我想看看是他人多,还是我钱多。”沈娴幽幽道,“如不这样做,我无法去见朝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也救不了苏折。”
沈娴吁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被他逼得没有办法了。先是拿小腿逼我,现在又是拿苏折在逼我。我无所谓,大不了一死,等南境大军挥师北上的时候,他也别想好过。”
一个人因为拥有得越多才会在乎得越多。可一旦她失去了,不再拥有时,便也不会再在乎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哪怕地上满是荆棘,她也得一步一步往前走。
秦如凉无言。
或许应了苏折的初衷,他唯今能做的,就是守在沈娴的身边,陪着她共同进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她,成全她想要做的事。
到了贺府,沈娴留守在暗处,秦如凉先进贺府去找贺相,要贺相愿意主动见沈娴才好。
不然贸然进去,也是平添麻烦。
秦如凉没走大门,翻墙进去的。这对于他来说十分轻松。
这偌大的贺府后院里,始终如一安静。
后来一扇后门才悄然打开,溢出些油黄的灯火。有人出来把沈娴接进了府中去。
沈娴戴着兜帽,穿过贺府的庭院,来到一处院子里。
刚一走进,贺相便迎了上来,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可既然沈娴已经来了,他还是不得不请她入内。
那是贺相的书房,书房里十分宽敞明亮。
沈娴脚踏了进去,房中暖炉热茶无不舒适惬意,与她满身的寒气格格不入。她抬手揭下了兜帽,露出一张干净白皙的脸。
贺相冲她揖道:“老臣见过公主,不知公主深夜前来,有失周到。”
沈娴开口却道:“相爷这里可有水容我洗一洗手?”
“有的。”
书房的架子旁常备干净的水盆,以供贺相看书拿笔过后洗手所用。
眼下沈娴把她的双手泡进了水盆里,清水被染得微微红。
贺相这才变了变脸色,发现沈娴的手上尽是血,“这……1;148471591054062”
沈娴淡然自若道:“相爷不必担心,这不是我的血。”
“那这是谁的血?”贺相张口就问。
沈娴悠悠道:“路上遇到一个酒鬼,不小心拿酒罐划伤了手臂,我顺手扶他一把的时候不慎沾上的。”
贺相没再多问,只道:“不知公主前来,有何要事?”
沈娴道:“你知道我为了谁来的。今日主审苏大人的人是你的儿子贺放,前些日秦如凉在大理寺便吃过他的苦头。”
贺相叹息一声,道:“有折子弹劾苏大人,谁也不知道折子是谁递的。况且这件事又是皇上亲下命令严审,贺放虽是主审,恐怕老臣也无法说服他网开一面,老臣爱莫能助啊。”
沈娴慢条斯理地用巾子拭干了手,淡淡道:“有人一心要他死,真要是能网开一面,还能有今天这样的场面吗?”
“那公主此番到底是何意呀?”
“我不避讳贺放是相爷的儿子,便实话实说了,他手段毒辣,惯会用屈打成招。之前秦如凉进大理寺,便被他打得内伤重创。而今苏大人在他手上,想来他更加不会留情。”
贺相看了看秦如凉,心中了然。
沈娴道:“贺放是主审,但他也只是大理寺少卿,他上头还有一位大理寺卿。如若贺放对苏大人严刑逼供,有大理寺卿出面,能让他收敛一点。我别无所求,只希望能靠相爷活络一下,请大理寺卿出面,使苏大人少受刑。”
大理寺卿与贺相同是老臣,如若由沈娴出面,大理寺卿考虑到利害关系不一定会帮她,甚至于连见也见不到。贺相又是当朝丞相,由他出面的话,事情定然会好办许多。




千秋我为凰 第412章 应该有的立场
沈娴又道:“我不奢求相爷能和朝臣出面救苏大人于水火,我只有这一个请求。苏大人是文臣,不比当初秦将军那身子骨,重刑之下他必定受不住。”
秦如凉在一边听着,知道沈娴是信口胡诌。苏折那身子骨,丝毫不比自己差到哪里去,沈娴这么做,也只是心疼他罢了。
当初秦如凉在大理寺里就受了一顿苦,那还是皇帝没打算要他命的前提下。现在皇帝是铁了心要苏折的命,贺放肯定不会手下留情,说不定还会比上次更狠。
贺相迟疑着,许久没答话。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沈娴安静地等着,她比贺相还要心平气和。
后来贺相总算开口了,道:“静娴公主托老臣去与大理寺卿活络,何须多此一举,公主直接去找大理寺卿不就行了,老臣倒可以从中牵线。”
沈娴闻言笑了笑,道:“实不相瞒,这还真要非拜托相爷不可。”
“为何?”
“因为相爷是贺放的父亲。”沈娴道,“光拿大理寺卿压他,他可能反倒会去皇帝面前参奏一本,可若是他知道是相爷给大理寺卿示意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应该不会兜到皇帝面前去让相爷遭难。”
贺相叹了一声,道:“老臣早已与那逆子划清了界限,只当是此生没生养过这个儿子,他又如何能顾及佛面。”
“可贺家总归是贺放的本家,”沈娴眯了眯眼,“他还不会狂妄到要刨自家祖坟的份儿上吧。”
她看向贺相,又道:“相爷中庸了大半辈子,事到如今还想袖手旁观置身事外吗?别说从苏大人被抄家开始便不可能了,现在我进了你这家门,就更不可能了。”
沈娴云淡风轻道:“相爷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不然今晚也不会见我。相爷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贺悠想想。”
贺相脸色变了变,贺悠可是他的命根子,是贺家传宗接代的香火,绝对不能有事。
贺相直言不讳道:“我若帮了静娴公主,被皇上知道了,那才是于我们贺家大不利。”
沈娴直勾勾地盯着他,似有似无地勾起嘴角,道:“可你若不帮我,这一次是苏折,下一次就是你们这些旧臣。相爷以为自己还能够独善其身吗?”
沈娴说到了他的心窝里去,这正是两难的局面。
沈娴又幽幽道:“你若不帮我,来日大楚政权再变,新仇旧账我会与相爷满门一并清算。”
她逼视着贺相,这时眼里的桀骜和满身锐气才隐隐流露了出来。
那丝毫不是她平时温婉平和的模样,让贺相暗暗吃惊。
难怪,苏折再艰难也要帮她。不仅仅是要帮她自保和自立,还要帮她争回本属于她的东西。
沈娴勾唇而笑,道:“我可没忘记当年相爷投靠新政抛弃旧主的事,我也没忘记贺悠下毒害我走了一趟鬼门关的事,相爷若肯帮我,这些都可以一笔勾销。
眼下贺悠贺放都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我若是相爷,就该有一个自己的立场。如此也不至于将来我得势,贺家满门都跟着遭殃。我要是失败了,皇帝跟前还有你两个儿子,也能尽力保你无虞,这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对持片刻,贺相道:“公主条理清晰,1;148471591054062字字珠玑,实在让老臣大开眼界。”
沈娴说的这些,贺相何尝不明白,要想保住贺家最为保险的办法,确实是他的儿子继续为皇上效力,而他为公主效力。
无论将来是哪一方得势,起码都不会祸及贺家。
除此以外,贺相也不想让皇帝着手来铲除他们这帮老臣。他们盘踞朝堂多年,皇帝真要对付起来,就算最后他勉强留得一条老命,那其他同党交好多年的旧臣必定是伤亡惨重。
可是要他站在公主这一边,也得要看公主有没有胜算。
贺相道:“公主应该知道,就算老臣有立场,也无法同其他大人一起正面与皇上作对。”
沈娴道:“我不需要你们能为我出生入死,只希望能在必要的时候拉一把,比如今夜请求贺相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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