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我为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苒君笑
贺相听出皇帝话中隐约有弦外之意,道:“能得皇上体恤,老臣感激不尽。”
皇帝索性把话挑明一些,又道:“如若贺放不是这案子的主谋,他虽有罪,可也罪不至死。爱卿,朕实在不忍你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怎么做,爱卿心里应该有数。”
贺相惊了惊,“老臣不敢向皇上求情赦免犬子,大楚律例在此,老臣不能知法犯法,可皇上……真的肯开恩?”
皇帝负着手,道:“朕也不希望贺放就这么死了。”
皇帝走后,贺相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顾不上自己正在病重,强打起精神来四处奔走疏通。
他难得早出晚归,连贺悠都很少见到他的面儿。
后来贺放的案子总算是有了定论。此案不仅牵扯出诸多同谋,并且新一轮的证据证明,贺放还不是此案的主谋,他只是替人办事。最终遭殃的还是工部的尚书。
工部尚书玩忽职守,欺上瞒下,敛财无度,最后被送上刑场。而他全家满门皆被抄家流放。
工部尚书被押刑场时还破口大骂,然而一刀下去,终成定局。
贺放因为不是主谋,而被免一死。他人还关在刑部大牢内,待刑期满后才能释放出来。
贺相精疲力竭地回到家中时,贺悠正等着他。
贺悠寒着脸,冷声问:“都是你从中作梗是不是?”
贺相不想理会他,径直绕过他进屋去。
贺悠在身后道:“本来该死的应该是他贺放,可是现在你却冤枉诬陷到别人头上,害了别人一家满门你知道不知道!”
“你身为一朝丞相,知法犯法,以一己之私残害大臣,你枉为当朝丞相!”
贺相定住了脚步,沧桑颓然。
贺悠后退两步,再道:“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百官之首,你只会让朝堂更加污秽腐朽。以前我也只不过是觉得你这老头子顽固倔强、老眼昏花,可如今你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我对你从来没这么失望过。”
贺相苍老的身躯震了震,回头看向贺悠。
从他把祸端引到别人身上去的那一刻,无时无刻不在受良心的谴责。而今贺悠一席话,更是让他心如死灰一般。
他为了救贺放,可能是做错了。
用那么多条人命,来换取他儿子一条命。别人是无辜的,可贺放终归是有罪的。
贺悠道:“老头子,这次贺放不死,下次我也一定会让他死得更惨。有本事,你就去向皇上告发我,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吧。此生我与他不共戴天,有他就没我,有我就没他。”
说罢,他决然而去。留下贺相踉跄两步,无力地扶着门框,看着贺悠的背影,老眼湿润而浑浊。
皇帝派去秦府监视的两批探子都离奇失踪,找不到蛛丝马迹,这让皇帝心头难安。
秦府里虽没什么动静,和这事绝对与沈娴和秦如凉脱不了干系。
皇帝还收到消息,说近来沈娴常常出府,去到那阳春河边的船上玩乐。她与一个叫刘一卦的算命先生走得颇近。
皇帝还专门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那刘一卦就是京城里混市井的一江湖神棍,专门坑骗有钱人家的钱。
沈娴怕是被他给骗上了,他给沈娴算命说,她大祸将至,恐活不过三十岁。
沈娴前途茫茫,心灰意冷,便索性放飞了自己,尽情寻乐。
上京的雪,绵绵来迟。兜到临近冬至时,才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每年京里,都是少不了几场酣畅淋漓的大雪的。举目之处,一片茫茫雪白,天空中飘着的雪花仿若柔软的鹅毛,不一会儿就把这1;148471591054062上京的繁华所盖住。
远近高低的屋舍和街道,都覆上了纯净得晃眼的白。
阳春河上的水渐渐冻成冰了,船只泊在上面反而更坚固牢靠一些。船上珠帘锦绣,依然是萧瑟单调的阳春河上一处亮丽的风景。
两边光秃秃的柳树枝上,被雪描白,重到一定程度后,积雪便从枝桠上簌簌落下。
天子脚下这最繁华安乐的地方是一场瑞雪,可于大楚其他地方来讲,就是厄运和灾难。
秋涝刚过,冬寒又来。各处始终有难民无法安置,没有粮食和衣物,他们拿什么来度过这个隆冬?
最严寒的时候,这才刚刚开始。
只是各地方上奏朝廷,朝廷尚且还一片混乱,国库空虚,粮食紧张,哪里顾得上赈灾,只能让各地方自行解决。
情况严重些的城郡,民心大乱,甚至引发了暴动。但小范围的暴乱对于一叶障目的大楚朝廷来说,根本不能引起重视。
冬至这天,皇帝设宴,请沈娴和秦如凉入宫团聚。
秦如凉现在虽不是大将军了,但也还是静娴公主的驸马爷。况且小腿还在宫里,两人岂有不去的道理。
难得见一次小腿,沈娴特地挑选了一些一两岁孩童感兴趣的玩具和他能穿的小衣服,一起带到宫中去。
千秋我为凰 第434章 简直跟他老子一样贼
皇宫虽是个凶险之地,可今时不同往日。皇帝千方百计想要她的性命而又要不得,她想起来心里还有点舒坦。
至于皇帝设宴1;148471591054062,她还能趁机见到小腿,自然欣然前往。
进宫以后,时间尚早,离开宴还有些时候。沈娴和秦如凉便先去看望小腿。
只没想到,小腿换了宫宇,单独搬迁到了另外一座宫殿里。
皇帝就是要让她亲眼看看,小腿新搬到的太和宫周围的环境。
这太和宫不属于后宫,以前是专门用来惩治宫里皇子公主们关禁闭所用的。因而位置很偏,十分冷清。
一旦进去太和宫了,除非有人来接,否则就极难出得去。
因为太和宫建造在一方湖上,四面环水,唯有一座木桥连通太和宫和对岸。那木桥是可以随时断开的,一旦断开了,太和宫则处于孤立无援的局面。
这四面环水的湖里,养着几条凶狠残暴的鳄鱼,倘若有人下水,鳄鱼当即会浮过来,将下水之人当做盘中餐。
别说是下水了,就是站在岸上看一看那鳄鱼的模样,也会被吓得胆颤心怵。
因着这里偏僻冷清,皇子公主们唯恐犯了错被关进这里来,都十分安分,因而也一直空着。湖上少有打理,边上年久长出丛丛芦苇,茂盛如织,宫人害怕下水,这芦苇也就一直没割。
从对岸望去,见那太和宫被芦苇挡住一部分,若隐若现,倒也别有韵味。
沈娴眯了眯眼,面上不置可否,在宫人引路下,踏上那唯一的木桥,朝太和宫走去。
双脚刚一踩上太和宫的地面,沈娴抬头就看见细白的小团子在宫女的牵引下趔趔趞趞地走出来。
那略显细长的一双眼,黑白分明,干净安然,面对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有着他与生俱来的善意和无邪纯粹。
小腿的脸蛋像新剥下蛋壳的鸡蛋一般,整个似泛着细腻温温的气息,身上裹着小棉袄,矮小又精致。
他看着沈娴,张了张口,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手上兀自挣开了宫女牵着他的手,小手捏着棉袄的衣角。
那眼神儿湿漉漉的,分明认得沈娴。只是他安静,生来冷淡,不如其他小孩子那样,久不见娘亲,会欢呼雀跃地跑过来扑向娘亲怀里。
沈娴见了他,再硬的心肠、再收敛的心绪,也会软得一塌糊涂。
他性子安静,不吵不闹,不哭也不笑,谁也难知道他是高兴还是难过的。正因为,沈娴才更应该给他更多的关爱。
她多想,每天都可以看见他,像寻常娘亲一样每天都可以疼他哄他,可他们终究不是寻常母子,条件是不允许的。
像今天这样,进宫来看他一次的机会,都是有限的。
沈娴敛裙,缓缓蹲了下去,眼眶亦是有些湿漉漉的,衬得瞳仁清亮如洗。她张开手臂,对小腿温柔地笑道:“小腿乖,到娘这里来。”
小腿起初不肯动,不知是害怕单独走路还是情怯,沈娴便一直耐心地笑着等他。
后来小腿开始挪动着小步子,摆动起两只小手臂。肉肉的小手捏成了两只粉粉小馒头,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一边随之摆动。
走到一半,他似控制不住平衡了,细碎的步子越来越晃,也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到沈娴怀里了,突然脚下一歪,啪地扑倒在地上。
可沈娴没开口说话,也没起身要去抱起小腿的样子,她只蹲在终点等着他。
小腿自己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声没哭,又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在再一次跌倒之前,终于一把扑进沈娴怀里。
沈娴瞬时将他紧紧搂住,又亲又抱,眼睛湿热道:“真是娘的好小腿。”
沈娴陪小腿玩耍了一会儿,给他换上自己带来的小衣服,看起来乖巧又喜庆。沈娴抱着他玩捏了一阵,爱不释手。
“上次明明听你叫我娘的,怎的这次又不肯开口说话了?来,叫一声我听听?”
不管沈娴怎么诱哄,这次小腿就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怎么都不吭声了。
大概是沈娴很久没进宫来看他,所以他感到很生气。
小腿不跟秦如凉亲近,更是不拿正眼看他。秦如凉一看到小腿这副脾气性子,就对号入座地想起某个人来,心里略有不爽,也不主动和小腿亲近。
在宫人们看来,这母子情和父子情表现得还是很不一样的。
小腿该进食了,宫人送来软糯的羹汤来。小腿不挑食,沈娴便一勺勺喂他吃下。
待到晚宴的时候,沈娴要走了,小腿就就在太和宫里。一来皇帝没特许她可以把小腿带出太和宫,二来沈娴也不想带他和皇宫里的这堆人处在一起。
沈娴道:“小腿,你再不喊娘,娘可就要走了。娘走了以后,你想喊,娘也听不到了。”
小腿糯糯的小手抓着沈娴的裙子。
宴会那边的宫人过来请了两次,沈娴不得不起身和秦如凉一起离开太和宫。
她走的时候,小腿由宫女牵着,蛮横地拽着宫女的手,像头小蛮牛一样在后头追。
走到木桥边,小腿停了下来,巴望着沈娴,忽然叫道:“娘。”
沈娴脚下一滞。
她低垂着眼帘,眼里浸着湿润,唇上却是带笑,应道:“嗯。”
上次是“咿啊”两声,听起来像在喊娘。而这一次不同,沈娴是真真切切地听见他在喊娘。
以前在将军府他还半岁大点儿的时候,沈娴天天盼天天教,这小子总算是学会了。
她转头看着小腿,道:“小腿要乖,娘下次再来看你。”
小腿似乎还想抬脚踏上木桥,被宫女拉住了。
沈娴咬咬牙,和秦如凉一道离开了。
秦如凉路上安慰她说:“这孩子聪明。笨点的要近两岁才学会开口说话。而今你只是在他面前多重复了几遍,他便会叫娘了。”
简直跟他老子一样贼。
沈娴听了舒心,道:“那是我的儿子,他不聪明谁聪明。”顿了顿,蓦然想起以前苏折曾说过的话,又道,“不,还是笨点好。”笨点能活得久。
千秋我为凰 第435章 难怪,你娘总是舍不下你
下午皇帝在御书房的时候,后宫里的娘娘就命御膳房煮了汤圆送过来。
今日是冬至,各宫里都要吃上一碗汤圆的。
汤圆放在一边没动,等皇帝闲下来的时候,都已经冷透了不能吃了。
身边宫人本是要把汤圆拿下去倒掉的,皇帝道:“放着吧。”
随后皇帝从御书房出来,便去了一趟刑部大牢。身边宫人手里还端着一只托盘,托盘没正是那碗汤圆。
贺悠在牢里,正冻得瑟瑟发抖,听闻皇上驾到,连忙跪在牢里,五体投地地迎接。
皇帝说今天是冬至,特地赏了一碗汤圆来给他吃下。
虽然汤圆已是冰冰冷,但贺放仍是狼吞虎咽地吃了,吃了过后又跪首对皇帝感激涕零,道:“谢皇上不杀之恩,谢皇上恩赐!”
皇帝道:“要想谢朕,你就该拿出一点儿诚意来。”
“只要皇上吩咐,罪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求皇上给罪臣戴罪立功的机会!”
皇帝高深莫测道:“那你想想,觉得朕现在最想要干什么?”
贺放顿了顿,道:“皇上现在最想要做的,是斩草除根。可既然不能连根除去,不如养在方寸院墙之内,让它无法再肆意蔓延。”
皇帝沉吟良久,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宫宴上,太后和各宫比较受宠的妃嫔们都有出席,沈娴和秦如凉坐在一起,少不得这些女人的言语讥讽。
以前秦如凉怎么还是大将军,现在什么都不是,废了双手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眼下能进宫来入宴,也只不过是担了个驸马爷的名头。
而静娴公主,就更不必放在眼里了。本来是将死之人一个,要不是北夏横插一脚,又哪里容她坐在这里呢。
大家看两人的眼神,都带着寒酸和奚落。
皇帝意味深长道:“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要多多照拂静娴和她的孩子。”
如果不是沈娴和秦如凉两人显得格格不入,这场宫宴还算其乐融融。
宫人捧上来的美味珍馐精致无比,这些妃嫔妇人们暗暗攀比着华服美玉,看谁打扮得更精致。
而沈娴妆容素得就像土包子。
大楚入秋后就灾荒连连,各处百姓衣食都成问题。庄稼颗粒无收,有多少人熬不过这漫漫寒冬。
这些女人不知哪里来的优越感,不懂这些便罢了,连皇帝也不懂吗?
国库空虚,宫里依然锦衣玉食、奢华成风;百姓无粮,朝廷的1;148471591054062粮仓永远不会向他们开仓救济。
这些倘若无人来提醒皇帝,或者提醒过后也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当然沈娴也不会多嘴半句。
又有谁能在风雨飘摇的乱世之中安享富贵荣华一生的呢?这样的日子,总归是过一天便少一天的。
所以该歌舞升平的就继续歌舞升平,这才是他皇家应该有的样子。
太和宫外,暮色四垂,像黑色的幕布一样,把宫宇笼罩了起来。
这里一到入夜,就显得更加冷清。从对岸望去,依稀可见檐下的灯火,零星昏暗。
忽来一道清风,悄无声息地掠过湖面,只在水面上漾开浅浅的波纹。
水里的鳄鱼察觉到有动静,互相游走,却没有找到猎物,尾巴甩出清脆响亮的水声。
小腿该休息了,宫女把他放在床上以后,也无需多操心,他自己坐在床上玩一会儿,就会睡了。
因而宫女留了一盏灯,便退到了外间去。
窗户打开的声音极轻,小腿手里还抓着一只拨浪鼓,摇来摇去。
小腿一边摇着,一边扭头朝窗户边看去。
但见光影一闪,便有一男子出现在了房中。
男子一身黑衣,修长隽美,有着一双和小腿轮廓极为相似的眼眸。
他看着床上的孩子,不哭不闹,只是黑白分明地把他盯着,天真的眼瞳里润润亮亮的。
他略细长的眼眸里浮现几许柔色,抬起温好如玉的手指竖在唇边。
小腿蓦地就懂了,依旧安静得一声不吭,只把拨浪鼓摇得哐哐地响。
这孩子极是知晓人意。不仅不吭声,竟还知道给他打掩护。
男子走到床边,刚一弯身过来,带着若有若无的幽幽沉香,还不及伸手抱小腿,小腿便主动地张开短小的手臂,要他抱。
男子动作顿了顿,眯了眯眼,顺手轻轻捏了一把小腿的脸蛋,轻浅道:“难怪,你娘总是舍不下你。”
说罢他把小腿抱起,转头蒙了面便从窗户出了去。
今夜湖中很是闹腾,鳄鱼不安分地在水里翻腾,搅起水花哗哗。注定不是一个安宁的夜。
结果宫宴只进行到一半,外面便响起了动静。有足步声和盔甲兵器的声音。
皇帝问:“外面怎么回事?”
这时匆匆有个侍卫来报:“启禀皇上,有刺客混进宫中来了,刚从太和宫逃跑!为保证皇上安全,禁卫军特来加强警戒!”
沈娴脑子嗡地一下,蹭地起身推开椅子,转头便往外跑。秦如凉亦起身,从容对皇帝道:“皇上请恕罪,静娴她关心则乱。”
皇帝脸色变了几变,谁还在意礼数问题,随后也起身离开了大殿,匆匆前往太和宫。
太和宫里住的是静娴的儿子,他万不会让人把那孩子劫走!
皇帝冷声问:“那孩子呢!”
宫人小心翼翼地应道:“奴才方才问过了,说是孩子无事。幸好他们发现得早,才使得刺客没能顺利把孩子带走。”
皇帝道:“给朕传令下去,封锁皇宫各出口,一定要把刺客给朕抓住!朕要活的!”
刺客是针对静娴的孩子来的,定是有人指使!可是见方才沈娴那慌张无措的反应,对此不像是早有预谋。那到底是谁想要打这孩子的主意?
从宫宴殿上通往太和宫,途径花园小道,灯火昏暗,沈娴顾不上,慌慌张张往前跑。
她想的和皇帝所想又不一样。
除了皇帝,还会有谁想对她的孩子下手,偏偏是在今日她进宫入宴的时候!
皇帝不仅仅是想让她看见自己儿子被软禁在一个四面环水、孤立无援的地方,他更是要除掉她儿子!
所以不惜安排一场刺客刺杀的好戏,等着她来看!
皇帝这是杀她不成,所以要拿她的儿子来泄愤!
千秋我为凰 第436章 他到底是谁?
沈娴一口气跑到太和宫,太和宫里灯火飘摇。宫殿前的空地上血迹斑驳,显然才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湖水里的鳄鱼精神且兴奋极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湖上,水面依稀漂浮着禁卫军的盔甲和残破的衣料。
想必被打下水的人,让这些鳄鱼饱餐了一顿,它们食髓知味,到现在还消停不下来。
周围全都是虎视眈眈的鳄鱼,太和宫里的宫人们吓坏了,唯恐靠近那边缘。甚至有鳄鱼试图跳出水爬上岸,吓得宫人们连连尖声大叫。
沈娴飞快地跑过木桥,盯准了人一把抓住常侍奉小腿左右的宫女,焦狂地问:“小腿呢!”
宫女被沈娴的表情和眼神所震慑,那张脸上完全不同于下午时候的温柔,呈现在宫女眼前的只有阴鸷暴戾,还有愤怒。
大抵宫里从没有任何人见过她的这一面。
宫女依稀觉得,她好像比水里的鳄鱼还要可怕两分。双重受惊,宫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木讷地抬手指向屋内。
沈娴随手丢开了她,就快步朝屋里奔去。
一推开门,外面乱做一团,里面却是满室安静。
小腿正坐在床上,手里轻轻摇着拨浪鼓,那拨浪鼓还是下午沈娴来时新带给他的。
他哪里有半分受惊的样子,正自得其乐。粉嫩的脸上,有种隐隐约约悠然宁静的况味。
好似他心情还不错。
小腿抬头看见沈娴,竟咧嘴对她笑了起来,露出两排还不完整的小乳牙。他伸手要她抱。
沈娴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捞起在怀里,只觉得心都融化了,喃喃低语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娴否定了先前路上来时的想法。
若这真是皇帝安排的一出好戏,宫里都是他的人,没理由小腿还安然无恙,而宫前却厮杀惨烈。
可能真的是有刺客。
随后沈娴去询问宫女,据宫女说,那刺客进了小腿的房,想把小腿掳走,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离开这1;148471591054062太和宫,就被周围的侍卫给发现了。刺客见行踪暴露,就又丢下小腿逃之夭夭了。
沈娴神思一动。
不是来杀小腿的,而是来掳小腿的?
她回头看小腿的模样,见他丝毫没有受惊害怕的样子。不由有些疑惑。
只不过宫里的宫人们对小腿的反应都习惯了,反正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是这个样子的。
可能外面天都塌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害怕的反应。
可沈娴觉得,小腿虽然安静,但他并不傻,他反倒很聪明。若是凶神恶煞的刺客进来,要掳走他,即使他不哭,也应该吼两声。
结果他不仅没哭没吼,外面都杀成那样了,他还怡然自得。小脸上也没有半分受惊的神情,更寻不得丝毫害怕。反而沈娴还觉得,他似乎很高兴。
看样子,要么那刺客极是会哄小孩,要么那刺客让小腿感到很喜欢。
沈娴的直觉更趋向于后者。
有沈娴在身边,小腿十分安心,玩了一小会儿,靠在沈娴怀里就安安稳稳地睡去了。
外面的事情全与他无关,他只是个贪恋娘亲怀抱的小奶娃。
沈娴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守了他一会儿,才出门去询问详细情况。
原来太和宫就只有门前这空地离岸边最近,后面是大片的湖不容易逃,刺客要想离开太和宫,唯有从这门前抵达对岸,才最方便稳妥。
只是没想到不太顺利,刺客还没离开太和宫就被发现了。无奈他带着小腿会行动不便,只好放下小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飞到对岸去逃跑了。
沈娴听着宫人胆战心惊地讲述,对整个事件过程和那刺客又有了几分了解。
沈娴检查过了,小腿身上穿的还是下午她新换上的小衣服,周身没有一丝伤痕和血迹。刀光剑影无眼,刺客选择放下小腿,如若不是顾着小腿,地上大片大片的鲜血,怎会没有一滴溅到小腿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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