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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巷拾烟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言多bi池。
本打算去医院探望老六,但完全没有空隙时间。
老六的最后宣判,大概还有好几天。
这段时间,他就住在医院,接受检查治疗。
但是无时无刻都有警察看着。
棉老并不打算下车,而是就在车里等着,让陈曼带后面车子的律师进去跟她谈。
并不清楚,棉老用了什么方法,仅仅半年时间,就让山水庄园的江山更改。
我按下车窗,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一些。
尽管很热,但我贪恋这种真实感。
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过虚幻,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可十分钟之后,出来的是萧谦墨。
他手里夹着雪茄,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去吧!”棉老安慰道。
心中彷徨,无限不安。
“为什么他会在?”我不解。
似乎他一回来,就着急跟齐悦儿混在一起?
棉老收起手中是念珠:“这庄园,表面上姓齐,其实,姓萧。萧家地地位特殊,需要有个地方放钱。”
檀香木的念珠在棉老手上转动,每一次,似乎都在求得心安。
开门下去。
齐悦儿从里面出来,手里撑着一把纯墨蓝sè的伞,撑到萧谦墨旁边。
“谈好了?”萧谦墨问她。
齐悦儿皱起秀眉:“那律师好厉害,提的条件正中命脉。”
终于知晓为什么萧谦墨会这么提出把这里拿给我。
萧谦墨听完话,走到车边,碰了碰车窗。
棉老按下车窗,露出遍布皱纹的脸。
“萧总裁,好久不见。”
萧谦墨偏头,双手按在窗户上,下巴轻佻:“两个月前,才见过,很久?”
两个月前?
我看向棉老,他一直都在z市,从来没有去过任何地方,我们天天见面,萧谦墨在外面,怎么会在两个月前见过?
“我一直以为,是我老头子头晕老花眼,看来萧总年纪轻轻眼睛爷不好使!我老头子一个,一直在z市,怎么会连个月前和你见过?”棉老手上的念珠不停转。
速度不快,但很用力。
手背上能看到纵横交错的血管。
“一直在z市?”萧谦墨笑得有些冷,但也没有说下去,而是换了话题,“庄园,可以让她过来,但是,仍然姓萧,底线如此。”
棉老手上的念珠一下子停下来,冲我招了招手:“丫头,过来!”
我应声过去:“干爹。”
棉老满意一笑,拉住我的手:“你告诉萧总,干爹可在半年内,去过别的地方?”
萧谦墨沉着脸,大概是因为“干爹”二字。
他x射线一样的眼神扫过我脸的时候,肃杀感震慑无余。
也不傻,我知道棉老叫我过来做什么,无非就是把我们的关系透露给萧谦墨而已。
“并没有!干爹一直都在家!每年生活照常。”我实话实说。
的确是每天都会看到棉老,和他共进早餐。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萧谦墨为什么会说他们两个月前见过。
“丫头,进去吧,曼曼好律师应该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怎么着,齐老板不进去签个字?”棉老看着陈曼。
萧谦墨抓着我的手腕就往里面走,齐悦儿忙把伞扔给门口的人,追了进来。
陈曼和律师正坐在大厅喝茶,见齐悦儿进来,直接上前拦住她:“齐老板,签字吧!”
齐悦儿拧不过陈曼,只能大喊:“萧总!”
萧谦墨正拉着我往楼上走,头也不回:“撕了!”
有了他的话,齐悦儿也放心多了。
和陈曼一直拧着。
二楼会客室,萧谦墨推开门就把按在墙上。
居高临下,语气不善:“你连他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干爹?”
犹如当头bàng喝……
棉老,自然是不可能姓棉。
我当然清楚。
可是萧谦墨的话,让我自知理亏。
“不是去看老六?多了个干爹出来?”他嘴角露出讥讽,尤其刺眼。
从萧家出来的时候,我说过,我去看老六。
但我回了棉老家。
“你执意?”他问。
“我执意!”我答。
他嘴角勾起,眼底升起一抹han意。
我知道,他怒了。
刚要辩驳,有人敲门:“萧总,齐老板她……她被那个律师和……”
萧谦墨松开我就开门出去。
果真很紧张他?
难怪,难怪连老六都不能动她,原来她就是萧谦墨养在手底下的一个得力干将。
还真是,山穷水尽,都想不到萧谦墨到底有多少秘密。
他和齐悦儿的配合,天衣无缝。
我跟着出去,只看到屋内乌泱泱好几个人,按着齐悦儿的头在茶几上,嘴里叼着牙签。
往常这种时候,都会是老六出马。
可这次,萧谦墨亲自上前,没有动手,而是笑起来:“真要打?”
“棉老的吩咐!”他们说。
萧谦墨击了三下掌,后面十几个人出来。
五大三粗,多半是道上的人。
他们上前排成一排,叫了一声墨爷,然后摩拳擦掌。
其中一个人,眼睛下面有颗黑痣,从他们几个当中一下子跳脱出来。
这时,陈曼往我身上看了一眼:“过来,吃里扒外的东西!”
正犹豫要不要过去,萧谦墨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考虑清楚!”他在我耳边低声道,“这世上,除了我,你没有资本信任任何人。”
是么?
我抬头,扬起下巴:“萧总,那不如,合约内容你定?反正今天,这里,我是要定了!”
头一次这么硬气,还是在萧谦墨面前。
我不想他失望。
“要定了?”
“是!”
“铁定要帮那个老头?”
“是!”
我不能忽视,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棉老给我一个住处,是他反反复复拿那枚戒指给我。
光是这份信任,萧谦墨都比不了。
他说走就走,大半年。
头痛失眠是小事,时刻jīng神折磨才是忽视不了的。
“萧总抬举了!苏苏没有决定权,我只有选择选!”看着他鬼虎神功的脸。
鼻梁很高,深蓝sè衬衫的衣领处,有一点点褶皱。
身上薰衣草的味道,让我清醒。
他身上





柳巷拾烟花 第 169 章
,为什么会有持续不断的这种味道。
我比谁都清楚,再好的香水香料,也不会持续超过二十四小时。
除非……
每一个二十四小时之内,他都……
事情到最后,萧谦墨让他手底下的人都撤下了。
他走过去,从陈曼手里,带走了齐悦儿。
什么都没说,往楼上走。
我看着合同上,黑sè手写的,我的名字。
三分钟之前,我亲手写下:苏暮烟。
……
第三天,我和周芝芝去探老六,他坐在病房里,jīng神涣散,仿佛几天之内,苍老了十岁。
jīng神病院。
一群蒙着脸的医生过来qiáng行带走我。
他们只说了一句:“做几项检查,需要你配合!”
我势单力薄,又是在别人的地盘,挣扎无用,避无可避。
他们把我带到一个病房里,出示证件,并要求我配合。
这房间是蓝sè的,有安稳心神的作用。
可是我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
“请问,是苏暮烟小姐?”那人xiōng口上夹着他的工作牌。
“你们让我配合什么检查?”我提高警惕。
结果他们相视一笑:“我们只是简单地问苏小姐几个问题,请放松,不要紧张。”
紧跟着,他们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例如,天空是什么颜sè,大海是什么颜sè。
例如,火车的长度和飞机的长度相比,哪个更长。
这些问题把我问懵了。
“你们问我这些无意义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我不解地抬头。
qiáng烈的不好预感,直接在心里升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越来越qiáng烈。
让我做题的人,在貌似医生的人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那人点头,他们便直接给我拉起来,然后没有任何前奏。
“苏小姐,请你跟我们到这边来,做进一步检查。”
所谓的进一步检查,无非就是用各种仪器帮我检查。
更多的头部检测。
我吓得惊叫,但他们根本充耳不闻。
周芝芝也离我很远,应该还在老六的病房外徘徊。
“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我头上和手腕上被固定了仪器。
他们都戴着口罩,一句话也不说。
忽然间,我看清楚一双眼睛,这人的眼角有一颗不起眼的黑痣。
大失惊sè。
这不是,三天前,在山水庄园里,萧谦墨手底下的人么?
“啊……”
一阵剧痛传来。。
第139章 浸湿了布条
再醒来,我躺在病房里。
这房间,除了一张床,一个独立卫生间,什么也没有。
四处封闭。
有一扇窗,那窗外面是木条,固定得死死的,只有透光作用。
我感到绝望。
想起了,被萧战胜的小情人关在白房子里。
但是这里不同,我知道,这里是医院。
我更加绝望的是,那个把我扔在这里的人,很可能,是他。
记得当时,我在合同上签下我名字的时候,很酷。
龙飞凤舞,潇洒万分。
但是现在,我很想哭。
并不委屈,毕竟是我自作自受。
护士推门进来,她手上拿着病历本。
我呆呆地看着她,等着她先开口。
这房间虽然不小,但也不大。
虽然有光,但也照不亮压抑。
床很硬,安全无法,忽视这种极差的体验。
“你的情况,很不乐观,有家属吗?”护士很冷淡,说话的语气比冰天雪地还冷。
“没有。”我微微一笑,“所以我,情况是怎么个不乐观?”
护士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先天性jīng神障碍。”
呵,还成了先天性jīng神障碍了。
我直接跳到地上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我没病!我特么都是萧谦墨让人瞎编的!我没病!你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啊……”护士大叫,手里的东西直接被扔到地上。
门口两个男医生立马冲进来,手里拿着电棍。
这种东西,会所也有,专治喝完酒闹事的客人。
我不管不顾,抓着护士就往她身后躲。
可是,怎么躲得过……
qiáng烈电流击打在腰上的时候,我瞬间全身发麻,不停抽搐。
大脑是清醒的,但身体已经麻木。
直接松开护士,摔倒在地上。
紧跟着,他们一棍一棍打在我身上。
纵横交错的疼痛,我蜷缩成一团,不停尖叫。
每下来一棍,我对他的爱就少一点,对他的恨就多一分。
不清楚到底打了多久,更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把我弄到床上。
qiáng行给我喂了东西,苦涩中有点酸。
我咬着牙,不肯妥协。
护士直接在我胳膊上拧了一把。
刚才没有哭,现在,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
毫无悬念和征兆。
可是他们视而不见,把我的双手绑在床头,床脚绑在床尾,整个人呈大字型,完全不能动弹。
一个男医生掰开我的嘴,护士重新往我嘴里guàn药,动不了,也没有办法往外吐。
那些药吞下去之后,我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完全不知。
只知道,我梦到了他,在梦中,他背对着我,穿着黑sè衣服,手上夹着香烟,一言不发。
任由我叫破嗓子,他也根本不回头。
我拼命认错,拼命哭。
哭醒过来,仍然是在这间房里。
没有换洗衣服,只有水龙头和床。
每天有人过来,给我guàn药,起初我反抗,但是后来,我学乖了。
请求他们,把药给我自己吃。
他们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在我的央求下,同意了。
但,要盯着我吃下去。
我把药压在舌头底下,假意吞水,假装咽下。
可是,头一次蒙混过关了。
第二次,他们眼尖,发觉我嘴里的不对劲,bī我要药吞下去。
也就是这次之后,他们每一天,都亲子guàn药。
————
这样的日子,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意识越来越涣散,越来越无望。
天天都穿着病号服,待在这个房间里。
棉老为什么不找我?
幕后老板联系不到我,会怎么样?
老六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些问题,一天一天在我脑子里,慢慢淡去。
最开始我想要出去,后来慢慢的,我感觉体力在下降。
不是没怀疑过,是那药的问题,所以我有些懈怠。
后来才惊觉,jīng神病院,最可怕的,并不是你出不去,而是日积月累,你一个正常人待在里面,会慢慢相信,你就是个神经病。
我甚至常常出现幻觉,幻觉的内




柳巷拾烟花 第 170 章
容,是我依然在和那些会所的客人推杯换盏。
日渐消沉的意志,日益消瘦的身体。
……
见到老六那天,是我透过窗户和木条的缝隙,看到楼下的草坪上,有护士拉着他的胳膊在散步。
他jīng神状态看似来似乎不错。
我心里踏实一些。
完全不知道,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多久。
只知道,日出日落,又是一天,而我还是没能等来自由。
我不曾知道监狱里的生活,但是我现在的状况,跟着有什么关系。
还记得第一次出去放风的日子,三个医生,两个护士跟着我。
一出门,窄窄的狭长走廊上,好多跟我穿着一样衣服的男男女女,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嘴里念念有词。
更有甚者,见到我惊叫一声,然后喊着“怪物。”
还有人哈哈大笑,手上被手铐拷着。
一如当初的老六。
心一直发冷,狠心的人,真心狠。
我想到一个故事:
在古老的西方,有一个仆人,去巴格达市场赶集,在那里遇到一个死神,死神扮鬼脸吓唬他,他立马回家找他的主人,请求主人给他一匹马。
然后,仆人骑马飞奔逃离到另一座城市,麦加。
主人很生气,亲自到巴格达市场去找到死神,质问死神为什么要吓唬他的仆人。
死神说:“我没有吓唬他,我只是做了个诧异的反应——他为什么会在巴格达出现?因为今夜,他与我再麦加有约。”
这个故事,曾让我几天不能入睡。
它主要讲述一个道理:躲不过的。
是,我躲不过被关在这yīn冷的地方。
老六亦然。
到了草坪,我想搜寻老六的身影,可他今天没有来。
呵,算不算讽刺?
我们住在同一个地方,病房也不远,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jīng神病院的岁月,无异于监狱。
起初的挨打,到现在我并不反抗。
他是要让我在这里待到老么?
草坪上,也是各种张牙舞爪的人,也有喃喃自语。
我清楚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但我似乎慢慢地,在融入。
这是个可怕的意识。
回到病房,床头竟然放着一个异形玻璃瓶,透明,只有一半的清水。
白sè玫瑰,孤独地放在里面,靠着玻璃瓶瓶口。
我疯了一般,冲过去把瓶子拿在手上,往地上一砸……
嘭……
玻璃渣子碎在地上,水也在地上。
我不顾护士的阻拦,抬脚就往花上踩。
如果说,起初我还抱有希望,不是他。
那么现在,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这花,没刺,但扎醉了我的希望。
护士再一次qiáng行把我四肢固定在床上,一支针管直接扎进我的静脉。
不知道他们给我注射了什么。
但是,我很快安静下来。
尽管大脑是清醒,是活跃的,但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
似乎肌rou的机能在慢慢消失。
从那天起,病房里每天都会有一枝新的白玫瑰。
由护士带进来。
我问她们,是谁的行为。
没有人回答我。
可怜又可悲。
日日月月,我不知道今夕何夕。
难道外面的人,都把我忘了么?
呵……
是不是,真的要我死在这里?
看向窗外,被木条封上,只留了缝隙的窗外,我知道,已经是秋天。
我进来的时候,是什么季节?
这个问题,我思索了好几天才有答案。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季节。
每天,我不愿意梳头发,不愿意穿鞋。
蓬头垢面,赤脚踩在地上。
这里最可怕的,真的不是rou体的禁锢,而是对你jīng神的折磨。
一点点,折磨你。
让你明白,在这世上,你不过是一个弱者。
我越来越害怕光。
越来越害怕天亮。
每当病房里有光进来,我都会把头缩进被子里,或者,我会把眼睛捂上。
我甚至,撕了一块布条下来,整天整天地,把它缠在眼睛上。
很害怕,很绝望。
看到光就会害怕,看到光就会绝望。
我甚至,更怕看到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
这哪里是风情万种的苏苏?
这分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jīng神病患者。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当时抢了孟姐的位置,害她到了这里。
而我如今,渴望抢了齐悦儿的山水庄园,所以,我到了这里。
因果报应,因果循环。
————
第一次,冷空气透过窗户和木条吹进来的时候,我明白,似乎冬天要来了。
那日,我刚睡醒,由于蒙着双眼,所以并不知道天是否亮了。
只感觉后背一阵凉。
咯吱……
门开了。
他们来了,要么给我喂饭,要么给我喂药。
我不用睁眼,也不用取下布条。
有什么好看?
我害怕有光。
可是,这一词的脚步声,似乎与往日不同。
我刚要取下布条,一只手轻轻按住我的。
它在发抖。
按住我手的手,在发抖。
这手的温度,和厚度,我很陌生。
不是医生护士。
紧跟着,我被往前一带,额头撞在一个人身上。
他轻轻按着我的后脑勺,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我嗓子开始疯狂发疼,喊不出声。
他的手就在我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我,亦哑口无言。
“苏苏,对不起,我来晚了。”
手,被人拿起,放在类似chún瓣的地方,被吻了一下。
眼泪流出来,浸湿了布条。。
第140章 苍老了十岁
已经分辨不出这声音属于谁。
我盼望了多少次,盼望有一个人跟我说,苏苏,我来晚了,现在我来接你出去。
这个过程,从有了希望,到慢慢心死。
是一种煎熬。
现在煎熬结束了,我已经绝望了,却又绝处逢生了么?
手指碰到我的脑后,手指轻轻一挑,布条被他扯下。
突然的光线,我本能地用双手捂住眼睛。
可是一双手温柔地拉起我的手,替我擦掉脸上的眼泪。
我半闭着眼睛,好久,才适应了光线。
心里却还是唐突的,又是突如其来的变化。
当初,我不过是和周芝芝探望老六,就被人qiáng行带走,从此囚禁在这里。
现在,我甚至不敢奢望任何任何。
一双手捧起我的脸,替我把头发拨开。
缓缓睁眼,双眼由于光线的差异,再次开始往外流泪。
绿sè的眸子撞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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