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缚小瑾
“所以你想要我怎样做,”
我也不知道,
只能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凑巧,他就不该选择这样的父母投胎,他太眼瞎了,
我没资本要求纪容恪不娶丽娜,和九叔为敌,这个孩子我可以生,如果他愿意,多少女人都能为他生,并不只是我有这个能力和荣幸,所以我提出要求的筹码是什么,根本没有,
相比较让他为难让我如履薄冰,也许维持现在是最好的结果,qiáng行生活在一起,对谁都不公平,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节外生枝,去打九叔的脸,
何况如果纪容恪真的愿意牺牲掉一切,去给予这个孩子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和完完整整的家庭,他也不会开口问我,他只需要做就够了,他知道这条路走不了,千难万险机关重重,退而求其次的路我不肯走,我也不敢走,我们只能站在原地踏步或者背道而驰,
接下来几分钟我和他坐在车里谁也不话,我们都陷入沉默,用这样的默然来代替我们各执一词的纷争,他咬着烟蒂又就着火苗续了一根,在他把第二根快要吸完时,何堂主忽然拍了拍玻璃,我吓了一跳抬头看向他,他目光越过车顶,伸手指了指,我回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小区门口驶入两辆黑sè轿车,为首的车牌号不是华南本省,那是九叔在九龙会的座驾,他让手下人从北省开过来,在华南代步行走,车哪里都能买,以他的声势,以纪容恪和霍砚尘的财力,一辆车算得了什么,飞机也给他买来,但是这辆车天下混黑道的人都知道,是九叔的专属座驾,车现夹道相迎,要的就是那份排场,
纪容恪握拳抵在人中上透过车后面玻璃看了看,他对何堂主招了下手,后者从窗外探头进来,“估计丽娜小姐请九叔过来的,这次恐怕针对冯小姐,其实纪先生应该预料到,您这样公然表达对冯小姐的偏袒,九叔和丽娜如临大敌,您一向冷静寡然,很少对女人如此在意,他们当然不想冒风险,这不单纯是一桩婚姻,而关乎整个九龙会生死存亡,九叔对您的掌控,”
纪容恪转过身子重新坐好,他扯下戴在拇指上的扳指,在指尖轻轻转动着,他复杂的脸sè不知在思考什么,“九叔的套路玩儿得很深,你可以这么想,丽娜是否知道我对冯锦很在意,很长一段时间不论做什么都带着,她一大早跑来庄园不是为了看我,而是为了堵,她堵住了,不管我怎样她都会认为冯锦是这段我不心甘情愿的婚姻中最大的潜伏劲敌,她对九叔,九叔会不管吗,”
何堂主摇头当然不会,不为女儿也为自己为九龙会,
纪容恪默不作声,他指尖忽而一用力,将扳指重新推回拇指上,“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对于我性子和城府的了解,我应该会对冯锦非常冷淡,以做出对她并不在乎的样子,可九叔会信吗,我本就是这样的人,我越是这样他越是坚定,相反,我偏这样,他反而会觉得我做不出这样的事,冯锦不过只是一个挡箭牌一个幌子,我真正在意的女人,始终不曾浮出水面,”
他完冷冷笑出来,“对付老狐狸,要使用老猎人的智谋,反其道而行,”
何堂主怔了片刻,他笑出来,“确实是一个任何人都会跳进去的圈套,纪先生似乎把矛头指向了白茉莉小姐,”
纪容恪笑而不语,我听到白茉莉三个字,觉得难以置信,他对白茉莉的感情贯穿了人生最好的十年时光,人一辈子能有多少十年,纪容恪冷漠寡淡,可也重情重义,即便他万箭穿心,也不会让白茉莉有一丝损伤,他总是在我即将看透一些的时候,做出让我推翻之前所有认知的事,
纪容恪是九叔培养出来的,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老头子到底有多深的城府,能玩得转纪容恪和霍砚尘两匹jiān狼,
纪容恪将车窗完全摇上去,隔绝了外面一切声音,何堂主把脑袋缩回去,站在车头目视九叔的车开过来,纪容恪转身看着我,他看我的目光十分复杂和深沉,我们这样对望了半分钟,在我即将失去凝视他眼睛的勇气时,他忽然问,“你会打掉这个孩子吗,在你实在不愿意坚持也熬不下去的时候,”
我想了想,心口疼得难受,对这个孩子我暂时没有感情,但他是深爱男人的骨肉,爱屋及乌,我舍不得他,但我没有欺骗纪容恪,爱情不该存在欺骗,不管他怎样对我,
我如实回答他,“如果我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家庭,也不能承诺他会有父亲陪伴他成长,就像所有正常孩子那样,而是必须顶着私生子的名分,我也许不会生下来,他是你骨肉不假,可我们都给予不了他什么,还不如免遭这份罪,我自己还要漂泊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也很难逞这个qiáng,即使我再舍不得他,现实终究太qiáng大,”
九叔的车已经开到眼前,保镖从上面下来拉开车门,何堂主走过去对坐在里面的九叔鞠躬,后者没打算下来,似乎在等纪容恪过去请,何堂主也看出来了,他保持鞠躬的姿势微微偏头看向后面的我们,眼底闪过一丝焦急,纪容恪手扶住车门把,他仍旧不慌不忙,用格外低沉的声线,“给我一点时间,不会太久,”
我心里忽然狠狠揪起来,从没这么跌宕过,我仿佛卷入了风bào中心,在不停的被甩动被电击被水冲,那一瞬间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将我深困其中,我不敢想得太美好,也许他只是随口一句话,为这个孩子的存在拖延时间,也许他真的对于我们另有打算,我不该那么怀疑他,如今左右为难,奢求太多怕失望更多,无欲无求又是死路一条,
我红着眼睛声音颤抖问他什么时间,他蹙眉沉吟了片刻,最终什么话也没有回答我,便推开门走下去,
九叔在纪容恪推开车门的霎那他偏头看过来,他锋锐的视线jīng准捕捉到了坐在车里的我,我浑身一激灵,他那眼神太可怕,暗藏汹涌杀机,我不敢继续坐着装视而不见,我赶紧跟随纪容恪身后下去,站在他旁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纪容恪挡住我半边身体,微微俯身对九叔,“九叔今天过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到丽都接您,您体谅我奔波,可我太不孝顺了,”
九叔没话,他脸sè不善,尽管纪容恪挡住了我,但他仍旧往我的位置瞟,那目光要多yīn森有多yīn森,看得我毛骨悚然寒从心生,
九叔把拐杖伸出来支在地上,纪容恪搀扶他一条手臂,将他从车里迎下来,他开门见山便是一问,“丽娜受委屈了,”
纪容恪是,九叔哼了一声,直接甩开他,自己径直往庄园里走去,
何堂主问纪容恪要不要把我先送走,远离这场风波,纪容恪盯着九叔远去的背影,“原本这场风波就是丽娜善妒,可九叔过来了,送她走也无济于事,在我身边还好一点,”
何堂主扫了一眼车中没拿下来的报告单和诊断证明,“九叔疼丽娜小姐,可更不敢对您虎着脸,一个女儿和整个九龙会,九叔更看重哪个我们都清楚,莫不是冯小姐怀孕的事,被九叔知道了,我们至今也不能确定,到底华南有没有他的人脉网,”
纪容恪回头看了看我腹部,我刚才再如何绝情旦旦,这一刻还是出于母亲的本能用手死死护住,我现在觉得那栋庄园就是吃人的龙潭虎xué,到处危机四伏,每个人都可能是坏人,不只是我,连纪容恪都会因为不小心而被算计,
他伸出手,在我腹部无比轻柔爱怜的抚摸了一下,“不到万不得已,九叔这边不能死杠,但他如果要伤害我的女人和孩子,大不了我血洗九龙会,”
红唇 第一百零四章 九叔您要我的命
九叔完这句话,丽娜立刻不哭了,她似乎也很惊讶,她看着九叔半响都没有发出声音,等到她反应过来,她第一时间看向站在我身边的纪容恪,何堂主也懵了,他想过千万种可能,无非是提早婚期,或者用无数威胁的手段让纪容恪远离我,但唯独没想到,九叔这样不留情,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我觉得十分好笑,我站在原地也真的笑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我并不美貌绝伦,也并不jīng明灵秀,却处处招来别人对我的憎恶与决绝,
最开始何堂主也要了结我,但是他的出发点我可以理解,他很担心纪容恪沉湎于女人的温柔乡,葬送掉他的卓绝伟业,毕竟有白茉莉的往事在先,前车之鉴谁也不敢疏忽,但九叔为了什么呢,不论华南还是华北,黑帮始终是男人交手掠夺的天下,血腥残bào,横霸一方,也许他没错,男人一旦触碰了情网,就像是中了蛊,开始身不由己,九叔给了纪容恪最美好甘甜的诱饵,他最终目的是彻底掌控,怎会允许有任何外界干扰他对纪容恪的陷阱,
他必须心无旁骛,然而九叔以为我消失了纪容恪就能心甘情愿沦为他掌控的工具吗,他用这样方式只会让他更加反叛,可九叔也找不到其他方式,久远的仇恨,和暂时的利益,后者更触手可及,也更引人疯狂,谁又知道多年后会是谁的天下,再深的仇恨又算得了什么,终究要随着时间给予的残忍淡忘而灰飞烟灭,纪容恪总会爱上别的女人,就像他曾为了白茉莉险些发疯,如今不也随着春夏秋冬,像那株合欢树凋零到一瓣不剩,
九叔听到我发笑,他抬眸看了我一眼,沉声问我笑什么,
我知道我今天逃不过去,纪容恪这样不甘被束缚的人能拿自己婚姻做赌注娶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他对于九叔很忌惮,白了,他忌惮的不过是九叔背后的九龙会,会里数不胜数的堂主和杀手,他在忌惮的同时,更充满了渴望,对于更大权势的觊觎,
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确算不了什么,他只要想要,谁都可以充当我的角sè,
我也不过是意外,他计划里并没有这样一笔,
既然知道躲不过去,话再不讲出来,我会闷死,我非常大声,“九叔管辖下的九龙会那么庞大,堆砌了多少条人命才走到今天,道上人对九龙会闻风丧胆,没想到却容不下我一个女人,看来也不过如此,”
九叔呵了一声,“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你难道不知道,话中三分情,我这个人一向不吃硬,因为没人硬得过我,”
“那九叔吃软吗,”
他思索了一下,“显然也不,”
“那我还阿谀奉承什么,你容不下我,我还要笑脸讨好,我虽然贱命一条,可也不至于对要冲我下手的人这样卑怯,”
“冯小姐,”
何堂主忽然从那边一步跨过来,他用力扯住我手腕,对我使了个眼sè,九叔打断他提醒我的意图,他冷声,“继续,我这人不讲情面,可还知道对女人要留有一丝余地,你威胁到我女儿,我当然不能留你,但不代表我不给你遗言的机会,”
我甩掉何堂主钳制我的手,上前一步目光平静注视着九叔,“这个世界很大,十几亿人口,黑帮食物链最顶层的人,将流氓头子四个字变成了褒义词,从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九叔能从一个混江湖的小打手走到今天,到底经历多少血战您自己恐怕都记不清,这份勇猛和胆识我很钦佩,可人老了,做事就开始乱了章法,再不愿听别人的忠言逆耳,就会混成昏君,您灭了我一个,做不干净天下千千万万的女人,丽娜自己拢不住男人的心,其他女人一样可以取代我,九叔这一辈子都杀不光,做着毫无意义却不停重复的事,毁了自己几十年经营的清誉,可见人聪明一世也难免糊涂一时,”
九叔蹙眉不语,他恼怒到了极点,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丽娜误以为他的沉默是事情结果逆转,她拉住九叔肩膀忽然为我求情,“爸爸,我承认我很嫉妒很难受,但我没有资格容恪,因为他对我不止一次旁敲侧击,责备我养男宠,这是我的错,是我年少无知,也让爸爸脸面难看,都不好在别人面前帮我出口气,因为我没有给您撑脸,可那时我终生大事没有着落,我贪玩胡闹,但从您告诉我,我要嫁给容恪那一刻起,我没有再犯过糊涂,上一次他在别墅撞见,也是我最后一次,我抱着百分百的坦诚,想要和他好好生活,告别我荒唐的过去,切断那些不堪回首的东西,可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也许我不够好,比不上冯小姐,爸爸这样优秀,生了平庸又惹人讨厌的我,我甘愿退出,对外就是我退了婚,是我太肮脏配不上您最看重的后辈,不想耽误他,将就在一起,”
丽娜到最后哽咽起来,她每一个字都像针扎一般刺在九叔心上,她忽然间这么懂事这么体贴,作为父亲当然感慨万千,九叔最想要的女婿人选就是纪容恪,可以这么,他也是唯一的人选,除了纪容恪,没人能把九龙会扛得起来,没人能镇压得住对扳倒九龙会重新改朝换代跃跃欲试的其他人,九叔不会放弃,哪怕纪容恪犯了天大的错,他内心再不容,这把火也只能撒在别人身上,绝不会烧到他头顶,
九叔盯着一直没有话的纪容恪,语气yīn沉催促他做决定,纪容恪冷冷的目光掠过丽娜,最后落在九叔脸上,“您bī我,”
“这不是bī,我是在帮你,帮你真正走到最后,这条路你可以有女人,但不可以过,如果你过了,你不忍心做的事,九叔来帮你做,你永远都不会栽跟头,等到你娶了丽娜,九龙会是你的,华南的江湖也是你的,容恪,那时你能想象吗,不要区区几个女人,天你都可以拿,”
“您bī我,天我就拿不到吗,”
纪容恪朝何堂主伸出手,后者迟疑了一下,猜测他到底要什么,他试探着将手上的牛皮纸袋递过去,纪容恪握在手中,一点点拆封取出,他在此期间目光始终和九叔对视,没有移开,他将报告拿出,在指尖抖了抖,“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女人,九叔,我自己做主,不劳您费心,”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降低到最冷的冰点,
鸦雀无声,呼吸声也没有,完全是不存在的,
他们每个人的脸sè都令人畏惧,都是最恐怖最邪恶最煞气的,可我是傻了吗,是疯了吗,我怎么觉得这个世界都亮了,
这是冬天吗,
不,如果它一定是,它也是我记忆里最暖的冬天,
我以为的权势胜过一切,我以为的他残忍无情,在这一刻忽然间全部击碎,嘲笑我的自视轻贱,我知道我沾了孩子的光,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纪容恪是否和九叔撕到这一步还不可知,他也许会三思,也许会退让,也许我真的就命丧黄泉,九龙会玩儿死一个女人,这简直犹如世上死了一只鸟,根本不会有谁去追究,可那有什么关系,这个为他怀了孩子的女人,是我冯锦,不是任何人,不就够了吗,
“容恪,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要孩子,还是要女人,这是一道必须二选一的题目,九龙会的规矩你知道,有舍有得,无舍无得,你不肯选,我帮你选,结果你满意不满意,可不要怪九叔,”
纪容恪将手上的报告单举起来,他,“这个孩子九个月后出生,我要母子平安,九叔的选择题在我世界里不存在,永远都不会存在,”
九叔连了两声好,他?起掌,脸上的笑纹越来越深越来越多,他从没有这么开心过,可他的开心背后,那张面孔狰狞扭曲,yīn森刺骨,
他笑了很久后,有些感慨盯着窗外急速驶来停在院口的三辆黑车,他重新拾起茶几上的佛珠,在指尖拨弄着,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他用格外语重心长的口吻,“容恪,这十年,你狠了,也贪了,我给你留有余地,你自己却不肯给我面子,那么只好我来帮你重新温习,”
九叔话音才落下,一批保镖从外面破门而入,惊吓了端着茶盏从厨房出来的保姆,她呆愣住,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何堂主迅速反应过来,他拦在我身前,对那些人大呵退下,可那些人不为所动,排站将我们圈在中间,纪容恪明白过来,他chún角渗出一丝寒冷的笑意,“九叔,您要把我bī到绝路上吗,”
九叔从沙发上起身,他用力扯断了佛珠,那些上好香檀木的珠子崩落在地四下滚窜,很快便一大半消失无踪,九叔拄着拐杖朝门口走,他了声带人,那些保镖迅速朝我扑过来,何堂主身手再好也势单力薄,被三五个包围缠住,剩下的全部过来扯我,纪容恪没有和他们斗,他直接踩上茶几一跃而起从九叔背后翻越头顶站在他身前,他从口袋里迅速抽出一把枪,闪着黑sè寒光的枪洞对准了九叔额头,
所有保镖见到这一幕都停下,何堂主看到后大惊失sè,他急得变了声音,高喊容哥不行,
纪容早就恪红了眼,他眼球上布满血丝,此时的表情十分狰狞,他舌尖死死抵住两颗门牙,九叔波澜不惊的脸上在面对那黑漆漆的枪口也闪过了一丝慌,“你敢对我动手,”
纪容恪因为焦急和激动,他声音内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颤抖,“不是我对九叔动手,是九叔您执意带走她,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
红唇 第一百零五章 血
这是一场较量,
一场惊心动魄让人为之胆寒的较量,
关乎生与死,道义与恩情,
纪容恪的手死死捏住枪柄,九叔脸上最初泄露的惊慌已经彻底隐去,他其实不怕吗,不,他怕,这世上不会有人不怕纪容恪,尤其是他bào怒疯狂的时候,他眼睛里喷射的火焰,他脸上冻结的寒冰,他每一个杀死人的目光,他每一丝不见血的锋芒,我见过,就是他披着枪林弹雨救我的那一天,我唯见过那一次,然而我见过的和此时真正恐怖的他相比也是微不足道,怎么会有人拥有这么震慑人心的目光,比子弹还锐利,比飓风还残bào,即便是亲手教他如何打枪、如何杀人、如何算计的九叔,也在拼命隐忍那份内心的不安和躁动,
他是真的会杀人,纪容恪手上,不是没有人命和血案,
面对一头发了疯的豹子,一只急红了眼的雄狮,谁会不怕,
近在咫尺的死亡面前,谁都是弱者,因为它的力量已经无法战胜,
可九叔做出一个令我惊讶的举动,他手缓慢抬起来,在半空滞留,几秒钟,仅仅是定格了几秒钟,他忽然压在纪容恪握枪的手腕上,狠狠的攥住,他们似乎在拼内力,拼理智,拼气魄,我看不透谁赢谁输,可纪容恪越来越猩红的眼睛,让我知道九叔并不打算退让收回他的条件,
“容恪,九叔过,不管你做什么,离开了九龙会你也是九龙会培养出来的人,这个标签一辈子也择不下去,你要做的事,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在你犹豫不决时,帮你下决定,”
九叔完这句话,他直接拉动保险栓,吧嗒一声,我整个身体一颤,纪容恪咬着牙,枪洞仍旧死死抵住九叔额头,他手背上的青筋已经安全凸显出来,bào露了他此时内心有多么挣扎,现在九叔的命,确确实实掌握在纪容恪手上,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如果他动了手,他可以突围,这些保镖绝不是他和何堂主两个人的对手,最不济他还可以劫持丽娜,这个重磅筹码握在手中,不愁这些人不放弃,可他不能这么做,这是把自己彻底bī上了绝路,杀个思想稀松平常的人,条子那边他很好摆平,可九叔这样德高望重,他死于非命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谁也逃不了,纪容恪算彻底断送了自己,
九龙会遍布那么多城市和省份,逃都逃不掉,会里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手下多不胜数,彪子得到的小道消息,九叔在日本也成立了组织,而且规模庞大,但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保密工作非常隐蔽,九叔这次来华南,即便是纪容恪和霍砚尘也没有告诉,可见他对这些人仍旧提防着,这样老谋深算的家伙,纪容恪除非豁出去才能斗得过,可他顾忌太多,他不能不管不顾,
纪容恪通红着眼眶,他一字一顿咬着牙,“九叔,我在九龙会没辜负您,即便我离开了,这么多年我混到这个地步,想要吞吃掉的东西我就没有输过,可我也不曾和九龙会为敌,凡是九龙会的人,我都礼让三分,可他们是什么东西,真配在我面前上一句话吗,我所有的情义,都看在九叔面子上,可您今天要绝我的骨血,要带走我的女人,我真想问问自己,这么多年是否值得,如果我当初一意孤行不顾念这场情分,九龙会如今什么情势,谁也不准,”
九叔没有被纪容恪这番话所触动,他站在那里不语,目光盯着纪容恪的眼睛,几分钟过去后,纪容恪先移开了手枪,他狠狠捏着拳头,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窝和yòu崽的孤狼,他颓然之中带着愤恨,却又无可奈何九叔的qiáng势,
何堂主也放弃抵抗,保镖走到我身边,对我没有很qiáng迫,他们架起我手臂,将我带出庄园,九叔随后出来,他这一次没有想往常那样拄着拐杖走得十分缓慢和气派,他健步如飞,迅速登上汽车,我被保镖塞进第三辆车里,我坐在后面正中间,两边各自坐了打手,丽娜也没留下,她跟着九叔坐在头车里,车安装了防弹铁门,窗子罩了铁砂网,九叔摇下车窗,他对站在旁边拼命克制自己的纪容恪,“我给你三天时间,你选择好留下哪一个,派人来告诉我,如果保孩子,我会把她安顿好,一定让她平安生下孩子交给你,如果你保女人,我会将她送回来,但孩子一定不在她腹中,”
纪容恪眼神里的仇恨之光此时已经不再遮掩,九叔看得一清二楚,可他并没有因此改变任何决定,他摇上车窗,吩咐司机开车,五辆轿车缓慢而整?朝小区门口驶去,我透过车玻璃看到纪容恪正凝视我,他眼里冒火,浑身都骤然紧绷,他几次要冲过来拦截,都被何堂主从背后死死抱住,他满脸焦急不知道在叫嚷什么,纪容恪最终听了他的话,彻底失去挣扎和反抗,颓然站在原地,直到我再也看不见他身影,
车驶向一条宽阔的街道,最终停在一栋别墅门口,
这是丽娜在华南租住的房子,我和纪容恪来过一次,就是那唯一一次将她和男宠捉jiān在床,保镖将我推下去,他们都没有过分用力,因为怕伤及我也怕伤及孩子,谁也拿不准纪容恪选择什么,他已经将近四十岁了,孩子对他而言非常具有诱惑,可被赋予怀孕资格的女人是我,九叔现在分不清到底纪容恪是因为孩子珍视我,还是因为我而珍视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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