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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缚小瑾
保姆从二楼下来,她看到我痴痴呆呆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抬起头神情恍惚看着她,“容恪走了,”
保姆以为是多严重的事,脸sè不由自主随我一起凝重起来,但她听我提及纪容恪,立刻又恢复笑容,“先生忙完就会回来,夫人等一等他,”
我咬着嘴chún垂眸看地,洁净透亮的地板反射出头顶璀璨的水晶灯,我有很多话无处可,也无人可诉,因为我知道谁也不是我,根本不会理解我的折磨,
我闭上眼睛声音嘶哑我累了,旋即浑身无力的蹲下,保姆急忙丢掉手上的抹布,她一边按在我腹部上为我借力,一边搀扶我上楼回卧室休息,她将我平稳安顿在床上,为我腿部盖上毛毯,在她转身去餐厅为我盛粥时,我目光不经意看到梳妆台上摆放的眉笔,那一瞬间电光火石百感交集,往事犹如一阵飓风纷至沓来刮得天昏地暗,
那个男人站在我身后,我们一同看向印了我们两人面孔的镜子,他手上拿了两只眉笔,他看了看那只黑sè的,转手放下,用那只墨绿sè的为我描摹,他食指勾住我下巴,在眉梢上轻轻划过,他眼中含笑,“你适合温婉的柳长的老电影,黑白画面,没有一丝颜sè,却看得人心疼又彷徨,
从我认识纪容恪的第一天,到我终于不得不斩断这份感情的今天,从我满心欢喜等他娶我,到我骤然醒悟不得不做另一个痛苦不堪的决定,仅仅十个月而已,怎么就这样天翻地覆,
车子稳稳停在那家茶楼门外,我透过车窗看向路边停泊的一辆黑车,柏堂主身影隐约在驾驶位上摇晃,他似乎在找我,我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我给贺润打电话过去了半个小时,她从贺宅赶过来最快也要四十分钟,我还来得及,
我将钱递给司机,一秒钟不耽误推开门下去,我下意识四下查看,确定没有熟悉的人留意到我才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柏堂主摇下后,他抵触一个硕大的包,黑sè的帆布缠裹着,里面摸上去凹凸不平,我问他都有什么,他很小声,“录音笔,碟片,几分涂改之前的军政资料,还有一些银行转账复件,都是容哥花了极大jīng力托了许多人买才拿到的东西,冯小姐要这个做什么,”
换做别人,哪怕是纪氏内部颇受重用的副堂主,如此重要隐秘甚至可以成为杀人不见血利器的东西也绝对拿不到,看一眼都不可能,柏堂主因为我和纪容恪的关系,对我没有丝毫怀疑,他没有任何保留把所有我要的都给我带来了,我从钱包夹层内抽出一个黑sè的塑料袋,将包裹塞入进去,我对柏堂主,“这都是贺归祠违规的证据吗,不要不小心掺了其他东西进去,比如纪氏的资料,”
柏堂主不会,都是单独分开存放的,我这才放心,我拍了拍他肩膀,“我做的都是对纪氏对容恪有利的事,”
柏堂主对我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有些不明白,他蹙眉要问我什么,但我没有给他机会,我对他摆了摆手,叮嘱他打理好纪氏,便转身飞快走进茶楼,找到我事先约定好的包房,
我将东西放在旁边椅子上,推到最底下隐蔽的角落用桌布盖住,确定进来的人也不会发现时,才落座在外面位置,
我招呼服务生点了一壶红枣茶,四碟茶点和一份果盘,他询问我什么时候上桌,我告诉他在包房门外等候,稍后一位年轻小姐进来,再安排上,
他点头退出去,将门留了一条不小的缝隙,我身体紧贴住椅背,目光注视着窗外一颗非常茂盛的树,这棵树我叫不上名字,浓浓的油墨铺陈在重叠的宽闲,我慢条斯理将壶嘴倾斜三十度,斟满两杯香甜的淡茶,她看着我流畅又优雅的动作,急得抓紧了手指,我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礼貌请她品尝,她拿起喝了半口,大约烫着了,她不断用手在chún边扇风吸凉气,
我笑着,“容恪这几天都没有回去,也不曾和你通电话,你打给何助理,他只不便很忙,含糊其辞的拖延着,对吗,”
贺润见我直到得这么详细,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yīn沉,她藏不住情绪,是喜是悲一目了然,她声音冷却很多,“他和你在一起,”
我点头不置可否,她眯了眯眼睛,用力捏紧放在手旁的背包带,“你在和我炫耀,这几天你一直占有他,而我这个妻子却急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悲哀的寻找他,”
她完露出一丝无比厌弃的表情,“你不要忘了,你也是我哥哥的妻子,这样无耻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红唇 第二百零六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贺润喊出这些后,她脸随即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面对贺润qiáng烈的责备与厌弃,我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惭愧,反而笑得十分开心,我反问她,“当你责备女人的时候,就一定能保证男人没有任何错吗,一件事存在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也一定存在正反两方,但没有绝对的正,也没有绝对的反,尤其是感情,不出对与错,就看两人的经营方式与彼此是否情深不渝,当你义愤填膺的时候,不要忘记你也是女人,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与纪容恪之间千疮百孔的婚姻,走到这样岌岌可危的地步,也是你作为女人的错吗,”
“谁我们千疮百孔,我们之间好不好我最清楚,”
贺润涨红了脸,抻着脖子朝我喊出来,她死死捏住茶杯,泛白的指尖与凸起的青筋都bào露了她此时被戳中的心情,“婚姻是当事人的东西,旁人无权论短长,”
“哦,”我慢条斯理往她杯中又续了一点茶,她很冷漠告诉我不需要,我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停止,我斟满一杯后,看着那徐徐升腾的白雾,空气内都弥漫着一股清甜的茶香,
“那你们的婚姻很美好很幸福吗,”
贺润咬着牙,她一字一顿,“当然是,他对我很好,”
“怎样的好,”我盯着她血红的眼睛,“他会抱着你入睡,会喂你吃饭,会不管你怎样任性娇纵,依然无条件的承宽容,会为你画眉,会放下一切陪你散步,会趁你洗澡时挤入到浴室像孩子一样提出无力而好笑的要求,还是因为害怕失去你,宁可改变他工作狂的性子,这些你都拥有过吗,”
在我每完一条时,贺润的脸便更加苍白一层,到最后我话音落下,她已经犹如一张白纸,我看她神情就知道,这些纪容恪对她从来没有过,我曾经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他对她最大限度的好,最大限度的纵容,而这些并不是存在于他们婚姻生活中的无时无刻,贺润的年轻天真简单与可爱,是纪容恪唯一对她温柔的理由,他不忍摧残一朵从未经历过风雨的花,只能改变他冷傲的性格,尽力去迁就他,而他这些迁就,绝大部分关乎利益,他直到贺润丈夫的身份,是他利用贺家的盾牌,
我忽然觉得我之前吃的醋都那样不懂事,是纪容恪自始至终留下的传太风流,才让我如此不信他,怪不得他会双眼猩红恨我把他想得那么无情,
贺润声音哽咽,“你还要拿什么来击垮我,你现在统统都砸来吧,我等着,”
我笑而不语看她,她目光下移落在我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这个孩子也是他的,是你们曾经缠绵留下的结晶,他不肯让你打掉,而你也渴望用这个做最大的筹码,狠狠挤入进来,狠狠踢我出去,”
她身体挺得笔直,以为这样就可以抗击这些能够致使天崩地裂的巨石不让自己被压死摧毁掉,“我猜到了,我比任何人都更早猜到,也比任何人都更早坦然接受,我在纪容恪三十六岁认识他,在他四十岁才嫁给他,我错过了他人生一大半的时光,我没有资格与理由吵闹计较他的过去经历了什么,爱过了谁,只要他娶了我,他认可的妻子是我,我就没有什么好妒恨,”
我饶有兴味凝视她故作坚qiáng的表情,她无处安放的惊慌与崩溃,在她颤抖着拿起茶杯喝水时,就已经泄露得赤裸彻底,
她极力要压制的委屈和愤懑,在我波澜冷静微微浅笑的面容之下碎裂崩塌,这是最大的敌意与攻击,当自己几乎要崩溃时,对方却平淡无波,似乎在看一个yòu稚的孩子做最后的挣扎和嚎哭,她控制不住对我的厌弃与恨意,反手端起一碟白sè的糕点,朝我脸上扔了过来,那些糕点的白sè糖渣在我脸上融化铺陈,像洒落了一层墙皮和白灰,她做完这个冲动的举止后,微微有些愣怔,她在瞬间恢复了理智,她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我接下来的反应,我没有回敬她同样的动作,也没有话,只是满不在乎用纸巾将脸上的粉尘逝去,我摸索着擦干净用手机屏幕照了照,确定脸上没有遗留白sè痕迹后,我才抬眸看她,“发泄了吗,”
她不语,嗤嗤的大喘气,我将茶壶也推过去,推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用这个泼,你会觉得更痛快,看着滚烫的开水集中泼落在我脸上,泛起一层通红的透明的水泡,在这张你们都认为非常美丽的面庞上留下最狼藉的疤痕,也许再也抹不掉,看我还拿什么勾男人,还拿什么让这世上再多出一个可怜的女人,”
贺润被我有些疯魔和yīn森的话吓得薄chún颤了颤,她身体微微后仰,仍旧挺得笔直,我嘲讽一笑,深深吸入一口气,再缓慢的吐出来,“你可真不像你爸爸的女儿,做事优柔寡断,脑子愚蠢天真,如果你有他十分之一的残忍,也早就解决了我,还用度过如此煎熬的几个月吗,”
贺润虽然被我吓蒙了,也为自己刚才忽然的bào躁愕然了,但她听得出我弦外之音,她蹙眉揪出其中我对贺归祠评价的残忍二字问我什么意思,我笑着,“字面意思,”
她义正言辞盯着我,目光里把我视为最大仇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爸爸做过什么你不知道吗,就生活在他眼皮下,同一个屋檐,你竟然一无所知,”
贺润咽了口唾沫,她踌躇半响才,“他和贺渠的妈妈…”
“当然不是这件事,你都知道的我还讲什么,”
贺润被我打断后,她又一次呆滞住,她死死抿着嘴chún,“还有什么,”
她这四个字脆弱得细如蚊呐,我脸上的笑容倏然在这一刻收敛,“贺归祠,在贺渠半岁时候出轨,与你母亲保持地下关系多年,你出生后,你母亲不满作为情妇永不见天日,她用各种卑劣手段bī死贺渠已经病重的生母,贺归祠一切都看在眼里,可他却装作视而不见,眼看自己结发之妻被bī得香消玉殒,他利用职务之便高价买卖官职,借用自己在政界的地位勾结党羽进军商业索贪无度,为昔年老友打掩护,致使无辜人枉死至今不得沉冤昭雪,琵城华宇大厦是豆腐渣工程,上报投入款项为三个亿,实际注入资金不到八千万,地基薄脆,楼身安全岌岌可危,一场轻微地震就足够使内部七百余名职员成为亡魂,”
我完后无视贺润苍白崩溃到铁青的脸sè,从桌下掏出那个黑sè包裹丢到她面前,砰地一声巨响,贺润险些从椅子上栽倒,我目光凌厉,“证据就在这里,文字和录音都有,你想看哪个随意,”
贺润忽然捂住耳朵将头深深的低下,埋入到她手肘与桌面交接的地方,久久都没有抬起来,她从低低的啜泣转变为嘶哑的嚎哭,到最后歇斯底里的喊叫,她不断踢打着桌角,闷吼着不可能为什么人人都要骗她,
服务生在门外听到哭喊敲了敲门,推开一丝缝隙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我冷静回答他不需要,门旋即又被关上,
贺润打死也想不到在她面前表现那样英雄伟大无所不能的父亲,竟然有这样不堪入目黑点斑斑的一面,贺归祠一生戎马,铁骨铮铮,立下战功赫赫,一声号令军纪如山唯他是尊,年轻时代的贺归祠是神一半的矗立,却也没有在天长日久中逃过最贪婪的私欲对他的毒害与摧残,
人性真是极端,有多高贵就有多卑贱,有多残忍就有多良善,
贺润渐渐止住了哭声,可她身体却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抖得整张桌子都开始晃动,她丝丝捏住的茶杯里面茶水倾洒出来,滚烫的水滴溅落在她白皙的手腕上,迅速泛起一丝cháo红,我立刻用湿巾覆盖在上面为她降温繁殖留疤,她仍旧毫无知觉,对于痛和热,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看着她,“贺家早晚会垮台,你父母,包括你哥哥,都有可能因此而付出巨大代价,你作为嫁出去的女儿,只要咬死你一无所知,也许可以逃过此劫,现在能帮助你的人寥寥无几,也只有我了,因为这世道就是很残忍,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不要看贺家现在趋之若鹜,一旦黑底被揭穿,跌得比谁都惨,那么你相信我吗,”
她痴痴傻傻的目光游移到我脸上,她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帮她,她动了动嘴chún,却没有吐出只言片语,
我将那个包裹系好重新拿过来,我,“你也许希望贺家一直不倒,因为贺家是你娘家,是你最后的靠山,但很不幸,贺家被纪容恪黑上了,所以贺家倒塌是早晚的事,”
“他为什么,”贺润终于开口,她声音里带着浓烈的哭腔,我冷笑,“你是蠢还是真,这世上的事谁会问为什么,帝王庸碌守不住江山,还要追问叛军为什么推翻他政权吗,人们对于权势和金钱的追求永无止境也毫无下限,贺家是块肥肉,纪容恪不吃,别人也会吃,你不要怪他为什么对贺家这样狠,要怪就怪你为什么会爱他执意嫁给他引狼入室,要怪就怪为什么你爸爸这样表里不一留下把柄让人抓,”
贺润捂住脸,她肩膀微微颤动着,她不知是懊悔还是绝望,再也没有话,
我也没有急于bī迫她,我叫进来服务生,又换了一杯糯米花果茶,我将她杯中冷却的红枣茶倒掉,斟满了新的热茶,她终于平复过来,她将手从脸上移开,静默看着壶嘴内流出的液体,“容恪要颠覆贺家,我无话可,这是贺家的孽,贺家没有资格躲,我愿意与贺家共存亡,容恪摧毁了我娘家,我们之间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我斟茶的姿势停顿住,“贺家倒了,贺家每个人都会受到牵连,但你不同,他没有想过伤害你,而你是纪家的人,贺家与你关联不大,如果你自己非要与娘家共存亡,那你后半生会过得非常凄惨,不是一无所有流落街头,就是在监狱内守着高墙,如果你肯放掉你所谓的女儿道义,斩断与贺家的牵连,你依然是纪容恪的妻子,过着荣华利禄的生活,他哪怕不深爱你,也会和你相敬如宾,是孤苦无依万人踩踏,还是做风光的纪太太,衣食无忧,看你怎么选择,”
贺润垂下眼眸,微微张着嘴来呼吸,茶杯就放在她右手旁,随着窗外涌入的凉风,白雾在空气内一点点弥散开,我见她已经动摇,我趁热打铁,“女人不是和自己年老沧桑的父母过一世,而是和丈夫度过几十年,把自己的悲欢离合生死荣辱,寄托于一段婚姻中,我们可以为娘家出力,但如果他们自取灭亡,也不是我们扛得了的,明哲保身不是自私和无义,而是在明知道要类似灭族一样的灾难面前,为家族保留一条血脉,来日方长,十年不晚,”
贺润死死捏着拳头,她眼珠在不断转动,无数qiáng烈的情绪在生猛冲击着她,她端起茶杯将里面滚热的茶全都guàn下去,然后颤抖着用手背抹了抹chún上的濡湿,“容恪还会要我吗,”
“这就看你怎么做了,”
她眼睛内是血丝是茫然是惶恐,我笑了笑,“我会亲自去警局投案,将自己的罪孽清后举报贺家,我有物证,你来做人证,一方面为你自己洗脱,一方面助力容恪,他对你有愧疚,你又在危机时候大义灭亲表达了对他的忠心,他没有理由不对你好,他和贺家针锋相对,贺渠不放他,倘若贺家不倒,他就会被苦心孤诣的tiáo查打倒,你帮了他,他会用漫长的婚姻来回报你,”
“你要投案,”
贺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疯了吗,”




红唇 第二百零八章
我从茶楼出来,有些漫无目的,我为这样在十字街头彷徨的自己可悲而可笑,其实我还是没有准备好吧,那样被禁锢自由的生活,我也没有那么坦然而勇敢的接受,否则我逃什么,躲什么,我该立刻去面对,何必像流浪人,贪婪这天空多一秒,
贺宅的管家到门口接贺润,见到我从里面出来,怔了一秒和我打招呼,我视而不见,径直从他旁边穿梭而过,理也没理,
管家有些惊讶,不知道是否认错了人,但看上去又的确眼熟,他追上来拦在我身前,确认是我后,他喊了声少夫人,我冷眼看他问他有事吗,他一愣,“少夫人上车,我载您回去,少爷从琵城回来了,也在贺宅呢,”
我觉得他很烦,非常不耐推开他身体,从他旁边往前走,我一边走一边对着面前虚无的空气,“我不回去了,这事他知道,记住不要打扰跟踪我,”
我站在街道口等出租,贺润没多久也从茶楼内出来,她迈下台阶听管家提及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来,我正好已经拦上了一辆车,她往前狂奔了几步大喊嫂子,
我脚下顿住转头看她,她没有什么,即使隔着这么远,我依旧能看到她嘴chún在不断颤抖,她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又无语凝咽,
她只是默默站在那里望着我,眼底惊涛骇浪和不忍怜悯,我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目光给予我一份施舍与仁慈,我干脆朝她笑了一声,毫不犹豫钻入车中,扬长而去,
司机开到红绿灯口等候时问我去哪儿,警局两个字到chún?边又被我咽了回去,我问司机几点了,他告诉我十二点,我盯着车窗外的人cháo人海车水马龙,“警局是二十小时都有人值班办案吗,”
司机一怔,他从后视镜里略带惊奇和防备的打量我,我察觉到他满是畏惧的目光后笑着,“我去找朋友,和我自己没关系,”
他这才松口气,“应该是,你朋友白斑夜班你不清楚吗,”
我没有理他,我忽然想起彪子喜欢听书,他三门楼有个老书场,开了五十多年,专门捡华南响当当的人物,也不添油加醋,也不添枝加叶,原汁原味有一一,吸引得四面八方捧场叫座,那里书的先生只有一位,黑白他都敢讲,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不过从没人找他麻烦,谁会和一个戏子过不去呢,三门楼书先生的换了几辈人,还是那个腔,还是那个味儿,
我对司机,“去三门楼老书场,您认识路码,”
司机将方向盘左打弯,叮嘱我系好安全带,他自夸,“华南就没我不熟的地儿,跑了二十年的老司机,不熟我敢跑车吗,就算真不熟,三门楼也肯定知道啊,谁还没去过那儿啊,”
三门楼距离华西茶楼不远,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司机将车停在有一丝破败陈旧的场子外,他跟我到了,
我从没到这边来过,他将车窗摇下给我指了指饺子馆儿旁边的木门,“进去就是书场,里面挺热闹,场地宽敞,也没外观看着这么脏,”
我朝他道了谢,没有让他找零,走下车门按照他的路找寻进去,
这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旧,瓦是灰泥瓦,地是石灰地,踩上去硬梆梆,夏天滚烫,冬天冰凉,墙皮已经掉得七零八落,头顶的灯不稳摇晃着,在颤抖的过程中,洒落下来更多的灰尘,陈年旧土气息刺?,十分呛人,
我犹豫了很久萌生了退回去的意图,这地方让我蓦然想起金玉贵赌场地下室的暗牢,有过之无不及的yīn暗和恐怖,
我试探着掀开一条红布帘子,地面到处都是坑洼,还有些泥泞的积水,在坑洼里不见天日,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干涸,一直到最里面那扇门之间,这几十米的路地面许多分散延伸的裂纹,似乎是大地震留下的痕迹,有的很深,好像下一刻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将每一个行走的人吞吃掉,
我不知道在这条冗长狭窄的小路上走了多久,总算到了最里面的书场,司机果然没骗我,他肯定进来听过,外面看着是真惨不忍睹,可里面倒也别有洞天,大约二十多张桌子,几乎座无虚席,后排的散椅子空着,听客不多,估计下午的热场都能坐满,台上是大约十米见方,前后台唯一的遮挡是一扇草木帘子,两边有缝隙,隐约看到后台有那么两三个人忙碌着,
台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方桌,桌子两旁堆满了花篮,头顶帷幕书写“四海为友,八方来客”,笔力苍劲,一看就是练书法的名家,
跑堂的正从门口经过要去盛大碗茶,他见到有客人进入,迟迟没有动弹,就知道是新客,立刻笑意吟吟迎上来,他点头哈腰朝我打招呼,看上去挺贫的小伙子,和我年纪差不多,长得也颇为喜感,“姑娘几位,”
我伸手指了指我自己,他立刻了然,引着我走向第三排的靠边缘的边缘,他扯下肩头搭着的白sè毛巾,在桌椅上左右甩了甩,把其实根本不存在的浮尘掸去,“看姑娘打扮气质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吧,”
我笑着,“都已经是夫人了,你倒是抬举我,”
我完踹了他一脚,“会话,”
我掏出一张百元钞票塞进他口袋里,他摸了一下,眉开眼笑,又很惊讶打量我,“夫人看着可不像,年纪轻轻比我妹妹还面嫩,您是十七八岁芳华的千金,我倒不经呀,那夫人一定是豪门里的夫人了,您能到我们小书场来,实在蓬荜生辉,我告诉书先生,一会儿给您卖卖力气,这个位置清静,角度也好,稍后书的上台,您第一时间能看到,咱书先生表情多,看着过瘾,”
我好,他问我要什么,我随便上一点,吃喝都要,他高亢嚎了一声好嘞,转身脚步飞快隐去在宾客之中,
我坐下后四下打量,这里每个人都很好话,不熟悉的也可以聊上一两句,不存在勾心斗角,没有任何尔虞我诈虚情假意,想就,想笑就笑,透着那样一股令人羡慕的真实,我忽然觉得这里氛围十分动人,怪不得彪子事儿那么多也喜欢来,踏进这门槛儿,那些烦扰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台上在寂静了片刻后,门帘子一晃,底下客人忽然爆发出如cháo水般的掌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呐喊,一名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青衫布褂,手上拿了一把折扇,迈着四四方方的步子走上台,抱拳拱手,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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