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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缚小瑾
我看着自己腕间戴着的手铐,“为什么要后悔,”
他一怔,他没想到我如此不知悔改,他蹙眉看我,“你才二十四岁,”
“可我这二十四年活得很有价值不是吗,除了卫坤,我杀的都是恶人,也没有伤害过平民百姓,更没有混吃等死,相比较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活得非常真实,”
我盯着他有些苍老的臃肿的眼睛,“何况你就一定一生都不做坏事吗,坏事不分大小,做了就是做了,唐僧还冤枉过孙悟空,他可是十世修行的好人,一样会犯错会糊涂会鲁莽,我们活在俗世凡尘的人,又能保证什么,”
他被我一番言论逗得发出笑声,“道理的确如此,可你杀的不只是坏人,你还杀了我们警员,卫坤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警察,上级对他很用心培养,如果他没有发生这样的意外,不出五年,他将会成为华南警界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那又怎样,”我不屑一顾看向窗外,窗子在头顶,开了一个类似天窗一样的小口,押送犯人的警车是封闭的,车身安装了防弹防劫的铁皮,并没有玻璃窗,我只能透过那一方狭小的的疏风口,看一眼湛蓝如洗的天空,
“他命薄,什么都晚了,谁让他愚蠢,连一个女人都制服不了,如果华南警界五年之内会让他这样的废物成为中流砥柱,九叔那样的人就更猖狂霸市了,”
我完大笑出来,他坐在我旁边,并没有激怒,他笑着,“其实你这样的女人,我从警三十年见过许多,为了男人为了爱情执迷不悟,不惜搭上自己一辈子,有很多死到临头,竟还在问我,我男人怎么样了,可她根本不知道,她的男人早已另娶,娶了一个更加年轻漂亮的妻子,孩子也成为了没人要的孤儿,在外面艰难度世,其实女人活到这一步非常可悲,尤其你这样聪明,却没有选择一条更为光明的路,在我这个外人眼中,都极其可怜,”
我歪头看着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想动我,帮你们tiáo查纪容恪吗,你对了,我不光聪明,还非常冷血,软硬不吃,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用刑也随你们,我就是一概不知,哦对了,贺家的事我了解,你们不在tiáo查吗,随时来找我指控,”
他脸上始终噙着一抹慈祥又不失严肃的笑容,不管我怎样固执倔qiáng,他也没有发怒,只是微微叹息一声,似乎对堕入爱情迷途的我无可奈何也不愿再浪费chún舌,
第五天时贺润终于来了,那名刑警队长到监控室提审我,我还以为又有什么变故,甚至惊慌无比想到会不会纪容恪又一次冒险,要和条子为敌,将我劫走,
直到他将我带到贺润的审问室,我隔着单面的宽大玻璃,透过扩音器聆听她的口述,我这颗心彻底落了地,
贺润比我预想的晚到了几天,她大约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一面是养育自己的至亲,一面是她要依靠到老的丈夫,亲情和爱情必须做出舍弃一方的抉择,对于多愁善感的女人而言,痛苦不亚于凌迟,我本以为贺家的案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毕竟这几天都没有半点风声,我想也许上面碍于贺归祠根深蒂固的军政身份,担心一石激起千层浪才故意扣押下,可只要贺润来了,贺家的案子不办也要办,亲女儿大义灭亲,其他人还有什么资格压下不审呢,
我看着贺润迷茫又纠结的侧脸,听着她不断深呼吸和啜泣的声音,觉得非常可怜这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公安安排了两名女警和她接触,以免男警的锐利吓到她,她们都没有bī迫贺润,而是静静等待她平复心情后主动开口,
贺润捂住脸哭了片刻,她掌心移开时,脸上早已是满面泪痕,其中一名女警看到起身递给她一包纸巾,并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贺小姐,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你肯来揭发,已经非常难得,我们并不着急,你可以慢慢,”
贺润抽出纸巾在脸上湿润的地方擦了擦,她开口声音便十分沙哑哽咽,“我嫂子将那些证据给你们了吗,”
女警已经被递交到上面,作为重要证据,
贺润死死捏着那团湿漉漉的纸,“我嫂子比我了解得多,我只是来作证,她的都是真的,没有捏造事实,我爸爸确实有买卖官职和以权谋私,但他也立下许多战功,有他巨大的社会价值,他生活中还是一个非常好的父亲,他不会死的对吗,”
女警垂眸思索了一下,“应该罪不至死,但惩罚也会很重,贺小姐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贺润听到女警这样,她才止住的眼泪又一次翻涌下来,她哭着哀求,“我爸爸已经七十岁了,看在他一辈子为国为民,求法律宽容,给他一个美好的晚年,我愿意主动上缴贺家的一切,可以吗,”
女警面面相觑后没有话,贺润低下头低低的哭出来,她哭了许久才止住,女警在她思维最混乱最害怕的时候忽然问她,“纪容恪有参与这一切吗,对于他所掌控的纪氏,你了解多少,作为妻子,你应该不会一无所知吧,”
我听到这番询问,尖锐颤抖的牙?险些咬破了舌尖,我目不转睛死死盯住贺润,只能祈祷她不要太愚蠢,
她似乎也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她用哭泣的方式给自己争取了足够的思考时间,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摇头,“他什么都不和我讲,我们夫妻感情很好,但他不会把公事上的压力带到生活中让我为他担心,贺家的生意他确实有chā手,我爸爸信任他,想要交给他打理,但他没有做过什么,只是维持基本经营和运转,重大决策还是会由我爸爸过目,他最先了解到贺氏有些不干净,他想要把自己择出来,还主动放弃了和我哥哥争夺董事长职位的权利,”
贺润这些时没有表现出一丝慌张,仿佛在叙述一件非常正常而真实的事,女警甚至都因她bī真而可怜的演技出现了茫然和怀疑,对纪容恪的一切有了疑问,他到底坏不坏,为什么所有证词他都是白的,
我悬着的心彻底落下,默默不动声sè深吸一口气,我懒得再站下去,我转身问我旁边一脸凝重的刑警队长,“可以回去了吗,”
他问我不想听了吗,我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听,
他笑着,“贺家不是你婆家吗,里面的贺小姐,是不是你小姑子,”
我不理会他,他,“这样的女人很愚蠢,如果我是男人,我会觉得非常有压力,她为了我毁掉自己的家族,我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她,才是没有辜负她,所以她也不会有太好的下场,等待她的无非是男人的疏离与礼待,而女人在婚姻里,要的从来不是这两者,”
我根本不想和他聊有关纪容恪的任何事,我知道他们都在引诱我算计我,只有闭口不言,才不会造成任何无心之失,
我们沉默的过程中,贺润的证词也提取完毕,那名女警送她出来,她一眼看到站在门内的我,整个人都是一怔,她难以置信眼前削瘦憔悴的我会是那个美丽的冯锦,令纪容恪发狂发疯的冯锦,她痴愣的目光在下滑到我被手铐锁住的双手时,她倏然捂住嘴巴不知所措,她闷闷怯弱的声音喊我嫂子,我平静走过去,抬起手摸了摸她头发,“你很勇敢,他会非常高兴,”
她当然知道我的他是谁,可她此时完全震惊于我的狼狈与凄惨,竟一个字也不出来,
她嘴chún颤抖了许久,眼泪不知道掉了多少颗,她想过我自首的境况有多惨,但当她亲眼所见,她还是无法接受和面对,
她只问了一句话,“你不肯见他,是因为你这副样子吗,”
我不置可否微笑眨眼,她所有隐忍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崩塌溃败,她捂住脸哭着从我旁边跑开,像是落荒而逃,我听着逐渐远去的踉跄脚步声,无所谓笑了笑,
纪容恪是个多么冷静的男人啊,可我知道,沾上我的事,他冷静不了,如果被他看到我这副惨状,他也许会不顾一切失掉理智血洗这里带我离开,那我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罪,都将白受白忍付诸东流,我不愿看到那一幕,我只想他好,好好过一辈子,他身边的女人是不是我,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两名警员和刑警队长押解我回监控室的途中,我问他贺家的案子什么时候有结果,他告诉我公安和中纪委同时都在tiáo查,但贺归祠身份太特殊,估计也不会太快,
我进入关押我的地方,隔着门上的铁栏对他,“不要官官相护让百姓失望,我曾生活在最底层,纪氏里每个人都曾是底层爬上来的,满身泥wū,衣食不保,如果社会给予我们足够的公平与阳光,谁也不会走上末路当坏人,屈服在黑暗下,贺家不倒天理不容,你们生生世世都会受到道德谴责,死无葬身之地,”
他因我最后一句诅咒怔了怔,盯着我的眼睛良久无声,后来还是一名女警有事找他,他才回过神来离开了走廊,
检察院正式起诉后,我被移交到法院进行宣判前的最后一些程序,何一池找律师接触了我两次,将整个案情都详细掌控,期间纪容恪也来了一次,我仍旧固执不肯见他,他在外面等了四个小时,女警传达了无数次他对我的哀求,他卑微只求我见一见他,可我还是无动于衷,
何一池告诉我做个最坏打算,律师认为结果不容乐观,只能为我尽力争取,
他们也尝试了取保候审的申请,但被告知我是重刑犯,袭警致死性质恶劣,且有涉黑嫌疑,不符合监外执行规定,等宣判结果下来,立刻单独收监,驳回了他们的诉求,
纪容恪那几天几乎疯了,他顾不得吃饭休息,为了我的案子奔波了数个城市,前后找了十几名律师,其中不乏驰名中外的国际顶级律师,但很多人听到袭警,都纷纷表示不愿代理,即便七位数的酬劳依然乏人问津,
短短半个月,纪容恪清瘦了近十斤,他一面为我的案子焦头烂额,一面为棘手的公事彻夜不休,他赶在贺家tiáo查结果还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收购了贺氏旗下两家最赚钱的子公司,将大部分股份抛售获取金钱,注入到贺归祠最为隐秘的海外帐户上,为他加持了一项重罪,同时洗净了一笔内部运作资金,把最惹人注目也是唯一以贺归祠身份注册的母公司掏空为一个躯壳,只维持着最基本的运转,转移tiáo查组的视线,引向海外的追缴中,丢给他们最肥美的诱饵,也让贺家再无翻身余地,
恐怕贺归祠到最后都不知道海外户头多出来的几个亿来自于何处,却成为了扳倒他的致命一击,
贺氏虽然看似遭遇了巨大损失和重创,但损失全都归为贺家头上,最多宣告破产,不会殃及到被纪容恪迅速脱离并购开来的子公司,纪容恪以完美的金蝉脱壳赚取了巨额bào利,并且成功将贺氏改头换面据为己有,充盈了纪氏更庞大的资本,也让他在华南的地位无可撼动,





红唇 纪容恪番外一 伏龙山少年郎
1987年冬天,华北省漫下一场五十八年来的特大bào雪,打破了半个世纪的记录,一天一夜不间断的持续bào雪将整片巍峨的伏龙山笼罩在一片皑皑银装内,
这是一座肃穆宏伟到令人窒息的山脉,
确切它不是一座,而是一片,一片由无数座独立的山峰勾连而成的庞大山脉,它形状看上去犹如翻滚的波浪,它的存在让这片辽阔繁华的土地也变得黯然失sè无比渺小,
伏龙山是华北省第一山,山涧陡峭毗邻深海,连绵起伏一眼无际,
在伏龙山半山腰的群宅内,坐落着华北省赫赫有名的九龙会,
九龙会盛起于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当初仿若一道晴天霹雷,炸得山河动摇,惊得八方群叹,
当家人费九叔年逾四十,地位可谓风光无双,他唯一的遗憾就是膝下无子,空有庞大家产却难有后人继承衣钵,江湖中没有人了解他的过去,只知道九叔广交好友,四方通吃,早已是这片土地无可撼动的存在,
伏龙山易守难攻,东西都是悬崖峭壁,南边有海,只剩下北边勉qiáng行路,可日夜都有数十名下属驻守放哨,想要突围难如登天,有人闯入也chā翅难逃,盘踞伏龙山的九龙会,将地势作为最大的保护屏障,自然高枕无忧,
道上都九叔聪慧,是只老狐狸,贪得太狠了,也做得太绝了,算计天算计地,最后也被因果lún回反算计得断子绝孙,
九叔当然知道没有儿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他除了暗中收养义子为自己留退路,也会每五年召开一次庞大的海选,纳入十名都百名不等的年轻手下,为九龙会注入新势力,
这些手下大多是外地流浪到华北、没有父母的孤儿、亦或者家境贫寒辍的少年郎,长相清秀端正,机灵矫健,一双眼睛透着不符年纪的心机与城府,
大雪初停后的伏龙山人影稀疏,几名黑衣男人手持扫帚清理台阶上的积雪,寒风凄厉狰狞,嘶吼与呼啸之中,低低的屋檐上雪花被卷起,成片的簌簌刮落,漫了天地间一层冰霜白雾,仿若一帘水幕,
厅堂内硕大的?炉燃着一缕檀香,香味很浓郁,闻不惯的人呛得咳嗽,闻得惯了,就像是吸食了毒品,一时不点都受不得,
一名中年男人穿着月牙白sè的唐装,下面一条黑sè绸裤,他手上拿着两枚红木制成的核桃,正十分悠闲转动着,似乎在等什么人,不多时厅堂后方垂着的竹帘子被挑起,一年轻的手下匆忙走过来,在他身后鞠了一躬,“九爷,您找我,”
九叔偏了偏头,他长得十分yīn森,那双眼睛笑也是狠,不笑更是狠,黑紫sè的厚chún嵌着一颗红痣,眉毛浓得似乎着了几笔墨汁,
这张刚毅凌厉的五官越是年轻看得越是明显,他每一丝毛孔都透着对世俗与人海的算计,让人看一眼便觉得胆寒,
“招了多少,”
手下把头垂得更低,“回九爷的话,一千多名,”
“怎么这么多,”
“这一次过来应选的小孩儿们资质都很好,堂主也不知道怎么选,生怕丢了最好的,哪一个都舍不得弃,层层关卡后剩下了百余个,这百余个都飒利机灵得很,稍后带上来九爷您过目就知道了,”
九叔听了十分高兴,不怕好苗子多,就怕找不到,
九龙会半年前经历了和另外一波人马的对峙战役,在原始森林里头,环境恶劣下打了整整半夜,最好的一支队伍全军覆没,死的死没的没,可九叔最稀罕那批人,都是二十出头模样端正的小伙儿,他本想从中挑出一个做副堂主,培养为最忠诚的心腹,没想到命这样薄,九龙会太惹人注目,没有几十个顶尖的手下撑着,他也一样没底,
“最好的叫什么,有印象吗,”
手下蹙眉想了想,“有个姓纪的,资质最好,不知道能不能tiáo教信服,他十分傲气,有些狂妄,还有个姓霍的,看着机灵,这两人是这批小孩儿里最出挑的,”
“这么狂妄,到了伏龙山还狂得不行吗,”
手下偷眼瞧了瞧,见九叔笑得开心,他高兴有这样的苗子,并没有真生气,手下也跟着点头笑,“狂也有资本,确实好,句有点夸张的话,九龙会训练这么久的人,也不见得有几个qiáng得过他,假以时日练一练,势必独挑大梁,九爷见了一定喜欢,”
手下人话音未落,门外山下的石梯上忽然晃过两队人马,都穿着黑衣黑裤,身形jīng瘦,在白雪的映衬下十分醒目,排两列分阵,一列有那么二三十个人,正步伐沉稳一步步走上来,
为首带领队伍的副堂主快走几步站在厅堂外给九叔行礼请安,“九爷,恭喜九爷得到良将,”
九叔已经听两个人这样过了,以往从没遇到过哪个小孩儿得到他手下人如此欣赏,心里忍不住更加好奇,他越过副堂主头顶看向站在台阶上的少年,一眼望去几十颗脑袋,个子都差不多高,衣服穿的一模一样,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什么差别,然而他就在这样匆忙一晃之中,目光倏然定格在最角落不起眼的位置,
九叔叱咤风云也有二十余年,他十六岁混江湖,十八岁有了自己的队伍,带着七八个人看场子抢地盘,玩儿肆了年少轻狂,然而他那时也没有如此娇纵的气焰,站在那里便透着不可一世的胆量,
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穿上黑sèyīn沉得一身煞气,那张稚气未脱可仍旧凌厉bī人的脸孔,写着满满qiáng烈的狠劲儿,
九叔盯着他看了许久,他并没有抬眸和自己对视,而是垂下眼眸看着前排人的脚后跟,薄薄的黑衣下xiōng口凸起一块,似乎是练出来的xiōng肌,
九龙会总是在最冷的深冬挑选新古惑仔,穿着夏季的衣服十分单薄,又在大雪覆盖上山上,温度低得让人发慌,练家子也难免冻得瑟瑟发抖,何况一群混江湖的少年郎,体质差些的嘴chún黑紫,脸上都好像蒙了一层白霜,
这男孩却面不改sè,他并不害怕脚下这片传中杀人如麻的土地,相比较其他人略微低垂头躬着身体,他却昂首挺xiōng一副无所畏惧的气魄,
九叔当然喜欢这样的孩子,一身傲骨才能混出名头,先前那手下的不错,稍加培养可成大器,
九叔拍了拍站在自己身边的副堂主肩膀,将他衣服上几丝雪霜掸去,“办事得力,到管家那里领赏,”
副堂主笑着鞠躬,“给九爷办事,我光彩,不敢要赏,九龙会发扬光大,我比什么都高兴,”
九叔将拿着核桃的手举起,对着那群小孩儿扫过,他声音不高不低,“哪个最好,先挑出来,我瞧瞧,”
副堂主回头看了看,他对九叔指了两个,“这么吧九爷,有俩小孩可遇不可求,师哥想必已经和您了,我为您选了两届,几千几万的好苗子也都见了,可还从没见到过这样好的,”
九叔心里有数,他是什么眼睛,鹰一样的锋芒,他掠过一眼就足能看得透彻,他把核桃递给副堂主,转身走回去两步,一名保镖搬了把太师椅放在?炉左侧,九叔坐下后点了一颗水烟袋,一边含住烟嘴吸了吸,一边看着那个他十分欣赏的男孩,“你姓纪,”
那男孩在听到自己姓氏,才终于漫不经心抬起眼眸,九叔刚好吸了口烟雾,却在此时对上他眼睛,整个人亦是一怔,甚至忘记了把烟雾吐出,只空余一丝愕然,
这孩子太可怕,心机都涂在了眼珠子上,那目光似乎把一切都看透,里头有冰,有火,更有千万重屏障,反让人看不透彻,
九叔回过神后,将口中烟雾缓慢从?孔内渗出,他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这男孩身上,他要看,他偏要看穿,看看他到底藏着什么,是怎样不可一世又不可多得的苗子,但无论他怎样施展自己过人的眼力与睿智,仍旧在男孩不属于这个青葱年纪的面孔中看不到丝毫波澜,
平静得像死水,像寂潭,
怎么会有这样的少年,
九叔扪心自问,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也年长这孩子足足一倍,可很多时候照样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由自主就泄露出去,让对手摸索察觉到了什么,他虽然战无不胜,但也有很多次因为小小疏忽差点全军覆灭的险境,他认为自己已经是生来统治江湖的奇人,可他今天见了这男孩,方知什么是奇人,他竟真的没有一丝情绪可供人窥探,
“你多大了,”
男孩声音亦是平淡如水,“二十一二,具体不记得,”
二十一二的孩子,这如果到了自己的岁数,
九叔忽然有些不敢想下去,他张开嘴含住递到chún边的烟袋,狠狠吸着,神情讳莫如深,他当然喜欢好苗子,可这样的苗子太好了,好的有些让人不敢接手,他倒是能tiáo教,到底比他多吃了二十几年的饭,这孩子再好的资质,也不如自己混的资历久,黑道对资历还是非常看重的,
九叔抬头看这孩子,脸蛋长得不错,又高又健硕,只是眉梢眼角太庞大的野心,已经掩藏不住了,九叔有些拿不准,如果招致麾下又该用什么牵制他,让他为自己忠心卖命,
九叔一边乱想着,手心不在焉的伸到后面摸索茶杯,保镖端着要送到他手上,可奈何他根本没看,手指一下子划拉过杯身,眼瞅着就要掉在地上碎裂,忽然一道身影犹如qiáng风从他眼前一擦而过,带起一地灰尘,那不是跑也不是走,而是飞,移形换影间,早已是人去影空,
九叔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那黑sè的衣袂在低空翻飞,一眨眼便定格在他身侧,
那男孩左手托着杯底,稳稳站住,杯盖被惯力气冲击得打开了一些,但里面的茶水竟一滴不少,杯口干透,没有染上丝毫湿润,挨近杯口的茶面晃也不晃,平稳得似乎一直在桌上放着,从没被摔过,
九叔彻底怔住,但他这一次只怔了不到两秒,他近距离打量着眼前的男孩,这样看上去他似乎更好看一些,眉眼lún廓分明,?梁高挺,那一张薄chún当真是天下女人的毒,
对于这样混江湖的男孩,道上前辈也称尤物,
九叔严肃中带着一丝浅笑,他接过茶杯,掸了掸浮于水面的茶叶,“你叫什么,”
男孩不卑不亢,“纪无名,”
九叔持杯盖的手微微一顿,无名,
他眯眼看向厅堂外磅礴堆砌如山的白雪,刚才还万籁俱寂,忽然间狂风四起,天地之间沦为混沌,苍茫一片,似乎要将整座山都连根拔起,
算命先生,他费九今年要为自己埋下他日大劫的祸根,亦能得到助他成就大业的奇才,九叔一切都了然,他默不作声笑了笑,“容恪,这是你的名字,”




红唇 纪容恪番外二 那一年红鸾惊
纪容恪在九龙会待了不到半年,便彻底名震江湖。
几乎无人不知费九爷身边多了一个红人,哪怕会里十几年的下属,见了他都要毕恭毕敬尊一声容哥,可谓众人拥簇车马如龙四方称臣。
有些混混儿白天闲逛在九爷名下的地盘上十三街巷子口见过这大名鼎鼎的容哥,那几天三伏,又闷又晒,热得人汗流浃背,最大的三条石老铺门口有两颗盘踞交错的千年古树,蔓下好几十米宽的yīn凉,这些街区闲来无事捡便宜吃的混混儿流氓,就在树底下铺张凉席坐着啃西瓜,避开最热的午后,等晚上再打劫那些下班回家的工人,一天劫个二三十块,八十年代末是足够吃香喝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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