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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太平公主“嗯”了一声,道:“那么,就请我们这位上官待制出宫一唔!”
郑府。
整个洛阳,甚至整个大周,只有这么一座府邸是以女主人的姓氏命名的。
虽然上官家族已经不再似当年一般受到严厉的迫害,但是在名义上,上官氏毕竟还没有得到平反,上官两字是不能写到门楣上的,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一座郑府,以上官婉儿母亲姓氏命名的府邸。
在一个连女皇帝都可以出现的年代,虽然以女圭人的姓氏命名一座府邸有些不合礼数,却也没有遭至什么非议。当然,这也与上官婉儿如今的身冇份地位有关,正如公主与驸马的府邸一向是叫公主府的,而不是驸马府,当女人的身冇份高贵到了一定的地步时,世俗的礼数和规矩对她们就失去了约束力,男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郑夫人病了,病的很重,据说“妙手回春”姜业淳姜大医士为她诊治过后都觉得非常棘手,如今干脆住在了郑府,专心为郑氏夫人诊治。
百善孝为先,这条规矩可是自古至今最为人所看重的,即便是皇帝也是如此,尤其是皇帝正经历着亲生儿子用厌蛊巫术试图咒杀自己的事情,对这个孝字尤其看重,所以上官婉儿只向她一说,她就慷慨地答应下来,允许婉儿回府探望。
郑府后花院,上官婉儿的闺阁绣楼。
尽管婉儿在这儿住过的时间一共也不曾超过半个月,可是她既然是郑府的少主人,既然她依旧是云英未嫁身,这座绣楼就理所当然为她留着,而且每天都有专人打扫。
上官婉儿回到郑府,便急急赶到后宅探视母亲的病情,但是仅仅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她就悄然出现在自己的绣楼,除了郑府里最亲信的几个家人,其他人都以为此刻上官婉儿依旧在郑氏夫人的“病榻”前。
“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上官婉儿不卑不亢,说不上亲热,却也并无敌意。太平公主救了她的情郎,却也趁人之危,迫她发誓离开了杨帆,她能保持这种态度,已经是很有君子风度了。
太平公主对她的态度显然早有预料,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跟上官婉儿客套或者试图修复关系,她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焦灼地道:“我想见太冇子,或者,叫我的人能够见到太冇子!宫里没有人比你的力量更大,只有你能帮助我。”
上官婉儿沉默了片刻,眉梢轻轻地挑起来,双眸凝注在这位昔日的闺中好友脸上,冷冷地问道:“见太冇子?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你知道吗?我能帮你,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太平公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等着我。那么……”我们来谈谈交易吧……”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三百九十一章 以进为退
太子宫外,已在内卫的警戒包围之中,太子宫内则遍布御史台的差官和衙役,虽然还没有人限制太子的〖自〗由,但是太子早已自闭在寝宫之内,连一日三餐都是由人送进去,绝不肯外出一步。
他正心惊胆战地等候着母亲的发落。
太子是储君,储君有自己的政事殿,这是专门用来接见东宫属臣的所在,朝廷公卿有事见太子时也在这里会唔。李旦做皇帝时也依旧住在这里,当初武攸暨等人就是在这里软硬兼施,迫他逊位于武则天的。
如今,这里就被来俊臣当成了他的公堂。“公堂”之上,来俊臣巍然高坐,堂下跪着十多个侍从,这都是太子身边的亲信内侍。
来俊臣让判官王德寿高声宣读了太子的罪状以及太子妃刘氏和侧妃窦氏身边侍从们的供词,便朗声道:“太子的罪行,或者瞒得过任何人,但是绝对瞒不过你们这些侍候在他身边的人。
按理说,作为太子的侍从,太子谋反,你们也要被斩首的,但是依我大周律,犯事涉谋反,一告即承者,可罪减一等,那么你们就不用死了。这是你们活命的唯一机会,现在,你们招拱吧!”
十几名内侍跪在殿上,沉默不语。
来俊臣静静地等了片刻,哑然失笑道:“好啊,没有人招?那么,本官只有用刑了!”
一名内侍壮起胆子辩解道:“来中丞,太子实不曾有半点反过”…”
来俊臣把惊堂木一拍,喝道:“来啊!每人先杖二十棍,用刑!”
这里是太子宫,来俊臣不能把御史台里那些奇形怪状的刑具都搬来,而且眼下他自己也不干净,虽然急于立功,解除自己的危机,这时候他也更怕贻人口实所以用的只是杖刑。
但即便只是杖刑,却也不是轻易便能承受的。十几个内侍被摁倒在地噼噼啪啪地打起板子来,政事堂上顿时响起一片惨叫,来俊臣的目光在众内侍的脸上缓缓移动着,他不相信这帮没卵子的太监就那么有骨气一个肯招的都没有。
太子李旦头两天还故作平静,以示心怀坦荡,但是随着来俊臣入宫问案他终于沉不住气了,这两天他自闭于太子寝宫,连房门都不出,心中惶惶,嘴上起的全是水泡。
他想祈祷,求列祖列宗保佑自己,可是他现在连跪下祈祷都不敢,他担心这会被人当成自己正在诅咒母皇的一条罪名。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为刚刚死去的刘氏和窦氏悲伤了他连自己的性命业已难以保全。
“太子……。”
蓝飞儿悄悄闪进寝宫,轻声唤道。
“滚出去!”
李旦勃然大怒,丝毫没有因为蓝飞儿姑娘已经成了他的枕边人而稍留脸面。蓝飞儿吓了一跳,美丽的大眼睛迅速溢满了委屈的泪水,她扁了扁嘴儿,泣声道:“太子,太平公主府来人要见你。”
“什么?”
李旦急急忙忙地从屏风后面跑出来,惊喜地道:“是母皇叫令月派人来的?”
蓝飞儿摇摇头低声道:“太平公主听说太子受困,忧心如焚,可这太子宫已被团团包围,她的人进不来所以费了很大周折,请托了上官待制才得到内卫的默许。太子,来人不能久留,你……。”
“不行不行,不见不见!”李旦大惊失色,连声道:“赶他走,快赶他走,万一被母皇的人知道就麻烦了!这个太平,太不像话了,这不是给孤添麻烦么,快把他赶走!”
蓝飞儿默默地看着他,看着这位天子之子,这位曾经做过大唐皇帝的大周太子,眸中满是失望。不管如何,这位太子今后就是她的男人了,谁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他…”如果他不是生在帝王家,他算个什么东西呢!
李旦惊慌失措中根本没有看见蓝飞儿眸底那抹失望与鄙夷,见她站着不动,李旦更是愤怒,可他不敢高声,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怒吼:“你还站着干什么,连你也要害我么,快去!”
蓝飞儿默默地转过身,向殿外走去。
李旦像一只惊弓之鸟般在殿上窜来窜去,突然,他又快步追出去,在蓝飞儿即将迈出寝宫的刹那,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颤声问道:“太平……派来的人有没有被御史台的人发觉?”
蓝飞儿道:“他扮作宫里给御史台的人送饭的太监,御史台的人并未起疑…,只是却也因此他不能久留的,一会儿收拾了食盒就得走,所以才说只能见太子片刻……”。
李旦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心中挣扎不已。他才三十岁,可是头发已经hua白了,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李旦咬牙切齿地挣扎半晌,突然道:“带他来见我,快!”
蓝飞儿欣喜地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身着一套太监宫服的李译出现在李旦面前。
他本来就是个太监,在太平公主出嫁以前他就在宫里当差,要冒元太监自然不难。李旦上下打量他几眼,疑惑地道:“你是太平的人?”
李译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李旦一把抢过去,匆匆打开一看,却是一份玉碟,朝廷册封李令月为公主的玉碟。
李旦呼地喘了一口大气,紧张地攥住那份玉册,急急问道:“太平派你来见孤,究竟要说什么?”
李译道:“太子,奴婢不能久留,所以……,要请太子认真听清奴婢所说的每一句话。太子若是按照公主的这番话去做,或者会有一线生机,如果太子继续这样无所作为地等下去,那么……,太子就死定了!”
李旦的脸色愈发变的苍白,他像发虐疾似的,浑身哆嗦着道:“好!你说,你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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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人招么?”
来俊臣背负双手,在大殿上缓缓地踱着步子,他每说一句话,声音都在空荡的大殿上产生一种回音效果,这让来俊臣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陶醉感。
“不说好啊你们这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狗杀才!来人啊,用抬刑!”
刚刚提了刑杖退下的执役们又换了抬子上来这挡子就是五根小圆木棍,上下各以韧而有力的细绳缠在上面,把人的五指插进去,两端一用力便可以把五指牢牢夹住。
来俊臣在一个趴伏于地,两股血肉模糊,正在痛苦呻吟的内侍面前站住阴恻恻地道:“本官有的是办法消磨你们,本官更有得是时间!你们若乖乖招供,就可以不必受这皮肉之苦,更可免予一死,否则的话……。”
他方才已经从受刑的内侍中注意到有三个人特别耐不得痛苦,他们哭叫的也最大声,眼前这个内侍就是其中一个。他一面同这个内侍说着话,一面冷冷地看向另一个,看得那人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那个内侍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低下头去,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来俊臣淡淡地笑了,就像一阵冷冷的风,轻轻拂过他的脸,笑容迅速从上扬的曲线变成了向下一沉,化作冷酷的神情。
来俊佛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继续用刑!”
“太子?”
几名负责洒扫庭院的内侍、宫娥正在战战兢兢地劳作着忽然看到一个人从太子寝宫跑出来,穿着一身白色小衣,光着一双大脚,劈头散发像个疯子,不禁惊讶地站住。
仔细一看他们才辩认出那人就是当今太子李旦,不由更加惊讶。
李旦的眼神直勾勾的,也不理会他们,只是光着脚向宫门处跑去。
“太子,请止步!”
宫门处,兰益清突然闪身出来,单手提剑向前一拦。
李旦大吼道:“你大胆!竟敢拦阻本宫!本宫是当今太子,本宫要见皇帝,谁敢拦孤!”
兰益清微微颦起秀气的眉毛,把身子往后仰了仰,免得李旦的唾沫星子喷到她的脸上。兰益清很客气地道:“微臣奉皇帝旨意把守此处宫门,未得皇帝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尚请太子恕罪!”
李旦一听,突然大哭起来:“我要见皇帝!我要见母亲!放我出去……”。
兰益清把手一挥,两个内卫就从门边抢出来,架住李旦就往回走,李旦号啕道:“你们不能拦我,我要见皇帝!我要见阿母!阿娘,阿娘啊,旦儿要见你……”。
两个侍卫把李旦架进大门就丢开了,李旦踉踉跄跄地站定,悲怆地道:“好,你们不许我见阿母,那我……,我就死给你们看!来人,来人呐,取白绫来!”
这时高莹闻讯赶来,听兰益清简单地介绍了几句,便快步闪进大门,对李旦道:“太子,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太子不要叫臣等为难。这样吧,如果太子有什么话要说,就请告知微臣,臣替太子禀报皇帝,这样如何?”
“我没有什么话说……”
李旦掩面大哭着瘫倒在地,涕洒横流地道:“李旦只想乞请母皇废了我的东宫之位,贬我为庶民,李旦别无所求,只愿做一布衣白身,从此终老山林,乞请母亲大人成全!”
李旦说罢,便跪在地上,面朝万象神宫方向磕起头来。
此时,太子宫一处偏殿里,一个小太监对太常寺乐工安金藏道:“你真的愿意做这件事吗?”
安金藏前两日在李旦面前含泪咏唱先太子李贤的“黄台瓜辞。”被李旦下令打了一顿板子,此后一直在这里养伤。听了那小太监的话,安金藏ji动地爬起身道:“我愿意!安某一介匹夫,若能用这条贱命换得太子安全,纵然是刀山火海,也甘愿往赴!”
那小太监道:“好!既如此,你就……”
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脸上露出一副极富女性化的甜美笑容:“此事办成之后,你的父母兄弟一家老小,自有那位贵人妥善照料,那位贵人在世一日,你的家人便一定衣食无忧!”
说罢,他便从靴筒里抽出一柄锃亮的匕首,双手送到安金藏面前。(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三百九十二章 以牙还牙
高莹扶剑站于武则天面前,把太子的话向武则天一字不落地转述了一遍。
武则天抬起眼来,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问道:“就这些?”
高莹道:“是!太子说,他受人诬陷,百辩莫名,唯求陛下开恩,贬他为庶人,从此终老山林,度此余生。如果陛下不答应的话……。”
武则天微微垂下双眼,冷冷地道:“如果朕不答应,那又如何?”
高莹低声道:“太子说,他宁愿一死,也不想背负意图弑母的不孝之名,那么,他情愿以死明志!”
武则天沉默半晌,忽然轻轻地笑起来:“呵呵,朕这个儿子呵”,……”
高莹不知武则天为何感慨,她也不敢接话,只是垂手站着,武则天又沉默半晌,才轻轻叹道:“也难为了他,朕这个儿子一向懦弱,如今终于有了一些血性。”
看得出来,武则天的神色是透着些欣赏的,她从榻上轻轻站起来,说道:“罢了!他这个做儿子的不愿背负弑母之名,我这个作母亲的又岂能担负逼死亲子之罪呢。走,朕去看看他,瞧瞧咱们这位太子究竟意欲何为。”
韦团儿想要出言阻止,可是一见上官婉儿已经上前扶住了武则天,到了嘴边的话又赶紧咽了回去,她也急步上前扶住武则天,同时飞快地向殿下侍候着的一个亲信太监努了努嘴儿。
得了小太监传讯的静公公急急赶到太子宫前,可惜这太子宫如今连他也进不去了,任他好说歹说,兰益清只是抱着双臂站在宫前,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脸止带着甜甜的笑,让你恼不得恨不得。
静官急得抓耳挠腮,偏生无计可施,就在这时那报信的小太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向远处飞了一个眼神儿静官扭头一看,就见皇帝的黄罗伞盖正从远处缓缓移来,只好颓然叹了口气,与那小太监怏怏离去。
东宫政事堂来俊臣正废寝忘食地问着案子,中午饭他都没吃几口,单从这个举动来看还真是勤于政事。
“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们如果依旧不肯招供,本官就会对你们继续续用刑,你们即便是死了,也要落个叛党同谋的罪名,殃及你们的家人。你们最好想清楚!”
来俊臣阴冷的目光从这些遍休鳞伤的东宫内侍们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那三个意志已经有些动摇的内侍身上,指着他们三人中的一个道:“一个个的审,留下一个其他人先带下去,让他们好好反思一下!”
来俊臣知道这三人对于刑罚已经产生了畏惧之心,只是众多伙伴都在面前,人人都在咬牙苦撑,所以他们一时还不能下定背叛主人的决心,如果只留他们在面前,此时稍稍动刑恫吓,或许就能迫使他们招供了。
就在这时殿前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滚开!我要见来中丞,我有话说!”
来俊臣一抬头,就见一个身着绿袍的清瘦汉子从大殿口一阵风儿似地闯进来。
东宫政事堂是极宽敞的,四名衙差分列大门左右原也不曾料到有人敢往这里闯,待发觉有人强行闯来欲待拦阻已经来不及了,那绿袍汉子一把推开抢到面前的一名衙差,便冲到了大殿上。
跪在大殿上的东宫内侍纷纷扭头望去,却见此人正是东宫乐工安金藏。安金藏看了来俊臣一眼,一弯腰,就从靴筒里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来俊臣大惊道:“有刺客!”
来俊臣重金骋请的那四个技击高手就站在他左右,一见这般动静,立即有两人闪到他的身边,另外两人跃到案前,拔刀指向安金藏。
安金藏持刀在手,却并不向前冲去,而是提起嗓门,朗声说道:“三木之下,何不可得?来中丞,太子忠孝仁梯,实无半点反心!来中丞何忍以严刑诬陷?吾本东宫一乐工,朝廷大事,与我无关,可我实不忍太子受人诬陷而死!”
他把匕首一扬,振声大喝道:“韦团儿凯觎太子妃之位,求欢于太子而不可得,怀恨在心,方施报复,太子是冤枉的!太子妃和窦妃也是冤枉的!安某愿剖腹剜心,为太子表明心迹!”
安金藏说罢,挥刀就向自己腹间剖去,血光迸现,安金藏狠狠一刀,横着划开了自己的肚皮。这人也真是一个狠人,一刀下去还不罢手,竖着又来一刀,自小腹只剖到胸下,整个身子登时血染了一般。
饶是来俊臣见惯了犯人血肉模糊、肢体不全的惨状,却也不曾见过有人对自己这么狠,一时间竟然看得呆了。
安金藏本是宫中的乐工,这宫中的乐工都是天下间一等一的歌唱名家,那声音极具穿透力。安金藏也是拿捏好了时间,候着武则天进入东宫,堪堪赶到的刹那闯进政事堂来自杀。
他这一声呐喊,悲伦有力,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武则天的耳朵里。武则天正想赶往太子寝宫,忽然听到这样一声大喊,不禁掉转方向,朝政事堂赶来。
韦团儿诬陷太子妃和德妃,又诬陷太子,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诬陷的一天,耳听有人高呼,说自己垂涎太子妃之位,曲意献媚、邀欢于太子受拒,这才怀恨报复,不禁又气又急。
太子固然尊贵,太子妃更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全天下女人梦寐的身份。可是李旦这么个朝不保夕的太子,谁愿意做他的太子妃?她韦团儿会垂涎这个希望渺茫的太子妃之位!
韦团儿气的面红耳赤,有心辩解,可是一见武则天只管快步走向政事堂,自己若太过急躁,反而显得心虚,只好强自忍耐,只是任她如何想要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那神情都显得不自然了。
安金藏开膛破腹,那决然而惊怖的手段,把堂上每个人都吓住了,尤其是那三个本已存了招供之心的内侍,一听来俊臣吩咐把其他内侍带下去,便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们不在面前,自己就不用承受太多的良心谴责,如今一见安金藏如此壮举,他们真是惊呆了。
忠与孝,是这个时代最高贵的品格。在他们心中,做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就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人生价值,而今一个本可以不必受此案牵连的乐工能站出来为太子以死明志,做到了本该由他们去做而他们却没有做到的事,不禁令他们又羞又愧。
来俊臣惊了半晌,才吞了口唾沫,喝道:“此人……,此人定是太子的死士,以此举动试图为太子脱罪,来人!把他拖下去!本官是不会因此影响办……”。
他刚说到这里,殿门口便传来一声大喝:“陛下驾到!”
随着声音,上官婉儿和韦团儿一左一右扶着武则天迈进了大殿,后边跟着众多的内侍宫娥和侍卫。
来俊臣大吃一惊,赶紧离案,趴在地上行五体投地大礼:“臣来俊臣参见陛下……”。
判官王德寿及御史台一应属吏纷纷向武则天施礼,那些受审的东宫内侍们忽见皇帝驾到,顿时也惊呆了,一见御史台的众多官吏纷纷向皇帝行礼,他们下意识地也扭过身来,想向皇帝磕头。
可是等他们转过身来想要磕头时,内中忽有一人福至心灵,大概也是被安金藏的壮举提升了他的勇气,忽然号啕大哭起来:“大家,太子冤枉,奴婢冤枉啊!”
这个头儿一开,十几个内侍登时哭成一片,纷纷叩头道:“大家,太子实无反心,太子妃实无反心呐!来俊臣用刑,逼着我们承认并不存在的罪名,大家英明,请为太子作主,请为奴婢作主啊!”
韦团儿是内宫中仅次于上官婉儿的女官,积威之下,他们没有人敢顺着安金藏的话题攀咬,不过眼下他们犯在来俊臣手里,反正也没了活路,倒是不妨利用这难得的机会狠狠咬他一一口。
来俊臣恨得直咬牙,可是以他的身份,势必不能气极败坏地跟几个阉人抢着辩解,只好伏地不语。
武则天看看仰面躺在地上的安金藏,见他肠脏破体而出,其情其状惨不忍睹,不由为之动容,她轻轻吁了口气,沉声道:“此为忠仆,用朕的御辇,抬他到太医院去,朕要他活着!”
武则天一声令下,立即便有人跑到外面,把武则天的步辇抬进来,将肠脏外溢、气息奄奄的安金藏小心地抬上去,急急离开了。
来俊臣听了武则天这般吩咐,不由暗觉不妙,但他仍旧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他只看到龙袍的一角出现在视线里,龙袍下面露出一双脚尖,于是他更加谦卑地低下头去。
武则天的目光从那些遍体鳞伤、双手十指血肉模糊的内侍们身上一一掠过,又看看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来俊臣,唷然道:“来卿,你…”,辜负了朕的信任啊!”
来俊臣本想辩解,可这念头只在心里只打了几个转,想到武则天对他的称呼,又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是!臣……,有罪!臣急于破案,手段粗暴,有负圣望,请陛下制裁!”
武则天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地上那洼血迹,呆立了片刻,便转身向外走去,上官婉儿睨了一眼另一侧韦团儿,只见韦团儿那张原本极俏丽艳红的脸蛋已是苍白如纸。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三百九十三章 母子交易
武则天脚步沉重地来到太子寝宫前面,看了看那紧闭的宫门,皱起眉头道:“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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