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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武则天听了神色微微一动,顿时沉吟起来。武则天沉吟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昭德思虑周详,不愧为宰相之才。朕,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时,内侍小海入内禀报,轻声道:“大家,武彼宜奉旨,将狄仁杰等一干人犯带到,现在廊下候见!”
武则天长身而起,对李昭行这:“走,今日朕御前亲审,就由你这位凤阁侍郎、当朝宰相,为朕存证吧!”
武成殿正殿,中间已经设了皇绫的御案,左右各有两张小几,几案上摆着文房四宝,案几后面设着坐榻。又有八名内侍手持仪钺,端立在后面,高莹和兰益清则将龙凤宝扇交叉持着,肃然站立在御案之后。
武则天在御案后坐定,将手一摆,示意上官婉儿和李昭德分别在左右的小几后坐了,由待制上官婉儿担任“录事”宰相李昭德担任“存证”沉声吩咐道:“来啊,带一众罪臣上殿!”
小海快步走出去,站在廊下宣了旨意,武彼宜便带了七名百骑中的武士,各自押着一名犯官步入武成殿。
案发后,第一时间被捕的七大臣,在时隔一个半月之后,终于和他们的皇帝见面了!(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三百九十八章 无罪开释
当狄仁杰七人进入大殿之后,武则天的精神又抖擞起来,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用清朗的声音道:“你等谋反,意图不轨……”
“陛下!臣等冤枉,还请陛下为臣等昭雪!”
狄仁杰不慌不忙,声音同样响亮之极。皇帝肯亲自召见他们了,这就意味着整个事件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虽然狄仁杰在狱中并不了解外界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已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心情反而不太急迫了。
“你们亲自签字画押的罪状就留存在宫中!”
武则天转向上官婉儿,道:“婉儿,念出他们自承的罪状!”
上官婉儿拿起狄仁杰等人亲承罪行的供状,朗声道:“除魏元忠外,你等六人,皆在供状上承认‘反是实’,这是你们亲笔签下的供状!”
狄仁杰立即道:“是!臣确曾自承罪状,但是臣等说的是‘大周**,万物维新,唐室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并非只有这一句‘反是实!’”
武则天眉头一皱,把这句话仔细咀嚼了一句,登时听出了其中不甘与愤懑的味道,她叫小海把那份罪状拿来,再度仔细看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一些异状。他们的画押,本该是签在罪状的最右下端的,但是这供状上的画押是紧挨在“反是实”三个大字下面的。
狄仁杰等人都已做了多年的官,不可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以前看时不会注意这些细节,而此时狄仁杰一说,再仔细看这供状,尤其是供状左侧不甚平滑的边缘……,显然,这份罪状在他们画押之后被裁剪过,前边应该还有一行字才对!
狄仁杰沉痛地道:“来俊臣素有恶名,但有人犯到他的手上,绝无幸理。明明无罪,若不肯供,也必动用酷刑,臣等老迈,实恐酷刑加身,生死不得,是以被迫认罪。之后,臣曾写下血书,向陛下鸣冤的!”
任知古马上道:“臣等若真的犯下谋反大罪,哪有一审即招、坐以待毙的道理,还请陛下明鉴!”
魏元忠知若洪钟地道:“臣是坚决不认的,结果侯思止马上就把臣倒吊起来,若非臣欺他不识字,巧用律法诳他,以臣老迈之身,只消吊上半日,便已一命呜呼了!”
武则天沉闷地道:“你等说,承认罪名是担心遭受酷刑,可是朕曾派通事舍人齐峰视狱,尔等为何不向他鸣冤,反而呈上《谢死表》只求速死?而且,齐峰视狱时,见你等悠闲自在,无人受刑啊!”
狄仁杰回顾任知古、裴行本等人,然后一起道:“臣等未曾有《谢死表》上达!”
裴宣礼这时也壮起胆子,叩头道:“臣不敢君前失仪,还请陛下恩准,臣方敢宽衣,请陛下看一看臣身上的累累伤痕!”
武则天与李昭德对视了一眼,道:“准!”然后她又对上官婉儿道:“将《谢死表》传看于他们!”
小海展开《谢死表》,在七人面前徐徐走过,狄仁杰等人看罢《谢死表》,一起摇头道:“这份谢死罪,不是我们七人中任何一人所写,底下的署名虽然着意慕仿,依旧与臣等笔迹有所不同,此为伪造!”
武则天的目芒收缩了一下,沉声道:“昭德,你看一看!”
李昭德与他们共事多年,彼此的笔迹都是熟悉的,他仔细看了一遍,抬头对武则天道:“陛下,这七人的笔迹,臣只认得狄仁杰、任知古、裴行本、魏元忠四人笔迹。这份《谢死表》上,没有一个字是出自他们笔下!”
武则天听了这句话,挺拔的脊背微微有些弯下来,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狄仁杰悲愤地道:“臣奉公守法,忠于皇朝,素来不曾结党营私,此次被诬判逆,实不知依据何事。陛下有所不知,臣在狱中,还有判官王德寿,授意臣攀咬平章杨执柔,说是据此可以为臣减轻罪罚,而他则籍此功劳平步青云……”
狄仁杰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魏元忠是御史右丞,也是法司出身,对刑狱诉状之事最为清楚,立即嗔目大喝道:“陛下,从来俊臣篡改供状、伪造《请死表》,就足以证明臣等冤枉了!”
裴行本道:“陛下说,曾遣使视狱。臣等本来受严刑拷打,并关于狱中,久不见天日,忽有一日,来俊臣强迫臣等换上新衣,于庭院中放风,臣等便知有些蹊跷,用心观察,果然发现一位天使远远巡察,臣等曾高声鸣冤,不料那位天使竟急急走避,臣等有心鸣冤,然则求告无门呐!”
这时,裴宣礼已在两个小太监的帮助下宽去上衣,向武则天含泪说道:“陛下,请看臣所受酷刑拷打!”
“啊!”
一眼看清他身上伤痕,上官婉儿不由轻呼一声,掩住了嘴巴。
自从武则天下令停止执行死刑之后,来俊臣已经发觉有异,停止了对他们的用刑逼供,但是受刑者身上累累伤痕,迄今还不曾痊逾。裴宣礼徐徐转身,只见他胸前背后,两条臂膀,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身上伤痕累累,许多伤处还在渗着血水,看着怵目惊心。
裴宣礼道:“臣下身也是伤痕处处,只是君前实在不宜检视,然则这些伤痕,足证臣没有虚言了!”
武则天慢慢张开眼睛,看了看裴宣礼身上新伤叠着旧伤的累累伤痕,缓缓说道:“众爱卿……受苦了。朕,以女子之身而成帝王,朝野上下,总有些人不甘心,谋反的人太多了。所以,朕对谋反,一向是宁枉毋纵的!
来俊臣上承朕意,窥伺朕心,奉迎讨好之余,不免有些失措的举动。你们应该记得徐敬业和李冲先后谋反,朝中多有宗室、大臣暗中为策应,当时若非来俊臣等人严厉办案,挖出这些内奸,朕的江山,恐崩溃于一夜之间……”
武则天语气稍稍一顿,又道:“此案,你们受了冤枉,也是因为你们平素与东宫过从太密,予人口实,授人把柄之故。今后,亦当自省。朕是愿意与诸卿和平相处,共治天下的,只要你们忠于朕,忠于朕这个皇帝!”
武则天说到这里,转而对上官婉儿道:“叫御史台销案,派内侍护送七人,以步辇送回府去。一应人犯,全部释放,发还没收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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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武承嗣听说七人被释放,不由大失所望,立即匆匆入宫去见天子。虽然他知道皇帝近来不大待见他,不过如果狄仁杰等人无罪开释,官复原职,他与宰相们这一战可就一败涂地了,就算硬着头皮,他也要出头。
武则天处理了此案,立即回飞香殿歇息了。没多久就传来消息,来俊臣入宫请罪,武则天没有见他,只吩咐他回去听候处置,便把他打发回去了。来俊臣刚走,武承嗣就到了。
对于武承嗣的到来,武则天似乎并不意外,听人传报之后,只是略一沉吟,便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武承嗣急急走进飞香殿寝宫,就见武则天高卧榻上,沈太医正坐在她的身上,轻轻给她按摩着头部,武承嗣连忙上前见驾,武则天闭着眼睛,淡淡地道:“坐吧,你来见我,有什么事吗?”
武承嗣刚刚坐定身子,连忙倾身道:“姑母,侄儿听说,狄仁杰、任知古等人都被无罪开释了?”
武则天轻轻地“嗯”了一声,道:“怎么?”
武承嗣急道:“姑母,这样处置不妥啊!虽然如今证明了来俊臣办案粗暴,纯以酷刑逼供,然而这就一定可以证明他们没有罪吗?出现在东宫的那份密信是怎么回事?如果换一个能吏,未必就不能查出真相来!
来俊臣以酷刑炮制证据,不假!可是他们贼心不死,一意恢复李唐江山,却也未必就是假的。姑母不能因为来俊臣审出的口供不实,就认为他们一定是受了冤枉,姑母若就此把他们放了,恐怕会后患无穷!”
武则天淡淡地道:“朕已经有所打算,你不必再说了!”
武承嗣气极败坏地道:“姑母慈悲为怀,只怕他们反认为姑母软弱可欺。况且,似来俊臣之流,虽然手段粗暴一些,对姑母却是无比忠心,如果姑母这么做,以后再有人心怀不轨时,恐三法司有所顾忌,再不敢全力以赴了!”
“朕已有所打算!”
武则天又强调了一遍,似乎头痛的厉害,她蹙紧眉头,挥挥手道:“朕心里很烦,你不要聒躁了!去吧!”
武承嗣看看武则天满脸的不耐烦,欲言又止,只得起身道:“是!那么,侄儿告退!”
武承嗣躬身离去,武则天长长地呼了口气,心中只想:“陷害太子用厌咒害朕的是三思,东宫投书陷害宰相们的是谁?是三思一计不成又施一计?看承嗣这般急切的模样,或许是出自他的手笔?”
武则天思来想去,越想越烦,忍不住挥了挥手,沈太医见状,连忙停下手。武则天静了片刻,唤道:“团儿……”
左右侍候的宫娥太监面面相觑,半晌,才由新任的宫廷女官首领罗紫衣欠身答道:“大家,韦团儿勾连外臣,陷害太子,已经被大家杖毙了。”
“哦……”
武则天轻轻拍了拍额头,苦笑一声,喃喃地道:“老了,真的老了。”
她喟然一叹,对罗紫衣道:“紫衣,你去史馆,告诉婉儿,明日早朝之后,叫羽林左郎将杨帆于武成殿见驾!”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三百九十九章 公主府上做大官
狄仁杰等人无罪开释的消息迅速在朝堂上引起了轰动。
一直以来,但凡被抓进御使台的犯官,就从来没有一个能平平安安再走出来的。如今虽在狄仁杰等人之前已经有了一个杨帆,但是杨帆和太平公主的特殊关系,如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所以大家直接把他当成了一个特例。
直到狄仁杰等人全部无罪开释,官员们才真正重视起来,一些嗅觉灵敏的人感觉到,一直以来,极受皇帝宠信、倚为臂股的来俊臣,可能要倒霉了。更有一些有识之士已经从这件事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他们感觉到,女皇的执政方针似乎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武则天处理事情一向是雷厉风行的,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她就正式颁布了对此次事件的处理结果,并当庭宣布了对一些朝廷大员的任命和调整。
在圣旨上,武则说:狄仁杰、任知古、裴行本等人,与东宫走动密切,以朝臣身份交结储君,有结党营私之嫌,有失臣子本份。此番被牵连进东宫投书案,未尝不是因为他们不知检点、遗人把柄之过。
故而,如今虽已查明谋反案与他们无关,这些官员亦当受到惩治。下旨贬狄仁杰为彭泽令、任知古为江夏令、裴宣礼为彝陵令、魏元忠为涪陵令、卢献为西乡令,这几位宰相和尚书、侍郎,都被打发到地方做县令去了。
此外由于从宰相裴行本和刺史李嗣真府上搜出来的书信之中,发现大量嘲贬时政、诽谤圣上的言语,判定二人犯有不敬之罪,罢黜他们的一切官职,全家流放岭南。
至于来俊臣,因审理谋反一案时,办案简单粗暴,严刑逼供,执法犯法,为了谋取功劳又纵容手下炮制伪证故而免去他的御史左丞之职,贬为同州参军。
随后,武则天又对贬黜官员空缺出来的职位下达了一些新的任命,这其中最受人瞩目的当然是宰相的职位,但是对于宰相的任命,其实在皇帝下旨之前大家就已经心里有数了,此刻一听旨意,果然是以李昭德为宰相之首,杨执柔、苏味道等为辅相,协助李昭德主持朝政。
至于尚书、侍郎以下各级的官员任命并没有在朝堂上由皇帝直接下旨,这些事要由吏部考核安排,报请皇帝批准。而真正叫人无法先行揣测的,恰恰是这些职位因此早朝一散,许多官员便纷纷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有的想为自己的子侄家人谋官职,有的想为自己更进一步,有的则是想安插提拔自己的势力,于是吏部的几位主官登时忙碌起来。位高权重尤在其上者开始旁敲侧击、封官许愿,权势相当的同僚则纷纷示好邀请饮宴,至于官职低于他们的则开始准备拜贴和馈赠的厚礼。任知古、裴宣礼等被贬官流放的官员们却不免垂头丧气,黯然无语,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狄仁杰的心胸倒真是宽广,虽然顷刻之间就由当朝宰相贬成了一个小小的县令,他却是宠辱不惊十分从容,面对一些平素交情好些的官员上前慰问,也只是含笑答对,毫无沮丧之色。
在这起谋反案中,自宰相、尚书、侍郎以下,涉案的高官太多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面首门”的主角杨帆会被如何安排,实际上以他正五品上的官职,虽然放在地方上已经不算小了,足以与一府刺史平起平坐但在京官如云的洛阳城里还真不算大,皇帝当庭宣布的官员任免名单中并没有他他也要等着吏部的任命。
正为了那些空缺出来的职位绞尽脑汁、各自钻营的官员们谁也没有想到,此时杨帆已经站在武成殿外,静静地等候着皇帝的到来。
人常说,经历过女人,男孩才可以变成男人。而婚姻,则会使男人迅速成熟起来,因为独自当家立户,他要起到当初他的父亲所起的作用,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为他的家遮风蔽雨。那么入狱呢?
险死还生的经历,生离死别的煎熬,可以令一个男人快速地成长起来,有时候,会有脱胎换骨的变化,无异于一种新生。
杨帆刚刚成亲就被抓进大狱,险些判为绞首之刑,这一连串的遭遇,已经叫这个刚刚二十岁的青年,拥有了一笔同龄人很难得到的宝贵财富,那是心志的锤炼、性格的成长和智慧的成熟。
以前的杨帆总是一脸阳光般的笑容,他站在那儿,就像一杆枪似的挺拔,予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叫人一眼就能注意到这个朝气蓬勃、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现在,他的脸上依旧会带着一抹微笑,但那笑容却是内敛的、含蓄的,不再似阳光般灿烂,却似月光般轻柔。他的腰杆儿依旧挺拔,却不再以一杆枪般锋芒毕露,而像似一口剑,一口藏在鞘中的利剑。
婉儿正在武成殿里处理奏章,她应该已经知道杨帆就在门外了,但她并没有籍故出来看一看,也没有籍故叫杨帆到殿上去与她说说悄悄话儿,虽然她很想,很想······
杨帆也没有迫不及待地从出出入入的宫娥内侍们口中询问她的情况,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忍耐。有时候,适时的忍耐,才能拥有更长久的相聚,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远处,响起了散朝的钟声,杨帆转过身,面朝万象神宫。他没有等太久,皇帝的步替很快就在仪仗的护拥下出现了,步辇一直进了第三进院落才轻轻放下,武则天自步替中站起来。杨帆一直候到武则天走到面前,才欠身道:“臣杨帆,见过陛下!”
“婉儿恭迎大家!”
这时候,他旁边忽然响起一个柔婉悦耳的声音,杨帆的心弦猛地一颤,却没有偏过头去看她。武则天平静地看了杨帆一眼,吩咐道:“随朕进来!”说完伸出手去,叫婉儿扶着,缓步进了武成殿。
杨帆直起腰来,随在她的身后,目光这才落在婉儿身上。
婉儿一袭月白色竹枝纹的男袍,欣长优美的颈项一如往常般的优雅。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婉儿的腰肢上时,却发现那款款扭动的腰肢似乎有些过于纤细了,玉带束在她的腰间,蛮腰不堪一握。
衣带渐宽,婉儿瘦了。
婉儿似乎察觉了杨帆的注视,她的脊背有些僵硬起来,她扶着武则天,一直走到御案前,撒手后退,趁武则天趋身就坐的机会,这才偏偏扭过头,飞快地瞟了杨帆一眼。
杨帆一直在看着她,婉儿一回头,就迎上了他深情的目光。
杨帆看着那眉如柳叶,那眼似丹凤,那腮如新荔,那鼻腻鹅脂,那烫着了一般飞快闪避开去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酸。
婉儿果脯般鲜嫩的双唇轻轻抿起来,迅速扭过头去,于御案一侧站定了。她不敢多看,她怕杨帆看到她心底的悲伤。
武则天轻轻咳嗽一声,对杨帆道:“杨帆!”
杨帆急忙收摄心神,踏前一步,垂手道:“臣在!”
武则天目视着杨帆,左手伸出,轻轻托住婉儿递来的一盏醪糟,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缓缓道:“你受人诬告,含冤入狱,对朕可有怨尤啊?”
杨帆赶紧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是陛下的臣子,岂敢对陛下心生怨尤。臣之所以蒙冤入狱,也是因为自己的德行不够,这才被小人所乘,幸赖陛下圣明,替臣洗脱冤屈,臣今后一定修身自省,报效朝廷。”
武则天微笑了一下,沉吟道:“宫闱警戒,片刻松懈不得。你入狱期间,你的职务已由他人代领,这位将领做事认真,忠于职守,如今虽已证明你没有过错,但是朕也不能无过而免其职,所以……对你要另做一番安排了。”
她的手指一直轻轻地叩着桌面,说完这番话后,才轻轻抬起双眼,看了看垂首而立的杨帆,微笑道:“太平公主府尚缺一位长史,一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可愿意屈就啊?”
当她的手指轻叩桌面的时候,上官婉儿的眉头便不由自主地跳了几下,衣袖中的双手忽地攥得紧紧的,指尖刺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她想扭过头去,给杨帆一个严厉的警告,可她用尽了气力,脖颈也僵硬得无法扭动分毫。
要在武则天面前向别人有所示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公主府长史?
皇帝怎么会想到这个职位?
杨帆很诧异,他的心头迅即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然后,他就看到了婉儿的脸色,婉儿侧身站着,姣美的面部轮廊曲线非常柔美,可是同婉儿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的他,却敏锐地感觉到了那平静的神色下所隐藏的恐惧和紧张。
他马上弯下腰,沉声道:“陛下但有所命,臣自应俯首听从。只是······不是臣妄自菲薄,实因公主府长史责任过于重大,而臣年轻识浅,恐力有不逮,有负圣望,因此······臣不敢领命!”




醉枕江山 第四百章 司刑郎中
听到杨帆出言拒绝,上官婉儿绷紧的削肩才一下子放松下来,直到此时,她才惊觉自己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侍奉女帝身边十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位女皇帝了,女皇并没有思考时以指叩桌的习惯,准确地说,是在平常时候她没有这个习惯的动作,但是当她对一个人心存杀意的时候就不然了。
方才这句话,只是女皇的一个考验,一个可以令人上天也可以令人入地的考验。杨帆的答复稍有不慎,便可能酿成杀身大祸,幸好……他终于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长史这个官儿,在各级官府里都有,在文官衙门和武官衙门里也都有,其功能就相当于后世的秘书长。同样是长史,不同级别官衙里的长史,官职级别便大不一样,从三品到七品都有。
太平公主享受的是亲王的待遇,亲王府的长史是从四品上,所以太平公主府长史也是从四品上,杨帆现在是羽林郎将,级别是正五品上,如果他愿意做这个长史,那就等于一下子连升四级。
或许有人觉得公主府长史不及羽林郎将权力大,其实这也不然,在唐代,许多位高权重的政要,当初都曾经当过长史,这个官儿实际上是一个跳板,而且是非常锻炼人的跳板,他是这个一衙主官的佐官,他不但管理各种细务,而且能够参与主官的各种决断。
所以,在这个职位上锻炼几年,只要表现还算不错,一般都能得到一个更重要的职位。而且身为长史,同主官都会建立比较良好的关系,这就等于给自己今后的仕途找到了一个强力的靠山。
反之,武将固然有兵权在手,可是除非身处乱世,拥兵在手的武将还真不如文官权力大,治理天下的时候,武将就只能“养兵千日”了,所以不提连升四级这个事实,仅仅从权力上来说,长史也比军中一郎将大得多。
至于杨帆本是武将,却到公主府做一个文官长史,这一点在唐代也不是问题。唐代的文官和武将不像宋明时候一样泾渭分明,那时候文官可以做武将,武将也可以做文官,这是很常见的事,并不算跨系统任职,所以武则天的考虑,并不算突兀。
但是,太平公主府长史这个官职,谁都能做,唯独杨帆做不得!
原因不言自明。
武则天当日虽然因为杨帆和女儿的关系,特意走了一趟御史台,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可以容忍女儿肆无忌惮,更不能容忍杨帆恃宠而骄。可是这件事,哪怕全天下人人都知道了,她也不方便跟女儿挑明了说,因为她这个母亲在这方面做的并不称职。
让杨帆去太平公主府做长史?那岂不意味着,她不但默许女儿蓄养面首,而且在为女儿制造便利么?仅仅是女儿的皇家公主身份,她就不能容许这种丑闻的发生,更何况,她女儿的驸马是她的侄子,如果她这么做,是对自己武氏家族的一种莫大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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