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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官兵们拿着刀枪,凶神恶煞,罗书道站在谷前一块大石上,有些不安地搓搓双手,抬头看一眼威风凛凛地站在前面的黄景容,又舔了舔嘴唇。
山谷前的村民们一脸惶恐,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给他一丝安全感,但是就连他们也是满脸的困惑,不知道这些突如其来的官兵意欲何为。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家族,或者是父兄、或者是爷祖,已经因为反对太后做皇帝而被砍了头,全家都发配到这里,他们以为自己早已被世人遗忘了,只能在这里自生自灭,如今这些官兵来干什么?
有些聪明人已经想到了章怀太※子李贤,李贤就是被他的母亲发配到巴州,几年后又派丘神绩去逼他自尽的,难道这种事情也要发生在他们身上了么?岭南的那桩血案,这小山村里没人知道,但他们已经感觉到了恐惧。
谷口,妇儒老幼数百人,却静悄悄加没有一点声音,风吹过,谷中的流人衣袂飘飘,就和那瑟瑟抖动的花枝林梢一样。
黄景容很满意这种效果,即便在御史台最风光的时候,他也没有尝试过把数百人的生死操于一念之间,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这就是权力,叫人飘飘欲仙的权力!难怪女皇为了皇帝宝座连亲生儿子都杀了,换作是他,他也愿意。
黄景容背负双手,傲然立于石上,享受着被数百人恐惧、敬畏地仰望着的目光,飘然半晌,才清咳一声,道:“尔等都是身犯重罪发配于此的。本来,依照你们的罪行都够杀头的,是圣上仁慈才网开一面。可是现在有人贼心不死,暗中勾连,煽动无知乡民,意图举旗造反,……”
人群一阵骚动,黄景容双手一按,厉声道:“肃静!此事本官已握有实据,本官还杏知,那些叛逆举兵在即!你们之中就有他们冇的同党!因叛逆者谋反在即,所以要把你们带走,统一看管,本官明察秋毫,不枉不纵,你们之中的无辜者,本官查证后自会释近……”
听黄景容这么说,骚动的人群马上安定了下来,没有人会想到朝廷对他们这些无害的老弱妇孺必欲除之而后快,没有人会想到朝廷派来的钦差天使会撒谎。
黄景容心中暗笑,他并非不想马上屠光这些流人,不过一些当地官员和土司头人的孝敬还没送来,他不急着走。再者,王、山惨案已轰动朝野,如今查办此案,不能连个样子都不做,看着这群待宰的羔羊,黄景容笑的更加和蔼了。
山坡上,伏着两条小小的身影,那是刚从芦苇丛中跑回来的姐弟俩,他们趴在那儿,惊讶地看着山谷中如牛羊一般被圈在中间的乡亲,努力寻找着他们的父母。
“阿娘,我看到阿娘了!”
小孩子突然指着一处人群叫起来,小屁股一拱,就要爬起来跑下山去。
“焕焕!你别动!”
姐姐一把拉住他,把他摁下去,急声道:“不许下去,我看那些官兵不像好人。”
小男孩惊讶地道:“为什么,他们是官兵,又不是强盗。”
小※姐姐严肃地道:“官兵要是坏起来,比强盗还坏呢!以前咱们家住在好大好大的一座城里,就是被官兵送到这儿来的。如今他们平白无顾的把全村人抓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焕焕,你老实趴在这儿千万别动,姐姐下去找爹娘,如果没有事再叫你下来,如果出了事,你可千万别出来,山岭后那个打猎的水木爷爷最喜欢你了,如果我们被人抓走,你就去找水木爷爷。”
小※姐姐说完,起身就要往山下跑,从她身后突然探出一只大手,重重地压在她的肩上,把她重新按回地面。
一个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来:“你说的没错,他们是官兵,但是有时候官兵会比强盗还强盗,至少对他没有好处时,强盗不会乱杀人。强盗更不会轻易杀害供养他们的人!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下去?”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五百零五章 黄景容的算计
邝池,南人以之为邝河,纵广二十里,深百余丈,多大8鱼……,
这是《后汉书》上对邓海的记载。
邝池就是邝海,被黄景容带走的流人百姓如今就站在邝海边一处水岸较浅、不宜行船的所在。
邝海水天一色,风景十分秀丽,可惜这些流人并不是来看风景的,所以一个个神色惶惶。
“叔叔……”
姐吊俩一起眼巴巴地看向杨帆,年幼的孩子自己没有力量拯救他们的亲人,当他们发现一个有力量而且对他们有善意的人时,自然而然就把他当成了救星。
他们是一路尾随着被押走的流人赶来此处的,因为要监视黄景容的动向,又要照顾两个孩子,杨帆没有顾得上回去盘问那几个鼻梁塌了或肋骨断掉的亡命,由得他们自生自灭了。
路上杨帆已经问过姐弟俩的名字,姐弟俩姓顾,姐姐叫顾源,弟弟叫顾焕,至于本来的出身却不太清楚。流人一般都不太愿意把过往的事情说给子女们知道,至少在他们还没有长大成人之前不愿向他们叙及太多以前的事。
他们被贬滴流放的时候,这对姐弟还小,对家世也就不甚了然了。
杨帆脐忖:“黄景容把流人集中于此,连家什被褥都不让带,明显是动了杀心,之所以没有马上动手,显然是要做出一个调查过的姿态,以免回朝后受人攻汗。我若现在出面,在这里当然没有问题,可是回头传到京里,我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就有点、对不上了。
如果我是护送公主去了长安,就乍秧马加鞭往这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女皇帝最恨别人欺骗她,尤其她长居深宫,尸切消息和行动都依赖于外臣,对此更为忌惮,一旦被她察觉我阳奉阴违,后果堪忧。既然黄景容不急着下手,我便多捱两天。”
想到这里,杨帆对小※姐弟道:“你们两个不要着急,官府把你们的爹娘和这么多乡亲关在这里,是想查一起谋反案,也许查清楚之后就会放你爹娘回去。你们两个先跟我走,叔叔会盯着他们的,如果他们想害你爹娘,叔叔就去救他们。”
顾源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这位叔叔的安慰有些言不由衷,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她的弟弟顾焕年纪还小,却没想到那么多,他想跑过去陪伴爹娘姐姐又不准,现在只好听杨帆安排。
杨帆与他们依旧守候在旁边,直到黄景容留下一部分官兵看守流人,自己与罗书道回城的时候,杨帆才带着顾源姐弟辍在他们后面一起回了城。
黄景容清点花名册,已经发现少了一对姐弟。两个小孩子而已,他没有放在心上,多杀两个少杀两个对他的影响不大,他哪有闲功夫等在山谷里,撒出人去寻人,只当这两个人不存在了。
回到州城之后,黄景容倒是又索来花名册,认真地研究了冇一番。
对于这些流人的背景,他要好好了解一下,万一真有哪个流人还有门人故旧或者亲朋好友在朝为官且势力较大,那就把这家人剔出去,没必要随便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此外,了解了这些人的底细,他才能把这些人谋反的罪行编的有鼻子有眼。
“峨?原刑部员外郎李月影的家人也是发配此处的么?”黄景容突然翻到一个很熟悉的名字,不由惊讶地说了出来。这位刑部员外郎李月影和他是同科进士,后来又同在三法司,彼此间很熟悉。
罗书道哪记得清那么多流人的身※份,胡乱答应一声。
黄景容看着花名册微微一笑,抚着胡须叹息道:“李员外是因为伙同周兴、丘神绩谋反被斩首的,家人则发配边荒,原来到了这里。本官和李月影是同年进士,二十年后,一生一死,一官一囚,人生际遇啊……”
罗书道讶然道:“黄御史与这位李员外郎有交情?”
黄景容笑了笑,深沉地道:“我二人是同科进士,有同年之谊,又同在三法司做事,自然……是大有“交情,的!”
黄景容这句话大有深意,可惜罗书道没有听出来。
李月影和黄景容是同年进士,又同在三法司做官,确实很熟,可惜朋友是熟,仇人一样可以熟。两人入仕后同在三法司做官,一开始交情还不错,后来两个政坛新星冉冉升起,一个叫周兴,一个叫来俊臣,他们二人便有了分岐。
黄景容投到了来俊臣门下,李月影则保了周兴。李月影觉得黄景容以进士出身投靠一个泼皮是丢了读书人的脸面,对他颇为不屑,两人交恶。后来周兴和来俊臣争权,他们各为其主,关系就更加恶劣了。
周兴事发后,李月影也受了他的牵连,以谋反罪处死,家人则发配于此。如今看到他的名字,不免勾起了黄景容的心头旧恨:“周兴是因谋反被床的,如今正好把此事联系起来,不妨就以李月影的家人为谋反主谋,李家的人因家主被杀,心怀不满,发配此处后勾结其他流人……,”
黄景容想了想,觉得这样说服力还不够,主谋可以是李家,但是还得有一个可以被奉为首领的人。应该再看看流人中有没有宗室弟子,如果没有,那就说他们是遥奉太※子或房州庐陵王为主。
另外,仅凭这么一伙流人是成不了大事的,没有说服力,。还得株连几个部落,不过这方面不急,且看看明后天有哪个土司头人始终不来送礼,便把他划进叛党。嗯,那个薰期不能放过,把他也划一进去……,”
黄景容捻着胡须,眼神闪烁不定,一件莫须有的谋反大案已经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形。
罗书道并不知道黄景容与李月影之间的恩恩怨怨,听他这么一说,还真以为他和李月影有旧,想帮李员外郎开脱他的家人。
罗书道虽不记得这李月影的身世来历,倒是忽然想起了因周兴一案而迁来此处的杨明笙的家人,便接口道:“是啊,因为周兴一案,牵连了许多人,本地有一户人家就是因为周兴一案才破败下来的……,”
罗书道顺口说起了杨明笙的族人在您州的情形。杨家回到故居以后,为了找座靠山,曾经拜访过他,还送上了一份hou礼,杨家闺女与薰期的儿子结下亲家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否则已经败落了的杨家还真不配求见他。
如今苛景容既与李月影有旧,正好借此事把他和杨家扯上关系,这样就容易解决黄景容与薰期之间的矛盾了。
黄景容不知道薰期在西南一带有多大势力,罗书道却清清楚楚,那个薰期别看跟个乡巴佬似的毫不起眼,可是光他本部族人就逾十万,依附于他的白蛮族部落有数十个,这等势力,连他罗书道都不敢得罪。
如今黄期与朝廷钦差交恶,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既有机会说合,罗书道自然不会放过,不料这番话听在黄景容耳中,黄景容却是心头大喜。
当初刑部和御史台水火不容时,比现在杨帆和御史台的关系还要恶劣。现在刑部只有一个杨帆出面同御史台打擂台,当初却是周兴和他手下的一班人打压御史台。杨明笙作为周兴手下第一打手,和御史台结下的怨隙不可谓不深。
而薰期昨日冇在接风宴上拂袖而去,也削了他的面皮,他正想整治此人,如今竟有这般一石二鸟的好机会,他安能放弃,听了罗书道的话,黄景容心中炮制的“谋反计划!”立即更趋完善了。
黄景容马上对罗书道肃然道:“罗都督此言差矣!杨明笙死于周兴之前,朝廷都没有追究杨家的责任,谁会迫害他们呢?周兴叛逆之心久矣,杨家早已深陷其中,并不因杨明笙之死而收手。周兴谋反事败后,一众余党或杀或贬,杨家作为他的心腹余党贼心不死,所以才尾随前来,联络旧党,意图谋反,罗都督,你可上了他们的大当了!
你说杨家破败了?真是天大的笑话!杨明笙在位时,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所谓破败只是一个遁词,那些钱财都被他们用来收买人心策划谋反了。杨家以一幼女与白蛮头人结下姻亲,也是一个手段,他们是想收买蛮族,为其所有。”
罗书道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一番话竟引出这么一个结局,罗书道结结巴巴地道:“是……—,是这样吗?”
黄景容目光一寒,森然道:“本官在京时就已接到密报!怎么,罗都督牧守一方,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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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州西城一处嘈杂不堪的大车店里,一间阴暗肮脏的房间里,或站或坐挤着十几条大汉,满屋子汗臭味儿。大汉有的横眉立目、有的歪鼻瞪眼,神态举止各异,仿佛罗汉堂里矗立着一尊尊罗汉雕像。
中间坐着一条大汉,却不像佛,他的身形并不魁梧,却透着一种精悍的杀气,令人不敢小觑。
柳君骄正站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柳君舔身后躺着两个人,一个塌了鼻梁,满脸鲜血,一个断了小腿,蜷缩如鸡。
至于断了肋骨的那位仁兄,因为救治不够及时,在晕迷中鲜血溢出,糊住了口鼻,已经窒息而死,另一个被斩断了颈骨的人自然也死翘翘了。他的同伙直接把两具尸体扔进了草丛,埋都懒得埋。
“谁敢动我司马不疑的人,我就要他的命!”
大汉冷笑,杀气腾腾地道:“说,他住在哪里!”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五百零六章 夜猫子进宅
“来!饿坏了吧?我多买了些,一气儿买了够你们吃三顿的,慢慢吃,别噎着!”
杨帆把食物放下,看着顾焕狼吞虎咽的样子,宠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对了,这儿还有一只熏兔!”杨帆走到墙角,从墙头楔子上挂着的一个藤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熏兔还用油纸包着,撕开油纸,也放到小※姐弟面前。
顾源吃的比弟弟斯文多了,她小口小口地吃着东曲,担心地对杨帆道:“叔叔,你说我爹娘在邝池边上有吃的吗?他们什么都没带呀。”
顾焕饿坏了,这一天走了那么多路,他一直就没吃东西,小家伙正长个儿的时候,食物消耗快。他撕开油纸包,扭下一只兔脚,馋涎欲滴地嗅了一口,狠狠咬下一口兔肉,听到姐姐的话,他也不禁抬起头来,道:“是啊,爹娘不但没带吃的,连被褥都没带,他们晚上有地方睡觉吗?”
杨心笑了笑道:“你们两个放心吧,就算已经判了罪被关进大牢的犯人,都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呢,他们怎么可能没有饭吃、没有地方睡觉呢,这些事,官府都会管的。”
“嗯!”
姐弟俩相信了杨帆的话,放心地屹起东西来。
杨帆带两个孩子回来后并没有让陈家的人知道,房子虽然是租的,可他擅自领人回来,尤其是来历不明的人,房东是有权干涉的,所以三个人在房间里声音动静也极小。
吃罢晚餐,不用杨帆说,顾源幕主动收拾了东西,先把剩下的饭菜小心地收好,重新装到篮子里,踮着脚尖挂在墙上,这样可以防止被老鼠偷吃。
房间里只有一盏小油灯,灯光很昏暗,尽管如此,为了防止有人从窗外经过时看见,杨帆也没有点灯,三个人在背窗的地方吃完了东西,等天色一黑便歇息了。
杨帆把自己的那张睡榻让给了这对小※姐弟,自己把两张条凳并起来充作今晚的床。小※姐弟还是担心父母的安危,躺在床上一直担心着父母的情况,杨帆悄声安慰着,和他们说着话儿……
天色渐渐全黑了,姐弟俩奔波了大半天,又受了一番惊吓,真的疲惫极了,和杨帆说着话,不知不觉便沉沉进入梦乡。杨帆枕着双臂,听着他们平稳的呼吸,却长长地吁了口气,一丝忧愁浮上眉梢。
从黄景容今天的举动来看,黄景容终究是动了杀心。
杨帆太天真了,和酷吏斗了那么久,还相信他们多少会有些人性,会奢望黄景容到地方上勒索些钱财就走。
这是御史台东山再起再掌权柄的难得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甘心放弃,总要弄得群情汹汹、人人自危,也叫皇帝有种风声鹤哝的感觉,才能达到他们的政治目的呀。
由此观之,其他御史怕也都是一般想法,杨帆真想马上解决了这边的事情,迅速赶去其他地方看看,可是冇他能如何解决剑南道的麻烦呢?
光是一个剑南道就有四十三州,就算他能制止黄景容在此处杀戮,又如何制止黄景容到别处行凶呢。如果他一路跟在黄景容的屁股后面,一个放火一个救火,就算他跟着黄景容捣蛋,把整个剑南道的流人都救下来,其它地方那些流人又怎么办?
杨帆思来想去,竟是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女皇帝是希望借御史台之上铲除隐患的,所以官府这边现在指望不上,凭借个,人武力么?那就只能以杀止杀。比如夜入都督府,一刀宰了黄景容,再潜入其他各道,把那些御史们一一刺杀。
可他只能想想罢了,他也清楚这个法子不能用。如果奉旨杏办流人谋反的御史们纷纷遇刺身亡,结果如何可想而知。那时,这捕风捉影的谋反案将被女皇和朝中所有文武大臣视为不可否认的事实。
届时,武则天派出的将不再是御史,而是一位位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在整个天下掀起一片腥风血雨,用堆积如山的人头来平息这桩谋反案!所有的流人都将死去,而且会有更多的官员和百姓被牵扯进来,御史台将重新站在百官之上,朝中将出规更多的周兴和来俊臣……,
“真是好烦呐!”
杨帆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阖上眼睛,遗憾地自语:“尽人事,听天命吧……”
陈大羽家对面黑漆漆的巷弄里,几双狼一般寒冷的目光反映着星光,在黑暗中隐隐闪烁。柳君骄一伙人的大头目司马不疑沉声问道:“小柳,这户人家是干什么的?”
柳君骄小声道:“大哥,这户人家是—户商贾,听说h绸啊、浪剑啊,包括水产,什么都做,生意杂的很。”
司马不疑一听顿时放下心来。他这个团伙专作大唐和吐蕃之间的走私生意,剑南各州都是他们的活动范围,却也因此没有一个固定的老巢,嵩州城只不过是他们落脚的地方之一,没有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顾忌。
富绅大户大多与官府有所勾结,那样的话他动手还有些顾忌。不过瞧这户人家的气派,虽是商贾,却不像那么有势力的人,他既已决心宰了那个杨帆,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那就不如干脆洗劫这户人家,顺道抄些钱财回去。
想到这里,司马不疑眼神一厉,沉声道:“你们两人一伙翻墙进去,把那个杨帆和收留他的这户人家全都杀了!小艾、老蔡,你们两个去结果那个姓杨的!”
一众手下素知老大的为人,一听这话心领神会,纷纷答应着便向陈家摸去。
杨心正想睡去,忽然听到一点动静,他的耳朵动了动,一挺腰杆儿便坐起来,身形一闪,就像幽灵般闪到窗边,向外面悄悄看了一眼,又飞身掠到榻边,轻轻一拍睡在外侧的顾源肩膀。
小姑娘醒了,她睁开眼,看见一道黑漆漆的人影站在面前,吓得想尖声大叫,但她的嘴巴马上就被杨帆捂住了。杨帆低声道:“有人来了,快推醒你弟弟,躲到墙角去,我不叫你,无论如何不要出来!”
柳君上潘留了一恒心眼儿,他没往杨帆所在的跨院里去,也没选择紧挨着杨帆住处的主人宅院,而是特意选择了陈家另一侧的跨院。
想起今天在路上堵住杨帆时,五个人被杨帆举手投足便打个唏哩哗啦的场面,他就心中害怕,尤其是那个矮胖子,胖的连脖子都看不见了,结果被杨帆一记手刀硬生生软断脖颈,脑袋软绵绵地耷拉着,那副样子他现在想起来,后脑勺上都冒冷气。
这种可怕的人,离他自然越远越好。
翻进杨帆所在院落的两个人,跟着司马不疑的时间最久,据说他们原来是两个马匪,隶属于西南地区势力极大的马帮“巴胡子,”后来被迅速崛起的另一个马帮给挑了。
那个新崛起的马帮首领绰号“小飞将”,巴胡子和他手下的几个大当家都被“小飞将”砍了脑袋,“巴胡子帮”烟消云散,他们两个从马匪沦落为蠢贼,被司马不疑网罗到门下,成了他的得力干将。
这两个人一个是吐蕃人,一个是汉人。
那个吐蕃人叫艾孽儿,那个汉人名字倒雅,叫蔡旻皓,大樘父亲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又或者是特意请了先生为儿子取名,原指望他长大成冇人考官入仕,不知怎地却沦落成了马匪。
艾孽儿翻过墙头,向远处墙头一闪而没的同伙人影望了一眼,没好气地牢骚道:“他娘的,一个个都抢着奔主家去了,这扎手的硬货就留给咱们。”
蔡旻皓从背上抽※出一口狭锋单刀,低笑道:“谁让你我功夫了得呢,他们几个绑在一块儿都不是咱们俩的对手,这活儿也就咱们俩能干得干净俐落。走,一刀结果了那小子,再去后宅抢东西也来得及!”
两人配合惯了,打个手势,左右一分,便沿左右院角向前摸去。
艾孽儿摸※到杨帆门前,伸手推了推房门,压低声音道:“门门了,我破门进去,你在外面把风!”
对面那人也摸了过来,低声道:“不必进去了!”
艾孽儿皱眉道:“屁话!不进去怎么杀人?难道你个混球会用飞剑?”
对面那人“嘿”地一声笑,突然鬼魅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把艾孽儿吓了一跳,对面那人肩不摇身不晃,一丈多远的距离仿佛是飘着就过来了,瞅着还真吓人。
艾孽儿网想斥骂老蔡,忽然发觉这人的五官样貌依稀与老蔡有些不符,不止相貌,身高也不对,他心头一跳,还没回过味儿来,那人就伸出一只大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卡得他连气都喘不上来,更不要说大声呼喊了。
艾孽儿被那人提着,双脚慢慢离开了地面,脖子传出“咔吧咔吧”的声音,自己的体重快把他的脖子押断了,面前那张模糊的面孔似乎正在笑,带着笑音儿道:“我都巴经出来了,你们还进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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