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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时至今日,姜公子的短板已经越来越明显,或者说当年成立这个组织的时候,他是最合适的领导人,可是随着这个组织的日益强大,他的心胸、眼光和能力已经越来越难以驾驭这个组织。
同时,“继嗣堂”的作用比起当年来已不可同日而语,众世家对这块肥肉也是越来越眼红。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它所拥有的资源却大半为卢家所用,大家都不太满意,所以他们早就开始进行调整。
沈沐异军突起地制衡了姜公子,卢家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利用“继嗣堂”的资源,这固然是沈沐的本事和李太公的扶持,又何尝没有其他世家的推波助澜?他们不希望卢家在继嗣堂中一家独大。
眼下,他们越来越觉得姜公子留在“继嗣堂”中,只能不断地给这个组织制造冲突和矛盾,他的想法和手段不仅与“继嗣堂”中几位主要领袖愈行愈远,距离众世家的要求也越来越远。
可是想要废免他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如今姜公子自出昏招。老头子们闻讯大喜,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叫卢家无话可说的正当理由,开始揭开“继嗣堂”倒卢的序幕了。不过,这个分寸必须的拿捏好,不能因此造成世家的分裂。
另外,关陇世家穷途没路,现在迫于武则天的压力,与他们越走越近,很多大事都共同商议、同进同退,算是一个盟友。可这个盟友又是他们潜在的竞争对手,既不能不予提携,又不能不予防备。
眼下这件事,必定会被关陇世家利用。如何与之斡旋,开出什么条件,这也需要与其他人好好商议一下。一大早,裴家、韦家、柳家等诸多关陇世家已经纷纷派人登门,用意不问可知。
李太公还没和其他世家商量,不可能给予对方明确答复,所以已经叫家里人挡驾了。可是此事不能拖得太久,那些关陇世家就像现在追在他屁股后面的白鹅,正嗷嗷待哺呢。
姜公子如何处置,还没有个统一意见。如何让关陇世家闭嘴。也还没有一个章法,他一早得知消息后,就已派人通知其他几大世家前来商议。虽说这样做很容易引起长安令柳徇天的注意,眼下也顾不及了。
可是消息已经发出好久,还不见一个人登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世家阀主正和自己家族的长老们在紧急蹉商,看看他们的家族能从中获到多少好处。想到这里,李太公只能无奈地叹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啊……”
忽然,林子雄疾步跑来,惊得那群追在李太公身后乞食的白鹅“嘎嘎”叫着逃开,双翅猛扇,激起一地尘土。
李太公皱了皱眉毛,不悦地道:“慌什么?”
林子雄急急忙忙向他一揖,禀报道:“太公,杨……杨帆匹马单刀,杀……杀向兴宁坊卢家去了!”
李太公吓了一跳,他早晨刚一听说姜公子行刺掳人,就叫林子雄注意公孙府上动静了。他知道杨帆必然大怒,可他无论怎么盘算,杨帆都不可能向官府求助,那是饮鸠止渴,今日之围就算解了,明日朝廷的屠刀也要斩到他自己头上。
而姜公子手中掌握着庞大的力量,杨帆也不可能自投罗网。杨帆最可能的作法就是登门向他求助。他派子侄到姜公子处盯着他,目的就在于此。
按照他的打算,正好趁机调停,解救谢小蛮的同时,让理屈的卢公子再让一步,多削减些权力出来分给杨帆,达到三足鼎立的完美结果。
可是……
李太公瞪眼道:“杨帆到兴宁坊卢家干什么去了?”
林子雄擦着汗道:“也许他……从什么地方打听到消息,以为姜公子藏在那里,所以……”
李太公不等他说完,就大叫道:“来人!来人!”
仆从们纷纷围上来,李太公急吼吼地道:“快!备车,老夫速去兴宁坊!不要牛车,要马车!快去,快去!”
“回来!多招呼些人手,以防不测!”
“回来!叫人赶紧去兴宁坊,务必封锁消息,杨帆大闹卢家的消息,可不能传出去!”
“你你你……,马上把这个消息报知崔李王郑几大世家,哼!那几个老不死的,老夫一早就传了讯儿过去,全都不来,一个个在家里头算计、算计,等天塌下来,他们就什么都不用算计了!”
李太公连吼带骂地把一群人轰走,乜着林子雄道:“这……就是你说的性情沉稳、处事练达之人?”
林子雄干笑、苦笑、讪笑,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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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宁坊卢家的主人按辈份是姜公子的族叔,在长安卢氏之中算是一位长者,所以他是最早一个离开的,因为他要陪同姜老太公回范阳,因为走得急,家眷妻小都抛在了后面。
少了主人在家主持大局,几房儿孙又各自有些抛舍不下的东西,一直到昨天大队人马才离开,因此府上现在留下的人还很多,还需要两三天的功夫才能全部撤走。
杨帆与阿奴、公孙兰芷三骑快马杀到卢府,二话不说便踹门而入。大户人家都有护院。卢家自然也不例外,卢家不但有武师,而且都是技击高手,但是这些人当然不可能是杨帆、阿奴和公孙兰芷的对手。
一见三人打上门来,卢家武师又惊又怒,上前就要拦阻,他们不拦还好,伸手一拦,杨帆更相信姜公子就藏身于此了,唯恐被他得了消息溜掉。哪肯与这些武师废话,双方立即动起手来。
卢家许多大车已经装好,准备运回范阳老家,所以留下的武师很多。问题是这群狼招架不住三头猛狮,杨帆三人从大门口一路打将进去,势如破竹,卢家死伤无数。
卢家许多细软之物早就运走了,剩在后面的都是笨重的大家伙,堆在车上高高大大,里面未尝不可以藏人,杨帆三人担心人被藏在车上,一路杀将过来,不但搜尽了所有的屋舍。捆绑大车的绳索和雨布也尽数划破。搜寻小蛮可能的藏身之处。
三人一路搜索,不断有卢家武师上前阻拦,三人边打边搜,手底下哪还有个轻重,八宝嵌珠的一人高落地铜镜倒了、螺锢镶嵌金银线的箱形雕花大床翻了、十二扇屏的翠玉镂刻画屏碎了、成箱的绫罗绸缎撒了……
杨帆三人齐头并进。一路杀将过去、搜将过去,一直冲到卢家宅院的最深处,所有的房舍、地窖全都搜遍了,所有装好准备启运的大车全都劈烂了。始终没有姜公子的身影,也搜不到小蛮。
杨帆沉声道:“小蛮不在这里!”
天爱奴道:“我们去靖安坊!”
公孙兰芷更干脆:“走!”
三人转身就往回冲,卢家剩下的武师已经学乖了,反正卢家主人不在,对卢家主人忠心耿耿的老管事也被公孙兰芷的长剑敲晕了,能不拼命他们是坚决不肯拼命了,一个个持刀扬剑吆吆喝喝地追着他们,却隔着好几丈远,根本不敢靠近。
直到杨帆等人决心离开,飞快地向前宅跑去时,他们的鼓噪声才大了一些,嗷嗷叫着稳着步子“追”在后面,仿佛是给杨帆等人送行。
“站住!”
杨帆三人刚刚冲到前院门口,十几个人就快速地冲了进来,李老太公叫人搀着,几乎脚不沾地,看到他们才松了口气,马上瞪起眼睛大呼一声,同时摆手叫人赶紧把他放下。
李太公看看碎在脚下价值连城的十二扇玉屏,再看看被风刮起一头挂在树梢的白绫,卢家跟遭了兵灾似的狼籍一片,已经没法看了。
李太公怒道:“你这混小子,要干什么?”
杨帆沉声道:“老人家,请让开!”
“让开?”
李太公顿足大骂:“你这个愣头青,还嫌闯的祸不够大吗?有什么事,就不能来找老夫商量,你闹成这般模样,如何收拾?”
杨帆笑了,笑得很冷:“这件事与你李太公又有什么相干?老人家何必把事揽在自己身上!老人家请让让,小子急着去找回娘子!”
“这件事,老夫还就管定了!”
李老太公凛然大喝:“你小子安份待着,这件事由老夫来处理。”
“小子等不及,请让开!”
李老太公怒道:“不让!你想走,就从老头子身上跨过去!”
“呼”地一声,杨帆从李老太公头顶跨过去了。
杨帆一个纵身从李太公头顶飞过,身子落在大宅门口,双足只一点地,又呼地一声飞起,越过门外的照壁,只听照壁后面希聿聿一声马嘶,马蹄骤响,想必是他直接落在了拴在照壁外的马背上,已然快马加鞭离去。
“咦?这混小子……”
李太公话犹未了,阿奴姑娘有样学样,“呼”地一声也从他的头顶“跨”了过去。紧接着公孙兰芷呼地一声跃起来,又嗵地一声砸回地面,不好意思地向他吐了吐舌头,道:“老太公恕罪……”
说完就蛇一般绕过他的身子,“嗤溜”一声闪到了门外。
李太公眼前空空,一时有些茫然。
林子雄讪讪地问道:“太公,现在怎么办?”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六百一十四章 乱,众世家!
宁珂坐在窗口,双手垫着围栏,尖尖的下巴搭在手背上,静静地看着园中的秋色。
一件浅白色缀紫色小花的窄袖半臂齐胸儒裙,显出了她苗条柔弱的腰身,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有些忧郁地眨动,似乎在沉思,其实她什么都没有想,全部的心神似乎都散落到了这园林的一草一木中,与它们一起沐浴着温暖的秋阳。
这是她一天里最惬意、最轻松的时刻。
“阿妹!阿妹!”
独孤宇兴冲冲地赶进来,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
宁珂只把头慵懒地扭了扭,睨了眼跑进来的胞兄,微笑地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独孤宇仰天打个哈哈,就在妹妹旁边坐下,欣然道:“卢宾宓按捺不住,自出昏招,昨夜居然派人去刺杀杨帆!”
宁珂吃了一惊,漂亮的大眼睛蓦地张大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平静下来,兄长这么神采飞扬的,可见杨帆必然有惊无险。
独孤宇果然没有再提杨帆的事情,而是得意洋洋地说起了世家的反应:“山东士族几大世家这下可有了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地罢黜他了,裴家、韦家、柳家等关陇世家也趁火打劫,现在频频派人向山东各大世家施压,咱们的谋划必能成功!”
独孤宇倒了杯水,咕咚咚地喝下去,又喜气洋洋地道:“妹子女中诸葛,端地了得,帷幄之中巧妙运筹,便造就了一位新的显宗之主!”
宁珂依旧伏在栏上,恬静地看着兄长放下水杯,抹去嘴边的水渍,轻声道:“你觉得。是咱们独孤家成就了二郎?”
独孤宇洋洋得意地道:“难道不是?”
“不是!”
宁珂轻轻直起纤腰,秋阳掠过她黑的头发、白的肌肤,亮丽照人。
“我们为什么不选别人?因为别人没有这个资格!阿兄,这是人家自己的本事,不是谁都能成为这个人的!他具备所有这些条件,我们只是把这些潜在的条件激发出来,让所有人都想起来,他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罢了。这就像……”
宁珂歪着头想想,调皮地一笑:“就像一位大族长要分家产。族中兄弟争得你死活,谁也不让。还有许多亲戚朋友,都想着要帮着与自己最亲近的那个人多分些好处,如果就这么争下去,很可能整个家族分崩离析。大家一起完蛋。
可是却有这么一个人,他的威望、名声、地位,和与这户人家的关系,足以让他成为那个最好的调停人,而且所有的人也都服气他,只是他没有想做这个和事佬,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也没想到他。而我们……偶然想到了!”
宁珂今天的精气神儿比较饱满。说话清晰有力,而且很悦耳。
她接过哥哥递来的水杯,秀气地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道:“二郎就是这个人。他的出身让女皇放心;他与武氏的密切关系,使得可能的最大一股阻力,会成为最赞成他来做这个调停人的力量;
他在南疆出生入死,与各方酋领结下的友情。使得他们信任他,愿意接受他的安排。他与隐宗早就结下的密切关系。使得各大世家信任他。如此种种,注定了这个人选只能是他,我们就算有再多的计策,如果那个人不是他,也根本不可能成功!所以……”
宁珂凝视着兄长,认真地道:“千万不要认为,是我们造就了他。如果你觉得这是我们对他的一种恩惠,那我们早晚会失去他的友谊!”
独孤宇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仔细想了半晌,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我们只要把自己永远摆在一个朋友的位置就好!”
宁珂欣然点头。
独孤宇道:“我本来觉得,各方力量都按捺不住了,这时我们独孤家反而不妨躲到后面。如此说来,我该马上去见见杨帆,看看能给他提供什么帮助才是……”
宁珂微微一怔,脸色有些变了。她的脸色本就白皙,这一失色,精致的小脸仿佛连隐藏在肌肤下面的筋络都看得清楚:“二郎受伤了?”
独孤宇道:“没有吧……,如果有伤也是轻伤,倒是他的妻子,被卢宾宓派人掳走了。嘿!这卢宾宓还真是丧心病狂……”
“什么?”
宁珂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身子禁不住摇晃了一下,独孤宇赶紧起身将她扶住,吃惊地道:“妹子,你怎么了?”
宁珂气恼地道:“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说?”
独孤宇茫然道:“这件事,很重要么?”
宁珂恨恨地甩开他的手,嗔道:“妻子被人掳走,这事还不重要?”
独孤宇不以为然地道:“大丈夫建功立业,女人嘛……”
迎着小妹愤怒的目光,独孤宇搓了搓手,讪讪地有些说不下去了。
这时,有人在门口禀报:“阿郎!”
独孤宇扭头一看,见是自己的贴身随从,问道:“什么事?”
那人道:“刚刚收到消息,杨帆杀到兴宁坊,把卢家砸了!”
“什么?”
独孤宇吓了一跳:“他……他带兵去的?”
那人道:“单枪匹马!哦,对了,他还带了两位姑娘,其中一位是公孙世家的大小姐。”
宁珂目中泛起一抹异采,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起,却抑不住那渐渐上翘的曲线。
独孤宇喃喃地道:“杨帆……杨帆……不成,他要惹大祸呀,这事儿一旦张扬开来,传到柳府君耳中,只怕要坏事……”
话音未落,又有一名随从匆匆跑到门口,抱拳禀道:“阿郎,杨帆怒闯卢府,陇西李老太公闻讯赶去阻止了。”
独孤宇松了口气,道:“谢天谢地,差点儿被他把事情搞砸了。为了一个女人,他至于么……”
那侍卫又道:“可是李老太公没拦住他,杨帆……又去砸第二家了!”
独孤宇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宁珂再也绷不住那抿紧的嘴唇,雪白的脸蛋上也浮起了一抹血色。
※※※※※※※※※※※※※※※※※※※※※※※※※
十几个鲜衣怒马的大汉簇拥着一辆驷马高车赶到靖安坊卢家,驶到照壁前面戛然而止。
车子还没停稳,李老太公就从车子里钻出头来,挥舞着手臂道:“搀我下去!搀我下去!那个愣头青、浑小子在那里,这回务必得给我……”
李老太公说话到一半儿。突然收住了声音,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刚从照壁后面绕出来,一人拄着一个拐棍儿,气喘吁吁,满面怒色。这两个老头儿一个是太原王阀阀主。一个是荥阳郑阀阀主。
李太公奇道:“你们两个老东西怎么来了?杨帆那个混帐东西呢?”
郑老太公没好气地挥舞了一下拐棍儿,道:“老夫没赶上,你问他!”
王老太公拿拐棍使劲顿地:“这混帐东西一点面子都不给啊!老夫赶来时,卢家已经跟被贼劫了似的,嘿!”
李老太公道:“他人呢?”
王老太公瞪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走啦!走啦!”
李老太公跌坐在车辕上,慌得车夫赶紧扶住他。李老太公急急问道:“他……他不会把长安城里所有的卢氏府邸都砸了吧?”
郑老太公眯着眼睛捋胡子,捋了两把胡子,断然道:“不会!”
李老太公和王老太公同时精神一振,异口同声地问道:“何以见得?”
郑老太公胸有成足地道:“从兴宁坊到这靖安坊。中间还有两三家卢氏产业呢,可没见他去砸。”
王老太公大喜,抚胸道:“对呀!阿弥陀佛……不对!不对!”
王老太公又开始拿拐棍顿地,气极败坏地道:“这说明……这说明他是有备而来。他不确定卢家那个混帐东西藏在哪里,可是至少已经确定了几处地方。这样的话。你说他会不会下一家就找到了真正的所在?”
剩下两个老头儿闻声色变,郑老太公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可不成,由着他这么蛮干,大家一起完蛋!”
李老太公道:“卢家那小子呢,得赶紧派人去,无论如何,不能叫杨帆一刀把他宰了!”
王老太公道:“我已经派人去了,可要是杨帆下一家去的就是正地方,老夫派的人怕还要落在他的后头……”
李老太公长长地吸了口气,冷峻地道:“卢府里还有主事的人吗?”
卢家管事恭送两位老太公,就在他们身后跟着呢,闻声连忙抢前一步,长揖道:“见过李老太公!”
李太公森然道:“你要不想卢家完蛋,赶紧回去收拾好一切,左邻右舍如果有谁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务必要堵住他们的嘴!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叫官家知道,听清楚了?”
那管家身子一颤,连声道:“听清了,听清了!”
李太公挥挥手道:“滚吧!”
李太公撵走了卢府管事,对郑太公和王太公道:“赶紧动用你们所有的人手,不管杨帆去了哪儿,追上去,把乱子务必压下来,这件事只能我们自己人知道,绝不可以传得沸沸扬扬,叫市井间和官府里听到一丁半点的消息!”
两个白发老头儿晓得其中利害,急急点头,各自登车,车子还没驶走,一道道命令便传达了下去。
他们要齐心协力,动用千年世家丰厚无比的底蕴,利用一切人脉和关系,把这场大乱引起的骚动压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替杨帆揩屁股!(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六百一十五章 遁,姜公子!
永平坊卢家大宅,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花厅里面,脂香粉腻,丝乐靡靡。
素面朝天、长袖善舞的十二名舞妓红裙轻扬、广袖云舒,风姿妩媚,翩跹起舞。
乐工坐在两厢屏风后面,抚筝弄琴,吹笙奏笛,丝竹之声,绵绵入耳。
崔湜没有取用那些各色美食,只是用牙签扎了一块“穹隆瓜”,填进嘴巴,笑吟吟地看着舞伎曼丽的舞姿和那蛇一般扭动着的诱惑腰肢。
他很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尤其是被他所困的人是卢宾宓,这让他有一种欣喜若狂的兴奋。同为世家子弟,对方无论是能力还是地位都远在他之上,这一点一直让他心有不平,现在对方落难,崔湜心花怒放。
“穹隆瓜”甘美芬芳,崔湜心里也是甜滋滋的,一口果肉咽下,他刚又扎起一块,一个襕衫大汉便从外面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将两行身姿纤若弱柳的舞伎撞得跌向两边,歌乐顿时停下。
堂上众家公子尽皆一愣,随即王思远就叫了起来:“展天,你怎么来了?”
王思远认得满头大汗闯进花厅的这条大汉是老太公身边的人。
展天比杨帆还晚走了一步,但他在长安久矣,熟悉路径,抄了小道赶来,终于抢在了杨帆的前面。展天把王太公吩咐的话急急对他们说了一遍,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年岁最长、坐在首位的崔湜拍拍手,把舞伎乐工都轰了出去,看看一脸愕然的众家公子,问道:“各位,怎么办?”
郑宇迟疑道:“王太公只传了消息过来,却并未说叫咱们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
崔湜没理这个书呆子,只把目光看向王思远。
王思远道:“卢宾宓绝不能死于杨帆之手!”
他的弟弟王思源撇撇嘴道:“杨帆若是真的找到这儿来,死的只怕是他!”
郑宇道:“卢宾宓不能死在杨帆之手,杨帆也不能死在卢宾宓之手,可他们一照面,必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是一句废话,众人都没理他,一齐把目光看向崔湜,谁让众人之中以他年长呢。
崔湜心中急躁。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一个妥当的办法,各大世家还未就此事商量出个结果,现在不能放卢宾宓走,可万一要是杨帆找到这里来,无论这两个人谁出了意外。他都承担不起。
郑宇道:“事情他已做下,困不困他,这个罪名他都洗脱不了。原本留他在这里,是想等长辈们商量出个妥当的办法,可杨帆如今很可能奔着这儿来了,他们两个一旦碰面,形势就要失控……”
王思远不耐烦地道:“全是废话!”
书呆子郑宇也不生气。继续把他的废话说完:“王太公传讯过来,自然是不想他们二人有谁出了意外。依我之见,咱们去见卢宾宓,把杨帆的妻子要过来。而他本人则由得他离去,总之……不能叫杨帆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崔湜马上道:“贤弟所言甚是!眼下实无万全之策,长者心意也没办法尽数揣测。我们不如就按郑宇贤弟所言行事,诸君以为如何?”
赵郡李氏的李尚隐嘴角微微一撇。暗自腹诽:“志大才疏,毫无担当。也不怕辱没了博陵崔氏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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