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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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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都准备好了!”
姜公子正盘膝沉思着,一名白衣侍卫轻轻走入禀报,姜公子袍袖一展,站起身来。
廊下,已经有四辆马车停在那里,每辆马车都门窗紧闭,看不清里边有什么,驾车的是技术最娴熟的车把式,马是雄骏魁伟的西域良驹,每辆车周围,都有相同人数的侍卫牵着马匹站在那儿。
众世家以为略作姿态就能镇得住他,却忘了狗急跳墙,更忽视了姜公子不愿任人摆布的高傲心态。
布置在外围的人员不能用了,那些人和各大世家的关系太密切,不是他的绝对心腹,平时固然对他俯首听命,可这一次他是同各大世家对抗,这些人留在身边反而是个祸害,所以他打算把这些人排除在外。
这些人虽然不甚可靠,可是现在各大世家还没有拿出一个对他的处置办法,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这些人,直接向他们下达来自家族的指令,所以对他这位顶头上司的“越狱”,这些人只能旁观,而仅靠各位世家公子那些人,又岂能阻挡他的脚步?
姜公子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角,刚要举步,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个人来。他马上招手唤过一名心腹侍卫,低声耳语道:“你去,把古竹婷杀掉,事成之后自行返回洛阳!”
那个心腹侍卫是卢家的死士,并不问他理由,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闪身沿长廊遁去!
……
崔湜领着众世家子弟风风火火地冲向后宅,一路上向遇到的卢家的奴仆下人们喝问:“卢宾宓藏在哪里?叫他出来!我们知道他在这儿,有重要的事情对他说,叫他马上出来,切勿自……”
“误”字还没出口,后宅一幢院落里突然冲出四辆马车,每辆马车周围各有七八名劲装武服、佩刀带剑的骑士护拥着,分别向四个方向猛冲过去。
迎着他们来的这辆车,车把式把大鞭挥得“啪啪”直响,仿佛一道道闪电,狠狠地劈在马身上,催着那骏马放开四蹄,把卢家宽敞的大院儿当成了草原,车轮辗过碎石的道路,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崔湜吓得一步跳开,一头仆进了草圃之中,那马车狂奔而去,七八名劲装武士对他们看也不看,裹挟着一股劲风呼啸而过,直把崔湜、郑宇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崔湜才一跃而起。又惊又怒地道:“他……他好大胆子!反了,真是反了他了!”
郑宇从他旁边爬起来,喃喃自语:“疯了!真是疯了!杨帆疯了,卢宾宓也疯了!”
杨帆和阿奴、公孙兰芷三骑并辔,堪堪冲到永平坊卢家大宅门前,就见一辆大车在数名劲装武士的护拥下从府邸中冲了出来,杨帆眼神一凝,立即驱马拦了上去。
车不停、马不停,反而行得更急。杨帆便也不停,刀已出鞘。
那些骑士未必都是认识杨帆的,但是一见他驱马迎上来,且已拔刀出鞘,也立即拔出了各自的武器。策马冲到车子前面,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宁死也要护送车驾出城,一见杨帆阻意明显,立即悍然杀到。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黑脸膛的骑士,身材并不十分高大,但肩宽膀厚,骑在马上身形沉稳。手中一口厚背砍刀,势大力沉。这柄厚背砍刀划着一道雪亮的弧线向杨帆当头劈来。
杨帆不闪不避,猛地一磕马镫,战马四蹄攒奔。猛地向前一跃,二马一错,杨帆陡然刀交左手,刀光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曲线。那大汉一刀劈空,与杨帆擦身而过。
“嗵!”
骏马继续向前冲去。马上的骑士轰然落地,他的肋下整个儿被豁开了,内脏和着鲜血从那道宽宽的伤口拼命地向外挤,只一刀,他就被划断了半个身子。
“吼!”
一口狭长的马刀,挟着惊心动魄的风雷之声破空而至,马上的骑士大半个身子都站了起来,向前倾着,如同遇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敌。双方甫一照面,连一句话都没说就大打出手,一个要留人,一个要溜走,生死相搏。
杨帆没有大吼大叫,一连砸了两幢卢宅,已经让他的火气内蕴起来,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炯炯的目光中闪着野兽般的狠厉,他根本无视对方狂澜一般的攻势,不退反进,身形一侧,斜斜一刀劈在对方的刀面上,划着一溜火星儿,斩向他的手指。
天爱奴毫不犹豫地快马追上,剑一扬,一枝袖箭先破空而去,射向正面的一位骑士的面门,长剑紧辍着袖箭,只是角度稍稍一沉,凌厉地刺向对方的咽喉。
公孙兰芷在闯进第一户卢家府邸时下手还有些分寸,只想伤人不想杀人,一路辗转,连打带杀,到了这里时心中的杀性也早被激发了,一见对方冲出府门二话不说就迎面扑来,决绝、狠厉,毫不犹豫,料想师妹必然就在这辆车中,不由精神大振,把长剑一振,也自杨帆另一侧狠狠地扑了上去。
三人呈锐三角形,牢牢地挡住了对方的去路,任凭对方如怒潮狂飚,不但半步不退,而且一步步迫近!
四辆马车分别从四个方向驶离卢家,继嗣堂布署在外围的人手事先没有得到任何命令,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宗主的心腹侍卫护着一辆密闭的马车轰然离去,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明白,恐怕是内部出了大事。
古竹婷倚在一棵大榆树下,疑惑地看着空荡荡的右墙大门,她就是替小蛮接生的那个女杀手。
宗主的亲信侍卫护着一辆马车从那里强行冲出去了,把各世家子弟有意横在门前的车马撞得七零八落一片狼籍。门前有人被撞得骨断筋,正躺在地上哀嚎,有人正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心有余悸地喝骂。
古竹婷微微眯起妩媚的眼睛,暗自忖道:“堂里一定出了大事,宗主不告而别,我们该怎么办?”
古竹韵刚刚想到这里,忽然身形一晃,蓦然消失,形同鬼魅一般,一个瘦竹竿儿似的白衫男子倏然出现在树下,对她的消失似乎毫不惊讶,只顾板着面孔,用毫无起伏的声调道:“宗主密令!”
榆树上,一段形状不太规则的树干稍稍动了一下,竟然出现了古竹婷的面孔,随即她的整个身形都慢慢显现出来,蛇一般贴着树干滑下来,沉声问道:“有何吩咐?”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六百一十六章 一场热闹
“我们之中出了内奸,公子必须马上返回洛阳。公子吩咐你做一件事。你……”
白衣人神情严肃,声音越来越低,身子也向古姑娘凑过去,古姑娘下意识地侧过耳朵,白衣人却突然暴起,一把扣住了她的头顶。
古姑娘生得珠圆玉润颇有姿色,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可这白衣人却没有一点怜花惜玉的意思,一只手牢牢固定住古姑娘的头颅,另一只手便倏然扣住她圆润小巧的下巴,用力向旁边一掰。
“咔”地一声,古姑娘的脖子发出一声脆响,她惊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那白衣人,一如昨夜的尤海洋,身子已不受控制地软下去。
“沙沙~~”
一阵悉索的脚步声传来,白衣人微微一惊,飞起一脚,正踢在古姑娘的心口,把她刚刚软倒在地的娇躯踹进怒绽的一丛菊花深处。
一个佩剑的侍卫从草丛后面踱了出来,他是巡视各处暗桩的,一见白衣人,不由一怔,他认得白衣人是公子身边的心腹侍卫,飞快地向四下一扫,讶然问道:“竹婷呢?”
白衣人若无其事地道:“公子有密令,叫她去办事。”
那人“哦”了一声,道:“我再调个人过来。”
白衣人冷冰冰地道:“不必了!公子已因急事离开,你们就在卢家等候消息,之后会有人知会你们何时返回洛阳!”
“是!”
那人扶剑施礼,白衣人旁若无人地从他面前走开……
卢府外,慘烈的厮杀还在继续。
七名武士,已经被杀了三人,剩下四人中两人带伤,可是他们已经杀红了眼睛。只管拼命护着马车向外闯。马车上的车夫也不再挥鞭催马,而是大鞭呼啸,向杨帆等人狠狠抽来,功夫居然很是不俗。
一个侍卫策马冲进,长刀一横,呼啸着卷向杨帆的脖子,杨帆一个镫里藏身,刀自下而上,斜刺里挑向他的心口。侍卫仰身一避,杨帆一刀贴着他的鼻尖刺空,但二马一错镫,杨帆抽腕沉刀,便了一招拖字诀。刀从他的鼻子、嘴巴、胸口一路划将下来。
两匹快马全力对冲,速度何等之快,杨帆这一记拖刀虽非劈砍,却比劈砍还要厉害,直接把他开膛破肚了。
公孙兰芷呼啸一声,从马上跃了起来,凌空一旋。四尺余长的大剑宛如离火烈焰,狂野煞厉,猛地挑开一人手中长刀,刺向架车的马夫。那马夫眼见一柄明显晃的利剑刚猛霸道地劈面刺来,不由怪叫一声,斜刺里向外一栽,整个身子跃离了马车。
公孙兰芷身往下沉。剑往上停,“嚓”地一声把半个棚车顶盖削了下去。
“铮铮铮!”
阿奴与人兵刃交击。声音密如骤雨,时不时还有些飞刀短刺奇门暗器夹杂在她舞动的双手间,令人防不胜防,一个侍卫堪堪躲过她一剑,刚一直起腰来,就见一线寒芒夹着鲜红如火的一团红缨向他喉头射来。
这人再想仰身避让却已来不及了,眼中看到的时候,那枚暗器已经射到,一支飞镖正钉在他的咽喉处,三寸长的飞镖整个没入他的咽喉,外面只剩下一朵红缨,镖上未开血槽,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出来。
阿奴随即一扬手,一道闪闪发亮的长链“哗愣”一声掷了出去,一只飞抓牢牢扣在了公孙兰芷砍开的缺口上。
“嗨!”
阿奴双腿一挟,用力固定住身子,单臂用力一扯,“轰”地一声,车厢四面的挡板被她一下子扯得四分五裂,车中一条大汉正横刀膝前端坐,骤然车厢碎裂,这人一声怪叫,凌空跃起,人刀合一,化作一道惊雷,狠狠劈向离车最近的杨帆。
其他几个侍卫同时用力一勒马缰,止住了冲锋的势头,向杨帆、阿奴和公孙兰芷圈拢过来,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车在则突围,车亡则杀人。如今车子尽毁,第一道使命已经完成,他们只有一件事可做:杀人!
这场浑战杀到现在,他们也没跑出府门多远,亏得卢家宅院巨大,整面围墙后面都是卢家的庄园,这条巷中没有别的住家,路上没有行人,否则这里杀得惊天动地,只要有一个人嚎叫着跑出去,早就惊动了全坊。
交手到现在,这些人早知道他们不是这一男二女三个煞星的对手,公子给他们的命令是杀人,如果不能杀人,那就只能被人杀。就要被人杀的人,比杀人的人还凶,他们绝望而疯狂地冲上去,只盼着即便杀不掉对方,也能“咬”掉对方的一块肉。
李太公、王太公、郑太公三个老头子坐着马车一路飞奔,半路上又遇到了一位崔太公:清河崔。四个老头子跟赛马似的往永平坊赶,等他们赶到永平坊卢家大院所在的巷弄时,杨帆三人刚刚提马冲进卢府。
一个头上戴着黑色抹额、额头饰金、貌相凶悍的大汉举着一口大刀,恶狠狠看着四个老头儿的车驾,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四个白发老头儿的侍卫大惊,赶紧提马冲到前面,其中一人飞身下马,横刀当胸,厉声喝道:“足下……”
“咕噜噜……”
对面那凶神恶煞般的大汉身子一晃,一颗脑袋忽然和着一团血雾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了他的足下。
这人是被阿奴所用的铎鞘切断了脖子,刃过而头不掉,果然是吹毛断发的一柄神兵利器。
饶是四个老头儿坐的车子减震性能良好,车上又有异常柔软的坐垫,这一路狂奔下来,也快被颠散架了。车子停下后,他们还跟不倒翁似的在车厢里打晃,一时没有爬出来,要不然这一幕没准会把四个老家伙给吓着。
他们虽然拥有极大的势力,可是亲自杀人的机会却没有,连亲眼看别人杀人的机会都不多,方才这一幕。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他们被人搀出车厢时,尸体已倒,人首分离,满地是血,一片残尸,就连马车都四分五裂,看着虽然恐怖,却也不如眼睁睁看着人头掉下来吓人。
李太公长长地吸了口气。稳住心神,脸色凝重地吩咐:“留人封锁消息,其他人等,随老夫进府!”
立即有人返身奔回长巷尽头,阻止有人进入。另有人下了马,匆匆抬尸体和散碎的车辆抬回卢氏大宅,又匆匆铲来土壤,将那地上血迹盖住,还有人四处张望,看看这条巷子里有没有别的住户、谁家园林中有建在高处的亭阁可以看到这里,以期掩盖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四个老头子闯进卢府。叫人扶着踉踉跄跄直奔后宅,走到一半,就见崔湜、郑宇、王思远、李尚隐等人垂头丧气地走来。
杨帆带着阿奴和公孙兰芷杀气腾腾地闯到卢家后,崔湜本来还打算多拖他一阵子。免得他追上卢宾宓。虽说卢宾宓跑了,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卢宾宓现在做得越绝,事后来自各大世家的制裁就越严厉。
可要是让他现在和杨帆一战。不论谁死,这事就没办法和平解决了。一旦事情压不住暴露了,就是皇权和世家一战;事情压住了没暴露,就会造成世家内部大分裂,他还不蠢,很清楚这一点。
可是,架不住他身边有个书呆子郑宇。
郑书呆子被杨帆一喝就慌慌张张地说了实话。杨帆刚刚在府门外还拦下了一辆车子,此时两相对照,自然相信了郑宇的话,听说还有三辆马车分向三个方向逃逸,顿时大惊失色,立即追循而去。
崔湜气得发抖,偏偏郑书呆子还说什么“言不信者,行不果”,“人无信无言”,“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一类的痴言蠢话,崔湜懒得跟他啰嗦,急急忙忙就往前走,想去寻到自家阀主汇报情况,结果遇到了四个急疯了的老头儿。
四个老头儿一见这班世家子弟,立即站住,七嘴八舌地喝问:
“卢宾宓呢?”
“杨帆呢?”
“谁把谁杀了?”
“同归于尽了?”
四个老头说完,同时一窒,然后又同时开口,问的还是同样的问题,问完了同时互瞪一眼,不知该不该重复第三遍。
好在四人声音有高有低、有粗有细,连着问了两遍,虽是异口同声,那些晚辈还是听清了他们在问什么,他们各自的晚辈也是不约而同,抢着上前回答自家老祖宗的问话:
“太公,卢宾宓强行冲出了府邸!”
“太公,杨帆没事,已经追出去啦!”
“太公安心,谁也没死,卢宾宓已经逃了!”
“太公,他们两人根本就没碰面啊!”
几个小的七嘴八舌回答完了,也是同时一呆。
李太公没好气地叫道:“一个一个问,一个一个说!我先来!”
李太公说完,抢先踏上一步,开口说道:“老夫……”
“啪!”地一声炸响,随着“老夫”在卢家后园炸开了花,李太公闻声抬头,眯起老花眼向天空望去,天空中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
林子雄一见那朵烟花,脸色登时一变,急忙附耳对李太公说了句话,与此同时,四个老头子身边有识得那烟花作用的人也都急急向家主说明了一番。几个老头儿陡然变色,异口同声地道:“一定是杨帆,快走!”
众世家子弟茫然四顾,心中只想:“什么事又跟杨帆有关系了?杨帆已经追杀卢宾宓去了呀。”
他们一脑袋浆糊,这时也顾不上发问,便急急追着四位老太爷去了。
热闹!
卢家现在真的很热闹!(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六百一十七章 赌一把!
烟花是从卢家后宅射出的,烟花炸响的刹那,就有二十多道人影从不同的方向朝烟花炸响起飞奔过去,最先赶到的正是负责巡视各处暗桩的那个人。
他只是在花草丛中稍一搜索,就发现了古竹婷,古竹婷嘴边噙着鲜血,仰卧于地,奄奄一息,但是……她还活着,她竟然还活着。
阿奴在姜公子身边的时候,曾经向继嗣堂网罗来的很多高手讨教过学问,继嗣堂的高手有精通算学的、有精通经学的、有精通兵法的、有熟悉官场的……,还有就是精通技击之术的。
阿奴学的很杂,每一样都谈不上精通,做不到青出于蓝,但是谁也没有她学的多、学的杂。古竹婷也曾教过阿奴功夫,严格说来,算是阿奴众多的师傅之一。她教给阿奴的功夫就是易容术。
做师傅的很少会在确定衣钵传人之前就把自己所有的绝招教给徒弟,更何况是阿奴这种看在公子面上不能不予指教却并未拜过师的所谓徒弟。所以,古竹婷只教了阿奴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可她的家传绝技并不只这些,她还会软骨术和遁术。
利用一些巧妙的道具将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融合,形成一种保护色,这是她的独门功夫,继嗣堂中很多高手都知道,但是谁也不知道这种功夫还需要用到软骨术,也不知道她的软骨术练到了什么地步,恰恰是这点救了她的命。
奉姜公子之命而来的那个人不晓得那一下并没有扭断她的脖子,虽然因为变起仓促,古竹婷没有防备,脖子还是受了伤,但颈骨未断。为了稳妥起见,这个杀手本来是想补上一记捏碎古竹婷的喉骨的,可是突然闯来的巡察者让他来不及实施。他只是一脚把古竹婷踢进花丛,诳过巡察者,便匆匆离开了。
真正伤了古竹婷的是那一脚,那一脚正踢中她的心口,她心口受到重创,肋骨也断了两根,不晓得断裂的肋骨有没有刺伤内腑,但是这还不足以致命。她在花丛中悠悠醒来,便吃力地掏出示警的烟花,用火折子点燃。放出了讯号。
一堆继嗣堂高手围住了她。
古竹韵于迷蒙之中,见许多熟悉的面孔,心神一懈。真的晕了过去。
四个老头子被人扶着匆匆赶到,正好赶上众人把古竹婷抬到一块破裂的车厢板上,李太公吼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人?”
那个负责巡察的杀手首领此刻对古竹韵的遇害已经起了疑心,可事关重大,未经确认之前他可不敢乱说。他认得问话的这位老人家。急忙上前施礼,紧蹙着双眉摇了摇头,道:“事情还不清楚,得等她醒了才能确定!”
李太公恨恨地道:“杨帆呢?”
那人道:“杨帆匆匆闯进后宅,紧跟着就从北门冲了出去,未予停留。”
郑太公寒着脸道:“卢宾宓已经离开了?”
“是!”
崔太公缓慢而有力地说道:“把你的人集结起来。从现在起,没有我们几个老头子下令,任何人的命令。都不予执行,包括卢宾宓,你明白么?”
那人心头一凛,急忙躬身道:“是,属下明白!”
郑太公则扭头对那些追上来的子侄晚辈们没好气地喝道:“一群不成器的东西。带着你们的东西,滚!”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一户人家高大的红枫树上,正静静地站着一位姑娘,满树红叶,掩映了她的红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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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闯到卢家后宅,得知四辆马车分别驶出卢府,卢宾宓与其心腹全部失踪,马上明白对方用了疑兵之计逃逸。可是四路马车现在被他毁了一路,剩下三路马车中只可能有一路藏着姜公子,姜公子在哪辆车上?小蛮和他在一起还是另乘一路车马?
杨帆无从分辨,也没有时间分辨,他只能随便选一路追下去,虽说他们有三个人,可以各追一路,但是以方才所遇到的那些武士的战力来分析,如果他们分兵,即便追上了也无济于事,很可能还要葬送了阿奴或者公孙姑娘的性命。
杨帆没得选择。
快马冲出卢府,还没驰出长巷,杨帆忽又想到卢府中还未来得及搜索,虽说卢公子乘车离开的嫌疑最大,可是难保他不会冒险来一招“调虎离山”,于是杨帆又急急嘱咐一番,让公孙兰芷留下监视卢府动静,只有他和阿奴两个人追了下去。
分身乏术!
杨帆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他没有想到一向高傲、目中无人的姜公子会选择逃跑。
……
朱雀大街上,数十名骑士拱卫着一辆马车轻驰,骏马颈下的铃铛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响声,马蹄踏踏,车轮辘辘,周围的骑士尽皆鲜衣怒马,一看就是巨室豪门中的子弟出行,路上行人下意识地避到了路边。
忽然,前方一匹通体乌黑,不见一丝杂毛的快马疾驰过来,迎面拦住了那行队伍,马车和扈从便在长街上停了下来。他们停下,旁人便自觉地从旁边绕行,朱雀大街宽有百步,谁会闲的无聊偏到这些巨室豪门子弟面前寻晦气。
洛阳新贵多,长安巨室多,说到底蕴,还得是长安。
那位拦住车队的骑士站在车前述说着他刚刚打听到的消息,马车垂着帘子,静悄悄的,旁边还有一位伴随马车而行的骑士,猿臂蜂腰,英姿勃勃,正是独孤宇。
听那骑士汇报完情况,独孤宇眉头一皱,用马鞭的杆儿轻轻敲着白铜的马辔扶手,沉吟道:“卢宾宓居然选择了逃,着实出乎我的意料!四辆马车,他会逃向那个方向?是出北门,走潼关,回洛阳甚至逃回范阳老家,还是出东门。经蓝田关入关内?亦或实则虚之,从南门离开……”
车上的帘子缓缓卷了起来,船娘收回手,重新在车厢一侧坐定。
车厢正中坐着宁珂姑娘,头上戴了一顶“浅露”,只露出尖尖的白嫩的极秀气精致的下巴。
她轻轻咳嗽两声,低声道:“阿兄为何不怀疑他会向西逃呢?”
独孤宇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西域兵荒马乱的,又是沈沐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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