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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那人愕然扬眸,杨帆已然把手袖起,抬头看着天色,喃喃自语道:“如果来俊臣真是患了疯癫之症,却能身着朱紫、窃据高位、被皇帝委以重任,嘿!那真成了古往今来最荒诞的一场大笑话!哈哈哈哈……”
身后那人满面疑惑,欲待再问,杨帆已笑着向山下走去:“看时辰,人也该来了……”(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六百七十三章 皇室的客人
雪原莽莽,杨帆等的人正向龙门走来。
此时正值新春佳节期间,衙门封了印,官员休沐在家,各行百业也大多停了生意,纷纷走亲串友,所以即便是这条通往龙门的道路一向比较荒凉,现在也时而能看到一些农夫猎户以及走亲访友的百姓,当然还有虔诚的信徒,要不辞辛苦地去龙门上香。
在这寥落的行人中,有一行人马特别的引人注目。这是几辆双辕清油车,都由雄健的黄膘马驾着,车子大都用了楠木、紫檀等名贵木材,如果有那不懂木材的人看不出这些轻车所用的木料昂贵,也可以从那轻车后梢横木上的填瓦、车厢套围子上的暗钉、帘钩、车辕头的包件等部位的讲究,看出这些车子不是寻常人家使用的,更不要说车队四周还有数十名襕衫卫士,足以证明车中人的尊贵身份。
第一辆车中只坐了一个人,车窗开着,此刻无风,阳光明媚,雪原映得天地一片明朗,车中人款坐如仪,延颈秀项,皓齿明眸,头上一枝金步摇轻轻摇曳着,摇出无限风情。车行过,行人可以透过车窗看到那车中丽人,宛然如画,此人正是太平公主。
第二辆车上也端坐着一人,这人却在盘膝打坐,车子在雪原中不时会颠簸一下,但他的身子却一动不动,足见禅功了得。这人是个僧人,看他年纪,不过三十岁上下,相貌英俊,清越出尘。
从他微微凹陷的眼窝、高挺如锥的鼻梁,还有那微微泛蓝的眼珠来看,貌似还有着胡人血统。这和尚法号惠范,本就出身西域胡商家庭,家资巨万。因生性喜佛,自幼出家,他所在的圣善寺是家里特意为他修建的家庙,所以他虽年纪轻轻,却已是一寺之主。
同薛怀义那白马寺主不同,惠范和尚对佛法经义是颇为精通的,再加上他生了一副好皮相,所以是洛阳高僧中的风云人物。
他的两位师兄惠俨和惠棱,是曾经参与过《大云经疏》编撰的高僧。这部佛经解注虽然是为了替武则天登基造势的一部政治宣传品,但是除了一个挂名的薛怀义。其余九人却都是真正的佛门高人。
《大云经疏》颁布天下,十大高僧得皇帝赏赐紫罗袈裟,惠范因为两位老师兄的缘故也是声名大噪。如今佛教力压道教。在社会各界信徒极众,能得到一位高僧的支持,无形中就掌握了很大的一股力量,因此惠范和尚也就成了太平公主的座上客。
第三辆车上却挤了三个人,三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不过二十三四岁,最小的还未及弱冠,却个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都是风姿极佳的美少年。
这三人,原本都是破落了的名门子弟。只是承庇祖荫,袭了一个闲职,现如今却不然了。他们如今在吏部、户部和礼部这等重要的衙门里面都担任了一个重要的职务,因为他们的本家兄弟是张昌宗和张易之。
这三人是张同休、张昌仪、张昌期,都是张家子弟,也是新兴的张党的中坚人物。三人此刻正谈兴正浓,打着窗帘。望着窗外景致,指指点点。谈笑风生。
第四辆上也是两位士子打扮的年轻人,都有三旬左右,丰神俊朗。其中一人也姓张,与前面车上的张氏三兄弟却不是本家,他叫张说,原籍范阳,世居河东,现为太子校书、左补阙。
张说可不像那张氏三兄弟一般靠着自家兄弟给女皇帝做面首,凭着裙带关系上位,他可是有真才实学的才子,垂拱四年的时候,武则天策试贤良,亲任主考,这张说应诏策论是被评为第一的。
在他旁边那人身材颀长、风采照人,比起张说尤胜三分,乃是张说的知交好友高戬,高戬如今身为礼部司礼丞,也是仕途得意的一位朝廷新贵。
最后一辆车上也是两个人,这两个人杨帆在长安都曾经见过的,这两位博陵崔氏安平房的子弟,一个是崔湜,一个是崔涤,两兄弟风度翩翩、容颜俊美,比之那张家三兄弟也不遑稍让。
朝廷中先是因为南疆动荡产生了一次官场大清洗,继而因为纂连耀一案,洛阳城中大批官员落马,也出现了一批官员空缺,崔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所以崔氏兄弟便进京了。
其实在南疆选官名单上就有崔家的一席之地,这是很正常的,如果这份名单上一个世家子弟都没有,那才会惹人生疑。
武则天虽然想打压世家,却只想用软刀子割肉的手段来削弱它们,并不愿意与他们公开决裂。女皇虽然果决,却也不愿向一个庞然大物宣战的时候,不留一点退路,所以还是要给世家一点甜头的,叫他们吃不饱也饿不死,不至于铤而走险。
但是崔湜并不是那份名单上的人,因为他不愿意去。他是博陵崔氏安平房的嫡支子弟,到蛮荒之地做官,治理一群野人?崔湜视如畏途,他的目标在京城,在这繁华之地、武周首都。所以他携弟入京,成功地拜到太平公主的门下,通过她的举荐做了官。
当然,除了崔湜确有才华,值得招揽,太平公主也未必就没有利用崔湜和博陵崔氏搭上线,建立一种更密切联系的目的,如果能有这样一个世家暗中向她提供支持,对她招揽更多人才显然大为有利。
否则她空有大唐公主这个身份上的优势,也不可能把那么多的人才拉拢到自己身边,总有些人是不相信遥遥无期的承诺,而是更重视眼前利益的。
崔涤是头一次到洛阳,而且是头一次受公主之邀出游,是以兴奋不已。同为世家子弟,在骄傲的姜公子眼中,李唐皇室就是一个暴发户,武周皇朝更是一个大笑话,他从头蔑视到脚,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崔涤不同,对于太平公主的邀请,他还是很有些受宠若惊的。他甚至在幻想,凭着他的文采和相貌,能不能得到这位美丽的大唐公主的青睐,也许会有机会和她发生一些很旖旎、很香艳的事情。
当然,现在不成,那位美丽的公主殿下正怀着身孕呢。崔涤所想的与做面首无关,他自信凭他的家世和才华,仕途上一定可以有一番作为,他垂涎太平,并不是想靠服侍女人上位,只因为那是公主。
一个高贵的女人,他不放在眼里,崔家往来的都是高门大户,高贵的女人他见多了;美丽的女人,他也不放在眼里,他的身边有得是美丽的女人,不管是高贵的、优雅的、妩媚的、清纯的,亦或是风骚无比的……
可是身份高贵且又美丽妖娆,两种完全无害的物质融合在一起,对他而言,就成了一副强力的春药,令他性致勃勃。
崔湜并没有崔涤那样兴奋,也没有像他一样想入非非的念头,当崔涤又一次向他提起太平公主的美貌和风采,隐隐露出觊觎之态时,崔湜淡淡地提醒道:“你貌似已经忘了坊间所传的公主与杨帆之间的事了。”
“我当然没有忘!”
正在发情的崔涤被他刺了一下,马上不屑地冷笑起来:“公主可以喜欢他,当然也可以喜欢我!公主若是喜欢了我,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会以为他掌管着继嗣堂,就有资格对咱们指手划脚吧?”
崔湜皱了皱眉,不悦地道:“莫非你忘了我们到洛阳来的目的,长辈们对我们寄予了多少厚望?你怎么跟没有见过女人似的!”
“女人我当然见过,可是没有一个是公主!”
崔涤年轻的脸庞因为兴奋而有些发红:“大兄,你有没有发现,公主此行所邀的男子,虽然身份各异,可是个个都是才学出众、丰仪俊美,嘿!我看……公主就喜欢容颜俊美的男人!”
他转了转眼珠,压低声音,用暧昧的语调道:“说不定,他们本来就是公主的入幕之宾!咱们这位公主殿下,只怕不只杨帆一个情人呢!”
崔湜皱了皱眉,道:“那你还乐在其中?”
崔涤晒然一笑,道:“我又不是要娶她为妻,她有多少男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宝幄之中,温柔乡里,能与一位美丽高贵的公主解履拥衾、同赴巫山,云雨销魂、一夕缱绻,你不觉得这是人间至乐吗?”
“够了!”
崔湜“啪”地一掌拍在厢壁上:“早知如此,这一回,我就该带阿莅或阿液来,而不是!”
崔涤见大兄发了火,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行驶中的马车忽然停下,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殿下,已到龙门山下,前方道路无法通行,得步行上山了!”
“哦?”
正凝望雪野悠然出神的太平公主攸尔清醒过来,一弯腰就要掀帘出去,坐在车厢侧面的贴身侍女急忙低呼一声:“殿下!”
太平公主得她提醒,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如今可是一个孕妇呢。
她懊恼地道:“还得装好几个月呢,真烦!”
她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让那侍女扶住,再由那侍女掀开轿帘,这才缓缓走出去,脚步轻柔,像是怕踩死蚂蚁似的……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六百七十四章 男性本能
太平公主走下马车的时候,受邀而来的客人已经先她一步下了车,正在左顾右盼,大声谈笑,一见太平公主走出来,他们纷纷围了上来。高戬四处看了看,皱眉道:“殿下驾到,温泉汤监竟然无人迎候么?”
太平公主微笑道:“本宫这次来,压根就没告诉他们,如此清峻出尘的雪景,若是有一班俗人在耳边聒噪,还有什么意思?走吧,咱们这就上山,诸君一路疲惫了,上山之后且先沐浴一番,洗洗疲乏,再行饮宴不迟。”
崔涤赶紧上前献殷勤道:“殿下身子不适,这石阶雪滑,您可千万小心!”
太平公主向他嫣然一笑,颔首谢道:“四公子有心了!”
太平一笑,崔涤顿时魂魄俱消,连骨头都酥了三分,心中只想:“造化尤物,果然不同凡响。记得家中几位嫂嫂有孕在身时,纵是本来十分娇艳的,气色肤质、肥瘦容颜也难免要有些变化,可这位公主殿下除了腰围略增,竟是丽色照人,若不是她有孕在身,那香姿玉体又该是怎样的诱人啊。”
旁边又有一名侍女过来,双双搀定太平公主,一行人便要上山。太平公主扮的是孕妇,山道石径,过于光滑,不能走快了,众客人都随着太平公主缓缓而行,刚刚走出不远,才拐上山间石径,前方忽有一人闪出身形,大惊小怪地道:“哎呀,公主殿下怎么来了,殿下到龙门来,怎么也不提前告知一声,以便臣等早来接迎啊!”
太平公主看着装模作样的郎君,心中既好气又好笑,她哼了一声。微微仰起下巴,故作高傲地道:“平身吧,本宫一时兴起,邀约了众位好友同往龙门一游,兴之所至,何必着人告知什么!”
崔涤微笑着走上来,上下看看杨帆,故意作出一副并不相识的模样问道:“足下是什么人,看你这身服色,莫非是本地汤监?”
崔涤当初在长安。一群人因为炫耀诗词被杨帆奚落过一阵,虽然当时并不是针对他,还是令他心中不悦。如今到了洛阳。他对太平公主一见倾心,对这位早就与太平公主有绯闻的杨帆就更看不顺眼了,这时有意奚落,只想看杨帆窘迫的样子。
杨帆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不是崔家公子么?年纪轻轻的。记性可不大好,杨某在长安城的时候,不是曾经与足下见过一面么?”
“啊!我说瞧着面熟呢,原来是……杨郎中啊!”
崔绦作恍然大悟状,惊奇地道:“哎呀,我记得足下那时是刑部司刑郎中。六道巡抚钦差啊,何等风光的人物,怎么现在……。呵呵呵,这可怪不得在下,杨郎中陡然换了这身绿袍,在下眼拙,一时竟没能认得出来。恕罪、恕罪!”
杨帆笑了笑,道:“原来崔公子只重衣衫不重人。那就难怪了。”
崔绦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反唇相讥道:“足下原本绯袍着身,鱼袋在腰,威风赫赫,不可一世,骤然间换了这身绿袍,连鱼袋也没了,孤零零一人站在这龙门山上,作了一个小小六品官,如此反差,教崔某如何认得出来?”
杨帆笑道:“崔公子出身名门世家,纵不入仕,也是身份清贵,我这六品官当然不会看在足下的眼中,不过既然称得一个官字,那便是事君治民的一个差使一份职务,六品也好一品也罢,在杨某心中都是一般贵重,心中只有敬畏,可不敢自甘菲薄!”
这句话一说,与公主同来的几人神色便有些不自然了,因为这几位仁兄都还没资格配银鱼袋。
高戬现在是礼部司礼丞,从六品下,张同休、张昌仪、张昌期三兄弟分别在礼部、户部和吏部作官,实权固然不小,若论品级的话,最高的也只有从六品上,张说是进士及第,而且是头甲头名,苦熬多年,现如今身为左补阙,才是个从七品上。
而薛湜本有进士出身,进京之后又走了太平公主的门路,得公主引荐,走的是荐官的路子,同样被封为左补阙,和张说一样也是从七品上。崔涤这不经考虑的一句话,把同来的这些朋友包括他的兄长在内给一网打尽了,只漏了一个惠范,因为他是和尚。
其实,六品官、七品官绝对不算小,张柬之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起点极高,可他一直到六十岁,还在从九品的县尉任上扑腾呢。崔涤的本意也不是嘲讽杨帆的官品,他想嘲讽的是杨帆的职务。
官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官职。同样是官,一个从九品的县尉,在一县之内权力和地位仅次于县令和县丞,掌管一县之地,那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可是哪怕你是一个六品官,你在司农寺里给皇帝看山泉种野菜,管着那么一二十人、三两座山头,那算什么?
崔涤想说的就是这个,可他是顺着杨帆那句“只重衣衫不重人”说下来的,一时不慎中了他的圈套,再被杨帆刻意一点,别人听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一时之间除了胡僧惠范怡然自得,依旧摆着他的高僧风范,其他几人个个不愉,张氏三兄弟修养不够,更是直接把那难看摆在了脸上。
崔涤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你虽然是六品官,可你……你能跟我家大兄这六品官比么,我是说……”
“够了!”
崔湜脸色铁青,厉声喝止了自家兄弟,向杨帆和其他几人团团一揖,歉然说道:“舍弟年轻识浅、狂妄自大,出言无状,冒犯了诸位,还请杨汤监和各位好友多多宽宥!”
崔湜说的客气,众人也不好显得小气,连忙堆出笑容,纷道无妨。太平公主瞟了犹自气愤难平的崔涤一眼,暗自皱了皱标致的双眉,心中暗道:“此人年纪与二郎初入仕时相仿,可心胸气度、见识阅历。真是差得远了,此人不可用!”
唐代作官,主要有科举、恩荫、推荐三种。太平公主就拥有荐官权,她原本答应过些时候,帮崔涤也举荐一个官职的,这时见他表现,厌恶油然而生。
崔涤还巴望着能得到太平的青睐,爬上公主的牙床,一尝天子之女的滋味儿,却不想一时冒失。不但出言无状得罪了一大帮人,而且还嘲讽了这位公主殿下爱煞了的郎君,崔涤就此被判出局。他还懵然不知。
惠范见气氛有些尴尬,这才宣了一声佛号,捻着念珠走上前来打圆场:“呵呵,崔四公子只是与杨汤监开个玩笑,各位不要放在心上。公主玉体娇弱。受不得风寒,就请杨汤监为我等带路,这便上山去吧。”
说着,惠范若有深意地看了杨帆一眼,心道:“坊间传言,杨帆已经失了公主的欢心。如今公主上山携我等同来,与杨帆又形同陌路,莫非是真的?”
杨帆稽首还礼道:“这位大师。公主殿下此来不曾事先通知过,是以……,这山上……,不知公主殿下与各位贵客今日上山只为汤沐,还是打算在此小住些时日呢?”
张同休面色不善地道:“怎么?公主殿下与我等是否要在龙门小住。这也需要向你报备不成?”
张氏兄弟之所以与太平为善,主要是因为张氏家族能够重新崛起得益于张昌宗、张易之两兄弟得到女皇的宠爱。而张昌宗是太平公主居中引荐才成为天子新欢的,所以太平公主就成了张氏族人眼中的贵人。因此这一次太平公主一开口,张氏几兄弟便欣然应允。
张氏兄弟现在就像当初的薛怀义,籍着天子恩宠,很有些骄横跋扈,能被他们放在眼里的人着实不多。而且,张同休现在对美丽的太平公主也有那么一点意思,一个美丽的女人,又有不甚检点的名声,如今主动邀请他出游,他岂能没有一点想法?因此对杨帆,张同休便也有了一些敌意。
杨帆道:“这个,自然是不需要先行告知杨某的。只是……实不相瞒,今日来少卿刚刚携了一些朋友上山,也说要在山上住下,诸位若要上山,恐怕……这山中宫室不敷使用。”
张同休眉头一皱,问道:“来少卿?你是说来俊臣吗?”
杨帆道:“正是!”
张昌期傲然道:“来俊臣?他有什么资格入住温泉汤监,而且还呼朋唤友的!”
杨帆似笑非笑地道:“若说资格,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来少卿是何等人物?依在下之见,公主殿下可去山上入住,至于各位贵客么,如果各位有意,杨某可以代劳,去前山帮诸位联系一下,可在庙中住下!”
杨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在众人眼中,颇有那么点不甚友好,看来是因为他们伴公主出游,让杨帆感觉到了威胁,他的表情有敌意、有嫉妒、还有些……
杨帆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语言是否丰富到足以让他们看出来,他现在正在努力模仿薛怀义提起张昌宗张易之兄弟时的表情。
张昌仪气极反笑,“哈”地一声道:“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等受公主殿下所邀,如今只因那来俊臣在山上,我们就得乖乖去前山住下?真是岂有此理!他来俊臣是个什么东西!”
杨帆冷冷地道:“杨某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神圣,不过足下最好听杨某良言相巧,来少卿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人物。”
崔涤忍不住又道:“杨汤监昔日主持刑部,与来俊臣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如今被贬了官,怎么连胸中一腔傲气也没了,竟然如此惧怕于他?”
杨帆冷冷地道:“杨某惧他何来?如此良言相劝,可不是想要讨好来俊臣,实不相瞒,就因为来俊臣入住龙门不合规矩,杨某秉公行事,坚决阻止,已经被来少卿停了职务。这番良言相劝,是为了你们好,你若不在意的话尽管上山就是,与我何干?”
杨帆把袖子一拂,站到路边,挑衅地道:“请!”
崔涤一窒,心中稍生胆怯,太平公主大怒道:“岂有此理!本宫的贵客到了龙门,反而要住进寺庙,替那来俊臣让路?待本宫上山,驱那来俊臣离开!”
张昌仪大声道:“这等事若要公主出面,我等颜面何存?公主且请稍候,张某这就上山,且看这龙门泉宫是他来俊臣住得还是我们一行人住得!”
张同休和张昌期马上响应道:“走!咱们上山!”
张同休踏上几级石阶,回身向太平公主拱了拱手:“公主玉体不便,且请缓缓上山,张某向你保证,待公主上得龙门山顶,来俊臣那个厌物一定已经收拾包袱滚蛋了!”
他把大手一挥,向两个兄弟豪气干云地喝道:“走!”
崔涤一见有人挑头,胆气又壮了起来,不想在他想要追求的女人面前露怯,忙也威风凛凛地喝道:“走!崔某与几位仁兄一起上山!”
崔湜一把没拉住,崔涤便追着张同休三兄弟去了,崔湜跺跺脚,生怕这位兄弟又惹出什么祸事出来,赶紧追了上去。
高戬哈哈大笑,对张说道:“有趣的很呐!道济,走,咱们也上山,给公主殿下清路去!”
男人,总是热衷于替美丽的女人出头,就像骄傲的孔雀争相在雌雀面前开屏,又或两匹雄马为了争夺雌马奋力地扬起它们的前蹄。人类也是动物,也有动物的本能,人类又高于其他生物,所以这争斗的出发点比之雄性动物更加复杂。
杨帆是想利用他们对付来俊臣那个政敌,还是想利用来俊臣打击他们这些潜在的情敌,他们都不在乎,或是为了赢得太平公主的青睐,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又或者只是不想在一个美丽的女人面前示弱于人,这几位最多不过三十出头,心气儿够高、性格也够傲的男人,就像一头头公猩猩,用拳头“砰砰”地拍着它宽厚的胸肌,呲牙咧嘴地咆哮着向山上的另一群公猩猩奔去。
“各位公子且慢!各位……”
太平公主没有唤住他们,只好焦急地对惠范和尚道:“大师,本宫行走不便,还请大师追上去照看一下,都是身居庙堂的官员,若为这么点事大打出手,可要丢了朝廷的体面。”
惠范和尚合什微笑道:“贫僧这就去,公主放心,几位公子一向知礼,不会有什么事的。”惠范说着,把大袖一拂,便飘然追了上去,看他身手,似乎还是有些功夫底子的。
太平公主看着他们急急上山,焦灼的表情渐渐不见,转而变成了一副似笑非笑地娇俏模样,她把一双水一般潋滟的眼波乜着杨帆,昵声笑道:“人家这般为你出气,你要如何谢我呢?”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六百七十五章 打、情、骂、俏!
两名搀扶太平的侍女还站在一旁呢,可太平公主似乎根本不当她们存在。
不过这句话一出口,两名侍女便知道自己不该再听下去了,马上松开太平公主的臂肘,肩不动裙不摇,流水一般退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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