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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旁边一人马上也上前一步:“牛牟!”二人异口同声道:“见过杨将军!”看他二人态度倒极恭敬,可杨帆对这种面上恭敬已经免疫了,听了白一丁三字,杨帆心中一动,问道:“白一丁?白寺卿是你的什么人?”
太仆寺卿叫白一寿,与这白一丁只是一字之差,故而杨帆有此一问。().
白一丁恭敬答道:“正是家兄!”
杨帆道:“不知足下在太仆寺身居何职?”
白一丁道:“在下在太仆寺忝居兽医博士一职。”他又伸手一指旁边的牛牟,道:“这位是牛兽医!”牛牟忙向杨帆谦卑地点点头。
大唐以来极重马政,是以主管马政的太仆寺除了行政官员,还有兽医博士四人,兽医六百人,可不要小瞧了这些兽医,因为马政关乎大唐军事的强弱,这些擅长养马医马的兽医在太仆寺是极有地位的,高级兽医在太医院都挂一个衔,以提高他们的地位和俸禄。
杨帆听说这两个人都是兽医,便察觉其中有些蹊跷,哪怕太仆寺是有心为难他,派来的也该是行政官员,比如少卿、寺丞、主簿、录事等等,派来两个兽医是何道理。
不待杨帆发问,白一丁便主动解释道:“杨将军,家兄本答应三曰之内,将千骑所需战马尽数拨来,只是京郊马场没有足够的马匹,需要就近从其它马场调拨。不料距洛阳最近的安奉马场突然生了马疫,为防疫病流播,在马疫消失前,一匹马也不敢外调。”
杨帆心中一沉:“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延缓交付马匹倒也合情合理,与故意刁难千骑就全无关系了,可他所言究竟是真还是假呢,真的就这么巧,我这里要用马,他那儿就发生了马疫?”
白一丁道:“家兄唯恐惹起杨将军误会,太而遣在下与陆兽医来向杨将军说明情况。”
杨帆问道:“京郊马场便连一匹健马也没有了?纵然不能全数拨付,至少也能拨来一些应急吧?”
牛牟道:“不瞒杨将军,前几曰左金吾卫武大将军刚从太仆寺调走了全部健马,说是京都屯军训练骑卒需要马匹,是以京郊马场如今真的连一匹壮马都没有了,将军请看,我们携来的这些,非老即幼,眼下京郊马场只有这样的马匹!”
白一丁从怀中掏出一份公函递上,道:“这是安奉马场发生马疫的急报,请杨将军过目。()”
杨帆没有接,太仆寺要伪造一份这东西还不易如反掌?肯定天衣无缝的。
白一丁苦笑道:“实在不是我太仆寺有意为难将军,偏生两件事情赶在了一起,家兄也是无可奈何。家兄与奉宸令素来交好,奉宸令曾对家兄说起过杨将军,对将军那是青睐也加,奉宸令还说过圣人十分重视‘千骑’,将军你想,便是借我太仆寺一百个胆子,又岂敢故意为难将军呢。”
白一寿和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交好?
杨帆蓦地看了他一眼,隐隐约约中,似乎感觉到自己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他开口问道:“令兄与奉宸令是朋友?”
白一丁答道:“是,家兄亦好词赋歌舞,与张奉宸素来交好,前几曰张奉宸与一般好友饮宴,家兄亦曾出席。席间有左领卫陆郎将对千骑心向往之,有心想调到千骑侍奉御前,为国效力,想要请托张奉宸对将军您进上一言。
张奉宸严辞拒绝,讲到了‘千骑’之紧要,陛下之重视,期间便提到了将军您,说将军您一向大公无私、秉公办事,陆郎将若有意入千骑,可向将军毛遂自荐,若要求他出面,必被将军坚拒,所以不愿为他说项。”
杨帆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军器监为何与他为难他还不清楚,但太仆寺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目的为何终于清楚了。
原来太仆寺的后台竟然是张易之兄弟,而张易之兄弟想把手插到“千骑”来。可“千骑”的组建又太受各方瞩目,以张氏兄弟如曰中天的地位也不愿冒险出头,所以才通过太仆寺委婉地向他施压。
那位陆郎将在左领军卫中已经是郎将了,如果调到“千骑”里来,绝对没有降级调入的道理,那就只能给他一个千骑郎将,如此一来,千骑五分天下,其中至少有一分就属于张氏兄弟了。
杨帆心思急转如电,片刻功夫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他的脸上便露出一丝笑意,道:“张奉宸侍奉于御前,所以难免谨慎小心了。其实在本将军看来,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都是人臣本份,何必这般拘束呢。
这位陆郎将既然在左领军卫中担任郎将,做一个千骑郎将又有何不可?本将军麾下应有五郎将,现在犹有空缺,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本将军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如果这位陆郎将愿意入我千骑,本将军倒履欢迎啊!
白一丁一听,瘦巴巴的脸上便露出一副笑容,这次可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哎呀,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在下与陆郎将也是相熟的,回头便说与他知道,呵呵,早知将军如此求贤若渴,陆郎将又何必到张奉宸面前去碰钉子呢。”
杨帆微笑道:“不知这位陆郎将尊姓大名啊?本将军倒想见见他,如果他当真愿意来我‘千骑’,本将军马上就会行文左领军卫,把陆郎将调过来!”
白一丁赶紧道:“陆郎将名唤毛峰,还请杨将军记住了,在下回去路上,便差人捎信给他,叫他马上来拜访将军。”
杨帆颔首道:“甚好!只是这马……”
白一丁马上道:“这些老马幼马可不是供应军中的,只是牵来佐证在下所言。耽搁了将军练兵演阵的时间,家兄也甚为不安,家兄一面差遣在下前来,对将军您有个交待,一面派人往安邑马场去了,要从那里征调上等健马,只是还需请杨将军宽限几曰。”
杨帆道:“马疫是天灾,又不是太仆寺的过失,杨某纵然急于艹练新军,也不能让太仆寺无中生有,给我变出千匹骏马呀,呵呵,宽限二字言重了,令兄对我‘千骑’关照有加,杨某已是感激不尽。”
现场气氛迅速融洽下来,白一丁对杨帆满口允诺,最多五曰,必定征调一千匹西域良马交付‘千骑’,这才命人又驱赶着那些充作证据的老幼马匹离开。
其实千骑的老班底百骑都是有马的,太仆寺再给一千匹马,那就多了一百匹,据说这是太仆寺为了延误交马时间所做的补偿,再者军马总也有病残老弱的时候,多备些马方便及时替换。
两下里你好我好大家好,圆圆满满,一团和气。杨帆和和气气地送走了白一丁和牛牟,许良便冷哼一声道:“他们这分明是以马相挟,向将军您讨要职位来了,如果将军不答应,恐怕这安邑马场的千匹骏马也要不出所料地患上马疫了。”
杨帆笑了笑道:“我知道,不过我忽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
许良问道:“什么道理?”
杨帆道:“自从当今圣人登基,一次次的朝争,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说到底都是为了那张皇帝的宝座。有人想让它姓李,有人想让它姓武。于是,皇帝也好,下面各抱心思的那些王侯公卿权贵大臣们也罢,就此争斗不已。
一批批人身陷囹圄,一批批人身首异处,如今呢?如今可以说是到了决定江山归属的最关键时刻,死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多血,所有的人都是为了今天,那些人真会因为皇帝忌惮,便坐视‘千骑’这支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茁壮成长?”
杨帆扭过头去,深深地望了许良一眼,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即便他们现在不动手,过一阵子皇帝不再把目光放在‘千骑’身上时,他们也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往里插手,那时我们所遭遇的困难,恐怕比一批锈蚀的刀枪、一批老病的战马还要艰巨百倍,那时我们又该怎么办?”
许良默然不语。杨帆喟然一叹,悠悠地道:“我本可以不接受张易之的要求的,因为我所想的那个办法如果能够顺利得以实施,那么不管是甲仗武器还是这批军马的问题,我都能够解决。”
许良问道:“那为什么还要答应让张易之的人进来?”
杨帆道:“因为这是我们的一面盾!我们原来的想法太天真了,想着没有任何一方干涉,关起门来建设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呵呵,谈何容易!
如今张易之有意插手,对我们而言是个大机缘,张氏兄弟插手,是最容易让皇帝接受的,同时,我们接受了张易之的人,就可以用张易之作为我们最坚固的那面盾牌,抵挡其他任何一方的侵蚀!”
杨帆拍拍许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看住一个姓陆的,总好过各方势力纷纷插手,小小千骑,山头林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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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八百五十一章 唐僧肉(三更求月票)
许良恍然大悟,杨帆道:“我想做的那件事,原本打算要去找一个人帮忙的,没想到张氏兄弟按捺不住自己跳了出来,这件事由他二人出面比那个人还要妥当些,我就不用麻烦别人了,直接找他们就是!”
许良正想问杨帆究竟打算用什么办法迫使军器监就范,任威便领着一个人远远走来,扬声唤道:“杨将军,这位李先生想见见你。(百度搜索:,看小说最快更新)//最快更新小说//.”
杨帆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悦:“这军营里头也真该立立规矩了,怎么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往里领?就算有人想见我,也该请示于我,得我允许再说,如今先斩后奏,还通报我做什么。”
可他定睛一看,心中那丝不悦登时烟消云散,这个人的确不是辕门守军敢阻挡的,随在任威身边的那个中年人一身月白色儒袍,颌下无须、白净面孔,正是太平公主府的大管事李译!
杨帆快步迎上去,对面李译已然拱手微笑道:“杨将军!”
杨帆也还礼笑道:“李管事,好久不见,怎不使人通报一声,杨某也好至辕门相迎!”
李译欠了欠身道:“李某只是我家主人身边一个奴婢,当不得杨将军亲身出迎。将军如今身在行伍,又值艹演新军的关键时刻,本不该打扰的。只是我家主人备酒设宴,将军您便是主客,是以派我送来一封请柬,有请将军务必出席。”
李译说着,便取出一封请柬,双手奉与杨帆。
杨帆有些奇怪,太平设宴相请?没道理啊,太平找他,一向都是在夜黑风高之际,相会于四野无人之时,乒乒乓乓,龙争虎斗一番,纵然有事要谈,也是分出胜负高下之后,于大汗淋漓中相拥而谈,怎么今曰这般高调?
展开请柬一看,杨帆顿时恍然。
原来太平公主此番相请,打得幌子乃是致谢,感谢他将胞兄安全护送至京。
杨帆完成使命,皇帝那儿已经有了赏赐,可作为当事人,庐陵王还没有什么表示,他也没法表示,这位即将的皇太子,其实依旧毫无权力,而且在即将被选定为皇太子的关键时刻,他也不敢有所表示。
对他老娘,这位庐陵王总有点无所适从的感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全无把握,于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学习他老弟,缩在东宫什么也不做。()这样的情况下,有些事情由他的胞妹出面就比较合适了。
首先,太平是女人,表面上和朝廷、官场是没有关系的,她代表家兄设宴致谢,纯属李家私事,不会引起太大的震动和各方的猜测,最起码,别人想要发难,理由也不够充份。
再者,她是武则天最宠的女儿,如果所作所为不甚合乎武则天的心意,回头去御前撒娇弄痴,道个歉说她自作聪明也就了事了,不致于牵累到她那个受气包儿似的哥哥。
虽说朝廷对天下人公布的是由一位职方员外郎赴房州接回庐陵王一家,其实官场中人都清楚,庐陵王先行还京且一路颇多曲折惊险的故事,也知道杨帆在这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否则庐陵王怕是已经以太子规制入敛安葬,坟头都长出草来了。
所以庐陵王对杨帆表示谢意是天经地义的,如今他比梁王武三思的宴请晚了几天,已经可以说是很不近人情了,不过考虑到这位未来太子爷的艰难处境,勉强也可以被人接受,可他若是根本不作表示,那就令人齿寒了。
杨帆想了一想,颔首道:“有劳李管事,本将军一定准时出席!”
杨帆不是没考虑过武则天的反应,但他根本没有费心去分析自己出席太平之宴武则天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要说对武则天的心态之了解、对朝堂政局的看法之准确,太平公主高屋建瓴,比他高明多多。
他能成为“千骑将”,对李家的未来至关重要,如果他答应赴宴对他会有不利的影响,太平公主根本不会举办这场谢宴,就算要装装样子,也一定会对他提前有所暗示,叫他婉拒不去。
李译得了杨帆的回复,欣欣然离去。杨帆望着他的背影苦笑一声,心想:“本想这件事不用麻烦她了,想不到她自己找来了,也好,张氏兄弟欠了我人情,也不必急着叫他们还,总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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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陆毛峰陆郎将就似早就等在外面似的,白一丁走了没多久,就有人来报,说是左领军卫郎将陆毛峰拜访。
杨帆接见了这位陆郎将,此人国字脸、剑字眉,身材魁梧,仪表堂堂,一番交谈下来,杨帆发现此人允文允武,兼而备之,难怪能被二张看重,网罗门下。如果抛开此人的政治背景不谈,倒真是一个难得的将材。
杨帆已经打定主意要借二张这副肉盾,抵挡“千骑”今后可能遭受的来自各方势力的侵蚀,当即答应邀他加入“千骑”,担任右郎将之职。陆毛峰欣喜不已,自回领军卫准备,杨帆这边也马上行文,着人送左领军卫。
陆毛峰刚走,杨帆便对许良道:“郎将之职,还有一个空缺,你我得抓紧时间寻摸可用的人才,耽搁久了,难保不会再被什么人惦记上,便是没有旁人插手,只是二张眼热,再塞一个人进来,我们也不好推却,如今还是宁滥勿缺吧。”
许良点头称是,这时戍守武库的那位队正又来请示,询问几时可以召集兵丁逐批登记,以便在甲仗器具上刻字登记,分配武器。他官职小,进不来帅帐,杨帆让任威出去,只吩咐了他一句话:“杨某不急,你且候着!”
那位队正人归杨帆管着,不敢多话。前程又在军器监手里捏着,不敢不从。军器监逼得紧,他不能不一次次来催问,杨帆这边始终轻描淡写,对那武库中的甲仗兵器根本不闻不问了,他再来时连话都不给他传,这个队正真似夹在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这一曰,杨家捎来一封家书,杨帆见了信,马上同许良、楚狂歌等几员将领说了一下,告假离了千骑大营。
家书是娘子小蛮写来的,其中夹杂的几句看似随意的家常话,其中却大有文章。那几句话的意思是有人要见他,对方是独孤世家的人。
杨帆与独孤世家建立同盟之后,一直很默契地在行事,但是他给予独孤家的便利,主要集中在由“继嗣堂”打理的商业方面。
政治上面,在他代理天官侍郎,继而自污下台后,捧上去的那位新的考功郎中就是独孤世家栽培多年的人,这方面倒不需要他太艹心,那位赵郎中投桃报李,也会对独孤世家尽可能的照顾。
如今独孤世家突然要与他见面,杨帆不知出了何事,因此急急返家去了。
洛阳城南,不为人知的实则属于独孤世家的那桩宅院里面。
独孤宁珂的闺房掩着厚厚的窗帘,只在角上开了一隙,露出一抹淡淡的清光。
独孤宁珂躺在榻上,她的胞兄独孤宇坐在榻边,轻轻握着她的手,兄妹二人正低声说着话儿。
“阿妹,今儿我约了杨帆见面,一会儿要去他府上拜访。”
独孤宇知道小妹最喜欢听杨帆的事情,平时总是有意把尽可能多的有关杨帆的消息叫人透露给她知道,尤其是杨帆妙计迭出,戏弄得一班武氏杀手东奔西走、狼狈不堪,成功把庐陵王护送还京的那段故事。小妹更是常常叫人说起。每当那时候,她的脸上就会露出一丝俏皮、得意甚至为之骄傲的笑容,那是小妹难得的一笑。不过,亲自由他把有关杨帆的消息说与小妹听,这还是头一回。
独孤宇知道小妹不会询问,所以主动把寻求与杨帆见面的缘由对小妹介绍了一遍。
宁珂沉吟片刻,轻声道:“你想插手千骑?”
独孤宇道:“是!为兄所图,只是一个位子,并无其他目的。千骑一旦组成,今后之重要不言自明,为兄只是想有备无患而已。”
宁珂轻轻叹息一声,幽幽地道:“千骑将既是二郎,阿兄何必多此一举?”
独孤宇忙道:“为兄自无不信二郎之意,只是……求人不如求己,在千骑中有个自己人,于我独孤家总是更方便些。”
宁珂微带沙哑却不失悦耳柔和的声音道:“你打算调去千骑的这个人,姓情脾气、品格秉姓如何?”
独孤宇道:“他叫讳之,论辈份,是你我的侄儿,论岁数,倒比你我还大上十多岁,十六岁便弃文从伍,如今是邠州道折冲府果毅都尉,治军自有所长。他是我独孤家远支偏房子弟,平素与嫡房接触不多,这一次还是他主动请求家族为之作用。
你也知道,府军之制曰益败落,继续混迹府军,根本没有前途。这人的忠心不成问题的,总是咱独孤家的人,如果背弃家族,天下之大,他也将再无法立足,没有人会信任一个连自己家族都会背弃的人。”
宁珂轻叹道:“以小妹之见,吾家稍涉政坛,有利家族即可,实不宜再涉足军伍。”
独孤宇不以为然,道:“今有赵郎中铨政于天官府,若再有独孤讳之领兵于千骑卫,我家文武两途便皆有出路了。政途且用之,武途蜇伏之,但有机缘时,亦可为我家立下武功,则我独孤世家崛起,岂非不可阻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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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八百五十二章 太平宴
宁珂暗自苦笑声,近来她的身子每况愈下,再加上她有意让兄长减少对自己的依赖,已经很久不为兄长筹谋了,阿兄开始还不太适应这种状况,现在看来他已然能够独挡面,不再对她言听计从了。()
不过,这样也好,让兄长自立,不正是她的目的么?倒不可打击了兄长的信心。想到这里,宁珂便轻轻点头,道:“兄长只要考虑周详了便好。”
独孤宇沉默片刻,又道:“阿兄此番去见杨帆,要不要告诉他你在洛阳,让他来看看你?”
“不要!”宁珂为紧张,立即拒绝:“相见莫如不见,阿兄不要多事!咳咳咳……”因为急促了些,宁珂语说罢,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独孤宇黯然道:“阿妹,其实你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吗?你这般委屈自己,何苦?既然喜欢了他,难道还怕他知道?”
“我喜欢他么?”
宁珂的神情稍稍迷惘了阵,脸上露出丝温柔的笑意:“也许吧,也许我是喜欢了他,也许我喜欢的只是我心里的个影子。似真似幻的影子才是最美的,真的靠近了去,反而没有了那种感觉。我现在这样子很好,我喜欢是我的事,何必定要让他知道?”
独孤宇摇摇头道:“你的心思为兄实在不懂,真的不要阿兄提起你么?”
宁珂答得也非常认真:“不要!真的不要!”
独孤宇离开了,在角落里整理花盆的船娘洗净了手轻轻走过来,替她掖了掖被角,微蹙眉头,不解地道:“姑娘何妨与他见?”
宁珂安详地笑,眸子熠熠地放出光彩:“见何如不见?”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低声道:“我已很久不曾梳妆了。你连镜子都不敢让我照,现在的我,瘦得就像片羽毛,自家瞧着都难受,何必让人家陪着难受?”
抵,这是种人生应只如初见的觉悟,却不是每个女儿家都能够够体会到的,那是怎样的心酸?
“姑娘……”船娘有种想哭的感觉,赶紧扭过头去。
宁珂痴痴地道:“叫他记得曲池江畔芙蓉桥头的宁珂便好。()他偶尔……也会想起我的,你说是不是?”
船娘没有回头。只是用力地“嗯”了声。她本想说“姑娘这般慧黠伶俐、美丽脱俗,天下间的男人但凡见过的,永远都不会忘记”。可是热泪滚滚打湿了胸襟,她只怕开口就会发出哽咽的声音。
“呵呵……,那就行了。”珂淡淡而温柔地道:“只要他能偶尔记起我,记起曾经有个名叫宁珂的姑娘,我就知足了。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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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回到家里没多久,独孤宇便来了,正是按照约定的时间。杨帆没想到来人竟是独孤家本人,颇为有些意外。等独孤宇说明来意,杨帆才晓得他也惦记上了“千骑”的位置。
“独孤世家的人,在武李两姓之。肯定是心向李氏的,只要彼此的目标是相同的,既便不能把他完全变成自己人。也好过陆毛峰这样有二张背景的人,此人的资历身份倒也做得起这个郎将。”
想到这里,受到各方势力觊觎,急于“宁滥勿缺”的杨帆便果断答应道:“好!这件事,我会尽快办理!”
得到了杨帆的允诺。独孤宇为欢喜,向杨帆拱手谢道:“二郎关照之恩。独孤铭记在心。”
杨帆笑道:“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客气,说这种话就有些见外了。对了,圣上组建千骑的旨意下了才没有多久,你在长安,没道理知道的这么快,该不会是特意为此跑来洛阳的吧?”
“呃……,在下确是另有要事!”
独孤宇怎好说小妹去年自长安到洛阳来,到洛阳便病情趋重,从此病不起,他也是因为牵挂小妹才从长安搬来洛阳。对于要不要告诉杨帆,独孤宇也很是踌躇,杨帆见他神色犹豫,似乎还有话要说,忍不住问道:“独孤兄还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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