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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杨帆从那群人中看到几张面孔有些眼熟,却大多叫不上名字,只隐约记的他们都是关中世家人物,其中只有一人杨帆记的很清楚,因为那人是杜文天的父亲,樊川杜氏家主杜敬亭。
眼见这些人物突然聚在一起且行色匆匆,杨帆不禁暗暗纳罕:“难道出了什么事了?”
杨帆回城后便派人去打探那些人的消息,自己则返回隆庆坊,沿朱雀大街一路行去,将欲折向隆庆坊时,路旁一座坊内忽又有数十骑骏马出来,马上的骑士大多头戴软脚幞头、身着襕袍,脚蹬乌皮六合靴。
既然是这样的服色打扮,那么不是身着燕服的官员,就是有功名在身的士人了,眼见他们神色肃然,一路匆匆,没有一人说笑,不像是聚众出游的样子,便引起了杨帆的注意。杨帆一打量,在人群中又发现几张熟面孔,被众人簇拥于前的可不正是当朝肃政大臣,御史中丞宋璟么。
宋璟神色冷肃,目蕴怒火,杨帆一看心中便道:“一定出事了!”
没多久,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便送回了详细消息,果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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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张并不是善于隐忍的人,即便张易之也只是比张昌宗沉稳一些。两兄弟一俟决定向魏元忠发动反击,马上就开始着手实施了。
他们利用一切机会向武则天进谗言,他们说:魏元忠曾公开扬言,一旦太子继位,必先诛二张!他们说,魏元忠结纳私党,蛊惑他们说,天子老迈,不如早早投靠太子,以保富贵荣华……
魏元忠的确是忠于太子的人,这一点从他在朝堂上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武则天都能感觉的出来。魏元忠也的确在拉帮结派,其实为官的哪有不结党立派的,越是重臣越是如此。
古往今来,不管是真正想做一番事业还是只为巩固个人权位,但凡挣扎于宦途的人,不管权位高低,都有自己的一个小圈子,就连以孤臣自诩的来俊臣都有一班党羽。
真正达到孤臣境界,混的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清流浊流、忠奸两道都敬而远之不愿结交的大概也就是大明朝的奇葩海瑞大人了。
只是后人习惯于把他欣赏的古人结党称为忠义同道,而厌憎的人物结党称为狼狈为奸,对天子来说,只要结党,就是他厌恶和警惕的,为了什么目的都不影响事情的性质。
魏元忠也的确说过一些抨击二张甚至对武则天不满的话,虽然他不会说的像二张告诉武则天的话一样露骨,但二张只是有所夸大,或者把魏元忠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给直接说破了,倒也不是捕风捉影,空口无凭。
因为这些原因,再加上晚年的武则天对两个情郎感情上的过度依赖与信任,她完全采信了二张的话,武则天由此产生了极大的愤怒,她认为这是对她的不敬,对她权威的挑战。而武则天对一切试图挑衅她权威的敌人,一贯的态度就是严厉打击,宁杀错,勿放过!
她自我反省的结果,认为群臣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她这几年太过宽容了,群臣已经对她失去敬畏,于是,她决定严惩魏元忠,杀一儆百。但她也知道,仅凭这些话,顶多判魏元忠一个出言无状,无法严惩一位宰相,于是她授意二张,要找出一个更严重的罪名。
既然决定立威,武则天就决定不惜一切手段了,二张心领神会,马上就炮制出了一个武则天一贯用以打击政敌的拿手武器:“谋反!魏元忠试图谋反。”
魏元忠的背后是当今太子,武则天不认为没有太子的授意,魏元忠就会如此肆无忌惮,所以她要严惩魏元忠,同时敲打一下太子,叫他安份些。二张刚刚炮制出魏元忠谋反的证据,武则天就下诏拘捕魏元忠。
这几年,太子身份确立,还政于李成为未来必然的事实,天子老迈,杀戮之心远不及当年,确实令朝臣从力量到胆量都恢复了一些元气,以前宰相们被捕,群臣也会努力营救,但他们采用的手段多是上书言事。
天子留中不发,群臣也不敢再有更多的诤言,可这一次武则天似乎捅了马蜂窝,群臣的反弹比以前要严重的多。朝堂上、奏疏上,文武百官利用一切手段,密集轰炸似的开始进谏,每天都有大批的人求见皇帝。
武则天是真的老迈了,她的精力已不足以支撑她与群臣周旋,做针锋相对的斗争,如此种种,弄得武则天疲惫不堪,每天只有回到内宫,她才能够得到短暂的安宁。
群臣反击的火力如此凶猛,当然不能只靠他们自发的力量,这一次反弹力度如此之大,是因为幕后有人撑腰,但这个人既不是太子也不是相王,杨帆获悉事情全部经过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赶到杨府等着他了。
(未完待续)





醉枕江山 第一千七十二章 戒急用忍
正在杨家等着杨帆的这个人就是太平公主。太平公主也早发觉群臣针对二张的举动,但她一直未予制止,目的是想利用群臣试探一下母皇如今的态度和可以容忍的底限,如果群臣攻讦二张成功那固然好,如果失败也不伤元气。
但是官场争斗哪有那么容易置身事外的,她被牵连其中却是二张所为。二张得到武则天的暗示之后,有恃无恐地给魏元忠编排了一个谋反的罪名,张易之灵机一动,顺手把司礼丞高戬也当成魏元忠的同谋加了进去,而高戬正是太平公主的门下。
太平公主自从开衙建府以来就不断扩张势力,二张也在迅速扩充势力,为了争夺一些官位,双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摩擦,太平公主又不像婉儿一般对二张多存忍让,因此双方早就有了积怨。
而且二张也清楚,太子和相王一向怯懦,只有这位太平公主才是李唐宗室的中流砥柱,只有把她扳倒才能让来自李唐一派的威胁彻底消失,所以他们把高戬划为魏元忠的同党,只要高戬罪名成立,他们就可以再发动一波攻击,把矛头指向太子和太平公主。
武则天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个权位不重的司礼丞,看到高戬的名字时,她还真以为高戬是魏元忠的党羽,所以一并下诏锁拿了。这一来却让太平公主勃然大怒,她若不能保住高戬,势必影响她正在扩充的势力,她又岂能置身事外。
因此一来,太平公主才成了此番群臣反击二张幕后的最大支持者和策划者。一听说魏元忠被捕,太平公主马上发动她的人进谏,同时去找她的两个哥哥商议对策,只要这两位兄长站出来表个态,忠于他们的势力必定会全力以赴。
到时候,即便强势如武则天也未必就敢让君权和臣权形成如此严重的对立,她已经太老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平稳过渡,到时对魏元忠一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是唯一的选择,高戬自然也可以转危为安。
谁料太子李显早就被他的母亲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出面。而且,他认为他现在已经是太子,武氏家族已经放弃角逐太子之位,二张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成为皇帝,他没什么好急的,只要耐心等几年,皇帝一定是他。因此李显不但不愿与太平公主一起出头被太平公主说的急了,还发了一顿牢骚,言语之间对魏元忠颇多怨恚埋怨他无事生非,活该受此教训。
太平公主对这位没担当的皇兄真是失望极了,无奈之下她又去找相王,相王倒是比太子多了几分血性,可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此事如果真能牵连到太子,对他说不定还会有意料之外的好事,太子自己都不出头,他何必多事?
太平公主在两位兄长那里一连碰了两颗钉子当真有些心灰意冷。可她又不想就此放弃,只能继续发动自己一派的力量通过诤谏营救魏元忠和高戬,至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对抗二张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可以团结的最大力量就是太子和相王,太子和相王不愿出面,太子派和相王派就形不成合力除了太平公主的人,就只有本属于太子派且与魏元忠有私交的那些大臣出面,太平能够联络的力量只剩下梁王了,可梁王会为他们出面吗?
这个问题的结果不问可知,所以太平公主根本没有尝试联络武三思。徨无计、心力憔悴之际,太平公主来了杨帆家。
太平并不知道杨帆掌握着一支极其雄厚的政治力量,这支力量的主体虽是世家和士子阶层却可以透过千丝万缕的联系向政坛施加巨大影响。她只是软弱无力的时候,本能地想在情郎这里得到一丝慰藉。
此时奉宸监里,张氏兄弟也正紧张地商议着对策。他们事先没有预料到会引来群臣如此强烈的反弹,如果他们早知群臣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或许他们就不会把高戬列为谋反的同谋了。
而今,魏元忠和高戬在狱中完全否认强加给他们的一切罪名,如今的三法司已经没有周兴、来俊臣、索元礼那样的酷吏,三法司的官员们大多心向李唐,他们不会大刑逼供,甚至还默许狱吏们为魏元忠和高戬内外沟通声息。
魏元忠和高戬知道群臣正在奔走营救后,他们在狱中的态度更是坚决。武则天命三法司提审了几次,都没有拿到两人一句口供,魏元忠更是反戈一击,援引当年武则天在御前召见被来俊臣诬陷谋反的狄仁杰等七大臣,亲自询问案情的旧例,要求在御前与二张对质。“巧的很”,宋等朝臣也恰在此时进谏,要求廷辨,以明是非。
武则天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在廷上让举告一方与被告一方当众对质,以判明魏元忠和高戬是否有罪。随着身体的衰老和精力的衰退,武则天对朝堂的掌控力确实越来越差了,换作十年前,她怎会被朝臣们逼得这般“狼狈”。
自朝堂下来,武则天马上把此事告诉了二张,罪名是他们提供的,他们自然要负责提供证据。张易之和张昌宗一听就着了慌,他们的谋反罪名本就是捏造的,真要较真,哪有真凭实据。
两人密议一番,张易之道:“咱们必须得找个人证,有供词,有人证,才能定他们的罪!”
张昌宗松了口气,道:“这事儿好办,我让马韩出面做人证,叫他一口咬定魏元忠和高戬,就说亲耳听他们说过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不就成了?”
张易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糊涂!马韩是咱们奉宸监的人,让咱们的人出面做人证,你说天下人能心服口服么?”
张昌宗摸了摸下巴,迟疑道:“要不,咱们重金收买?坊间有许多亡命的泼皮,只要咱们出得起价钱,他们一定······”
张易之又打断了他的话,道:“一个泼皮,居然听见过当朝宰相说过什么,可能么?”
张昌宗瞪眼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那你说怎么办?”
张易之沉吟半晌,断然道:“张说!咱们让张说出面!”
张昌宗一怔,讶然道:“张说他肯么?”
张说此时官居凤阁舍人,张说年及弱冠就高中进士,殿试廷策时,他的策对又被武则天评为第一,乃是当今世上有名的大才子。此人与高戬素有交情,要让他出面指认老友谋反宗不免有些含糊起来。!
张易之却道:“正因为张说与高戬私交不错·再加上他官声素来卓著,由他出面指证的话,才能成为最有力的证据。”
张昌宗苦笑道:“这我知道·可是张说肯为咱们做人证吗?”
张易之道:“虽然张说与高戬有些私交,不过两人政见一向不合,我想······他们之间怕也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交情。”
张昌宗神色一动,急忙问道:“竟有此事?”
张易之点点头,道:“高戬曾经想引见张说与他一同拜入太平公主门下,可张说却不肯答应。后来更因坊间有关于太平蓄养高戬等人为面首的流言蜚语,张说便以此为由,疏远了太平。
我们编撰《三教珠英》时,张说出力甚巨·我也没有亏待了他,正因编撰《三教珠英》,他一个没什么背景后台的人才荣升凤阁舍人·这算是我于他的一段恩情吧?如今,我们只要许之以高官厚禄,他未必就不会为我们所动。”
张易之对张昌宗附耳私语道:“你去·先把他找来,到时候,我利诱,你威逼,咱们两个双管齐下,他若答应做人证,高官厚禄任他选择·他若不答应,那就断了他的前程·不怕他不乖乖就范!”
张昌宗连连点头,随即就离开奉宸监,亲自邀请张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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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获悉当朝宰相被捕,这可是近几年来不曾发生过的大事,杨帆赶紧入宫了解详情。他有千骑将军的身份,出入宫闱比皇亲国戚们还要便利,很快就从婉儿那里掌握了第一手资料。
杨帆从宫里出来,刚刚回到府邸,莫玄飞就凑上来小声道:“阿郎,太平公主来了。”
莫玄飞知道自家主人与太平公主之间的暖昧,是以声音放得极小,杨帆一怔,低声问道:“她在哪里?”
莫玄飞向那花草繁盛处一指,杨帆会意,便转身往矮山上登去。一座红色五角小亭中,小蛮正陪着太平对坐聊天,亭边枝繁叶茂,碗口大的奇花沉甸甸地垂在她们身侧,两女却比鲜花还要娇丽。
看见杨帆自小径上分花拂柳地走来,小蛮马上盈盈起身,娇声唤道:“郎君。”
杨帆向她点点头,又对太平笑笑,拱手道:“殿下来了。”
小蛮向他微微一笑,柔声道:“郎君陪殿下小坐,奴家去准备酒菜。”
小蛮向太平告罪一声,便姗姗离去,杨帆在她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坐下,看看太平神色不愉,便笑了笑道:“怎么,因为高戬被抓的事不开心了?”
太平恨恨地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二张这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这件事,我绝不与他们善罢甘休。”
杨帆叹道:“说起来,魏相的性格也是太耿直了。既然对二张弹劾无效,天子维护之意明显,那就暂且隐忍嘛,何必把对二张的厌憎表现的那么明显,如果他们肯虚与委蛇,二张又怎会铤而走险?现在可好,二张只是丢了个小丑,他们却吃了大亏,真是不智。”
太平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这叫什么话!若非早知你的为人,只听你这番话,我还以为你是二张一边的呢。
杨帆笑着安慰道:“好啦好啦,事已至此,你生气也于事无补,还是把眼光放长远一些吧。”
太平赌气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眼光放不长远!”
说到这里,她忽然察觉杨帆话中有话,不禁讶然抬眸,道:“眼光放长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帆此番进宫已经打听明白,想要杀一儆百的人就是武则天本人,二张只是一个执行者,这官司怎么打?
杨帆便道:“你呀,你以为什么人都敢胡乱诬陷他人谋反么?当初周兴、索元礼一班人敢动辄以此为理由铲除大臣,那是因为皇帝也需要他们这么做。至于来俊臣,那是疯狗一只,不可以常理来揣测了。你看二张像来俊臣一样疯么?”
太平公主何等慧黠,杨帆虽然说的含糊,太平公主却一听就懂,不禁失声叫道:“你是说,此事乃母皇授意?”
杨帆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沉吟着道:“二张此番有备而来,你想救高戬,很难。”
太平公主咬了咬嘴唇,道:“难也得做,我能坐视不理么?”
杨帆道:“壮士解腕,该放手时一定要放手,不然,本该断一指的,你却要连手臂都葬送了,此智者不为之事!令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得一时之气,来日才会有更有力的反击呀。”
太平公主扭过身去,默然不语。杨帆没有再说话,只想让她好好想想,谁知片刻之后,却隐隐听见抽泣的声音,杨帆急忙站起,走到她身边一看,只见太平泪水涟涟,不禁慌道:“令月,你这是干什么?”
太平泣声道:“人家欺到我的头上来了,你不替你的女人撑腰,却只会一味劝我罢手。你们···…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的都只会明哲保身,难道这天下该让我一个女人来操心么?”
杨帆讶然道:“你们?”
太平负气地一挣他的肩膀,道:“人家两位兄长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都是胆小鬼!”
杨帆恍然,轻轻揽过她的香肩,真情流露地道:“如果能够帮你,你以为我不肯么?经此一事,于你确实有所伤害,可宦途险恶,哪有一帆风顺的,如果有那意志不坚的,因为小小挫折便弃你而去另谋高就,你便把他笼络到门下又何堪重用。”
太平气苦地道:“那我就这么忍了?”
杨帆道:“忍了!忍得一时之气,方成长久之功!眼下看来,寻常罪名是根本奈何不了他们的。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有成功的可能。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忍!”
任是太平惊才绝艳,气傲心高,在杨帆面前也得伏低做小,听了杨帆这番话,太平思来想去,犹豫良久,终是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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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一千七十三章 取舍之间
张说从奉宸监里出来,心事重重的,就连御史中丞宋面走来他都没有看到,宋心生奇怪,主动向他打了声招呼,张说这才如梦初醒,赶紧站定,向宋施礼。
宋看他神思恍惚,便道:“道济,你身体不舒服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张说强笑道:“承蒙中丞动问,张说无恙,只是······只是小感不适。”张说也无心多言,向宋客套几句,便拱拱手告辞离开了,宋看着他的背影,疑惑地摇了摇头。
张说是编撰《三教珠英》的主要功臣,因此与二张建立了比较密切的联系,虽然这种联系主要是公务上的。今日张昌宗亲自邀请,张说很是惊讶,他可没有想到二张邀请,竟是这样的一个目的。
张说从心底里是不愿意做这个小人的,可是面对权势熏天的二张威逼利诱,张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
张说没有什么雄厚的家世背景,他的父亲只做过一任洪洞县丞,他能有今日,完全是因为他出众的才学和自身的努力,如今他才三十出头,就已官拜凤阁舍人,前途可谓十分远大。
这也正是张说不愿意拉帮结派,不愿接受好友高戬引荐,投入太平门下的原因。他为人谨慎,不想在如今错综复杂、形势难明的情况下投入任何一派。他只要做好本分,不管谁登基,凭他良好的官声政绩、出类拔萃的才学本领以及清白的政治背景,都会得到重用。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场风波终于还是波及到了他的身上。张易之对他许下厚利,只要他答应做证,事成之后,保他一个侍郎之职,只要先到六部做一任实权在握的侍郎,他就有机会晋位宰相。
虽然张说对自己的仕途一直很有信心,可是对于宰相这个终极目标,他也不敢有太多奢望·在他估计,就算宦途一帆风顺,成为宰相也得是他六十岁以后的事,他至少还得奋斗三十年。张易之的承诺·把时间缩短了二十年。
这个条件的确动人,可若只是利诱,还是不能打动张说,张说不愿为此背上一个一生洗之不去的污点。可张昌宗同时还对他进行了一番威胁,如果他不肯照做,就贬他到岭南,终老于县丞任上。
就凭当今女帝对二张的宠溺·张说相信他们说得出做得到。张说不肯投入任何一派,的确令他地位超然,恰也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后台撑腰,二张可以把他捧上天,也能一脚踩他下地狱。
正是因为这个威胁,张说才在软硬兼施之下答应二张,愿意为他们做证。但是刚一离开奉宸监,张说就清醒过来。他从小所受的儒家教育、君子之说,不容许他做出这种没有品格的事情。而且他也不看好二张的未来,如果从此绑在二张的战车上······
然而不答应他们,眼下这一关就过不了。张说愁肠百结·着实难以取舍。没有人知道他与二张的这番密议,张说也不愿与人商量,他心事重重地回了家·思来想去的,竟是整整一夜都没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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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没有早朝,武则天在长生院单独召集太子、相王、梁王及众宰相作为见证·让原被告当堂对质。满朝文武闻风而动,虽未奉诏,不能进入长生院,却都聚集在长生院外,翘首等待事情结果。
上殿以后,对于二张的指控,魏元忠和高戬自然还是一口否认·二张却言之凿凿,双方争执不下·姚崇越众而出,对武则天道:“陛下,二小所言,无人证、无物证,不足以判定宰相有罪!”
这句话本该由太子来说,可李显自从一上殿,就像只生了病的鹌鹑似的站在那儿,垂眉耷眼,一言不发。武则天淡淡地道:“可是朕听说,此案却有一位关键人证,足以证明元忠、高戬有罪!”
此言一出,殿上众官员和魏元忠、高戬都是一惊,武则天扬声道:“来人,宣凤阁舍人张说上殿!”
一时间殿上一片哗然,高戬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直到此刻,他仍不相信自己的挚交好友会出面作证陷害他。
上官婉儿急急向传旨太监递个眼色,传旨太监是小海,作为婉儿的心腹,他马上心领神会,走出长生院后,小海头不抬眼不睁,只管拉着长音儿漫声宣道:“皇帝有旨,宣凤阁舍人张说,上殿为张奉宸作证!”
如果小海只宣张说上殿,谁也不会明白宣他上殿何事,至少不会明白他是要替二张做证。可言一出,候立殿外等候消息的满朝文武谁还不明白皇!帝张说上殿是要做对魏元忠和高戬不利的证词?
早已候立仪门之内的张说被两个小内侍带了过来,经这一夜的心理折磨,张说神情异常憔悴,他垂着头,有气无力地向前走。众文武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御史中丞宋突然抢上前去,拦在张说面前。
张说看见面前出现一双脚,他慢慢抬起头,见是宋,不由一怔,迟疑着拱手道:“宋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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