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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关
杨明笙微笑起来,自觉已号准了太后的脉搏。抓贼,那是小吏的事,他已吩咐下去,能不能抓到时,那就看捕贼的那些小吏的本事了。官,要做官该做的事,官该做的是,就是顺着天后的心意,让天后满意!
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杨帆在坊里转悠了几圈,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套女人衣服藏在怀里,随后便去江旭宁摊前吃面。杨帆借口今早较饿,买了两碗汤面,端着汤面正往回走,忽听巷子里传出一声男人的尖叫,好象被人爆了菊花般凄惨:“天杀的!哪来的这般缺德的鼠辈啊,武侯在哪,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杨帆闻声回头,就见一个穿着铜钱纹员外袍,留着两撇八字胡,身材十分圆润的四旬男子,站在巷口跳着脚的骂街:“这缺德带冒烟儿的小贼,偷了我刚买的瓶儿碟儿也就罢了,怎地把我给娘子刚买回来的诃子都偷了去,那可是上好的安吉丝织就的!”
坊里许多百姓听了便吃吃地笑。洛阳尉唐纵从杨郎中府上出来,便先传见了本坊的坊正,修文坊坊正苏墨涵刚接了唐纵的指示,送唐纵离开,便听到一通喊叫,他气极败坏地赶过来,吼道:“黄招平,你……你这大清早的,这是闹的哪样?”
黄员外一见坊正来了,再一瞧武侯铺的不良帅(派出所所长)也跟在后面,立时如见亲人,抢上去诉说道:“坊正,不良帅,你们两位都在,太好了!我家里昨夜遭了贼,丢了一双天木釉的双耳花瓶,一叠三彩釉的敞口盘子,这且不论,还有我给娘子买的安吉丝的诃子也被偷了,这贼损呐……”
杨帆捧着大木碗,眼珠转了转,心道:“马桥这厮还偷了一件安吉丝的诃子么,怎么不见他拿出来,莫非……他还有什么特殊的嗜好不成?”
苏墨涵哪有闲心理会这事,便挥手道:“够了够了!你瞎嚷嚷什么,不就丢了几件东西么,回头到武侯铺里报备一下,南西北三市里给你注意着些不就成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一个大男人,学什么泼妇骂街,回去!”
训斥完了黄员外,苏坊正一扭头,正好看见杨帆端着两只大碗,又叫道:“杨二,你往哪里去?”
杨帆站住,随口说道:“哦,苏坊正,马桥有些胃寒,我替他弄碗热汤面回去。”
苏墨涵哼了一声道:“就他事多,一天到晚不是脑袋疼就是屁股痒,你快些回去,叫他吃完了饭,跟你一块儿到我家里来,有事情吩咐你们。”
“是了,坊正放心,我们一会儿就过去,不知是什么事啊这么慎重?”
“案子!大案子!知道吗,人犯就是在咱们修文坊失踪的,刑部差派下来,可马虎不得,赶紧的,一会儿到我家里报到。”
苏坊正说着,便匆匆走开了,雷不良帅沉着脸跟他一起走开,片刻的功夫,苏坊正的大嗓门又在前边另一条巷弄里响起来:“陈阿大,你去把各曲各巷的坊丁都叫来,到我家里去,有事吩咐你们!快着些,”
杨帆暗暗琢磨,这坊正十天半月也不点一次卯,今儿这番举动,莫非……
杨帆一下子想到了藏在自己家里的那个女贼,心中不由一紧,当下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赶去。杨帆匆匆回到家里,先把汤面递给天爱奴,说道:“你先吃东西,一会儿再换衣服不迟。”
“多谢!”天爱奴接过饭碗,向他道了声谢。
杨帆在她对面盘膝坐下,沉声问道:“姑娘,我有话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案子,怎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天爱奴端着大碗,刚刚夹起一箸面,听了这话,乜着杨帆问道:“怎么?什么大阵仗?”
她已经洗过脸,还整理了头发,虽然身上依旧是那套皱巴巴的绸衣绸裤,可是已经恢复了几分美人的模样。美人毕竟是美人,就像一颗珍珠,哪怕是埋在泥垢里,只消稍稍擦出一痕,就会散发出诱人的光晕。
这时她乜着杨帆的模样特别可爱,可杨帆现在当然没有心思欣赏,他急急说道:“刚才坊正要我吃过饭后就去他那里报到,我还看到武侯铺的不良帅也在,我估摸着,一定跟你的事情有关。我不知道你到底犯了多大的案子,居然连不良帅和坊正都给惊动了,依我看,你得赶紧走。”
“哦?”天爱奴的眸中攸地闪过一丝异彩,但她迅速掩饰住了,她很优雅地摇了摇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恐怕我现在是走不了啦!”
“走不了?”杨帆惊讶地看着她,问道:“怎么走不了?”
天爱奴道:“如果连这坊里的坊正和不良帅都已接到了抓人的消息,你说,街巷要隘、各处城门,还能不加防备?”
天爱奴轻轻叹了口气,轻得杨帆都不确定她到底是在叹气,还是在吹凉面皮儿:“如果连你们坊里都惊动了,那么其它的坊,包括客栈、酒肆、药店……,所有的地方都会加强盘查,城门处更不例外,现在走,走不掉了。”
杨帆失声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案子?居然能轰动九城!”
天爱奴很抱歉地道“这我不能告诉你。”
杨帆盯着她道:“你不是早上还想换了衣服就走?”
“我改主意了!”
天爱奴理直气壮地道:“女人随时都会改变主意的,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杨帆:“……”
天爱奴看看他的模样,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偌大的洛阳城,想找个人谈何容易。再说,你是修文坊的坊丁,而我就在你有家里,坊正找你去安排查人,如此一来,我想藏在你家里其实非常安全。”
杨帆在屋里踱了几步,脸色凝重地道:“安全,恐怕不见得,你留下会很危险。”
天爱奴道:“我知道,可我走了会更危险。”
“我是说……你留下我很危险。”
“所以呀,你一定要小心,千万要把我藏好,别被人发现了。”
杨帆道:“你就不怕我举告你么?”
天爱奴优雅地挟起一枚面片儿,轻轻吹了吹,微笑道:“不怕!如果你举告我,我就招认你是我的同党。恩公,你大概还不晓得,我的案子一旦入官,但凡有所牵连者,统统都是要杀头的……”
“……”
天爱奴放下汤碗,对他道:“其实你真的不用太担心,想要彻查洛阳城,除非调二十万大军进来。如今官府既然连武侯坊丁都用上了,可见查也只是虚应其事,只求对上面有个交待而已,我留在这里,有惊无险,我现在离开,才会中了他们的‘打草惊蛇’之计。”
杨帆苦着脸道:“我救人,原本只是想……,哪晓得却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回来,我这是何苦来哉。”
杨帆既然伸手救了人,就做不出半途把人推出家门的事情,只是他连对方身份都不知道,自然不情愿担这不相干的干系,而且,这样的态度才是他在天爱奴面前所扮的市井儿该有的反应。
瞧着他那受气小媳妇儿的委屈样子,天爱奴没来由的心中一软,安慰道:“我说过,你的救命之恩,我必会报答。这样吧,只要你能掩护我躲过官府的搜捕,我就送你一笔钱,一笔足以让你娶个俊俏娘子过门的钱,你看怎么样?”
“……”
“唉!瞧你这家里,乱的像猪窝一样,这样子怎么能住人,我在你家的这些日子里,每天帮你收拾房间好了,你放心,经我整理过的房间,保证一尘不染。”
“……”
“我还可以帮你洗衣服,怎么样?你放心,我洗过的衣服,就像新做出来的衫子一样。”
杨帆没好气地道:“谢啦!我就一套衣服,你洗了,我就只好光腚了。”
天爱奴柔声道:“那也没关系,你可以扯几匹布回来,我帮你再做几套新的。你放心,我裁出来的衣裳,就算是洛阳城最有名的‘诚织坊’首席裁缝都比不上!”
一个小美人儿这样温言软语地央求着,杨帆一筹莫展了,他无奈地看着这位突然化身厨娘、针娘、浣衣娘的神秘女贼,看了半晌,咳嗽一声,讪讪笑道:“既然如此,那么……也包括侍寝么?”
天爱奴那两道弯月似的蛾眉轻轻地挑了起来,攸然化成一双吴钩,然后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便微微地眯了起来,轻轻地道:“这个么……你可以试试看。”
杨帆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蛮腰上,她的剑已经挂回腰间。杨帆曾经看过那口剑,那口剑很锋利,绝对是一口杀人的好剑。现在,一只纤秀美丽的手掌正搭在剑柄上。
杨帆揉了揉鼻子,喃喃地叹了口气道:“不必了,我决定为我未来的娘子守身如玉!”p:天爱与阿丑要生儿育女居家过日子了,请投推荐票票以贺!^_^





醉枕江山 第二十章 没觉悟的修文坊民
一个百媚千娇的小女子,像个翘家私奔的小媳妇儿似的赖在你家里不肯走,你能轰她出门么?
当然不能!
所以,你不走,我走!
杨帆毅然、决然地冲上了街头。
看着他走出门去,天爱奴眸中波光潋滟地一闪。
她不肯走,固然是因为官府这一招其实并不太高明,官府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彻查整个洛阳城,所以才动用这种“打草惊蛇”的手段,试图促使她自己跳出来。不过这一招看似寻常,但是大部分被通缉的人都会上当。
“事不关己,关心则乱!”一旦真的被人发现,是要身陷囹圄的,人会本能地想要离危险远一些,谁能如此冷静、大胆地应对官府的盘查?但是天爱奴做为能被派去刺杀武则天的一名超级刺客,她的胆量显然不属于这个大部分人的范围。
然而,不逃不代表必须留在杨帆家里,洛阳城这么大,尤其是官府的众多衙门、官员的众多府邸、各种仓库仓房,想要藏人很容易,天爱奴也不是个喜欢恩将仇报、赖定了救命恩人的女人。
问题是,当杨帆回到家里,向她说起必须马上离开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杨帆,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坊丁?或者说,曾经只是一个坊丁和小偷的杨帆,现在的身份是否依旧那么简单?
她昏迷之后,一直到在杨帆房中醒来,中间的一切全都不记得,但是她记得,此前那名女宫卫可是追得甚紧,她既然看到了骑在墙上的两个小偷,那么追来的那名女宫卫看到他们没有?
杨帆的家老旧不堪,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屋子里的摆设、混乱肮脏的环境,也完全与一个单身汉相符,包括家里从不开火,一日三餐都在外面,包括他那刷牙用的劣质牙刷,完全找不出一丝破绽。
而且当晚她已经在墙头看见了这个男人,所以他的身份当无可疑。不过,如果那个女宫卫搜到了昏迷中的她,并且看到了这两个小偷,会不会设了一个局给她?
当日,盛怒之中的武后,厉声喝令要要抓活的,这句话她听到了。
武后之所以坚持要抓活的,是因为她在乎的不是这个刺客,而是指使刺客行刺的人。能够受命刺杀武后的人,必然是一个极可靠的死士,用刑未必会逼问出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官府会不会换一种更巧妙的办法,叫她主动引领官府去找到她的幕后主使?
这个念头,方才在她脑海中只是电光般一闪,却足以引起她的警惕了,她不敢冒这个险,她必须进一步确定杨帆的可靠,所以,她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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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今天召集大家来,是因为朝廷走脱了一个重要的犯人,公人追捕的时候,这个犯人就在咱们修文坊内消失了踪影,所以咱们修文坊是重点核查区域。”
苏坊正站在自己家的台阶上,神情严肃地说着,奈何下边依旧是乱哄哄的,坊丁们哪有什么纪律性可言,平时大家各自负责一块,没啥机会聚到一起,现在权当是友谊聚会了,互相寒喧的,家长里短的,拍拍打打的,没个清静。
“咳!肃静!肃静!一会儿,老夫会带你们去武侯铺,由不良帅分派差使,武侯们带着,按照你们平时负责的地段,逐家逐户的进行盘查。你们记住了,在盘查期间,还要告知各门各户,藏匿人犯者,一旦抓获是要与犯人同罪的,而举报者则重重有赏。”
众坊丁们听完了解说,刚要转身往外走,苏坊正又来了一句:“最后,我再嘱咐大家几句……”
众坊丁们站住,苏坊正又殷殷嘱咐道:“查归查,你们可不许扰民,官宦士绅人家,谅你们也不敢,可寻常人家也不可以,没准张家的女儿就在侍郎府上当厨娘,李家的儿子就在尚书府上做管事,捅出漏子来,本坊正可不负责!”
坊丁们根本不把朝廷的这件差事放在眼里,一个个依旧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苏坊正的“最后,我再说几句”重复了好几次,直到坊丁们说笑的声浪完全压住了他的声音,这才无可奈何地放弃说教,领着他们直奔武侯铺。
修文坊的武侯铺由一正一副两个不良帅负责,共有武侯近五十人,不过洛阳城有一百零三坊,百万以上的常住人口,平均一个坊就有一万人,可以想像这一个坊的地段有多大。
当然,任何一个城市都有闹市区、居民聚居区,也有居民稀落的地区,洛阳城也不例外,太偏僻的坊甚至有些大片的地段是种着庄稼的,而修文坊正是市中心极繁华的一个坊,坊中居民有两万六千多人。这么多人分住在不同的里弄曲巷里,以一个武侯铺五十个铺丁的规模,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搜索任务。
突发事件一年也没几回,朝廷又不可能像养兵一样平时养着大把的公差巡捕,如今要搜索人犯,靠这几个人,犯人都不用出坊,只要在几条巷弄间跟他们玩捉迷藏,就够他们受的,所以,才把这些坊丁也都调来。
不良帅霍明雷集合了全部武侯和坊丁,对他们做了详细的分派,由武侯们把守几条十字大街和各里弄曲巷的关键路口,然后由坊丁们按照他们平时一贯的分工,分别对自己负责的地段逐门逐户上门人口盘查。
马桥和杨帆正好是一组,负责他们住处所在的修文坊第七曲、第八曲的治安,负责带队的武侯冯缘也是他们极熟悉的人,三个人到了第七曲,冯缘往巷口一站,长巷对面业已站定了一个武侯,遥遥地向他招一招手。
冯缘向对面招招手,对马桥和杨帆道:“这坊里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过上头既然交待下来,总是要查的。你们两个原就管着这两曲,对各家的情形都了解,谁家几口人,都什么长相,全都清楚。一家家的给我查下去,但凡有生人、客人的,全都叫他们到武侯铺报备一下。另外,不良帅可是吩咐过了,万万不可扰民,一旦捅出什么篓子,本人也是概不负责的。”
马桥懒洋洋地问道:“冯武侯,官宦人家也要查么?”
冯缘绷紧了脸皮道:“你们两个不要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这人犯干了什么,咱不晓得,不过连刑部的官儿都过问了,想必这案子小不了。官员们的家,自然也要查,你们要用心些,真要得着那歹人的消息,你我俱都有赏的。”
“冯武侯,我们兄弟俩做事,你尽管放心。”
马桥向冯缘拍着胸脯打保票,刚刚走开几步,就轻声嘱咐杨帆道:“兄弟,别实心眼儿,官儿太大的人家,咱跟里边管事说一声,在门楼里多站一会儿,就当查过了。可别实心眼的真往里闯,人家不乐意了,不要说冯缘,就是不良帅也不会保你。”
杨帆笑嘻嘻地道:“晓得了!”
两人一人一根哨棒,先到了第一户人家门口,那是一户平民,马桥也不抓那门环扣门,只将哨棒往门上“梆梆梆”地一敲,便高声叫道:“冯大郎,开门啦!”
查过了冯家,第二家就是杨帆的住处,不过马桥怎么可能查他的家,两人到了他家,只在院中站了一站,便折身走出来。对于其他人家,普通人家查问倒还仔细,逐家逐户的,房内房外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扫了几眼,也对那户主认真嘱咐一番,有那熟识的脾气也好,与他们聊着天进去,四下瞧瞧便又聊着天送出来。
有那脾气不好的免不了倚仗年老辈尊唠叼几句,两人也不还嘴只管听着,到了第三家阎录事府上,这位官儿不大也不小,二人便也进去看了看,只是一进去就没见着好脸色。
阎录事家的管家听明来意,十分不情愿地开了门,阎家娘子闻讯出来,站在阶上,唬着一张脸,吩咐那高丽婢子道:“跟着他们,给我看紧了些,莫叫这两个不良人,顺走了我家的东西。”
马桥听了大怒,对杨帆小声道:“这妇人面目可憎,好不烦人,下一次动手就是她家了!”
杨帆笑着答应一声,道:“好!”
两人在阎家不曾搜得什么,被那阎家娘子指桑骂槐地轰出来,灰溜溜地便又到了第四户人家。这户人家朱漆大门,铜环双挂,门前虽无台阶,两株绿柳,倒也清洁,看那院墙白灰黛瓦,虽比不得阎录事家,也算相当宽裕的人家。
杨帆到修文坊才大半年,虽然有意结交,认识了坊中许多人家,这户人家却不熟。他只记得,这家户主叫吴广德。吴广德是个行商,小门小户人家,专跑洛阳到大梁两地做生意,虽说两地相隔不是甚远,但那年代交通不便利,却也不算近,因之吴广德一年倒有半年功夫待在大梁那边。
这段时日,吴广德正在大梁,洛阳家里只有个娘子守着门户。杨帆看过户籍簿子,吴家娘子姓鲍,乳名银银。不过因为丈夫不常在家的缘故,这位鲍娘子平素不大在坊中走动,只是守着门户度日,所以虽是邻居,杨帆却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马桥到了门前,正了正头上幞头,伸手抓起门环,轻轻叩了三下,高声唤道:“鲍娘子,鲍娘子,官府查缉逃犯,吩咐逐户盘查。你且开门来,叫我与杨二进去,屋里院外的瞧上一眼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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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第二十一章 小妇人与小女仆(合什求推荐)
片刻之后,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妇人俏生生地立在门口。
这妇人穿一身黄色底子配绿荷花的衫袄,梳一个俏皮妩媚的堕马髻,额鬓旁散散地垂下几络青丝,腰腴颈细、皮肤奶白,脸蛋虽不甚美却也有六七分姿色,身子虽然谈不上窈窕玲珑,却自有一种丰腴的妖娆。
鲍娘子使一双水汪汪的俊眼,冷冷地一扫马桥和杨帆,满脸厌恶地道:“好端端的,这是查的什么贼?”
马桥板着脸道:“官府一句话,我等这般人物自然就要跑断腿了。还请鲍娘子行个方便,叫我等进去前后瞧瞧,只消没有外人,便好向上头有个交待。”
鲍家娘子冷哼一声道:“奴家独自守着门户度日,家里哪有闲人,你们要查便查。”说罢一甩袖子,扭着个圆润挺翘的肥臀袅袅婷婷地走回去了,杨帆和马桥对视一眼,便跟在主人背后进去。
二人先查了鲍娘子家的左右厢房,又一起来到正房,正堂中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一个敞口盘子,盘子里有两挂荔枝。鲍娘子揪下一个来,正细细地剥着皮儿,瞧见他们进来,眼皮也不撩一下,只是懒洋洋地问道:“可拿着贼了么?”
马桥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娘子可莫有所不快。杨二,你去后院儿瞧瞧,若无异样咱们马上便走。”
杨帆答应一声,出了正堂由山墙处绕向后院,一到后院先见一树樱桃红艳艳的,忍不住撸下几粒放在掌中,一边吃着樱桃,一边四下转悠起来。那逃犯就在他的家里,他岂会认真在别人家的仓房柴屋茅舍里乱转,只是虚应差事而已。
正堂里,杨帆刚刚离开,马桥便从怀中摸出一件绣着戏水鸳鸯的肚兜儿来,献宝似的在鲍娘子面前一晃,得意地道:“银银,你瞧这是甚么?”
鲍娘子也不再坐在那儿拿腔作势了,她眼睛一亮,劈手抢过去,笑逐颜开地道:“是送我的么?”
马桥点点头,鲍娘子顿时眉开眼笑,凑过来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中,展开“诃子”细细一瞧,又喜悦地道:“哎哟,还是安吉丝的呢,这可不便宜……”
马桥“嘘”了一声道:“噤声,快揣起来,莫叫杨二瞧见。”
鲍娘子揣起“诃子”,在马桥额头点了一指,娇嗔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念着人家的好,怎么好长时间不来我家了?”
马桥道:“阿母近来有些咳喘,煎了几服药吃,也不大见好,我放心不下,哪敢在外过夜。”
鲍娘子知道马桥至孝,旁的都好说,万万不能拿他父母双亲玩笑或者有所抱怨,闻言便道:“原来如此,你怎不早说?我家那死鬼从大梁回来时,曾带回一种枇杷膏,说是治咳喘最是有效。”
马桥大喜,道:“当真?快快取来一些与我。”
鲍娘子将那诃子揣进怀里,水汪汪的眼睛向他一瞟,眉梢眼角春意盎然地道:“杨二片刻就回,我怎好去取与你,你且晚上再来便是了。”
马桥情知自己多日不来,这妇人旷得狠了,瞧她这模样,自己纵不在此过夜,晚间来了,少不得也要一番云雨疏狂,想起这妇人的风骚劲儿,不觉也是情动,连连颔首道:“使得使得,那便如此说定了。”
这时候杨帆从后院转了回来,一过山墙便叫:“马六儿,后院无甚异处,咱们走吧!”
马桥在鲍娘子那圆滚弹手,饱满得水蜜桃儿似的肥臀上重重地捏了一把,小声道:“晚上记得给我留门!”
杨帆出来,马桥便若无其事与他又去查下一家,二人这一路查下去,只查了个鸡飞狗跳,十户人家倒有八户家里头挨骂。
这些老百姓哪有那个觉悟,自家过日子就好,管你朝廷拿的哪门子贼,官宦人家更不用说了,贼?贼能藏在我家么?官小一些的,冷言冷语,官大一些的,家人直接“咣当”一声把门关了,叫二人碰一鼻子灰。
二人一番搜索,自然毫无所获,二人赶回巷口报与武侯冯缘,冯缘正拄着哨棒在那儿打哈欠,打得两眼泪汪汪的。这厮本就没指望那种连刑部高手都抓不着的飞天大盗能落到自己手里,或者出现在自己的的辖区,一听没得收获,马上拖起哨棒,懒洋洋地回去向不良帅交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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