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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不良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庚新
阿史那道真见状一喜,按目前的趋势,再跑数里,就算没追到,也要把他的马活活累死。
就在此刻,前方地平线处突然扬起烟尘。
数息之后,眼见到一排黑线涌出,如黑色的潮水越聚越多。
“突厥骑!是突厥骑!!”
阿史那道真脸色大变,向前方的苏大为厉声道:“阿弥,我不管你与阿史那沙毕有多大的仇恨,突厥骑来了,我们不能再追了!再追只怕我们全都回不去了!”
苏大为眉头紧皱,夹着马腹,心中天人交战。
距离阿史那沙毕只剩两百余米,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或许就能抓到他。
但阿史那道真所说的,他也不能不考虑。
那支突厥骑兵不知道多少人,看那烟尘,人数不少于数千,多的话,甚至上万骑都有可能。
“阿弥!回去!调转马头,我们回去!”
阿史那道真发出厉喝,他已经开始勒紧缰绳在减速。
苏大为眼中光芒闪动,心中难以决断。
就在此时,两百余米外,阿史那沙毕回头,冲苏大为做了个手势。
大拇指朝下,是突厥人对失败者发出的嘲弄。
他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傲慢和得意。
不论如何,我活下来了,活着回到西突厥,将情报送上。
这次交锋,我才是赢家。
阿史那沙毕的眼神,流露出强烈的情绪。
骄傲的勒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腹,扬鞭向铺天盖地而来的突厥骑兵们迎上去。
“阿弥!再不走,我们便走不掉了!”阿史那道真大声喊。
他已经带着斥候们开始调转马头。
不能再追了,再追下去,逃都来不及。
被上万突厥骑兵追击,只会有一个下场——
被淹没。
“阿弥!来不及了,走啊!”
“你们走!”
挣扎中的苏大为猛一咬牙,狠狠一夹马腹,加速向阿史那沙毕追去。
“不破楼兰誓不还,你们走,等我杀了他便回。”
“你疯了!”
阿史那道真急得汗都出来了。
赵胡儿从后方打马赶上来,从侧面抓住他的缰绳,急道:“俟斤,走,我们走!”
“阿弥!”
隆隆隆~
天际响起滚滚闷雷。
不,那不是雷声,而是千军万马,奋蹄在草原上,带起的轰鸣声。
整个世界都像是在震荡。
然而这一刻,苏大为什么都听不见。
他的眼里,只有前方不断接近的阿史那沙毕。
近了,再近一点。
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
八十米。
阿史那沙毕回头看了一眼,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取出小刀,反手扎在马臀上。
霎时,胯下战马惨嘶一声,奋起最后的余力,向前狂飙。
劲风呼啸。
然而阿史那沙毕却发出胜利的狂喜笑声。
对面,他已经看到狼头旗了。
那些骑兵,正在迅速靠近。
他们来得好快,甚至比阿史那沙毕预想的更快一些。
是大汗帐下的金帐武士,那是突厥人最精锐的骑兵。
身后那些唐军若敢追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赢了!
阿史那沙毕伸手入怀,取出那封书信,在手中得意的挥动着,像是挥舞着大旗。
这是他的军功,谁也抹杀不掉。
就在他心头狂喜时,突然,迎面而来的狼骑发出惊怒交加的吼声。
阿史那沙毕疑惑的回头看去。
数十米外。
那个大唐的不良帅苏大为,双腿踩住马蹬,突然站立起来。
在他的右手上,握着一杆长枪。
那是骑兵的标准武器。
但从来都是做战马上突刺之用,他想做什么?
阿史那沙毕心头剧震。
随即想到,这么远的距离,又在狂奔中,就算想射箭都未必准,此人难道想用长枪做投枪?
这怎么可能射中自己?
绝无可能!
颠簸的战马上,苏大为双眼利如鹰隼,牢牢锁定阿史那沙毕的背影。
右手高高举起长枪,深吸一口气,然后拧腰,转臂,口里爆喝一声,将长枪狠狠的投出。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一定要中!
隆隆隆,地皮在颤抖,仿佛地震。
铺天盖地的烟尘滚滚而来。
那些突厥骑兵已经奔至数里之外,这个距离,呼吸可至。
“不可能射中,这么远,一个唐人怎么可能投得中?他以为他是谁?神箭手吗?还是萨满大巫,他以为……”
这是阿史那沙毕最后的念头。
下一刻,长枪从背心刺入,从胸前穿出。
带起一大蓬血雨,也带着他的身体从马上狠狠向前飞出。
直到他重重摔到地上,空气中才传来撕裂的尖啸音。
万籁俱寂。
这一刻,奔腾的马蹄,飞速逼近的突厥骑兵。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不存在了。
只有阿史那沙毕绝望的抽搐。
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
先前捏在他手里的那张信笺从空中轻轻飘落,覆在他的脸上,随即被嘴角呛出的鲜血染红。
血渍如梅,渐渐泅开。
后方,阿史那道真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了。
“射中了?阿弥真的射中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这小子连箭都玩不好,怎么投枪这么准?对了,一定是我教的,我在路上教了几次他射箭的决窍,都是我教得好,哈哈哈~”
阿史那道真想到得意处,哈哈大笑,用力举起手里的唐横刀,发出狼一样亢奋的长啸声。
“队正!队正~!!”
“阿史那沙毕死了!”
“阿史那沙毕被队正亲手杀了!!”
“嗷呜~~”
数十人的唐军斥候们仰天长啸,竟然发出上百人的气势。
苏大为冷冷的看着阿史那沙毕落地后的尸体,看着他一动不动,却也没有上前去。
没时间了。
突厥狼骑已经赶到了。
双方面对面,只有不到里许的距离。
苏大为甚至能看到领军突厥大将脸上的狂怒、震惊、悲怮,还有怨毒。
阿史那沙毕倒下了,就倒在距离突厥骑不足百米的位置。
他的身体在逐渐冷去。
苏大为冷静的看着这一切,长长呼了口气。
从突厥狼卫杀了唐军斥候,潜入唐军大营开始,到这一路上的博弈,生死边缘的搏杀。
直到此刻,终于尘埃落定。
手刃仇人,替死去的唐军斥候们报仇。
念头通达!
爽!
确认对方不再动弹后,苏大为大笑一声,猛拉缰绳,在突厥骑兵合围之前,掉头狂奔。
“阿弥!阿弥!!”
阿史那道真脸露狂喜,向他大声喊:“是不是我教你的箭法管用了?是不是?哎,阿弥你说什么?”
苏大为嘴型一张一合,似乎在喊着什么,只是马蹄声太响,什么也听不见。
阿史那道真满脸疑惑。
直到苏大为冲回队中,并且毫不停留的继续前冲,他才听到风中送来的一句话:“快跑。”
“哎?”
阿史那道真转头看去,突厥骑兵如涌动的黑潮,如密集的蝗虫,铺天盖地袭卷而来。
烟尘漫,地动山摇。
“贼你妈,跑啊!”





大唐不良人 第六十二章 赏罚分明
西突厥王庭。
沙钵罗可汗,阿史那贺鲁手握着象征权力的金刀,走进洁白的大帐。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用脚在丈量土地。
阿史那贺鲁是西突厥室点密可汗五世孙,曳步利设射匮特勤劫越之子。
在阿史那步真归附唐朝后,乙毗咄陆可汗让贺鲁替代步真担任叶护,居于多罗斯川,在西州北一千五百里,统辖处月、处密、哥舒、葛逻禄、弩失毕五姓部众。
其后,西突厥部众谋废乙毗咄陆可汗,乙毗咄陆可汗兵败逃奔吐火罗,唐朝册立乙毗射匮可汗。
乙毗射匮可汗派兵追逐贺鲁,贺鲁没有固定的居处,其所部也都散处。
有执舍地、处木昆、婆鼻三族人认为贺鲁无罪,前往要求乙毗射匮可汗不要攻击他。
乙毗射匮可汗怒,要诛杀执舍地等人。
这三族就带领全部人众几千帐与贺鲁一起归附唐朝,太宗李世民抚慰厚待。
当时大唐正发兵讨伐龟兹,就让他们先行作为向导,任命贺鲁为昆丘道行军总管,宴饮于嘉寿殿,赏赐优厚,还脱下自己的袍子披在他身上。
后来提拔他为左骁卫将军、瑶池都督,将他的部众安顿在庭州莫贺城。贺鲁秘密招引散众,庐帐也越来越多。
贞观二十三年,太宗去世,贺鲁打算攻取西、庭二州,刺史骆弘义报告新继位的皇帝李治,李治派通事舍人乔宝明前往抚慰,让贺鲁派儿子咥运入朝宿卫。
咥运到了长安后又反悔,但迫于形势,不能回去。
李治任命他为右骁卫中郎将。
咥运后来找到机会返回突厥,劝贺鲁向西攻取乙毗咄陆可汗的旧地,建牙廷在千泉(后世吉尔吉斯山脉北麓,库腊加特河上游一带),自称沙钵罗可汗,统摄咄陆、弩失毕等十姓部众。
阿史那贺鲁继位后,任命咥运为莫贺咄叶护,入侵庭州,打败几县,杀掠几千人而去。
李治于是诏令左武卫大将军梁建方、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弓月道行军总管,右骁卫将军高德逸、右武卫将军萨孤吴仁为副总管,拨调府兵三万,再加回纥兵共五万人迎击。
骆弘义献计:“安抚中国要用信,驭使夷狄则要用权。
贺鲁坚守一城,此刻正严寒大雪,他们一定以为唐军不会来。
我们应乘此一举歼灭。
如果迁延到春天,将会有变,即令他不联合其他各国,也会逃往远处。
况且我发兵是为了诛灭贺鲁,处密、处木昆等部也各愿自保。
如果现在不打,他们将会与贺鲁联手。
虽然现在天寒地冻,会有冻伤,又不能久留耗费边粮,让贼人乘虚牢结党羽苟延残喘。
建议宽恕处月、处密等部,专诛灭贺鲁。
除祸要除根,不可先斫枝叶。
请调发射脾、处月、处密、契苾等部之兵,带足一个月粮草,急速进军攻打贺鲁。
我大军则据凭洛水上为之援救响应。
这是驱戎狄攻豺狼。
况且戎人借唐兵为羽翼,使胡骑在前,唐兵断后,贺鲁就无处可逃。”
李治同意他的办法,诏令骆弘义帮助梁建方策划指挥。
然而处月的朱邪孤注带兵依附贺鲁,据守牢山。
梁建方等攻击,朱邪孤注溃退,追赶五百里,斩杀朱邪孤注,共斩杀五千人,俘虏大帅六十人。
事情最终,并没有像骆弘义计划的那样。
大唐无法在草原久驻,最后草草撤兵。
“大汗!”
沙钵罗可汗刚刚在自己铺满白虎皮毛,柔软舒适的大椅上坐下,外面突然快步走进一员将领,右手抚胸,向他鞠躬道:“臣有事禀报。”
“说。”
阿史那贺鲁随手将金刀横置在面前的几案上。
他的双手撑着膝盖,予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大汗,阿史那沙毕他……”
一封带血的信笺,被递到阿史那贺鲁的面前。
良久。
轰!
阿史那贺鲁重重一拳击下去,将坚实的木案,砸为两截。
唐军大营,中军行辕。
宽敞雪白的帐蓬里,大总管程知节当中而坐,只见他双手扶膝,满头银发,如一尊铁塔般,气势雄浑。
副总管王文度和苏定方,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手。
往下依次是军中大小将领,不过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无座,笔直的站立着,如一棵棵劲松。
大帐外,传令兵大声道:“禀总管,斥候营队正苏大为回来了。”
程知节眼神在帐中一转,将神色各异的众人表情都看在眼里,扬声道:“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帐帘掀开。
一股夹着细小雪粒的西北风,满得灌入帐中。
刺骨的寒意和冰雪,令众人精神一凛。
程知节则是微眯起眼睛。
他看到苏大为,从帐外大步走来。
在苏大为之后,还跟着这次一起行动的斥候伙伙长,阿史那道真。
两人一前一后,在帐中站定,向程知节叉手行礼道:“参见大总管。”
“免礼。”
程知节挥了挥手:“说说此次任务情况。”
苏大为与阿史那道真对视一眼,点点头,由阿史那道真上前半步,将此行经过,绘声绘色的讲与帐中诸将听。
良久后,阿史那道真意犹未尽的舔舔唇:“西突厥沙钵罗可汗幼子,突厥狼卫首领阿史那沙毕被队正用长枪射死,之后,我们摆脱了追兵,又翻过金山山脉,总算成功回来。”
苏大为在一旁默然不语。
之所以让阿史那道真说,是因为这次的经历数次都是自己力挽狂澜,如果由他自己说,未免有自吹自擂之嫌。
由阿史那道真这位亲历者来说,更可信。
此外,虽然杀光了那伙突厥狼卫,并且也除掉了阿史那沙毕,但唐军斥候毕竟也有些折损。
最关键的是,王文度丢失的那封信,也没有拿回来。
不是不想拿,实在是没有时间了。
若那时苏大为继续前冲,是有可能抢在突厥骑兵前,将信抢到手里。
但那样的结果,必然是被数千上万的突厥铁骑包围。
那就不是勇,而是蠢了。
究竟有多头铁的人,才会以为凭一个异人,就能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
人的体力,包括异人的元气,都是有其极限的。
做为七品异人,苏大为清楚自己的力量有多强,同样也知道自己的边界在哪里。
平头哥的事还是少做。
大帐内,一时沉默下来。
阿史那道真的眼珠滴溜转着,四处偷看帐中众将。
但见众人神情微妙,一个个眼神飘忽,却没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首坐上,大总管程知节抚着虎须,沉吟不语。
就在阿史那道真等得心焦时,程知节抬头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是我唐军之所以强大的原因,苏大为听令。”
苏大为身体一震,来了。
到底是赏还是罚,要出结果了。
他上前一步,叉手而立。
就听程知节大声道:“你做为斥候营队正,手下斥候被突厥狼卫暗杀两人,俘虏一名伙长,这是一过;被突厥狼卫摸进我军营中,此为二过,此二过并罚,你可心服?”
“呃,末将愿罚。”
苏大为硬着头皮道。
“你虽有过,但过非你一人承担,斥候营营正程处嗣。”
程知节厉喝一声。
站在营帐最末端的程处嗣一个激灵,忙站出来,叉手立定。
只听程知节继续道:“你为营正,便承担罪责最大,现在罚你,你可心服?”
“心……心服口服。”
程处嗣声音结巴了一下,却不敢申辩。
他清楚自家阿耶的脾气,在家里,在闲时,那是嬉笑怒骂,一身浑不吝,跟个老无赖一样。
但一涉及军务,便是铁面无私,极为严厉。
乖乖认罚还好说,若敢抵赖只怕罚得更重。
他硬着头皮听下去,只听程知节厉声道:“现免去程处嗣斥候营营正之职,副营正苏庆节调度有功,升为营正。”
“喏。”
苏庆节忙站出来行礼应下。
程处嗣冷汗都下来了,阿耶这是……要把自己一撸到底了?
停了数息,程知节终于开口道:“至于程处嗣就转为我亲军帐下小兵,从头历练吧。”
听了程知节的“处罚”,帐中与程处嗣交情好的都是暗松了口气。
暗想还是大总管水平高,这大棒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既罚了程处嗣,又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没人知道程处嗣的心态。
差点当场给跪了。
他最怕的是什么?
只要不是杀头,让他干什么都行。
第二怕的就是在自己亲爹跟前,那绝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没事都要踹两脚。
有事直接上马鞭抽的。
一听说要在程知节帐下从亲兵干起,程处嗣心都碎了。
却又不敢争辩,只能低头委屈的应下。
程知节接着向苏大为道:“至于你,苏大为,你的处罚……”
所有人耳朵都竖起来。
只听程知节继续道:“本将一向赏罚分明,就罚你给营门扫七天雪吧。”
这话说完,阿史那道真忍不住兴奋的喊了一声。
瞬时,有无数的目光向他投来。
吓得他一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他本身就是犯了错,被阿耶阿史那社尔一脚踢到程知节的军中来。
若是再犯点什么事,只怕回去会被阿耶亲手扒皮。
“除了罚,还有赏。”
程知节抚了抚胡须,微微一笑。
众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向他看去。




大唐不良人 第六十三章 风云激荡
“苏大为,这一次,你的任务完成的不错,翻过金山山脉,追击百里,尽诛那群狼卫,还亲手杀掉了西突厥沙钵罗可汗的幼子,突厥狼卫首领,此为大功。
虽然此功还不够圆满,不过功过相抵,仍算你功劳一件。”
程知节说的隐晦,没说是什么不圆满。
但苏大为和阿史那道真心里都知道,那是因为王文度丢失的信没有取回。
“从现在起,苏大为,你为斥候营副营正,至于阿史那道真,拔你为斥候营队正,此外,此次参与行动的斥候,人人赏钱一贯,赏肉五斤,赐酒一壶。”
听到这里,阿史那道真再也忍不住,他伸出右拳用力击打着胸膛,发出一声短促而低沉的吼声。
这是突厥人融入到骨子里的习惯,没有当场发出狼叫,已经证明他很克制了。
营中是有酒的,不过寻常不能饮酒,只有在重大的胜利,或者敢死队之类出征时,才得饮用。
这次程知节居然肯赐酒,那真是极大的奖赏。
突厥人好酒,能在冬天里,喝上一壶酒,那真是比什么奖励都管用。
“至于此次战死的兵卒,朝廷自有定制,本将另外再拿十万钱,做他们安家之用,能找回尸骨的,好好安葬,找不到的,也立个衣冠回去。”
另外拿十万钱,这就是程知节自掏腰包了。
看得出来,老程对这次能除掉狼卫首领,阿史那沙毕这件事,还是很满意的。
日后回长安,在功劳薄上,此事也足以记上一笔。
程知节的虎目扫视全帐,眼中神光凛凛:“本总管这样处置,可有不服?”
帐中所有的将领,包括王文度和苏定方都是微微欠身道:“大总管赏罚分明,我等心服口服。”
所有人表情各异,或欢喜,或庆幸。
只有苏大为,表面微笑,内心却平静如湖。
他在想:从始至终,大总管都没提那封信的事,这是要淡化处理了?
视线从金山北面,跨过蜿蜒的莽莽雪山,当落到金山南面时,会发现辽阔的草场上,旌旗如林。
无数帐蓬好像白色的蘑菇一样,在大地上星罗棋布。
雪花飘落,寒风带着严冬的气息吹进西突厥大汗,沙钵罗可汗的大帐里。
他的右手,曾经掌握金刀,象征着草原上至高无上,生杀予夺权力的手,用力将那带血的信握在掌心。
他用双手掩住脸庞。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这一瞬间,这位西突厥可汗,像是死去了一样,毫无声息。
只有他肩头微微的颤动,似乎能让人意识到,他正在陷入巨大的悲痛中。
“大汗,节哀啊大汗。”
将领心惊道。
“为什么是沙毕,我最爱的小儿子,幼鹰才刚刚飞上天空,翅膀便折断了,这是在我的心口剜去一块血淋淋的肉。”
他缓缓的放下双手,面色平静到近乎冷酷。
只有一双眼睛里充满血红的血丝。
“是谁杀了我的儿子?”
“是,是唐军里,一个叫苏大为的人。”
“苏大为……”
阿史那贺鲁念着这个名字,缓缓的,一字一字的念着,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刻进心里。
良久,他看向眼前的将领,目光奇异的道:“沙毕死了,你为何还活着?”
“呃,大汗,我,我不是跟随小王的啊,我是您手下的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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