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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深海先生
“哈,那可就不懂规矩了,参加试炼哪里能带灵兽来?”
见许多人仰头张望,楚曦奇道:“幻境中的人也能看见我们?”
灵湫面无表情道:“这些都是被靥魃吞噬掉的魂魄,他们被永远困在它的梦里,自己却浑然不觉,还以为这里就是现实,会对我们这些外来者有所反应,并不奇怪。你们莫要与他们过多接触。”
苏离笑道:“诶,要是找个人来一发会怎么样?”
楚曦再次捂住了沧渊的双耳,生怕这人发sāo教坏小孩子,灵湫冷冷扫他一眼:“不怕被困在这里,你大可以试试。”
苏离被他的眼神冻得打了个寒噤:“那我,还是自己解决吧!”
“……”
大抵是他们不算特别打眼的,从天而降在这满天乱飞的诸多修士之中也不足为奇,从高阁下去后,便没多少人再盯着他们议论了。
他们所在之处,似是城中最大的广场,广场中心有十个圆形高台,中心有一座石塔高耸入云,四周围绕着数十来根粗大的石柱,柱顶皆燃有焰火,环依广场而建的楼阁足有数十来座,颇为热闹。
楚曦轻叹:“这光景,怎么像是要比武打擂台之类的?”
“是人界百年一次的试炼大会。”灵湫看着周遭景象,似有些感慨,深吸了口气,“每到试炼大会之时,各门各派的修士聚集在此比试,胜出者可登蓬莱仙台。那仙台是日月jīng华最盛之地,在那修炼一日,修为就可大进千里,不少胜出者修炼个几年就飞升成仙了。靥魃制造的噩梦瘟疫,就是从试炼大会结束的当天夜里爆发的。”
“不会就是今夜吧?”
灵湫摇头:“没那么快,你看,那石塔上的祭神坛还未点燃,要等蓬莱岛主亲自点燃,试炼大会才算正式开始。”
蓬莱岛主?
楚曦心中一动:“你们方才说,靥魃是附身了某个人,通过他的话语传播瘟疫,一夕之间就传遍了整座岛。那么,能与多人同时说话者,身份必然高贵,如此说来,岛主岂不是很有嫌疑?”
灵湫冷哼一声:“无知至极!此人身份必然不一般,可绝不是岛主。当年岛主修为已臻至化境,当年若非出手援助北溟神君与靥魃一战,早已飞升成仙,必不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楚曦像被他当头砸了盆冰雹,噎得说不出话。
怎么感觉灵湫打上岛起就怨气滔天呢,靥魃直接找他得了。他环顾四周,擂台周围各路人马各显神通,看着隐约有些心cháo澎湃,可一想到这些能人异士皆是困在这幻境中的孤魂野鬼,不禁惋惜:“这些人,可还有救?”
灵湫凝眉不语,人面螺道:“若能破除幻境,兴许能助他们往生。”
楚曦点了点头:“那我们定要尽力试试替他们解脱。”
灵湫一拂袖,轻哼一声,转过身去:“百年前他们都没能得救,还指望今日你来救?”
“你!”楚曦哑口无言,这人到底会不会说人话?
一行人进了一栋楼,挑了间视角好的雅阁坐下来。
楚曦把沧渊放到一把椅子上,发麻的手臂总算得到了解放,鱼尾却还缠着他的腰,好在沧渊披了件披风,不然这大庭广众之下可就有些丢人了。他哄了几声,沧渊才不情愿地松了开来。
楚曦用披风把他的尖耳朵盖好,又掩住了他半张脸,如此不至于让鲛人逆天的美貌太惹眼。尽管,只凭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沧渊也足以倾倒众生了——
四周频频投来的目光就是证明。
他不得不多啰嗦一句:“沧渊,在人多的地方,不能对师父搂搂抱抱的,尾巴也不能缠着师父,知不知道?”
沧渊眯起眼,有些不满:“为什么嗷?”
楚曦摸了摸鱼尾:“……师父以后再跟你解释,啊。”
鱼尾颤了一颤,鳞片纷纷立了起来。
一只cháo湿冰凉的蹼爪伸过来,攥住了他的手。
楚曦当他是怯生,反手把蹼爪握了住:“乖。”
话音刚落,沧渊便把头埋到了他颈窝里:“师父,痒……”
“好了,多说了这里人多……”
灵湫看得只皱眉:“你们俩,适可而止一点。”
昆鹏黑着脸疯狂点头,表示同样忍无可忍。
楚曦也无奈,努力将变成一团大年糕的沧渊推了开来,按在旁边的椅子上,盯着他的眼睛道:“沧渊,不许缠着师父了!”
披风下一双眼睛眨了眨,瞳孔便缩成了针尖大小。
楚曦知晓,这种状态,就是生气了。
他十分头大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沧渊也实在太黏人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待在水里的时候,就恨不得长在他身上似的。
唉,也许长大一些就会好了罢。
正在此时,四周此起彼伏的响起了一片惊叹声。
一个人叫道:“你们看,岛主来了!”
“岛主!还有……岛主夫人也来了!”
楚曦转头望去,但见上方一只生有双翼的巨大白虎拉着一辆车辇降落在擂台之上,那辇上无盖,可见一男子坐在当中,虽还看不清面目,但定然就是岛主了,他身旁站着一名持伞的纤瘦女子,自然是其夫人了。待车辇落稳,岛主夫人便侧身去扶岛主。岛主却没站起来,连人带车座被她缓缓推着下辇来。待看清楚那车座模样,楚曦不禁吃了一惊,那分明是把lún椅——
这蓬莱岛主,竟不能行走么?是双腿有疾?
擂台周围人声鼎沸,那岛主却一语不发,也没什么举动,倒是岛主夫人将手里那把纸伞转了一转,上空便有一片云雾聚拢过来,遮住了月lún,瞬息之间,便下起了雨。濛濛雨雾中,那台上一对佳侣,一坐一站,一静一动,有股说不出的风雅脱尘之感。
顷刻,周遭赞叹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想不到岛主夫人竟已到了能呼风唤雨的境界!”
“厉害,真厉害啊,岛主与夫人怕是已要羽化登仙了罢?”
在这热烈的声cháo中,岛主扬手一拂,雨又停了,“呼”地一声,石塔上燃起一簇耀目的金sè火焰,照得擂台周围有如白昼。
“诸位远道而来,参加此次的试炼大会,我二人不胜荣幸。”此时,只听一个清亮的女音当空响起,“百年之间,必定英豪辈出,不知蓬莱仙台下一个会迎来哪门哪派的贵客?”
周围人群甫地一静,便又更加喧哗起来,议论纷纷,摩拳擦掌。
那岛主夫人朝台下行了个礼,这才将伞收起,缓缓放下,她收伞的动作极为优美,身型极是曼妙,带纱的伞沿之下若隐若现地露出一张素秀的面孔。
“苏涅?!”
楚曦盯着她失声道,旁边的苏离也“唰”地站了起来。
那岛主夫人,似乎跟他的那个门客长得太像了点。
苏离颤声道:“那那那那个……不是我哥吗?”
苏涅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成了岛主夫人?
楚曦盯着他看了又看,继然目光落到岛主脸上,又是一惊。
那男子头上束冠,并未如他印象里的罗生那样作僧侣打扮,那冷峻的容貌却并未改变。
“你们在说什么?”苏离推开窗子,“不行,我要去找我哥!”
“等等!”
灵湫一伸手抓了个空,苏离已然纵身跳到了擂台上。
“哥!你怎么在这儿,害我一通好找!”
灵湫一惊,一伸手将拂尘甩了出去,在苏离冲到苏涅身前之际把他绊了个大跟头,缠着脖子拖了回来,苏离唔唔叫唤着,被他捏住后颈死死按在椅子上,好半天才扯掉拂尘:“你做什么!”
灵湫压低声音:“那不是你哥,这幻境里的人都不是真的!”
苏离勃然大怒:“呸,你知道个pì!我哥上了蜃气船就不见了,现在又出现在这儿,怎么可能不是真的!你个死人脸放开我!”他还要骂,却见脖子上的银蛇被灵湫扯了下来,当即变了脸sè,“你你你别乱来,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哎哟别乱捏,会,会硬的……!”
隔壁桌纷纷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灵湫更怒,捏着那小银蛇,手劲也愈发大了,掐得苏离胡乱扭动,连连告饶。
楚曦拍了一下灵湫,小声道:“喂,我……认识他们。”
灵湫吃了一惊,盯着他半晌才道:“你自己想起来了?”
“这还用想?”楚曦蹙眉,难道在灵湫看来,他应该不记得自己曾经的门客吗?不对,他说的,跟他答的,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这不是巧合。难道又是前世?
如此倒也能说通,苏涅和罗生为什么会来做他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公子的谋士了。这十年,也是多亏了他们斡旋,他才没有被楚玉及其背后之人整得太惨。
他问:“灵湫,关于苏涅和罗生,你都知道什么?”
“苏涅,罗生?不是。”灵湫顿了顿,旋即眼神又黯淡下来,“岛主名叫云陌,夫人叫云槿,是同门师兄妹,不是你说的那两个名字。不过……苏涅不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门客?”
楚曦点头:“我认得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曾在我的身边出现过,并且,帮过我不少忙。灵湫,他们是不是前世都与我有什么牵扯,才会出现在这儿?”说着,他脑中灵光一闪,“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岛主援助谁对付靥魃来着,北溟神君?那个上古海神?”
灵湫的脸僵住了。
一阵强烈的心悸袭来,沧渊不禁呼吸一紧。
楚曦嗤笑一声,哂道:“我前世总该不会是个神吧……”
灵湫将他的嘴一把捂住了,与人面螺米面如死灰地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默念:自己推测出来,这应该不算泄露天机吧?
耳闻上方传来隐隐雷鸣,四目俱是一沉。人面螺在他脑中叹了口气:灵湫,你可别再说漏嘴了,现在北溟没有神体仙骨,万一招来天劫,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再加上那小魔头万一在北溟化神飞升前就想起来前世的事,那可更是雪上加霜……
灵湫和人面螺几乎异口同声:“你不是!别胡说八道亵渎神明!”
楚曦拿开灵湫的手,笑道:“行了,用不着你们说,我也觉得荒谬至极,哪有一个神会像我活得这么窝囊的。再说那北溟神君不是魂飞魄散了嘛,哪能转世成一个落魄公……”
灵湫慌忙厉喝:“你给我闭嘴!”
沧渊满耳俱是“魂飞魄散”这个词,只觉xiōng痛欲裂,似万箭穿心,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疼,喉头里发出了嗬嗬的痛苦嘶鸣。楚曦听见这声音,忙凑过去察看他:“沧渊,怎么了,不舒服?”
甫一揭开披风,他就被吓了一跳,沧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嘴chún都快被自己的獠牙咬穿了,鲜血从下巴一路滴到颈子上。
怎么训了一句,就生气成这样了?
楚曦快心疼死了,慌忙去掰他的嘴:“沧渊,沧渊!”
沧渊打了个抖,一口咬在他手背上,睫羽剧烈颤抖。疼是疼得要命,楚曦却也不敢抽回手,就任他这么咬着,灵湫和昆鹏要来帮忙也被他挡住了:“别动,他没下重口!硬挣会弄断牙的!”
旁边二人俱是一阵语塞——不是应该先担心手被咬断吗?!
昆鹏急得吼:“这鬼东西的牙比剔骨刀还利,你瞎cào个什么心!”
楚曦也吼:“刚换的新牙呢!”
似被吼声惊醒,刺入手背的獠牙猝然一松。





鲛人饵 22.初露锋芒
似被吼声惊醒,刺入手背的獠牙猝然一松。
沧渊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惘,楚曦抽回手,他才全然清醒过来,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盯着那两个冒血的小洞,双眼眨了一眨,眼看就要哭了。楚曦生怕他泣出珍珠来落得满地都是太引人注目,便把他揽到怀里来,哄了又哄,好歹答应把手给他舔才哄住。
一桌人这样看着沧渊捧着他的手舔来舔去,楚曦有口难言,扶额不想说话,其他人也是无语凝噎,雅间里气氛一时怪异到了极点。
…….
“敢问诸位是哪派的?”
此时,隔壁传来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
灵湫伸手拨开木珠结成的帘子,一个着赭黄道袍的道士站在那里,笑眯眯地冲他们拱手一揖,他背后坐着一桌子也全是道士。
“呃……”楚曦心道,灵湫说过他是什么山来的?
“尧光山。”
“啊,原来是尧光山的道友!在下乃是地爻派的,有幸结识诸位……”那人环顾一圈,目光掠过沧渊时一凝,楚曦心中一跳,忙用披风盖住他的脑袋,抽回了快被鲛绡裹成粽子的手,心叫糟糕。
黄衫道士怪异地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坐下与边上一个年长的虬须道士交头接耳,眼睛不住往沧渊这边瞟。楚曦不安起来,鲛人到底是妖族,带来这种场合若是给发现了必会有麻烦。
此时,外头又是一阵喧哗,原来是试炼大会开始了。
楚曦扭头,见岛主夫人推着岛主上了车辇,看样子是要打道回府了,白虎拉着车辇起飞时,岛主正抬头与他夫人说话,后者兀自打着伞,没弯下腰去听,这实在是个不太体贴的举动。
他不由心想,这对“夫妇”似乎有点……貌合神离啊。
那岛主夫人到底是不是苏涅呢?还是苏涅的先辈?苏离说苏涅上了蜃气船就失踪了,苏涅和这岛主夫人之间必定有什么关联。
越想他越觉得可疑,虽然在他印象里苏涅是个行事乖张却重情重义之人,可以信赖,但他从不知晓苏涅原来是巫咸国人,更不知晓他有个灵巫弟弟,就难说多么了解这个人了。
现在看来,他过去的生活里,几乎身边每个人都不那么简单。
想着,他问灵湫:“岛主是因为身子不好,所以平常不怎么说话,都让夫人代劳的么?”
灵湫与他目光交汇,淡淡道:“你怀疑夫人?不会是她。要一夕之间将瘟疫传遍蓬莱岛,就得让岛上大部分人都没有防备的入睡,靥魃方能毫无阻隔的入侵梦境。可试炼大会上,不乏修为高深,到了七八重境界,前来观战的前辈,能催眠他们的人,不管是修什么的,除非修到了第九重的最高境界,否则不可能办到。”
楚曦问:“可夫人能呼风唤雨,难道不很厉害?”
“那只是看起来。我接触过岛主夫人,她根骨奇差,体质极yīn,根本不是适合修炼之人,应是靠丹药强行炼化出真元的,岛主都没有达到第九重境界,她更加不可能,只会些花架子罢了。”
听他如此讲,楚曦却愈发觉得怪异。
“你之前说,他们是师兄妹?”
“嗯,云槿是老蓬莱岛主的女儿,云陌是养子。”
“那为何岛主之位传给养子,不传亲女?”
“我不是说了么,她根骨奇差。”
“夫人就没有怨言?”
“自然,她深爱岛主。”
楚曦闭了闭眼,想起方才的那一幕,他自yòu习画,画过的人成千上百,故而对人的动作神态很是留意,即使是微小的细节。
不对。
“师父……”见楚曦一直偏着头跟灵湫交谈,沧渊又烦躁起来,伸出蹼爪把他的脸扒了过来,“跟我,说话。”
“乖。”楚曦拿住他手腕,扭过脸,“灵湫,你信我,岛主夫人有问题,她不像你所说的那么深爱岛主。”
灵湫盯着他,目光涌动,终身站起身来:“那好,我们去蓬莱宫里探探究竟。丹朱,你留在这儿,万一有什么异动,即刻通知我。”
早已化回少年模样的丹朱点了点头。
“他一个孩子,行不行啊?”
灵湫满脸藐视:“他一个顶你现在一百个。”
楚曦道:“……万一又遇上汐吹……”
丹朱怒道:“他不是我对手,我是因为飞到海上捕鱼才着了道儿的!要不然,”他眼睛一转,落到昆鹏身上,“你陪我一起吧?”
昆鹏一愣:“不成,我要跟着公子!”
“你留在这儿也好,你们俩在一块有个照应。只是,”楚曦略一思忖,看向灵湫,“我这小随从只会武功,没有法力,在这种地方恐怕不太安全,灵真人,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像你给我的那种……”
灵湫手一动,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碧绿的丹药,捏住昆鹏下巴,屈指一弹,就送进了他口里,这简单粗bào的动作着实惊到了楚曦。
昆鹏咂咂嘴,眉头紧拧:“好苦,这是什么?”
“鸟食。平常喂丹朱的。”
楚曦:“……鸟食可以给人吃的?”
人面螺犯嘀咕:灵湫,你这一趟倒是带了蛮多好货的嘛,连专门喂灵兽的碧髓丹都带着了,也不怕昆鹏突然变出原身吓着自己,莫不是天宝阁都被你出门前翻了个遍吧,经过我儿子同意了吗?
灵湫没搭理他,径直走了出去。
一行人刚到楼下,那擂台边已有一排年少的蓬莱弟子在击鼓鸣钟,百来修士手持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法宝,站在台下,跃跃欲试。
楚曦心觉奇怪,这么小的格局,容得了他们龙争虎斗么?
此念一出,但听足下传来轰隆几声,擂台四周的地面忽然开裂,连着楼阁向四面八方扩开,露出巨大的齿lún来,缓缓滚动,顷刻,擂台便扩大了数十来倍,台周的石柱亦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灵湫道:“楚曦,御剑,试炼大会开始了,我们时间不多。”
楚曦点头,刚抽出笔来,便听背后传来一阵动静。
“等等!”
他余光瞥见一道金光,一根飘带凌空飞来,正好缠住了怀里沧渊,但听沧渊嘶鸣一声,从他臂弯间被拖了出来,落到了那群道士身前,其中那着黄衫的瘦高个子一掐手指,就将沧渊吊到了半空中。
披风甫一落下,四下顿时一片哗然。
“这里怎么会有鲛人这等妖物!”
“谁带来的,这么大胆子?”
“莫不是为了吃鲛珠作弊,为了保持新鲜才带活的来?”
“啧啧,这是哪门哪派的?”
沧渊在空中拼命挣动,奈何那飘带将他紧紧缚住了,不仅如此,飘带还异常烫热,鲛人皮肤根本受不得这样高的温度,转瞬就被烫得皮开肉绽。深紫sè的血顺着飘带滴落下来,一股狂躁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渐渐涌动起来,使他有种越来越强烈的嗜血之欲。
那黄衫道士道:“这位道友,这鲛人……”
楚曦冷着脸,一手擎剑就bī将上去,架势简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黄袍道士显是没料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年轻修士二话不说上来就要削他,猝不及防被他一剑削飞了头顶道冠,剑刃抵在颈间才反应过来:“这位道友,你,你乱来!我是怕你中了惑……”
话未说话,咽喉便是一阵刺痛,近处一对黑眸亮若寒星,比刃口还要冰冷锋利:“你给我把他,立刻放开。我数到三……”
“就让你人头落地!”
沧渊睁大双眼地看着眼前有如玉面修罗的男子。
这素来温柔的人刹那变得冷凛威严,遥不可及了起来。
他看得痴迷,心跳极快,神魂颠倒又惶惶不安,身子阵阵发抖。
“诶,这位道友,有话好说!”眼见那剑刃锋芒毕露,剑气磅礴霸道,根本不是等闲之辈,一旁的虬须道士放软了态度,向他身后的几人和气一笑,“你们说说,为了一只妖,这是何必呢?”
灵湫抱臂不语,面无表情的看着天,作壁上观。
人面螺叹了口气,灵湫对于北溟这个师父可算太了解了,这时候还是不拦的好,拦也拦不住,谁敢跟他硬来就是找死。
“一。”
“二。”
“我——我放,我放就是了!”
黄衫道士一掐手决,飘带顿时一松,楚曦一伸手,稳稳把沧渊接住。甫一跌入他怀里,沧渊便觉身上那股狂躁之感消减了许多,抱住楚曦的脖子一通深嗅。楚曦摸了摸他的背,表情之柔和,跟方才那尊杀神判若两人,把一群道士是看得瞠目结舌。
见此情景,周围群情激愤,许多年轻修士都围了上来。
“这里是试炼大会,怎么能带妖物来!还在台下动手!”
“地爻派的道长们也是德高望重的了,这人怎敢如此狂妄?”
“有本事上台来啊!”
“这已经是违反会规了!快把他们擒住,交给岛主裁决!”
“裁什么裁,把那鲛妖就地斩杀,扔进海里去!”
此起彼伏的喊声夹杂成一片,使沧渊耳内嗡嗡作响。
那一声声呐喊,一声声呵斥,一声声厉呼,竟是万般耳熟。
【北溟,你把重渊那小叛徒交出来!】
【你身为上神,肩负镇守三界之责,要徇私袒护自己的弟子么?】
【你们还不知晓,这师徒二人在靥魃屠戮众小仙时做了什么吧?】
【是他暗中帮助靥魃,理应送进寂灭坛挫骨扬灰!】
察觉怀里沧渊抖得厉害,楚曦摸了摸他的头:“别怕。”
那虬须道士见众人声讨,突然发作,双手两枚金属环朝楚曦飞旋而去,灵湫想挡,却未挡住,但见楚曦反应奇快,足尖一点,纵身一跃堪堪避开铜环,竟落到了那擂台上。待那金属环回旋过来之时,手持宝剑头也不回往后一扫,剑身发出一声锐鸣,双环竟被劈得支离寸断,碎裂的环身飞溅到虬须道士身上,将他撞得一下飞了出去!
四周俱是一片惊呼。
“那是什么人,一招就败了地爻派的双环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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