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深海先生
在这中yīn界里,不知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刺个符咒,辟一辟邪总归是好些。想着,他弯下腰,伸手戳破了一个浮上来的小泡泡,轻唤:“渊儿,方才师父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沧渊抬起眼皮,瞧见那双星辰似的眸子,几缕漆黑的发丝垂到水里,似渔人放下的饵,有种致命的惑力。他自以为是他缠上了他,能让他为自己所惑,其实一开始就成了咬饵的鱼。
他不是把他猎物的。
他一点不想吃他,只想抱着他,舔他,和他亲近。
鲛人可以相信人族么?
这是那夜他救出奄奄一息的姐姐时,问她的最后一个问题。
可姐姐只是用仅存一丝力气抓住了他的手,告诉他,别相信人。
人族总说鲛族是嗜血狡诈的生灵,但其实远远不及人的恶。
人是最会骗人,最残忍的。
他们说爱你时,会甜言蜜语,要你命时,便是千刀万剐。
可他还是回了头,义无反顾的去救了楚曦。
他明明想缠着他,黏着他,却不知为何有点畏首畏尾了起来,像yòu时第一次看见鱼饵的时候,想咬,却本能地感觉到危险。
【他一辈子也不会懂你,不会爱你……】
【他会弃你如敝履,视你为虎狼,除之而后快!】
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心这么痛?
【我的重渊大人……您若想要留住您师父,唯有再次入魔,唯有变强,成为这三界至高无上之主,方能困得住他……】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沧渊脑中一片混乱,鱼尾末端隐约泛起一丝热意。
楚曦自然看不透他胡思乱想些什么,只见他缩在水里不动,便有点担心了,索性伸手抓住沧源的胳膊,想把他捞出来。
沧渊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往下缩,他皮肤滑溜溜的,楚曦一下没抓住,给他又缩了回去,水花溅了个满头满脸。
他扶了扶额,怎么了这是,都不黏他了,真是有点不习惯。
这可怎么刺符呢?
他张开双臂,试探道:“来,师父让你搂搂抱抱。”
还没眨眼,水里哗啦一声,一双湿漉漉的手臂搂住了腰。
……看来是他想多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师父,心跳得很快,为什么嗷?”
听沧渊在耳畔小声的问,楚曦不禁一愣:“啊?”
这小家伙说什么?心跳得很快?
一探沧渊xiōng口,果然觉得里头那活物像只困兽上下扑腾,冷不丁脑子里冒出了“心如鹿撞”这个字眼,顿时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这可不是说小姑娘怦然心动的嘛?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揉了揉沧渊的蹼爪,毫不犹豫地把“心如鹿撞”这四个字从脑子里甩了出去:“刚才师父把你抓疼了,嗯?”
沧渊的爪子在他手心一抖,蜷缩起来,像朵惹人怜爱的小花。
楚曦叹了口气,这小可怜,怎么这么惹人疼呢?
这让他怎么疼他才是啊?
这念头刚起,鱼尾就得寸进尺的缠上来了,倒是不如往日那样紧,磨磨蹭蹭的,像是有点娇羞,楚曦又起了一身jī皮疙瘩,东倒西歪地抱着沧渊走到了榻边。刚把他放到榻上,腰间便是一紧,缠得他猝不及防地趴在沧渊身上,耳根子一凉,像是又被舔了一口。
“嘶”,他痒得一个激灵,撑起身,便见下方一双琉璃美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瞳sè似比平日幽暗几分,眼神也不太对头。
而且他注意到,沧渊……盯得是他的嘴。
糟了,该不会真被汐吹附身了罢?
一想到这搂着他的可能是楚玉,楚曦就毛骨悚然,一把挣开腰间的鱼尾,退后一步,抓起玉笔一甩,将化出的剑牢握在手。
沧渊鱼尾一缩,嗖地坐了起来,一脸紧张:“师父?”
“沧渊,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
沧渊眨了眨眼,没说话,脖根子却有些泛红,俨然就是个春情萌动的小少年,楚曦不禁想起汐吹那颇为yíni荡的浪笑,心觉实在不妙,提起剑便在沧渊身上寻找适合刺符之处。
上下看了看又觉不成,若用剑刺,下手太重了怎么办?
要有个针什么的就……
此念一出,他手里当下一轻…….那剑真的变成了一根针。
铁杵磨成针,原来只用靠想,这可是太方便了点。
无暇惊讶,楚曦犹豫须臾,捉住了沧渊一只手腕。小鲛生得这么漂亮,刺哪都不好看,就刺手心吧。见沧渊缩着爪子,有些害怕似的,他轻抚了一把他的鱼尾,安慰道:“别怕啊,就一下。”
沧渊一语不发,瞅了他一眼,眸光闪闪烁烁的。
楚曦顿时有点罪恶感:“好吧,可能有两三下,不会太疼的。”
沧渊摇摇头,低低道:“师父,怕。”
说完,又扭了扭身子,意思很明显,要他抱。
楚曦心里一软,把他揽到了怀里来。沧渊的头正好枕在他肩窝处,有意无意地一蹭,尖尖耳朵掠过他颈侧,要都腻歪有多腻歪,本来他已是习惯得差不多了,可这会儿却着实有点儿发毛。
他背脊挺得笔直,一手掰开沧渊的爪子,一手执着针,小心翼翼地在他cháo湿的掌心刺起符咒来。
甫一下针,才觉这刺符绝非易事,鲛人手掌的皮肤又滑又韧,像一层软甲,那针尖溜来溜去,压根不听他使唤,沧渊倒没被弄疼,反倒觉得很痒,在他怀里一下一下乱颤,呼吸直往他颈子里喷。
鲛人饵 19.蜕变之始
楚曦痒得不行,生怕下重了手,喝道:“别乱动!”
沧渊呼吸一凝,身子是不动了,脸却凑得更近了点,不安分地叼住了他的一缕鬓发,偷偷的嘬,楚曦头皮直炸,可只要这小祖宗不动,他也懒得去管别的,便假装不知,只凝神静气,缓缓下针。
这次他用了近八成力气,总算是刺破了沧渊的皮。
一滴蓝紫的血珠沁出来,沧渊倒既没吭气也没喊疼,任他将一个“溟”字完完整整的刻在了掌心。楚曦给他擦血时,他还一动不动,不由有些奇怪,垂眸瞧去,见他还盯着手心发愣。
难道是符咒起效果了?
楚曦担心地捏了一下他的耳朵,他才如梦初醒,目光仍是逗留在手心,像是有些怔忡:“师父,这是什么?”
“这是个【溟】字,”楚曦解释道,“是海□□字,和沧渊一样,也是大海的意思。我把它刻在你手心,是希望海神能保护你。”
“溟……”
沧渊蜷缩起手,感到脉搏突突乱窜。
仿佛这刻在他手心的字,不是一个符咒,而是亘古不变的誓言。
“哎,手心有伤口,别这么用力。”
楚曦轻柔地拨开他带蹼的手指,不禁一愣,那掌心的伤口已然愈合了,变成了深紫sè的线,犹如一个刺青,清晰分明。
“师父,你的名字呢?”
楚曦一哂,心道我的名字笔画太多了,你多半是学不会的,便道:“师父的名字太难学了,我先教你写写自己的名字。”
沧渊点了点头,楚曦便重新托起他的蹼爪,把针变回笔,就在他掌心那个“溟”字之上一笔一画地写了个“渊”:“看清楚了吗?”
沉默了半晌,沧渊才很轻的“嗯”了一声。
“乖。”楚曦摸了一把他的尾巴,鳞片随着他手心过处一阵狂欢似的乱颤,他忍不住挠了几下,沧渊脊背都弓了起来,浑身发紧。
“师父……”
“嗯?”
楚曦沉迷于挠鳞片,对他的反应毫无察觉。沧渊盯着他发丝间若隐若现的喉结,有点儿口干舌燥,很想咬上一口。尾鳍末端愈发热了,有种隐约的撕裂之感袭来,又痛又痒,随着楚曦的触碰,愈发强烈,他难耐地把鱼尾缩了一缩,破天荒的躲开了他的手。
楚曦挠了个空,手悬在那儿有点尴尬,心觉大抵是把他挠得不舒服了,唉,怪他,习惯性的把他当猫摸了,鱼尾又不是猫背!
他缩回手,转而整了整衣衫,沧渊又“嗖”地窜进了桶里,船身又不正常的震荡起来,竟像是触了礁。
楚曦忙推门出去,正撞见昆鹏跑来:“公子,船靠岸了!”
靠岸?楚曦举目看去,果然见船已驶近了一座小岛,这岛就像凭空从雾茫茫的海面上冒出来的一样,正好拦在船头前方,船速分毫不减,眼看就要撞进了小岛周围嶙峋如小山的礁石群里!
那哪是要靠岸,那分明是要撞岸了!
“你抓紧点!”他把昆鹏拉近房内,关上门,冲到桶边,把沧渊一把拽了出来,顾不上他扭着鱼尾使劲儿挣扎,牢牢按在怀里,又抓住了房中一根梁柱,厉喝,“用尾巴缠紧我!”
沧渊打了个哆嗦,鱼尾颤颤把他的腰跟梁柱缠在一起,楚曦才感到他的鳞片竟然在发热,可此时顾不了太多。船顷刻便猛烈晃荡起来,房里的东西像赌盅里的骰子上下左右的乱飞,昆鹏也摔得飞了过来,“抓住!”楚曦一伸腿,堪堪被他抱了个结实。
眼看船身整个倾向一边,靴子也快被昆鹏抓掉了,楚曦心下大惊,将玉笔一甩,握住剑柄,双手将一左一右两只活宝着力一提,一脚蹬上剑身,刹那间从敞开的窗户间凌空飞出,悬在了空中,垂眸但见夜sè之中,这庞然巨物如重伤的大龟在礁石群里蹒跚受困,歪歪倒向了小岛一侧的峭壁,船帆像铺天之云缓缓落进海里。
足下之剑承受了三个人的重量,亦是摇摇欲坠,楚曦不敢逞能,朝悬崖上飞去,还未接近,就已力有不支,身子直往下坠去,眼看就要撞上峭壁。千钧一发之际,只觉背后劲风袭来,一片yīn影自头顶笼罩下来,双肩一紧,竟被一对砂锅大的鸟爪擒了住!
转眼间,就飞上了悬崖。
双足刚刚落稳,“呼啦”一声,一人头鸟身的怪物落在眼前,脸是俏丽少年模样,正是丹朱。再看他背上驮着灵湫这么个长手长脚的大男人,楚曦不禁生出了一点同情,灵湫倒是面无惭sè,翩然落地,走到悬崖边上,往下察看。楚曦俯瞰一眼,立时骇然。
巨舟并未翻倒,斜靠住了峭壁,可船内上下,无数人掉进了水中,那些人却一动不动,密密麻麻的漂了一片,不知道死了没死。
他放下沧渊,一把抓住灵湫的袖子:“你陪我下去救人。”
谁料灵湫一甩拂尘,就把他的手扫掉了,冷冷道:“没用的,都死了。他们一上蜃气船,就成了蜃灵的养分,进到中yīn界里,蜃灵们全出来了,自然没命可活。你们这几天没事,全靠我镇在这儿,造出这蜃气船的那个魔修才不敢轻举妄动。现下,他把我们引到这儿来,谁知是想做什么?你寸步不许离开我,听见没有?”
他话音刚落,便听底下有人叫了起来:“上面的几位大侠,搭把手,这还有活的!”
楚曦循声瞧去,有一名青衣人挂在一根斜chā在峭壁上的桅杆上,一只手还抓着个红衣女子,两人都是他在戏院里见过的,他记得人面螺说青衣的是个灵巫,红衣女子则是个妖修。
想来因为并未普通人,这才幸免于难。
虽皆非善类,可到底不能见死不救,他刚想御剑,灵湫按住他胳膊,扫了丹朱一眼,丹朱飞扑而下,将二人抓了回来,此时,楚曦看见下方那些大小不一的礁石,竟然一个个都动了起来。
月光之下,它们都白森森的,棱角分明,看起来像是颗颗新生的牙齿,又像一株株形状奇特的花苞,正从水面下缓缓钻出来。
鲛人饵 20.蓬莱幻境
楚曦蹙起眉毛,盯着那些礁石细看,只觉那些礁石不像礁石,反倒生长在礁石和鲸鱼背上的…..藤壶。
只不过这些藤壶比寻常的大了不止十倍,而且…..
它们的尖端正逐渐裂开,露出一张张……人的面孔。
“哇啊……”
藤壶们张开嘴,开始争先恐后地吞噬起海面上的人来。
不知为何,面对此等惊悚的景象,楚曦心底却涌起一股难以忍耐的痛楚,竟不亚于十二年前家破人亡之时。他眼前发黑,险些支撑不住一头栽下悬崖去,幸而被沧渊往回拖了一把。
沧渊松开鱼尾,抱紧他的腰:“师父,你,怎么了?”
“我就知道,这艘船不简单…….”
楚曦扭过头,见灵湫还望着底下,脸sè极为难看。
他的呼吸分明在颤抖,仿佛在经历一场残忍的噩梦。
这景象固然惨怖,但楚曦却清楚,底下这些藤壶吞噬尸体断不会使灵湫如此激动,否则方才他也不会如此冷静的阻拦他去救人。
“那些是什么东西?”
“靥魃……”灵湫别过脸,眼底蔓延出血丝,“这里有鬼爪螺,证明靥魃也要复活了,这里是一个噩梦……一个噩梦。”
楚曦听他喃喃乱语,不明所以地抓住他胳膊:“什么噩梦?”
“滚开,别碰我!”
灵湫狠狠挥开他的手,横了他和沧渊一眼,眼神竟满含怨怒。
“都是你们俩……”
沧渊往他怀里一缩,楚曦摸了摸他的头,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
“喂,小公子,你连鬼爪螺都不知道是什么?真是孤陋寡闻!”一个柔媚的女子声音飘了过来,那红衣女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盈盈的,“鬼爪螺是靥魃吞吃了一群小仙后拉出来的屎!”
旁边那青衣人刚爬起来,笑得一个趔趄:“放pì!你乱说什么?”
“靥魃?”
楚曦只觉这词隐隐耳熟,正想问灵湫,但觉身旁一道疾风袭过,那拂尘当空扫去,将那红衣女打得翻出了几十丈外。
灵湫满脸寒霜:“再敢乱放厥词,我要你的命!”
“你!”红衣女满脸怒容,身后炸出了一大团赤红的狐狸尾巴,却惧于灵湫,一溜烟跑了,青衣灵巫见状幸灾乐祸,捧腹大笑:“叫你多嘴多舌,原型都给打出来了吧,哈哈哈哈哈——”
楚曦问:“灵湫,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噩梦,什么魃?”
灵湫没说话,他抓在手里的人面螺却长叹了一口气。
“靥魃,是上古魔物,比遗墟魔尊出现的更早,是上古时代最可怖的存在之一……它一诞生便在世间散播可怖的瘟疫,这种瘟疫可以侵袭世人的夜晚,让他们在最深的恐惧里醒来,成为嗜血的野兽,互相残杀,吞食彼此,等这些人的怨恶之气成为它的养料,它就让他们最恐惧的想象或者最痛苦的回忆变成以假乱真的幻境,就像噩梦一样腐蚀它所占据的每一寸土地……因它的可怖,远甚于旱魃,故名,靥魃。”
“的确够可怖。”楚曦背后发凉,“可上古魔物如何会出现在此?”
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不远处的天际一亮,爆开五颜六sè的光彩,竟是一簇烟花。楚曦望去,眺见岛中流光溢彩,云蒸雾绕,竟是一片繁华美景,根本不似会有魔物出现的地方。
“这里,看起来,倒是……不太像幻境。”
“因为这里是蓬莱岛。”灵湫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字字凝冰,“这里原本各路修士云集,是及日月jīng华的修炼圣地,所以靥魃诞生时,第一个选择了摧毁这里。若我猜的不错,那个魔修应该是把我们引到了靥魃织造的幻境里。若不破除这个幻境,尽早离开这座不存在的岛,我们恐怕都会成为靥魃复活所需的养分。”
楚曦心中猛地一跳。
所以,那边的繁华盛景就是这座岛以前的样子么?
他盯着那七彩光华浮动之处,心里仍在隐隐作痛。
……竟有些眼熟。
难道他前世也来过此地?
楚曦问:“要如何才能破除幻境?”
灵湫摇了摇头,看向手里的人面螺。人面螺沉默了半晌,道:
“靥魃要复活,必然要汲取足够的怨气,重现当年发生的事。你们看见了,这里既然是过去的蓬莱岛,那么靥魃此时定还没有来。当年在蓬莱岛,靥魃是先从附身了某一个怨气深重之人开始,通过此人话语传播瘟疫,一夕之间就传遍了整座岛。”
灵湫道:“我们走,先进城再说,丹朱。”
丹朱应声伏下,羽翼伸展开来,竟又变长了几丈,显得中间一个少年的小脑袋极不协tiáo。楚曦目测了一下,虽觉丹朱身上挤下他们几个绰绰有余,心里还是有点别扭,感觉在虐待小孩子似的。
似是感应到他的想法,丹朱扭过头来,眨了眨眼,很乖的样子。
楚曦顿生怜爱,坐上去时,忍不住想摸他的脑袋,手就被一只蹼爪半路截下,沧渊一脸不满地瞅着他,挑起眉梢:“不,嗷。”
楚曦心下好笑,转而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师父只摸你一个。”
沧渊眯起双眼,往他怀里直钻,一旁灵湫忍无可忍,脱下披风甩到师徒俩身上:“你把他藏好!这岛中不知有多少牛鬼蛇神,鲛珠对修道之人是无价之宝,万一被盯上了,麻烦要多少有多少。”
“哎,不如卖给我,卖给我就没麻烦了!”
那青衣灵巫从一旁凑上来,盯住楚曦怀中,双眼放光:“小公子,你从弄来这么漂亮的小鲛人啊,能不能卖我?我出三十万金…..”
没等沧渊发飙,楚曦一把将他掀了下去,将沧渊往怀里裹了裹,沧渊心里甜滋滋的,尽管鱼尾又躁又痒,还是缠紧了他的腰。
昆鹏眼珠子都快翻得飞出去了,不自觉地狂揪鸟毛泄愤。
丹朱吃痛地抖抖双翅,飞了起来,那青衣灵巫边追边喊:“诶,等等,捎我一程!我会招魂驭鬼,会缚妖驱魔,还会暖床滚床,按摩搓背,十八摸,四十九式,九十六招,夜夜不重样!等等……你们要对付靥魃是不是?我能织梦,美梦,发财梦,春|梦!”
“……”楚曦默默捂住了沧渊的耳朵。
灵湫轻喝:“丹朱。”
丹朱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又飞了下去,青衣灵巫气喘吁吁的跳上来,被沧渊的鱼尾甩了一耳光,险些一个跟头又栽下去,揪住丹朱的尾翎才勉强坐稳,抹了一把鼻血:“哎,我说你这个……怎么脾气这么坏?我说要买你,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
感觉沧渊一动,又要bào起伤人,楚曦忙把他按住了:“乖。”
那人抹干净鼻血,取下斗笠,竟露出一张深邃鲜明的脸,皮肤是久经日晒后的小麦sè,他那双眼睛一看便是时常招惹桃花的,蕴着一股风流气,细长颈间挂着一枚银环,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扭动,细看原来是一条小蛇。
不知怎么,楚曦总觉得他眉目有点像一个人。
“在下苏离,巫咸国来的,勉强算个巫医吧,见过诸位。”
昆鹏对他一抱拳:“在下昆鹏。”
“在下楚曦。”楚曦腾不开手,也就只能点点头了。
灵湫倒很直接了当,转身过来就掐住了他的脖子,那银蛇张嘴想咬,被窜上来的拂尘活活缠成了一团jī毛掸子。
“说,你和那妖修怎么会在那艘船上的?又怎么会安然无恙?”
“船上又不止咱们俩活下来了,剩下的这会儿都在跟那群鬼爪螺吵架呢!只不过我爬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你们……”
“少啰里八嗦的,回答我的问题。”
人面螺心里犯嘀咕,灵湫这口气跟他师父还真像。
感到颈间手指猛地收紧,苏离叫苦不迭:“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我就是知道那是蜃气船,才上来的,我有个哥哥上了蜃气船,人就不见了,我时来寻他的,至于那个狐妖,嘿嘿,就是我在船上勾搭上的露水情缘,她可辣了……”
人面螺道:“他说的是实话,别为难他了。”
楚曦问:“你那个哥哥,是不是叫……苏涅?”
“公子?”昆鹏一惊,这不是公子养的那俩门客其中的一个吗?
苏离点点头:“可巧,他确实叫这个名儿,你认识他?”
楚曦一哂,摇摇头:“不止认识。我养了他三年。你觉得巧,我觉得更巧。”
“养?”苏离表情奇怪了起来,笑道,“我哥,确实生的不错……”
“你别误会,我没那种奇怪的癖好。”
“哦~”苏离瞥了一眼他怀里,“我还以为——”
楚曦顿时明白他想哪儿去了,怪就怪这只活宝生得太漂亮,现下又已生出了十三四岁的少年相,难免让人想歪,不禁有点不自在起来。他掰了掰腰间缠成麻花的鱼尾,掰了几下,沧渊bào躁地伸出蹼爪,用披风把他的头也蒙住了:“请师父,不看他,看我。”
苏离暗暗咂舌,这小鲛人,这么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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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饵 21.呼风唤雨
须臾,丹朱就载着他们飞到了岛中心的城池上空。往下俯瞰,可见城中灯火辉煌,烟气缭绕,诸多修士们飘来飞去,纵横于楼阁街道之间,手持各类法宝武器,一副令人眼花缭乱的盛景。
虽明知这是幻境,楚曦也不免觉得新奇,心中惊叹不已。
丹朱盘旋落于一座高塔之顶,立时掀起一片惊叹的声cháo。
“哗,还带了坐骑过来!好大的派头!”
“不知是哪一门哪一派的高人!”
“白衣的,莫不是玄虚门的?”
“该不会也是来参加明日的试炼大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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