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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半部论语治天下?冯紫英轻笑,这厮口气倒是不小。
“我等十年寒窗苦读,便是要为君王治天下,岂能与那等坐享父辈余荫之辈为伍?”那晋地口音的年轻声音顿了一顿道:“若是来人能自省自强,倒也罢了,若是以为于朝廷有几份功劳便要傲岸自诩,我等便是甘受院规惩戒,亦要上书山长请逐此人。”
冯紫英简直要无语了,自己人还未到,这边就已经要驱逐自己了,至于么?
自己和他们也没有冤仇,就算自己是武勋子弟,但也不至于这般不受待见吧?这让他很不解。
“哟,青檀书院的风气便是背后道人是非?”
冯紫英从来就不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在朝里朝外都关注自己的时候,他需要保持低tiáo,那是因为自己的确没有那份实力来扛得住这份瞩目。
但是到了书院,这就不一样了。
这里边都还是一些尚未出仕的青葱士子们,要想在他们当中立住脚,甚至要想成为他们中的佼佼者,成为他们的领袖,自然不可能藏锋于匣,最起码也要偶露锋芒让有些人见识到自己的光芒。
“我一直以为青檀书院会以包容天下的心态和风气来面对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明道授业解惑,有教无类,被泽天下,否则何以领袖顺天府乃至北地?如何能与金陵崇文书院和白马书院竞风流?”
一连串的反问让两个刚走到门口年轻士子脸红筋胀,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很显然这个站在大门上准备进来的少年郎就是他们提到的那个“纨绔子”。
背后说人本来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二人也是谦谦君子,本来只是一种随口的情绪发泄,却未曾想到会被当事人刚巧听到。
若是上升到了对青檀书院的学风院风的质疑,进而影响到学院的名声,那他们二人便吃罪不起了。
尤其是先前自己还在说有教无类,这会儿却被人拿住这句话反击过来,尤其是本身此子现在在朝里朝外就声誉甚隆,真要被他借势把这些言语抖落出去,被那正找不到合适机会攻讦打压自家书院的崇正书院和通惠书院逮住这个把柄,还不得要搅得乌烟瘴气?
那名cào着晋地口音的少年郎也只是略微一迟疑之后,便主动踏前一步,一个深鞠躬拱手行礼。
“兄台说得甚是,鄙人德行浅薄,囿于门户之见,在此向兄台道歉,请兄台谅解!”
见同伴果断道歉,那个一口南音的少年也是赶紧上前,依葫芦画瓢,满脸诚恳的道歉。





数风流人物 乙字卷 朝露待日晞 第二节 难缠
冯紫英也没想到自己一番强硬指责,居然引来对方如此坦荡率然的道歉认错,心里也是顿时对青檀书院多了几分期盼。
偶然相逢的寻常学子,也能有这般恢弘气度,足见此家书院端的不同凡响。
既然人家认错,冯紫英当然不会抓住不放,而且这也是树立自己良好人设的最佳机会,一把放下自己的被卷书箱,赶紧扶起二人。
“二位兄台无需如此,小弟也是一时不忿,而且若非小弟属于特例,两位兄台所下判断也非妄语,小弟也就是山东一行之后感悟颇多,方才决定摒弃以往浑浑噩噩之生活,来青檀书院自我砥砺,也承蒙乔公优遇,方才与我这等机会,日后还希望二位兄台不计前嫌,多多指教。”
若不是看到冯紫英满脸诚挚,目光澄澈,二人都要以为这家伙是在说反话了。
不得不说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冯紫英一身朴素青衫,又是自己背负被卷和书箱步行前来,加上生得相貌堂堂,剑眉星目,气度不俗,昂扬之气溢于言表。
而且态度在一番义正词严之后又一下子变得这样通情达理,表现出来的xiōng襟气度委实让人心折。
眼前这两人也不过就是十四五岁,再是怎么热血激扬,那也不过是瞬间情绪爆发,真要上了场,还得要抓瞎。
所以被冯紫英这一硬一软两招给弄得心情跌宕起伏,顿时对冯紫英的观感也变得不一般起来了。
“不敢,不敢,太客气了,……”晋地口音的少年下意识的拱手,另外一名南音的黑瘦少年也是讷讷拱手。
“小弟山东临清冯铿冯紫英,请教二位兄台尊姓大名。”冯紫英也拱手作揖一礼,温然道。
“山西保德陈奇瑜。”晋地口音男子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坦然回答道。
另外那名南音腔黑瘦少年见同伴已经回应,也是拱手一礼:“云南府傅宗龙。”
冯紫英恍惚了一下。
陈奇瑜和傅宗龙两人的名字似乎耳闻过,但是却又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他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红楼梦》书中人。
像前几日里生日宴上的陈也俊、卫若兰和韩奇三人,他都有印象,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武勋之后,和四王八公都属于一个群体,所以他记忆很清楚。
这二人年龄和自己相仿,若是《红楼梦》书中人,肯定是和贾府有瓜葛的人。
但这二人显然是贫寒士子出身,不太可能和贾家有什么瓜葛,所以只能是前世中这个年代里的人物。
只是不知道这二人是不是和左良玉一样都属于潜在的牛人。
他对晚明那段历史记忆的确没有多认真的了解过,如果是袁崇焕、洪承畴、史可法、熊廷弼、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郑芝龙父子等这些明末人物,他肯定有印象。
但除了这些人,甚至年代还要往前推一些的晚明,他就有些模糊了。
“陈兄,傅兄,小弟初来乍到,对书院读书学习规章制度一无所知,还望二位兄长日后多予照拂。”
既然二人都已经勉强“接受”了自己,冯紫英自然打蛇随棍上,没有给对方以推脱的机会。
两个人也没想到这冯紫英如此自来熟,三五两句话就能沾上来,让你想要脱身都不能。
院里边的同学对这个新来的“风云人物”都不太感冒,觉得这等勋贵子弟就不该来青檀书院,而学院接受这等纨绔子弟进学院,弄不好就会带坏学院风纪,届时遗祸非小。
自己二人当时也是极力支持的,现在却弄成了这样一副模样,还不知道回去之后如何向其他同学交代?
只是要让二人现在重新翻脸,这二人又委实做不出那等卑劣之事,所以这等两难之下,更是让二人如坐针毡。
想要拂袖而去,却抹不下脸来,要让二人就此接受此人并且还要和其他同学站在对立面,这又是二人所不愿意的。
见两人表情尴尬,冯紫英也大略猜测到了一些什么。
不过他可不打算就此放过二人,好歹也要把二人拖在一起,趁着对方还心存歉疚心里,就要把这份资源用足。
“二位兄长,我知道紫英在很多人印象中不太好,但是乔公是何等样人,纵然一些同学不知晓,但是陈兄肯定是了解的吧?”冯紫英好整以暇,“乔公不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所以如果有人非议冯某,某可不予理睬,但若是诋毁乔公,便是冯某也是不依的。
陈奇瑜和乔应甲都是山西人。
乔应甲现在身为巡漕御史,进士出身,也算是山西乃至北地很有名气的官员,也是陈奇瑜这等士子的科场前辈兼同乡。
而这等同乡之间的渊源关系在这个年代往往都是最需要珍而重之的。
一番话有理有据有节,便是陈奇瑜和傅宗龙二人仍然对这位有些忽冷忽热的冯紫英心存偏见,但是听到这番话之后也不得不承认此人真的厉害,绝非外界传言所说只是凭着一时蛮勇和运气,才能在山东民变中剪了个头彩。
而且陈奇瑜的体会更深。
乔应甲是朝中山西籍官员的中坚力量,且口碑甚好,而自己作为山西士子,冯紫英话里话外虽然说无需对非议他自己的话语介意,只需对敢于诋毁乔应甲的言语作出回击。
但山东民变处置已经将冯紫英和乔应甲绑在了一起,而且也二人都因此事获得了朝廷嘉誉,加之乔应甲又为冯紫英给山长写了推荐信,这等关系就更见紧密,如何能分得开?
若是真的有人攻讦羞辱冯紫英,自己只怕也只能挺身出面辩解了,否则这话题便会轻而易举的转移到乔公身上。
到那时候,恐怕不仅仅是自己,学院里所有山西籍学子都无法坐视,立马就得要引发一场波澜。
越是深想,陈奇瑜便觉得眼前此子小小年纪,心机却如此深沉,弄不好这找乔公写推荐信也是对方早有蓄谋之举。
只是眼下此子表面上却是一片风光霁月的气派,落落大方,处处占理,让人竟然找不到理由来拒绝。
陈奇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吃瘪的感觉。
他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在北地士子占优山西籍士子一是一大群体的书院生员里亦是佼佼者,却未曾想到今日一开门就被人家来了一个下马威,而且这还是自己自找的。
有些懊恼,但是同时也对这样一个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人物的家伙要加入书院颇怀期待,陈奇瑜淡淡的道:“冯兄弟这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想若是冯兄弟在书院里能和其他同学一样,我想无论来自哪里,由谁推荐,这都不重要,我们青檀书院的同学这点儿气度xiōng襟还是有的,……”
“哦?那可能是我刚才听错了吧。”冯紫英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但无论如何,还是要请二位兄长多多关照,如果可以的话,请叫我紫英就好。”
这可真的是沾着就来。
陈奇瑜和傅宗龙相顾苦笑,被人拿到了短处,这等时候还真的不好拒人千里之外,而且说实话,眼前此人也的确很难让人生出讨厌的情绪。
陈奇瑜这才站定,面对冯紫英,正式的一拱手:“保德陈奇瑜,紫英可以叫我玉铉。”
那傅宗龙也有样学样,一样拱手正式一礼:“云南傅宗龙,可以叫我仲伦。”
“玉铉兄,仲伦兄!”冯紫英也正式回礼,然后展眉笑道:“鼎玉铉,无不利,大吉,玉铉兄好字!仲伦兄必定是个讲求规矩之人,紫英也是,日后必定要多多请教。”
玉铉和仲伦无疑就是二人的字了,冯紫英借二人字示好,虽说有些直白,但是冯紫英年龄比他们小,这般态度起码也是心存好意,二人倒不好不接受,都只能道谢。
这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在这柴门边上盘恒了半晌,这个时候陈奇瑜才猛然想起人家是背着东西来入学的,这样在门边儿上纠缠半天算什么?
二人才要帮忙替冯紫英拿起被卷和书箱,不过却被冯紫英竣拒,直言自力更生乃是书院规矩,从踏入书院第一天,就要遵守,他有此决心。
二人也不坚持,带着冯紫英先去书院宿舍门口将被卷书箱放下,然后带冯紫英去山长处报道。




数风流人物 乙字卷 朝露待日晞 第三节 山长
一踏进那间并不宽敞的房间,冯紫英便深深鞠躬一礼,然后递上推荐信:“冯铿拜见山长。”
“你便是临清民变中一跃而起的冯家大郎?”良久,座上男子似乎放下了推荐信,低沉淳厚的声音响起:“汝俊兄先前就曾经与我来信,对你赞不绝口,这封推荐信我看了,亦是评价颇高,不知道你自己觉得你是否当得起这般赞誉呢?”
冯紫英心中略微一紧,又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心中也在默念。
齐永泰,字乘风,号白石居士,北直隶保定府人,元熙二十六年进士。
此人性格刚毅坚忍,大气过人,仕途却是颇多不顺,曾任兵科给事中、吏部员外郎、江西学政、户部右侍郎等职,元熙四十年被免官后就任青檀书院山长。
其在兵科给事中任上时名声最为有名,连续封驳时任兵部尚书和兵部左侍郎之上书建议,引发兵部尚书和兵部左侍郎以辞职相抗。
最终皇上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不得不下旨要求齐永泰撤回封驳,但遭到拒绝,后齐永泰辞官。
三年后齐永泰复起任吏部员外郎,后又转任江西学政、户部右侍郎,因与户部尚书在九边军饷上的观点分歧,最终被免官。
冯紫英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要来青檀书院就读,自然就要搞清楚这个书院的底细。
青檀书院核心人物目前来说两名,一是山长齐永泰,二是掌院官应震。
齐永泰是北人,而官应震则是南人。
官应震是湖广黄州府人,比齐永泰晚一科进士,曾任南阳知县和户科右给事中,后任南京都察院监察御史、陕西布政司右参议。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别看青檀书院号称风纪最佳,但是内部一样也有派系。
像齐永泰为山长,又是典型的北方人,北直隶保定府出身的进士,而掌院,也就是负责书院日常事务的角sè,官应震则是典型南人,代表着湖广籍的进士出身。
青檀书院最初是以北地士子为主,但是以有教无类作为宗旨,如果你连地域之见都不能打破,何以服众?
所以,齐永泰执掌青檀书院之后就开始有意识的打破地域界限,欢迎南北各地士子到青檀书院就读,而官应震出任青檀书院掌院也是这一趋势加强的结果。
虽然从几年前就开始大力吸收南方士子来青檀书院就读,但是总的来说书院仍然是北方士子占多,只不过这种趋势正在慢慢变化,变得更加平衡。
当然有官应震这个湖广人在,书院在吸纳南方士子来就读的时候也就并未局限于学风最盛的南直隶、江西和浙江那边,而是更为平衡的把湖广、云南、贵州、四川这些地方的士子都纳入了进来。
这些情况冯紫英也是很花了一番心思才从各个渠道打探得来的。
贾雨村很是为冯紫英在这方面提供了一些渠道和消息。
他是元熙三十五年的进士,比乔应甲、齐永泰晚了三科,比官应震晚了两科,如果不是因为贪酷被罢官,此时亦有可能入朝担任京官了。
虽说他现在落魄,但是好歹也还是有些人脉关系,只不过他这一科的同年们因为他出事儿大多对他冷遇。
好在他还是能找到那么一两个熟识的同年,亦有消息灵通知道他攀上了贾王二家这条线可能即将起复的人,愿意主动交好他,所以冯紫英委托他打听消息,也还算是找对了人。
除了贾雨村外,冯紫英也委托卫若兰帮他打听了一些这方面的情况。
好歹卫若兰母亲是长公主,其父现在虽然只挂了一个闲散职衔,但却尤喜附庸风雅,门下清客甚多,甚至不乏秀才出身却又受不了外埠清苦生涯而宁肯窝在京中的老文人。
这些人平日里无所事事,便以八卦朝廷内外闲闻轶事为趣,冯紫英也就是通过卫若兰找到一二清客,一顿酒加上两封银子便能知晓不少科场秘闻。
齐永泰的这一句话就让冯紫英须得要好好思考一番,如何回答才能入齐永泰法眼,却又不能太过于出格。
“山长这个问题让学生不好回答,但尊者问,不敢不回答。”冯紫英思考了一下,这才回答:“是否当得起这份赞誉学生以为并不重要,此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不值一提,亦是朝廷可能觉得冯铿年龄yòu小能行此举,或别有用意。”
“哦?”齐永泰来了兴趣,微微颔首,“别有用意?那你觉得朝廷的用意何在?”
“小子拙见,或许是朝廷用以鼓励地方为官者当锐意进取勇于任事,而非瞻前顾后疲怠推诿。”
冯紫英清楚虽然乔应甲给了自己这样一封荐书,但是只能算是把自己送进了门,但自己能不能在书院里站稳脚,还得要取决于几方面。
而齐永泰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那么自己这道题的答案就必须要让齐永泰满意,而且还得要有新意和深意。
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很容易,齐永泰可能也会看在乔应甲的荐书上予以放行过关,但是这却不是冯紫英想要的,他需要给对方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齐永泰眼中掠过一抹激赏的光芒,难怪乔应甲在先前的信中称赞此子不但胆魄过人,而且对朝中形势的观风辩势能力更是超强。
这还让他很有些疑惑。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郎,而且又是寻常勋贵出身,若说胆识过人说得过去,但观风辩势指什么?
是指对朝廷内外的格局气象的看法,甚至更深层次一些就是对朝廷未来走向的揣摩。
这是敢用在一个十二岁少年郎身上的?
所以齐永泰对自己这个同科用在冯紫英身上的谀词很是不以为然,甚至是很不满意,觉得乔应甲是昏了头。
但就是这么一个问题,就足以让齐永泰对冯紫英刮目相看了。
这等武勋子弟居然有这般水准?还是有人之前就指点了对方?
问题是谁知道自己会问他这个问题?难道还有人未卜先知不成?
显然都不可能。
那就是这个少年郎可能在临清民变之后的确有些领悟,可能也有人指点他,所以有了一些猜测,所以才能在自己面前这般,甚至不排除就是乔应甲本人的布置。
但能让乔应甲这般使劲儿的,肯定也不是易与之辈,齐永泰还是对自己这个同年有些了解的,不是那种蝇营狗苟之辈。
这只能说明乔应甲的确很看好此子。
冯紫英的这两句话几乎是点穿了当下朝廷面临的一些困境。
太上皇秉政多年留下来了“丰厚”的“政治遗产”,尤其是在后期的政务懈怠十分突出。
懒政怠政已经成了朝廷的一大痼疾,而很多朝臣也体会到了太上皇的一些心思,所以在政事上全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实际上很多政务工作都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
这种风气就慢慢遗留了下来,甚至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心安理得。
齐永泰在当给事中时候就很看不惯朝中一些衙门和主事的表现。
现在武勋子弟中居然走出来一个要读书的,而且一语点穿当下很多问题面临的困境,乔应甲推荐过来,应该就是有点儿要好好考察和培养的意思。
特别是太上皇的影响力会渐渐消退,当今皇上首倡忠孝治国,基本上沿袭了太上皇的治政风格,还不怎么看得出来皇上的心思。
但是齐永泰一直坚信这样的形势不可能再持续下去,否则大周王朝一旦再遇上一个像壬辰倭乱的大事儿,就真的要一蹶不振了。
只不过现在太上皇还在,皇上又提倡忠孝,不可能骤然推翻原来太上皇的许多东西,但齐永泰一直在观察,而乔应甲推荐而来的这个冯紫英,无疑就是一个风向标。
皇上专门嘉誉了李三才、乔应甲和陈敬轩的果决行动,也对冯紫英的勇武表现交口称赞,这个情况齐永泰自然有渠道能知晓,他就一直在琢磨。




数风流人物 乙字卷 朝露待日晞 第四节 政治天才?
而今日冯紫英的一番话更像是一下子拨开了一直半隐半现笼罩在自己面前的那层薄纱。
齐永泰认为皇上其实已经觉察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处于这种特定的情形下,他不可能做太多。
看起来只对李三才予以了晋升,但实际上就是从右佥都御史升为右副都御史,兼任了河道总督,而河道总督实则是早就议定了的事情,便是没有这次山东民变之事,也会让他兼任。
唯有这个右副都御史算是对其表现的认可。
可是对乔应甲这个“功臣”却没有动静,现在看来,这也是皇上有意在淡化这方面的影响,避免引来无谓的猜测,可是对冯紫英的高度赞誉就更意味深长了。
这家伙是武勋之后,谁都知道武勋是太上皇的基本盘,而他的表现朝廷无论怎么赞许嘉誉都不代表什么。
但现在这一位却又来青檀书院来读书了,这又能让人浮想联翩。
总而言之,这个家伙现在居然成了一个极其独特的存在,这家伙任何一个动作,都能引来各方的仔细揣摩。
想通了这一点,齐永泰也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同科将冯紫英推荐到青檀书院来是极其高明的一手。
微微点头,齐永泰目光里虽然颇有欣赏之意,但是他也知道此子来到青檀书院就是一柄双刃剑。
现在看起来还没什么,但是齐永泰相信已经有很多人在关注着此子的青檀书院读书之行,未来此子在青檀书院的点滴恐怕都会传递到各方。
只不过齐永泰从来就不是畏惧这些的性格,既然来当了这个青檀书院的山长,他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思想准备。
“那以你山东之行的这一趟所见所闻,可曾感觉到咱们大周的这些弊病?”齐永泰语气更见犀利,目光如炬,直视对方。
他还要考验一下此子的胆魄,这份胆魄可不是简单的凭着武勇搏一把的胆魄,而是要考验其在政治洞察力背后的政治胆魄。
这个问题问得刁钻而又厉害,让冯紫英有些不好回答。
若说没什么发现,只怕会让齐永泰有些失望,会觉得自己胆怯,若说有发现,只怕齐永泰还会更进一步提更多的要求,而一旦在书院里传开,也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冯紫英可从未指望过青檀书院就会是一潭静水,水面或许看似安静,但是水下恐怕一样隐藏着太多的波澜。
思考了一下,冯紫英也知道这个问题无从回避,但如何回答才能达到最佳效果,他需要斟酌一番。
“山长,我想这个问题其实不算问题,哪个地方敢说它没有半点毛病问题?而且很多问题也绝非某一人某一任官员造成的,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造成这些问题的因素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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