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在平儿身上折腾一宿,冯紫英却是精神百倍。
有花折时直需折,水到渠成,情到浓时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至于说日后该给平儿一份念想,自然也要给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昨夜折花舒爽,想着平儿在自己胯下那般婉转承欢的模样,那一束染红白绫,以及柔婉温润的身子,冯紫英心中就是美得不行,心想念想这么多年,昨夜才能真正得手,真的有点儿意气风发得偿所愿的快意。
连汪文言和吴耀青都能看出自家这位东翁心情愉快,办事的效率也大大提升。
“潘大人已经回肤施了,另外绥德知州吴大人、米脂知县许大人、葭州知县袁大人和都司指挥同知谢大人还没有走,希望再拜会大人,另外保安知县、青涧知县、延川知县也已经到了。”汪文言沉吟着道:“绥德和米脂地位不一般,正好卡在了榆林军南下的要道上,也算是延安府和榆林军的接壤缓冲地带,葭州更特殊,可以直接渡河到山西,所以大人可以再见一见,另外谢大人那里……”
对于谢震业,冯紫英没有理睬,他需要冷一冷这个混吃等死的家伙。
陕西卫所体系如此糟糕,固然有多年积弊历史遗留问题,也和这个家伙贪赃枉法不思进取有很大关系,冯紫英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这个家伙。
要处置都还要走程序,从二品的官员不是他这个巡抚一句话就能处置的,得报经吏部、兵部、五军都督府和都察院以及内阁。
虽然冯紫英自信能够做到,但是这厮在京中肯定有背景靠山,免不了又会牵扯到许多大老,比如据他所知谢震业和忠顺王关系就不一般,而且与五军都督府里边许多养尊处优的武勋们关系密切。
就算是能把这个家伙处理掉,那又如何?重新来的人就一定趁手?未必。
使过不使功,就要看这个家伙能配合到什么程度了。
潘汝桢性子有些软弱了,冯紫英不确定是自己没看准,还是此人因为前两年在南边的受挫受到了影响,又或者是他作为江南士人在北地有些不太受欢迎的缘故,总而言之他对于延安府的控制力度很不够。
除了肤施及其周边几个县外,对南部诸县近乎失控,对北部诸州县也影响力偏弱,这也让冯紫英很是糟心。
要掌控偌大一个陕西,没有一帮可用的官员是不可想象的,尤其是在卢川和孙一杰都明显表现出了对自己有一种潜意识的抗拒感的情形下。
理论上自己可以拉一派打一派,但现实却没有那么简单,二人虽然不睦,但是在对抗自己,或者说抵触自己这一点上,却是格外默契,这从他们同时派来幕僚来见自己就能感觉得出来。
卢川原本是指望着朝廷能给他一块大馅饼,要么接掌陕西巡抚,当然他自己也知道可能性渺茫,把陕西弄成这样怎么可能让内阁相信他?
那么似乎他就指望把他调离陕西安排到一个他认为很合适的位置上去,脱离这个泥潭,但内阁显然也不能让他如意。
哪有搞出一大摊子破事儿乱局还能优哉游哉的去享受生活?没那等好事儿。
就得要继续扛着煎熬,做得差,那日后新账旧账一起算,做得好,那也算是将功赎罪。
孙一杰的情况差不多,作为提刑按察使,他尽职履责很不到位,卢川的跋扈一开始他就视若无睹,逼得右布政使告病致仕,他他却只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视若无睹。
一直到觉得卢川不可制,整个全省局面也都乱起来了,他才如梦初醒,事事和卢川争锋,以为这样能向朝廷证明自己也是在努力的,自己才是对的,甚至为了反对而反对,但这种拙劣表现除了让全省局面更糟糕外,毫无意义。
谢震业这个理论上的三巨头之一与卢川和孙一杰比,就显得太过猥琐和孱弱了。
整个陕西官场基本上没有谁把他视为和卢川、孙一杰平起平坐的角色,甚至连布政使司的参政和按察使司的副使都比他说话管用得多。
在和榆林军的协调上,他也表现得很懦弱无能,根本没有能为省里争取到合理的利益,这也导致他威信很差,进而也使得卫所地位在整个陕西这块土地上十分尴尬。
“谢震业那里,再晾一晾他,这厮我现在都没想好怎么处理,其他三位,我要见一见,听一听他们的真实想法。”冯紫英沉吟着道:“你把吴德贵、许俊阳、袁万泉三人以前经历和来陕西之后的表现都具体和我说一说,我要先了解一下他们的基本情况。”
“好,这里是前期整理出来吴、许、袁三人的情况,大人可以先读一读,如果还有一些细节上的情形,我再口头和大人说一说。”
汪文言提前来陕西半年可没闲着,虽然大多数时间在西安那边,但是延安、庆阳、平凉三个乱军势力最强的府乃至州县是他重点情报收集目标,从官员士绅基本情况到地理气候物产,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为此冯紫英也专门和他说了在花销上不必吝啬,甚至把顾登峰和钱桂生这两个暗子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人脉也都交给了汪文言,就是因为陕西将是自己在仕途上的一个最重要的转折点,只有把这一步走稳了,才能为日后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嗯,文言,我的想法你都清楚,莫德伦、邱子雄那里,我会择机见一面,至于于长河、井治中和邝正操那里倒是简单,他们积极性很高,但我们要做到的是分而治之。”冯紫英平静地道。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一百七十二节 忠狗
大帐中莫德伦脸上的皱纹多了几条,尤其是眼角和眉心处显得格外清晰,大帐外刺眼的阳光落下来,把他原本矫健的身影都显得有些句偻了。
似乎就这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人就苍老了好几岁,连两鬓的斑白也骤然明显起来了。
原本就没有指望过能得到多好的期待,但是当对方开出来这样一个条件时,还是让莫德伦被惊呆了。
他们怎么敢?!
这简直就是要把伯颜寨和拜堂寨打入十八层地狱置于永世不得翻身的境地啊。
不,当然,也不是一丝机会也没有,但那就是要全靠对方的心情了,可以让他们死,也可以让他们生,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他断然拒绝,但是对方却也没有恼怒,只说了榆林军已经在绥德、米脂北部即将展开行动,一句话就如同打断了莫德伦的嵴梁,让他险些哀嚎起来。
威胁之意隐隐,而且自己竟然毫无反抗的余地,两寨数千上万的寨中老弱妇孺,怎么办?
面对榆林军那些如狼似虎的边兵,得到这样的命令,只怕真的就是虎入羊群,烧杀掳掠,什么都干得出来了。
想着自己妻妾媳女如果落入边军之手,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恐怕不是沦为边将的性奴,就是被卖入妓寨,想到这里莫德伦就不寒而栗。
便是边军不进攻,寨子里的人也一样熬不到明年夏收,这一点莫德伦很清楚。
边寨里的情形要比外边儿好一些,也还有些存粮,但是存粮也很有限,如果在冬季来临之际不把一些老弱赶出去,那么边寨里其他人很难熬到明春,但无论如何也熬不到明夏夏收。
老弱撵出去自生自灭是边寨生存的一个残酷法则,只要遇上灾年,这种选择都是不可避免,也就是规模大小而已。
像伯颜寨,去年便有两百多老弱主动离开边寨,然后饿死冻死在边寨外,虽然凄惨残酷,但是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今年如果大家伙儿不出来打仗求食,那么莫德伦预估过,起码需要七八百人离开边寨,但即便那样也只能熬到明春。
准确的说,如果单靠存粮,只能有三分之一寨子里的人能活下来。
这几年的年景都不太好,莫德伦能回忆起没有实施这种规则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前了,这几年里基本上每年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家庭无法支撑而老人离开,或者就是直接饿死在寨中,那样更容易引发瘟疫,所以老人们宁肯自己主动去寨外。
忍不住长叹一声,在攻城失败之后,莫德伦实际上就意识到了这样一个结果,只是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处置自己而已,但现在看来,对方是早就存着这份心思了。
也难怪,当年冯总兵的儿子,对于榆林镇南边这些边寨的情况怎么会不了如指掌?
帮着吴堡城防御的王二麻子手下里不是就充斥着冯总兵的亲兵么?
驱虎吞狼,最后的结果会不会是鸟尽弓藏?
莫德伦不得而知,这要取决于最后那位巡抚大人的态度了。
邱子雄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老友独自一人坐在帐门前低头垂眉,双手捂着脸,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中。
自然明白老友这般景象所为何事,他要比莫德伦看得开许多,虽然也明白这也许就是一条不归路,但是当全寨人的生死都系于自家一身时,他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听到了熟悉的脚步,莫德伦没有抬头。
邱子雄比自己洒脱,自己却脱不开种种纠结,所以每每做出重大决策时,都需要邱子雄来推自己一把,帮自己下决心。
“子雄,没的选么?”莫德伦从指缝间挤出这样一句话。
“有么?”邱子雄苦笑着反问:“那位巡抚大人可谓心狠手辣算无遗策,把一切都计算好了,难怪榆林军一直没有南下,原来就是瞄着咱们寨子啊,也许还瞄着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就看谁入彀而已。”
“所以我们的抉择就决定了我们两寨人的命运,而邝老鬼和井三郎的稳健就踩着我们的脑袋脱胎换骨?”莫德伦话语里已经有了几分咬牙切齿,“天下有这样的好事么?”
对王二麻子,莫德伦不恨,人家能提早就下注,这是人家的眼光和魄力,要知道一旦破城,王二麻子青草坞这帮人肯定是身死道消,但人家就敢下注,还下对了。
但对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人,莫德伦就怨气冲天了。
且不说双方原来的密切关系,就是此番合力商量攻取吴堡,自己也是首先邀请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一番好心,却被对方婉拒不说,最后还成了对方邀功官府背后插一刀的资本,这如何能让人接受?
可以说现在的莫德伦恨不能喝邝正操和井治中二人的血,食其肉,若非他们的背后插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而如果他们加入自己一方,那拿下吴堡城根本就不在话下。
可现在他们把自己两寨给卖了,却让他们两寨由此而获得了一个洗白自己的机会,这等反差,让人委实难以忍受。
“德伦,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我们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邱子雄恻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巡抚大人那位幕僚的态度很坚决决绝,没有丝毫回旋余地,我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送过去的两个女人,对方根本不收,二百两金子也被对方拒绝,不过……”
“不过什么?”莫德伦放下捂在脸上的手,抬起目光,此时便是有半点转机,他也不肯放过。
“我也说不出来,……”邱子雄的语气里罕有的有了几分犹疑,“我感觉这位幕僚话语里也藏着一些别样的意思,他只说巡抚大人此番来陕西不只是想要平定陕西乱局,立一番功劳而已,而且还有意要将整个西北的局势彻底扭转过来,为未来经营西域打下基础,……”
莫德伦满脸不可思议,看着邱子雄,“他疯了?依托陕西经营西域?现在哈密都放弃了,甘肃镇连沙州都要舍弃了,他还要经营西域?再等两年甘肃镇还在不在都说不清楚,他如此好高骛远,还真以为自己是班超霍去病?想当高仙芝?他可是文臣!”
“他爹可是三边总督,兴许他是想为他爹打下基础?”邱子雄沉吟着道:“榆林军是用来对付土默特人的,甘肃、宁夏二镇现在已经削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了,顶多也就是守一守边墙而已,也是叶尔羌人自己都是乱成一团,无暇东顾,否则甘肃镇那点儿兵力只怕连嘉峪关都守不住,所以这位巡抚大人想要替他爹留下一帮随时可以充入甘肃镇和宁夏镇的卫军?”
“不可能!”莫德伦不相信,“朝廷哪里还有财力来西北折腾?辽东,江南,湖广,哪里不是七拱八翘,咱们陕西就这情形,就算这位巡抚大人有经天纬地的本事一两年里能把陕西局面平定下来,可要恢复到十年前的景象,三五年都未必,这么多年的旱蝗之灾,陕西元气早就伤了,要不也不至于成这样,朝廷绝不会再考虑在西北用兵了,就是守成都要花费相当大了。”
似乎又想到一些什么,莫德伦迟疑着道:“莫非这位巡抚大人要帮他老爹用这些兵来南下湖广?可他老爹手里有西北军啊,哪里需要再来折腾一支兵马?”
邱子雄也想不明白,不过他现在也无暇想太遥远的事情,“德伦,我的意思是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好好按照他的意图去做,未必没有机会,到时候只需要一纸招安……”
莫德伦打断,冷笑道:“你信么?我们真要做了这些事情,你以为地方这些士绅官员会绕过我们?到时候他一个人能保得住我们?他也不会保我们,丢出来一个替罪羊替死鬼,多好!”
“可我们没有选择!”邱子雄也恼了,“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莫德伦同样怒意盈面,“我若知道怎么办,就不会在这里抱头苦思了。”
大帐里一阵无言的寂静,只有二人的粗重呼吸声。
“谈谈,我要去面见那位巡抚大人谈一谈。”良久莫德伦才咬牙切齿地道:“我们无路可走,但是我们不是可有可无,如果我们愿意给他当一条比任何人都更听话更服从更让他满意的狗,而且是只听他一个人话的狗,不知道他会不会舍不得我们?”
邱子雄惊骇地看着目光里多了几分狰狞和决绝的老友,讷讷道:“德伦,你是说……”
“既然要当忠狗就要当得彻底,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下,那就只有如此,才能有生机。如你所说,如果这一位巡抚大人心怀异志,或者说有更大的野心,不管他是想替他老爹筹划什么,又或者他想要自己手里有一支如臂指使的私军做点儿什么,我们都愿意!”莫德伦斩钉截铁。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一百七十三节 整合,加速
从王成武的越山营出来,冯紫英在郑崇俭、吴耀青、李桂保的陪同下与王成武一道进城。
吴堡县城太小了,在彻底解决了伯颜寨和拜堂寨威胁之后,王成武就主动提出将越山营撤出吴堡城,冯紫英也同意了。
随着伯颜寨和拜堂寨的被招安,其他小边寨也都迅速附从,而除开边寨的乱军则陷入了混乱和逃跑中。
有的投降,这一帮占到了六成左右,剩余的则四处逃散,向西向南,保安和青涧、延川是这些乱军逃跑的方向和目标。
投降的各部首先就成为王成武的越山营收编整编对象。
按照大周军事编制,越山营如果要组建成为一个完整的营,那么应该是五部共计三千三百余人。
之前越山营只有三部两千人左右,这一仗打下来,在守城战中越山营的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王成彪敢于率领三百人发动夜袭的勇气,虽然实际上这一战更多的是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功劳,但是这一点勇气冯紫英还是很看好的。
补充完备为一个完整的营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冯紫英还很大方地将三百支火铳和几尊虎蹲炮尽皆拨付给越山营,以便于越山营能迅速按照火器部队的训练模式投入训练,实现战斗力的迅速形成。
可以说冯紫英的这一大方举动让王氏三兄弟都是感激涕零,要知道即便是在边军中,这火器部队也是精锐中精锐,对于越山营这种王成武自认为还是后补卫军身份,却获得了巡抚大人这般青睐,他觉得如果不练出一支精锐之师来,真的有些愧对冯紫英。
“成武,今天的演练我看了,我知道你们训练很辛苦,但是实事求是的说,你们的表现还不够好。”冯紫英一边走一边道:“我知道训练时间太短是主要因素,但是延安南边,庆阳和平凉,还有西安府东部,都还是乱成一团,我是陕西巡抚,等不了太久,不可能要等到你彻底训练好才出兵去平定,所以你还得要加速,……”
王成武有些紧张,“大人放心,末将即便是不睡觉也要把这帮兔崽子训练出来,……”
“嗯,郑大人是兵部来使,按照朝廷规定,凡是营以上新成立军队,须得向兵部报批,经过兵部批准方能正式成军,之前我是先斩后奏了,但文书已经送至京师了,此番训练开始要由郑大人来负责整训,你协助,……”
王成武知道大周的规矩,以文驭武,大部分时候大军出征都是文臣作为主帅,而武将只是负责具体作战,同时在训练上,文臣制定训练规划,武将执行训练,特别是在火器开始大规模装备军队之后,朝廷对这一点看的更紧了。
“喏。”王成武也向郑崇俭行了一个军礼。
人家是兵部身份,进士出身,王成武天生就有一些敬畏和尊重,而且接触了两日,王成武也觉得郑崇俭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打交道,制定的训练计划出来,一条一款,也愿意听包括自己在内的武将军官的意见,并进行改进。
“新建的两部中一部为火铳军,还欠缺的三百多支火铳我会安排山陕商会在半个月内送到,大章,你和成武要商议研究好训练方略,力争尽快形成战斗力,但弓箭兵一部还需要补足加强,火铳兵和弓箭兵可以形成互补。”
冯紫英不打算一下子就把越山营全盘火铳化,虽然从山陕商人能够提供的火铳数量来说,两三千支火铳挤一挤就能凑出来,但是如果全数压在越山营肯定是不合适的,但是未来几个月里逐步实现两部火铳军,一部弓箭兵,外加两部长矛兵的配置比例,应该是比较合理的。
冯紫英还要考虑对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以及鱼儿河寨等一批边寨兵的整编事宜。
要想尽早平定整个陕西局面,并迅速组建起一支兵力充裕的卫军来,单单是一个越山营肯定不够,那么以边寨兵为根基组建另外两营就是并不可少的。
给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承诺在包括汪文言和吴耀青看来都显得有些太过于宽纵了。
两寨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人不到,即便是加上其他一些小寨子的兵力也不过三千出头,给其一个营的编制已经是绰绰有余了,但冯紫英还是打算兑现承诺,给其两个营的编制。
哪怕现在两个营对于他们来说怎么都不可能组建完整,但是两个营架子要先搭起来,下一步再来慢慢充实。
冯紫英的安排郑崇俭心知肚明。
王成武所在的越山营固然要作为重点培养,但是大兔鹘寨为主的骑营和波罗寺寨为主组建的步营也要跟上。
大兔鹘寨的骑营整训要交给陈奇瑜,而波罗寺寨的步营则交给孙传庭。
鱼儿河寨的人马将整合进入冯紫英下一步的亲兵营,当然这个亲兵营名义上是营,实际上只是一部,六百余人。
这就是冯紫英的初步规划。
一切不能按照常规的体制来,把谢震业留下来,就是要让陕西都司就这几营的组建进行追认,回去之后迅速将这个方案以陕西都司的名义上报给兵部。
“那大人,训练肯定要抓紧,不过乱军已经西逃南窜,不知道大人您……”王成武知道自己这个越山营要想迅速在兵部那里获得认可,那就需要连续不断的战功来为其增光添彩,单靠训练是无法获得真正的名号的。
“怎么,我都还没有着急呢,你们就着急了?”冯紫英斜睨了一眼王成武,“有的是仗够你们打,但是我怕你的越山营没经过几仗就消耗光了,你不把根基打牢了,每一仗下来损失一批老卒,你经得起几战?”
王成武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丑脸更显得狞恶,“大人,儿郎们都盼着立功,这越打大家只会越来劲儿,至于说阵亡损失,嘿嘿,都吃了这碗饭了,谁还不明白瓦罐不离井口破的道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要能打赢,那就自然有补充进来。”
这也算是一种以战养战的一种手段,王成武对于收编其他乱军的部属毫不介意。
乱军不都这样?
哗变、火并、溃散,都能产生大量的兵员,谁还会在意这个?
这当兵吃粮,不都是冲着这一点来的么?
虽然没有明确回复王成武的话,但是在回去的路上郑崇俭和孙传庭都觉得王成武的话有一定道理。
如果真要等到兵练得差不多在来展开行动,时间上肯定有些晚了,战场局面瞬息万变,就像谁会料到韩城失陷的结果就是导致乱军入晋了呢?
早一步打出去,起码也能更早地控制局势不至于向不可收拾的状态发展。
冯紫英也当然明白王成武他们的心思,虽然自己作为巡抚在陕西可以一手遮天,但越山营名声没打响之前,朝廷大老们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只会盯着自己,只会认为这是自己组建的卫军,其他恐怕都会忽略不计。
王成武他们日后要想有更大的前途,那就只能靠不断地打仗,打胜仗,在朝廷大老那里积攒名声,最后实现飞跃和身份的转变。
既然吃粮当差了,肯定也就指望着能更进一步,一个千总身份现在对王氏兄弟来说是心满意足了,但谁又没有能更高的盼望呢?
守备,游击,参将,乃至副总兵和总兵,谁又能不景仰向往呢?
郑崇俭和孙传庭他们同样存着他们自己的一些心思。
陕西是个做实事和出政绩的好地方,尤其是在这等大乱局面下,郑崇俭已经是兵部一员,而孙传庭和陈奇瑜还算是观政期间,若是能在平定陕西乱局中拿出一份像样的实绩来,那日后的升迁和职位安排,都必定会大有裨益。
看着自己已经是坐四望三的一方大员,昔日都是一个学院里的同学,若说是内心没有一点儿羡慕嫉妒,那肯定是假话,奋起直追,望其项背总该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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