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张怀昌皱眉:「可如果山西镇不出兵,晋南乱军更为猖獗,汾州和沁州都已经被攻入,将会危机太原了,山西那边一日三报,朝廷现在腾不出手来了
,大同镇那边杨元也是一直叫苦,不肯派兵,稚绳,你手中······」
「大人,北线军团这几万人,你要抽调肯定可以,但我和紫英的担心都很一致,就怕这是一个长线连串之局啊,素囊,丰州白莲,察哈尔人,建州女真,还有咱们内地的白莲教和晋南乱军,就像一条无形的线串了起来,这还没算南边这些情形,北线军团驻扎辽西就是防范努尔哈赤作祟,赵率教不断上书说曹文诏行事鲁莽,难以服众,万一辽东出事,我们没有预备队啊。」
孙承宗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这一次他来也就是要和张怀昌说一说他对辽东局面的担心。
曹文诏和赵率教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赵率教得到了杜松、刘綎以及祖家这些辽东本土武将的支持,曹文诏这个总兵已经当得很
艰难了,这样下去内讧内耗,一旦建州女真发难,将是一场大的灾难。
孙承宗希望说服张怀昌,趁着局面尚未恶化,尽快对辽东镇内部进行调整,要么将曹文诏调走,要么就要把赵率教、杜松这一帮子本土武人打散调离。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二百八十五节 临近,火点
张怀昌哪里不明白孙承宗的提醒。
曹文诏和赵率教一帮人不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冯唐在担任辽东总兵时还算压得住两方,但冯唐走之后让曹文诏接掌辽东总兵之后,这种和谐局面就不复存在了。
曹文诏、贺人龙、左光先、崔宗荫、李国奇这一帮当初冯唐从大同、榆林过去的武将与赵率教、杜松、刘梃、祖大寿、祖大弼一帮老辽东武将水火不容,双方争斗不休,曹文诏因为资历太浅,也压不住赵率教所以辽东镇局面很是让孙承宗揪心。
「稚绳,努尔哈赤近期可有异动?」张怀没有正面回答孙承宗的问题,而是问建州女真。「从去年到现在一直没有异动,可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以努尔哈赤的野心,怎么可能对我们内地的种种情形不知晓?据我所知其派出了许多细作潜入我们内地,而且肯定和南京方面有联络,山陕起乱我就担心他们会趁机作乱,但去年秋到现在居然没有动静,但越是如此,其所谋更大,我担心努尔哈赤和林丹巴图尔乃至素囊和丰州白莲是有默契的,当年以察哈尔人为首的南侵没有能取得多大战果,但努尔哈赤却在抚顺关得手,极大增强了建州女真实力,这一次努尔哈赤一旦出手,恐怕会更狠辣,
「那你的意思是北线军团不能动?」张怀昌叹息。
他也知道北线军团是压阵辽东的唯一依靠,一旦辽东吃紧,只有这支军队能顶上去,一旦抽调,辽东有事,便不可收拾,特别是现在辽东镇如今这种内斗架势,更是让人难以放心。
「恐怕不能动。」孙承宗摇摇头,「但山西也不能不管,真要被白莲教和土默特人搞乱局面,也很棘手,是否可以考虑从陕西那边调兵?」「陕西?」张怀昌沉吟了一下,「三边四镇目前虽然还算安稳,但其精锐所剩无几了,冯紫英倒是在陕西练了几支卫军出来,越山营、摧城营、突锋营,都是以乱军招安整编而来,但究竟能不能打,不好说。」
孙承宗也不太看得上这些乱军收编而来的卫军,他想了想道:「固原镇马进宝被紫英调到了关中平原平乱,潼关卫军也进驻蒲州,我记得紫英在邸报中也专门提到了,说明紫英也对晋南乱局有所防范,马进宝的固原军一部还是有一万人,不如让其渡河,另外可以在几部卫军中选一二部充实入固原镇,这样便可以组成解决山西乱局的征剿部队了。」
张怀昌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头:「这倒是一个主意,不过马进宝部能解决紫金梁和邱子雄这两部乱军么?这两部现在气势正盛,人马都要超过七八万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何况这些乱军虽然拉起大旗吆喝得厉害,但其真正能打的军队并没有多少。」孙承宗很肯定地道:「现在我们也别无
选择。」
张怀昌想了一想也只能如此了,再拖下去局势更不可收拾,土默特人和丰州白莲那边不敢放松,那柴国柱的山西镇就不能再动了,「也罢,就如此了,那辽东镇稚绳觉得该如何处置?」
这道题就不好回答了,曹文诏是冯唐的嫡系,这才担任辽东总兵没多久,而且也无过错若是要调整,似乎缺乏理由,但赵率教那边又闹腾的厉害,如果不尽早调整,肯定要出事。
「尚书大人,把曹文诏调出来如何?」许久,孙承宗才艰难地建议:「让赵率教接任总兵,这样一来辽东那边兵权统一,一旦有事,也能更好应对。」
「那曹文诏往哪里放?他可不是一个人,他手底下也是一大帮人啊。」张怀昌也觉得难办。
这些武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一大帮子部属,可要用他们打仗,没有一帮部将,如何控制军队,怎么打仗?这就成了无解难题。
「登莱如何?」孙承宗是想说宣府的,但是宣府位置太过重要,
他觉得恐怕内阁通不过,只能试探性地提议登莱。
王子腾早已经沦为叛贼,登莱镇现在其实是一个空架子,只有登莱水师,而陆上军队只有留守的区区两三千人,让曹文诏去勉强也说得过去,只是要重建,那又是一个漫长过程了,现在的朝廷可没有多少银子来支持登莱镇重建。张怀昌瞥了一眼孙承宗,似笑非笑,「稚绳,
你现在怎么也学着搞这种花招了?登莱镇有必要重建么?就算是要重建,也不该是现在,朝廷哪里来银子重建?曹文诏被打发过去,岂不是成了叫花子?他能答应?」
孙承宗叹了一口气,「尚书大人,我也知道这是一个馊主意,但是你能把曹文诏往哪里放?宣府倒是空缺,但是内阁不能答应吧?要我说宣府其实是最适合的,现在重建进展缓慢,林丹巴图尔真要起事,这又是一大漏洞,到时候大同杨元和蓟镇尤世功又要手忙脚乱了,我还担心北线军团也许用不上辽东,反而要用在宣府这边呢。」
张怀昌搓手皱眉,他也没有太好主意,宣府镇情况是最糟糕的,但他也和李三才提议过要尽早把宣府总兵定下来,但是内阁意见不统一,据说陈敬轩还不死心,一直在密谋活动,但这个人选是张怀昌不能接受的。
另外麻承勋也在活动但叶方等人都对麻家很警惕,觉得冯家已经够棘手了,如果麻家再死灰复燃那朝廷日后更难处理,所以也不愿意让麻家人来接掌宣府。
现在大周军中三大世家,冯、李、麻三家,李家现在偃旗息鼓,没了动静,实在是李成梁当年得罪人太多,丢失宽甸六堡也太遭文官们痛恨了,冯家因为只有冯唐一人,冯紫英走了文臣路,所以虽然也有些忌讳,但还算过得去,麻家子弟众多,麻贵退下去之后,其余子侄朝廷既没有打压,但也没有给太多机会。
张怀昌对孙承宗的建议不置可否。
因为这事儿他说了不算,而且登莱和宣府,都各有难处,但曹文诏不动又不行了。
他现在越发觉得部里边缺乏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原来还能经常把冯紫英拉来探讨一番,孙承宗也不错,可这两人现在都在外边儿,真需要商量的时候,急切间都不应手。
「曹文诏接替你的位置,你回部里来如何,稚绳?」张怀昌觉得恐怕还是要下一下决心了,不能老是这样拖着。
「不合适,我可以回来,但曹文诏接掌北线军团,一旦辽东有事,他若是囿于私怨,那辽东危矣。」孙承宗断然否定,「论理曹文诏不该如此浅薄,但是军国大事,我们却不敢冒这个险。」「那你觉得谁可以接替你?」张怀昌大感头疼。
「若是选文臣,礼卿当无问题,若是选武人,童仲揆亦可。」孙承宗沉吟着道:「童仲揆为山东都司指挥同知,让其接掌北线军团比较合适。」
礼卿是袁可立的字,袁可立现在是武选司郎中,论理也的确该考虑擢拔了。
「选童仲揆能服众么?」张怀昌沉吟着道:「山西局面不容乐观,我估计朝廷要考虑派人巡抚山西,礼卿怕是内阁正在酝酿的人选。」
孙承宗一愣,随即点头:「那就选童仲揆吧,他在山东这一两年表现还算可以,我和冯唐与
其合作也都算融洽。」
「嗯,我也是如此想的。」张怀昌揉了揉太阳穴,「我有意让你和紫英都回部里,你任左侍郎,紫英任右侍郎,打算随后就向内阁诸公禀报,……」
孙承宗挑了挑眉,「紫英也要回来,陕西那边基本上平定下来了?「
「嗯,差不多了,李腾芳在陕西干得还算顺手,和紫英合作十分默契,紫英已经给内阁上书建议朝廷嘉奖李腾芳,…………」张怀昌笑了起来,「听说陕西今年夏收收成不错,比起去年前年要好得多,尤其是
紫英在陕西大力推广土豆种植,放里极好…」
「只要解决了粮食问题,陕西局面其实就能稳定下来,看来紫英一去陕西还是找准了问题症结。」孙承宗也赞同地点头,「紫英考虑问题周全,思路灵活,他在部里边,比我强。
「呵呵,稚绳,你这就太谦虚了,你若是说紫英临场应变能力强,这没错,毕竟他是武勋家庭出身,又在边地生活多年,所以应对突发状况更擅长,但是真正要说到军国谋略,却又比不得你老成谋国了。」
张怀昌摆摆手:「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还要看内阁诸位的看法,但不管怎么说,兵部这边须得要你和紫英两人来帮衬才行,我年龄大了,而且原来也不是专事军务,现在摸着这一块也觉得颇感吃力,有你们俩来,我心里也能踏实一些,特别是当下你们都能意识得到
风雨欲来的气息,容不得半点轻忽啊。」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二百八十六节 儿女情长,回京待发
冯紫英其实也猜测得到自己可能在陕西干不了太久了。
本身巡抚就是一个临设职位,一般都是有针对性的任命,一旦目标基本实现,那么这个临设职位就会撤销。
设立陕西巡抚,就是针对陕西民变引发的叛乱,尤其是当初陕北和西安府东部的叛乱,现在陕北三府叛乱早就平定,而西安东部的乱军也被逐出了关中平原,逃亡晋南,这个任务在三月间就已经完成。
但是为了确保陕西局面稳定下来,朝廷也希望冯紫英继续再干半年,等到夏粮收成之后,持续几年的陕西旱灾能够得到缓解,灾民饥民流民问题能够得到根本性解决之后,再来考虑冯紫英的离任问题。
前期为此调整了布政使司主要官员,现在看来调整是比较合适的,赵南星掌舵,李腾芳务实,与冯紫英配合默契,很快就把陕西局面梳理得有条不紊,虽然前几年遗留下来的问题很多,欠账也不少,但是只要解决了饥民粮食问题,后续的问题都可以慢慢来逐步消化解决。
练国事出任西安知府、耿如杞出任延安知府,再加上郑崇俭出任凤翔府同知,这三个陕西最重要的府选了三个冯紫英十分看重的官员坐镇,冯紫英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他相信有李腾芳在,潘汝桢协助,另外还有这三个人坐镇三府,陕西局面就算是再有什么波折,也不会影响大局。
在人事上的布局冯紫英依然在继续,许俊阳从米脂知县升任平凉府通判,夏之令从吴堡知县升任巩昌府通判,而原绥德知州吴德贵升任提刑按察使司佥事,这样一来对整个全省的人事布局就基本上告一段落了。
一年多时间,冯紫英知道自己对陕西官员要想达到很游刃有余的掌握程度不太现实,他只能尽可能地通过接触了解和安排做事来进行平叛,像潘汝桢、许俊阳、夏之令、吴德贵几人愿意主动像自己靠拢,而且通过一些事情的考察,基本上能符合自己的标准,他当然也不吝支持一把。
齐永泰的来信也提到了内阁可能正在酝酿自己的离任问题。
去向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兵部右侍郎,那是正经八百的右侍郎,而非现在的挂衔;另一个去向就是顺天府尹。
李邦华现在是顺天府尹,但是一来他本人也不喜欢这个位置,二来他也不适合这个位置,这一年里他表现平平,朝中对其的做事风格也不太认可,觉得他还是更适合到朝中任职,现在有意要让其出任礼部右侍郎。
另外还有一个去向,就是去南京。
徐州已经拿下,而陈继先已经发兵南下,控制了整个淮安、扬州,而西北军正在凤阳与牛继宗、孙绍祖接战,战局正在逐渐向南,南京方面已经危在旦夕了。
朝廷已经考虑日后南京七部不再设立尚书,而只设立一名侍郎,也就是说南京七部都只有一名侍郎,类似于各省的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了。
这是一个重大举措,也相当于是要彻底削弱南京的地位,将南直隶彻底省化,目前还有七部侍郎,实际上就相当于布政使司的布政使司参政参议和按察使司的按察使和佥事了,再下一步也许就要彻底废除南京七部,正式设立江南省了。
不过暂时还不会走到这一步,一来江南尚未收复回来,二来也要顾及江南士人的情绪,要等到各方面条件都彻底成熟之后,才能说废七部设省的事宜。
冯紫英知道去南京还言之过早,但回京之后去处除了顺天府,可能就是兵部,而且兵部可能性更大,毕竟现在来自各地的情报都显示局面不太乐观,张怀昌恐怕承受的压力巨大,需要一些人来替他分担。
另外李邦华才担任顺天府尹一年时间,这样骤然调整,可能也对李邦华的声誉有影响,所以可能会再拖一拖才谈得上让李邦华挪位置。
坐在妙玉和岫烟二女中间,冯紫英手中放在二女的小腹上,不无感慨。
双发中的,还真的少见,他自己都有些想不起那段时间的情形了。
有可能是临幸岫烟之后余勇可贾,经不起妙玉的诱惑,又在妙玉身上肆虐了一番,然后就这么巧,二女都有了身孕了。
谁让妙玉那身子有名器之姿,委实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照理说像妙玉这种身子是不易怀孕的,这是张师说的,凡是女子身体不凡,那便难以受孕,非时机凑巧不能,但就这么巧,自己大显神威,就赶上了好日子了。
反倒是像岫烟、宝琴这等身子应该是好怀孕才是,如沈宜修和迎春一般,没有这么刻意,反而就怀孕了。
「也不知道你们俩究竟是谁先怀上?」冯紫英难得悠闲半日,坐在二女中间饶有兴致地抚摸着二女的腰腹,打趣道:「你二人可知晓?」
岫烟红了脸,有些羞涩地摇摇头:「兴许是妙玉姐姐先怀上吧?那段时间爷在姐姐那边留宿多一些,妾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能大概推算就是三月初五到初十之间,那段时间正是妾身天癸过了十日,处于易受孕时段,而妙玉姐姐却是距离天癸要来还有十来日,也是易孕时段,......」
此时的妙玉还沉醉在怀孕的幸福中。
说实话,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顺利就怀上孕。
看看薛宝琴来了陕西之后的种种表现,礼佛进香,调理身体,每次留宿也是日子算了又算,甚至经常要和自己与尤三姐她们调换留宿日子,一门心思想要尽早怀孕,谁曾想花费如此心思,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听说都哭了两场了。
反倒是自己和岫烟,也没有怎么特别地去备孕,便是身体也没有专门调理,却不经意间无心插柳,双双都有了身孕了,这岂不是福报?
「嗯,总归是一场天大的喜事,你们俩能安安稳稳替我生下一儿半女,那冯家不敢说是香火鼎盛,那也算是过得去了,老爷太太那边睡觉都能安稳一些了。」冯紫英手掌在岫烟小腹上摩挲了一阵,「都有些规模了,算起来也四个月了,只是现在却有一个麻烦。」
岫烟微微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莫不是相公要回京了?」
「嗯,有此可能。」冯紫英点点头,「估摸着也就是这两个月之间吧,朝廷谕旨下来,只怕容不得我耽搁,可你和妙玉现在肚子大着,却如何回京?可若是留在这里生产,生产之后孩子也还小,也经不得颠簸,岂不是要等到一两年后去了?」
岫烟笑了起来,「爷也莫把妾身和妙玉姐姐看得那般柔弱不堪,现在身孕四月,胎相已经基本稳了,郎中也说过了,便是正常活动也不碍事了,若然如此,妾身和妙玉姐姐现在就可以先行回京,大不了行程走得慢一些,避开山路,走河南这边,到徐州坐船回京,·····」
冯紫英眼睛一亮,这却是一个好法子。
其实他也知道现在妙玉和岫烟身子是最稳的时候,再过两三个月,怀孕七八个月那又是一个不安稳期,要走的话其实现在就是最合适的。
而且如岫烟所说,走沿着渭河、黄河一路走河南,基本上都是一马平川,可以一路走到徐州,然后再在徐州乘船经运河北上返京,那就轻松许多了。
见冯紫英沉吟不语,岫烟知道他是意动了,便又道:「其实相公不必那么担心妾身和姐姐,我们这几年都一直按照相公所言跳绳、踢毽、投壶和散步,身子骨都强健了许多,便是头疼脑热这些小病痛都少了许多,此番有了身孕之后也有感觉,应该没有问题,若是相公同意的话,妾身和姐姐等几天便可以趁着天气尚好,便先行出发回京。」
「嗯,此事我再想一想,虽然朝廷有意要让
我回京,但是究竟什么时候定下来也还不清楚,倒是你们要走河南的话,我还有些不放心,虽说今年河南旱情比去年好,但沿河一线盗匪亦是不少,·.....」
冯紫英还是很着紧妙玉和岫烟的,毕竟肚子里还有自己两个孩子,出点儿差错,那就是难以挽回。
但若是拖下来,的确又太久了。
等到生下来还要半年,可生下来之后,孩子不满一岁还真不敢随便出远门,这个年头小孩子一旦生病真的很要命。
这要拖下来,那就得要一年多后去了,虽说自己身边女人多,但这样远天远地丢在西安,他还是放心不下。
「相公不必担心,河南情况总比山西要好得多吧,而且沿着这一线走,从陕州到洛阳再经开封到济宁或者徐州,一路城镇繁多,治安历来都好,便是有三五个不长眼的蟊贼,到时候也有护送我们的护卫,当无大碍。」岫烟挨着冯紫英,把自己的脸颊靠在冯紫英肩头上,「妾身也不想离开相公,可是也不能让相公分心,而且真要让我们留下在西安呆上一两年,那妾身宁肯辛苦一点儿,早些回京等候相公。」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二百八十七节 欲走还留,何处刘郎
手落在邢岫烟的额际秀发上,冯紫英也有些感动,这个女人是最明事理最能体贴自己难处的。
岫烟原本清秀明媚的脸颊因为怀孕略微丰润了一些,显得更加柔媚温润,一双宛如水浸葡萄的美眸顾盼生姿,修长的颈项宛如凝脂,佛头青色的细缎镶着金丝绣边,衣衽交夹,一抹玉色丰隆在桃红色的胸围子下隐约可见。
怀孕给岫烟带来的变化还是很大的,原来还有些单薄的身子顿时丰腴了许多,面颊多了几分富贵气息,而胸前双峰也鼓胀了不少。
之前冯紫英还担心岫烟生育之后奶水够不够,但现在看来多虑了,女人的变化比想象的还要大。
唯一没变的就是恬淡亲切的神色,始终让人如沐春风,在这边下人的心目中,邢岫烟也是最受欢迎的,比起宝琴和妙玉来都要说欢迎许多。
看着冯紫英和邢岫烟之间的眉目传情,妙玉忍不住噘嘴,拉着冯紫英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相公,妾身和岫烟都很惦记相公,这回京师城生产,也能让相公在这边没有后顾之忧,做事情也能更放得开。」
冯紫英笑了起来,妙玉这丫头说话都显得
要笨拙生硬一些,表达的意思虽然自己明白,但是听起来都觉得有点儿别扭,不过也正是这种情形反而让冯紫英能放心。
若是妙玉也是如宝琴那般揣摩人心琢磨一切,自己还真的太淘神了,哪有那么多精力来应对?
妙玉虽然心思单纯质朴一些,但在床笫间却是格外大胆,连冯紫英都不明白怎么原来吵闹着要出家,俨然要当尼姑的妙玉,现在却截然两样,这性子走了两个极端了。
「好了,好了,为夫知道你们的心意。」冯紫英也拍了拍妙玉的手背,含笑道:「你们俩都很好,陪着为夫来陕西这一年多时间含辛茹苦,现在还怀了身孕,也的确辛苦了,现在还要千里迢迢跋涉回京去,为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啊。」冯紫英的话让妙玉和岫烟都很高兴。
丈夫百忙之中专门来陪二人说话,夫妻三人你侬我侬,说些体己话,这对于别的男人也许觉得没什么,但是对冯紫英来说就很不易了。相公现在每天要接待的客人和处理的公务都是应接不暇,在府门外随时等候的人都排成队,但相公总会隔那么久就要来专门陪一陪自己二人调笑说话,手眼温存,虽然因为怀孕之后不能欢好,但是这种肢体亲近话语沟通,更能让二女赶到无比幸福。
「来陕西之前,妾身和姐姐都知道来不是享福的,相公固然会很辛苦,但是妾身们又如何能在相公忙碌操劳时安枕呢?只是唯一遗憾就是妾身们帮不了相公太多,只能在后院里默默为相公祈祷,希冀相公万事如意顺心,也亏得上苍不负,相公这一年多的事情做得很是顺利,也不枉妾身们的祈福。」
岫烟也发现自己自大怀孕之后心态都变得更为畅意通透了,她现在盼着的就是相公仕途顺畅,自家肚里的孩子能平安落地,不管是儿是女,自己也算是有了一个依靠。
像原来她还对薛宝琴的一些做派有些看不惯,但现在她反而十分豁达了,任由薛宝琴如何,自己能忍就忍了能让就让了,何必一般见识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