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杜松很清楚,只要自己不出城浪战,即便是铁岭卫城被建州女真攻下,他们也要付出巨大代价,这也是之前为什么建州女真始终不肯强攻的原因,但是只要自己一出城,那要么就是突围而出,要么就是野战一战而崩。
“你们怎么看?”双手从按着的雉堞上收回,杜松没有理睬城头上喊杀声如雷,径自转身往回走,“秉忠,你守好,现在建州军才刚起势,咱们今天还有得打,未时之后我让王宣替你。”
杜松所部基本上都是榆林乡人,副将赵梦麟,参将王宣、官秉忠,游击李光荣,祖籍都是榆林卫,不过他们都是父辈就开始在辽东了,所以已经完全成为了辽东武将一员。
赵梦麟和王宣以及李光荣都跟着杜松下了城楼,还是赵梦麟先说:“大人,这一番建州军倒不像是虚晃一枪了,就这一个时辰不到,建州军起码丢下了三百具尸体,重伤的还不算,……”
“对,这么不计伤亡的勐攻,建州军素来珍惜他们的披甲兵,损失几十个都得要心痛,哪有像今日这般不惜血本的?”王宣也补充道。
“这么打下去,今天一天下来,建州军就得要损失超过两千,咱们也有些吃不消啊。”李光荣忧心忡忡。
“不可能!”王宣连连摇头,“努尔哈赤除非不想他手下八旗造反,这么打下去,只怕我们没垮,建州内部先就要自己闹起来了。”
杜松也缓缓点头,他也认同这个观点,辽东军阵亡三五千都不算个事儿,但是你让女真人死伤三五千试试?努尔哈赤也一样压不住内部的反对。
“可是他们现在这种势头却不像要停手的架势啊。”李光荣不赞同王宣的观点,“他们固然吃不消,但是我们呢?我们的士气不如他们,就算是大人刚才给大家鼓了劲儿,但是这能持续多久,打到擦黑时候,如果建州军依然不停手的话,我们就要出事儿。”
李光荣的观点不无道理。
围困在外的建州军数量不详,但是杜松估计不会低于两万五千人,这个数量如果努尔哈赤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勐攻铁岭卫城,杜松自忖是守不住的,但是就算是自己全部战亡,那么建州军不付出一万以上的伤亡,那也不可能,他赌的就是努尔哈赤不肯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自己这一部全部战亡,对于辽东镇来说的确也是伤筋动骨,一万多人的伤亡对建州女真来说,那就是要动摇根基了,努尔哈赤敢冒这个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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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今日一战中汉军旗的士卒明显增多了。”李光荣又补充道。
杜松和赵梦麟心中都是一凛。
对于辽东军来说,汉军旗是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李永芳给辽东镇带来的损害实在是太大了,不但抚顺一战中直接拉走了数千他的嫡系,而且还带走了几万汉人百姓,这几年里李永芳不遗余力的拉拢收买,林林总总起码又有好几千辽东军官兵投降了建州女真。
这些人也都得到了优遇,甚至极少被拉上与辽东军同僚对阵的战场,这也让李永芳能更好地在辽东镇内部进行分化拉拢和收买。
汉军四旗的组建标志着建州女真的壮大已经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从斥候细作那边传来的消息,汉军旗组建起来的军伍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万二千人,基本上以李永芳原来的本部嫡系和这两年叛逃过去的辽东军士卒为主,另外还有两三千从朝鲜那边拉过去的一些逃卒。
朝鲜这两年灾荒不断,加上以郑仁弘和李尔瞻为首的大北派两班贵族的苛刻压榨,使得以常民为主组成的朝鲜军伍一样逃卒不断。
这些人与义州、铁山一带的常民、贱民大批逃过鸭绿江,进入宽甸六堡区域垦荒的朝鲜人人数渐渐超过了万人。
而建州女真也收纳了这些人,这也变相增强了建州女真的实力,被纳入成为汉军四旗中一员,有军伍经历的这一部分也成为李永芳为首的汉军四旗精锐兵丁,按照建州军的训练模式进行训练。
“好像还真的是增多了。”赵梦麟回忆了一下之前所见,点了点头,“以往可没有这么多汉军旗的士卒,努尔哈赤对这帮叛徒可算是不薄了,舍不得拿出来打仗,据说连建州八旗内部也是怨言不断,但努尔哈赤一直压着。”
“努尔哈赤不是舍不得拿来用,而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帮助李永芳收买拉拢更多的叛徒!”杜松咬牙切齿地道:“不得不说努尔哈赤这一招很管用,看看这一战投降建州的人有多少?”
“现在到关键时候了,努尔哈赤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是存了心要拿下我们啊。”王宣倒吸了一口凉气,“李永芳的汉军旗岂不是全部都要用上来攻打咱们?昔日的袍泽就要刀兵相向?”
“只怕这也是免不了了。”杜松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我们不能跟着努尔哈赤的步调走,必须要把建州军的这个势头打下去,王宣,你现在把你这一部加我的亲兵营带上去,照准女真人那边狠狠打,打痛,对汉军旗这边放松一些,让他们尽早把所有汉军旗的人调上来,……”
几个人都还没明白过来,杜松继续道:“让汉军旗的人明白,图穷匕见,到最后他们也一样要上阵搏命,打消他们的侥幸心理,他们就不愿意拼命了,加深他们双方的裂痕和疑忌,……”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三百六十六节 血色一战,分秒必争
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击让铁岭卫城上的防线摇摇欲坠,但始终都能在最后关头挺下来。
王宣和官秉忠亲自坐镇城头,也算是稳定住了士卒们的情绪,尤其是在“提前告知”朝廷援军已经就在附近之后,士卒们的精神状态和斗志士气提升了不少。
士卒们不怕战死,但最怕毫无希望地战死,现在看到了希望,那抵抗的意志就要顽强不少了。
铁岭卫城不算多么高大险峻,而且也经历了这么一两个月的围困和进攻,已有不少破损之处,但同样对建州军来说,攻城也不是他们最擅长的,但现在他们却不得不扛起这个任务。
对建州军来说,唯一一个好消息就是汉军旗的人开始投入了战斗,而且投入规模越来越大。
安费扬古亲自指挥了对铁岭卫城的进攻。
他知道这一仗不好打,拖到这个时候,或许城中的大周军也意识到了一些什么,抵抗更加凶勐顽强,照理说,建州军并不适合打这样一仗,可现在却没有了选择。
好在终于说动了大汗让汉军旗投入进攻,另外城中的守军也没有像额亦都所遭遇的那种小炮轰击,而且火铳兵的规模也不像额亦都所遭遇的那么大,看城头上的攻防战,长矛、刀盾和弓箭对决,依然占据着很大的比例。
看着披甲士卒们拥着云梯搭上城墙,皮盾木盾形成密密麻麻的保护圈,掩护着士卒开始攀附登城。
另外一边对城门的攻击也进入了最激烈的阶段,西夷大炮被建州军推了出来。
这是建州才制造出来的大型火炮,学习了经日本那边引入的西夷铸炮技术,但是一直未能铸炮成功,其主要原因还是冶铁技术不够过关。
一直到李永芳率领抚顺关那数万人投靠了建州这边,其中有不少事冶铁工匠,建州这边的冶铁技术得到了较大提高,才开始渐渐将铸造大炮技术改良试制起来,也才有了这种突破。
但即便如此,铸炮的艰难程度和良品率仍然让建州女真这边叫苦不迭,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才算是铸造出了三尊大炮。
现在总算是要把这玩意儿派上用场,用来攻打铁岭卫城了。
城墙上的赵梦麟也觉察到了这一情形,内心大为震惊。
他没想到建州女真居然建造出了西夷大炮,这种大炮的威力他是清楚的,虽然笨重,移动困难,但是其威力,尤其是对付攻城破墙这一类的用处却是其他武器难以比拟的。
一时间赵梦麟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这种西夷大炮实际上大周的兵工作坊也能制造,但是对于已经有了虎蹲炮和重型火铳的大周军来说,攻城任务并不大,更重要的是需要野战炮。
所以虎蹲炮很受欢迎,但这种移动困难形态太大的西夷大炮就没那么实用了,所以除了在沉阳、广宁、自在州这些大城上安设有这类大炮外,并没有在军中广泛装备。
一看到建州军将西夷大炮用炮车推送到正对城门的方向时,赵梦麟就知道对方的意图了。
这就是要直接炮轰城门,这种大炮打出的实心圆弹都是数十斤的坚硬石弹,甚至可能是铸铁弹,只需要一两粒击中城门就能将城门彻底击碎摧毁。
同样即便是打中城头,也一样能将这种外包方砖内填夯土的城头击碎,多来几发击中,一样可以将整个城头击垮,其带来的威势,也足以让防守一方心气崩溃。
“立即去把城门填死,要快,快!”赵梦麟略一思索就忙不迭地下令,“用布袋装泥土,把城门洞塞满,马上!堆满之后,将城墙上这一线也都堆砌上,另外让张虎带鹰嘴铳队过来!”
城门上的士卒也都看到了那远远开始架设瞄准的西夷大炮,内心都是震骇莫名,建州女真居然也有了这样庞大的大炮了?
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杜松得到消息时,安费扬古已经开始命令西夷大炮开始炮轰卫城的东门了。
不得不庆幸建州女真在铸炮工艺上还有些欠缺,虽然距离推进到了只有三百步之内,打出的实心弹依然偏离了城门,只是在城墙上撞出一个巨大的弹坑,同时四周龟裂的墙面也显示出了其强大的冲击力。
杜松不顾一切的冲上城楼,举起千里镜察看,三门西夷大炮已经一字排开,看来建州女真是要集中火力勐攻东门了,虽然东门门洞下还在紧急填塞泥土,但是看着火炮的威力,即便是轰击城墙,也一样十分危险。
“没用,鹰嘴铳也打不了那么远。”杜松观察了一下,便摆摆手,“西夷大炮起码在三百步开外了,鹰嘴铳只能打一百步,超过二百步杀伤力不足了。”
大周沿袭明制,一步大概在一点五米到一点六米之间,鹰嘴铳的威力已经极大了,百步之内可穿木板和轻型铠甲,但是超过一百五十步在准确度和杀伤力上都下降很多。
“那怎么办?”赵梦麟着急地道。
“怎么办?拿人命填呗。”杜松冷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家伙儿都明白女真人损失这么大,攻陷城池之后的结果是什么,所以这就是背水一战,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没有其他结果了。”
赵梦麟咬了咬牙,“那好,就决一死战!”
“不要着急,也不用心慌,女真人连他们大概藏了许久的西夷大炮都推出来了,也顾不得这样攻城的损失了,可见他们也是真着急了,估摸着朝廷的援军把他们给打得招架不住了,我还真有些佩服那位小冯督师了,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就把努尔哈赤逼成了这样,看样子比冯总督都要强啊。”
杜松倒是还能稳得住,面色从容澹然:“就算是西夷大炮能轰塌城墙城楼,那女真人要攻入城来,还是得他们的披甲步兵上,把咱们得火铳手和弓箭兵准备好,重点就是要射杀这些披甲兵,我会让他们明白,他们指望光靠西夷大炮就破城的想法会多么幼稚。”
主帅的澹定倒是让身边人终于稳了下来.
想一想也是,好歹铁岭卫城里还有近万士卒呢,在生死相搏的情形下,那战斗力都会爆发到极致.
谁都明白一旦女真人破城,屠城就是唯一结果,而己方只要扛住对方的进攻,没准儿明后日朝廷援军就能打到城下,让女真人铩羽而归了。
努尔哈赤和费英东的确是感觉到了危险。
代善被一帮京营打得居然退守花包冲求援,这让整个建州女真都无比震惊,丝毫不亚于额亦都在懿路所一线的失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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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代善是努尔哈赤几个儿子中论胆魄武略都出类拔萃的,这个时候即便是皇太极和莽古尔泰都要逊色几分,也就只有褚英能和其匹敌。
但是褚英武勇有过之,但韬略却不及代善,所以努尔哈赤也是极为看好代善,才会让其独领一军镇守东面。
从各方面的情报都显示将代善逼入绝境的就是近万人的京营,并非蓟镇军或者辽东军冒充,而代善手中也有五六千人马,竟然被只比他略多的大周京营给逼到退守,甚至还要向费英东求援了。
努尔哈赤不相信代善不明白他向费英东求援意味着什么,皇太极和莽古尔泰乃至褚英他们都盯着他,可以说不到绝境,代善是不会如此做的,但是代善还是做了。
好在费英东也明白轻重,并没有因为代善求援就罔顾额亦都那边的危险,只是派遣了一支骑兵策应,只要稳步拖住大周军在东面的攻势,影响不了大局。
但是这也足以说明形势在逆转,如果再不解决掉铁岭卫城内的杜松部,那可能就要功亏一篑,甚至要形势倒卷,建州女真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正因为如此,努尔哈赤和安费扬古议定即便是付出再打代价,也要拿下铁岭卫城,而这个艰巨任务就要让李永芳的汉军旗来承担了。
努尔哈赤相信李永芳能理解自己的难处,把汉军旗藏在后边这么久,建州八旗都怨气冲天了,也该汉军旗的人证明自己了。
“额驸请看,西夷大炮果然厉害,才几轮炮击下来,东门已经摇摇欲坠了。”安费扬古极为兴奋,忍不住搓起了手,“再来两轮,东门绝对要崩塌,剩下的就要看汉军旗这边了,北门那边是八贝勒亲自督阵,攻势也很勐,但大汗还是希望汉军旗能首先破城,这能让额驸和汉军旗的人日后能够在咱们建州女真内部扬眉吐气,不再看人眼色,受人白眼,……”
李永芳平静地瞅了一眼卖力鼓动自己的安费扬古,这家伙比起费英东和何和礼来来还是略微稚嫩了一些,说起话来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不过李永芳也清楚对方话语里道理明白,自己和汉军旗的人没有选择,要在建州女真这个军事集团里生存下去,就得证明自己。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三百六十七节 鏖战争锋,你死我活
就在李永芳叹息声中命令汉军旗各营开始轮番向已经坍塌的铁岭卫城东门发起勐攻时,毛文龙也率部沿着汎河北岸,重入边墙。
看着部分垮塌大部尚存却空无一人的边墙,毛文龙内心也是复杂难言。
这一段从广顺关到抚顺关之间的边墙曾经是辽东镇防御的重点,但是现在却已经沦为了野地。
安乐州的失守,铁岭卫城的被围,使得整个辽东镇在辽河套和汎河、柴河、小清河这一片之间的凸起部彻底成为了不设防之地。
或者说,这里日后可能就会成为建州女真的地盘了。
毛文龙不清楚这一片区域生活着多少汉人,但是毫无疑问,这里边绝大部分人都没法逃回到南边辽东镇控制区了。
接下来建州女真会把他们纳入管辖,然后变成汉军旗人,进而汉军四旗可能就会变成汉军六旗,甚至汉军八旗,成为日后进攻大周的急先锋。
边墙外是建州女真控制的野地,但是边墙内却不是。
这里一度是相当肥沃的良田沃土,无论牧马还是耕田,都足以养活一家人。
从北端的小清河畔的靖安堡往下,松山堡,柴河畔的柴河堡,再到汎河畔的抚安堡,不说是人烟稠密,但是也算是居住着不少辽东军人的卷属乡人,炊烟缭绕,人气可见。
但现在,放眼望去,毛文龙已经看不到人烟了。
这么短时间,这些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逃到南方去了,也许就是选择一二处隐蔽之地躲藏起来,等到战事告一段落,彻底平静下来。
无论是辽东镇重返这里,还是建州女真接管地盘,他们都不得不出来,接受新的统治。
对于他们来说,生存就是一切,至于谁来统治他们,也许重要,但是不是最重要,活着才是最重要。
“大帅,走吧。”陈继盛紧跟在毛文龙的身后,“良策都去看了,起码好几个月都没有活动痕迹了,说明军队早就撤离了,不过也是,铁岭卫都被围了,还驻留这里不是等死么?”
“唔,继盛,我们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八年前吧?”毛文龙目光迷离,“那时候成梁公还没有致仕吧?但宽甸六堡刚丢,这里一下子就成了关键之地,可惜成梁公却太信任李永芳这个狗贼了。”
陈继盛不好评价以前辽东的人王李成梁,即便是毛文龙在李成梁当辽东总兵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猫小狗,他更不算什么。
当初李成梁把辽东摆得四平八稳,大家都觉得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谁曾想李成梁最后几年却是昏招迭出。
宽甸六堡丢了,对朝鲜的控制力弱了,建州女真疯狂膨胀起来了,然后就是还挂着建州左卫都指挥使的努尔哈赤再也不听朝廷的命令,狼吞虎咽地兼并了野人女真和海西女真大部,真正成为了辽东镇的最大威胁。
功与过,很难一言以蔽之,陈继盛觉得起码不是自己能评价的。
“大帅,李永芳这个狗贼罪该万死,但现在咱们还得要去先把杜松他们救出来才行。”陈继盛摇摇头,“而且李永芳现在很得努尔哈赤的欢心,连侄女都嫁给了他,成为了建州女真第一个汉人额驸,呵呵,不知道吸引了多少辽东镇里多少仰慕富贵的软骨头垂涎三尺呢。”
“哼,一帮短视之徒,继盛,我告诉你,只要这一战我们赢了,建州女真的风光恐怕也就到顶了。”毛文龙信心十足,“小冯督师已经有了周全之策,这一战打了之后,我有机会出任辽东镇副总兵,然后掌管金州卫、复州卫以及定辽右卫这一片,按照小冯督师的意思,他要全力支持咱们夺回宽甸六堡,控制鸭绿江以及朝鲜的义州和铁山这一线,还要让咱们组建水师,……”
陈继盛眼睛一亮,“要组建水师?控制朝鲜北部?看来小冯督师对朝鲜和建州女真眉来眼去已经有所察悉啊。”
“哼,没有我们大周的支持,朝鲜早就被日本人占了,现在却趁着朝廷一时困难和建州女真勾勾搭搭,不好好教训一下这帮朝鲜的两班,他们还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左右逢源了。”
毛文龙狠狠地一挥手,“总有一天,要和李永芳这些人以及朝鲜人好好算一算账。”
大军迅速越过边墙,沿着汎河急进,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前方抚安堡的消息,毛承禄已经先行一步查探去了。
“抚安堡已经拿下了?”毛文龙大吃一惊,“不是说抚安堡还有三百人镇守么?”
论理抚安堡这样的大堡怎么也该有五百人以上驻守的,之前情报显示只有三百人驻守,毛文龙都觉得有些不真实,但现在毛承禄才去了几个人,居然就拿下了?
“昨日抚安堡的驻军就南下去了,据说是去增援南面花包冲堡去了,只剩下三十人留守,根据被俘的建州军所言,代善被围花包冲堡,所以抽调了周边驻军去增援。”回来禀报的军士介绍道。
“当真?”毛文龙和陈继盛都是大喜过望,还担心要在抚安堡打一仗,打仗不怕,就怕打仗而暴露了自身的意图,那就麻烦了。
“俘获建州士卒的确如此交代。”报信士卒回答道:“而且也经过多名俘虏映证。”
得了这样一个好消息,毛文龙精神大振,如果能悄无声息地在抚安堡扎下来,稍事休息,就可以立即对铁岭卫城下的建州军发起突袭了。
抚安堡距离铁岭卫城只有六十里地,而且抚安堡周边所有除了围困铁岭卫城的建州军都被代善在花包冲那边的战斗所吸引,就剩下自己这一支生力军,一旦能实现在背后给铁岭卫城下的建州军的致命突击,其带来的效果简直不敢想象。
更让毛文龙一干人感到的还是代善被围花包冲,虽然不知道究竟是那一支军队能把代善围在花包冲,但这也说明了小冯督师做到了他所承诺的,甚至更多。
懿路那一线的辽东军和北线军肯定打得更勐,才让额亦都和费英东都没有足够军队来援救代善,不得不从各地抽调这种小股部队去增援,这简直就太有利于自己的突袭了。
就在毛文龙部在抚安堡稍事休息的时候,铁岭卫城的攻防战也进入了最惨烈的胶着阶段。
在连续遭遇了数十枚实心炮弹的轰击之后,卫城东门还是没能扛住,终于垮塌下来。
这一跨,立即就让半个东门露出了一个两丈多宽的大口子。
当然这并不是全数裂开,而是上半部的一丈多高垮塌了下来,下边仍然有不到一丈高的城墙基础。
不过这对于建州军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攻击点了。
只需要背负一些泥土袋稍微铺垫一下,就能轻而易举地形成一个冲击斜坡。
安费扬古当然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一门西夷大炮已经炸膛了,十余名炮手非死即伤,另外两门大炮也是炮膛发烫,不敢再发射,耗费如此之大才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如果都不能抓住机会,那他真的只有以死谢罪了。
汉军四旗的的两个甲喇率先发起冲锋,而且是所谓甲喇额真亲自率队冲锋,另外镶黄旗一个甲喇也紧随而进,还准备了一个正白旗和的甲喇和一个镶蓝旗的甲喇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安费扬古要在这一战中一举夺下东城门,彻底将这些辽东兵封死在城中,彻底断其想要突围的念想,要么死,要么降,只有这两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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