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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瑞根
当然,安费扬古也知道,达到这个时候,即便是大汗和自己有心想要招降这些大周军也难度很大了。
他们不会相信自己一方愿意招抚他们,像李永芳部一样也可以纳入汉军旗,除非将他们困在死地,让其明白不降必死,那么也许还有一分机会,但现在肯定不可能。
汉军旗的军兵也有火器,但是他们基本上是三眼火铳,在他们发起攻击时,也是三眼火铳和弓箭掩护,然后就是刀盾兵和长矛兵进行集中突击,以期一举突破。
杜松目光冷峻,双手杵着一柄略略有些卷刃的重剑,肩头隐现血迹。
先前建州军就险些登墙而入,被他亲自率军打了回去,但他的胳膊上却挨了一狼牙棒,好在他身上甲胃厚实,只是伤了皮肉,未及骨头。
此时他看到建州八旗的弓箭手从两翼徐徐压上,漫天箭雨开始压制城头上的己方火铳手,而汉军旗的三千余人开始组建起了密集的冲锋阵型,看样子是李永芳要拼命了,这个叛贼居然如此不计生死地替努尔哈赤卖命,杜松内心既是愤怒又是焦躁。
汉军旗这些士卒基本上都是原来辽东军的士卒,他们对自己的同僚十分熟悉,虽然密集结阵,但是迅即又展开来,估计应该是要冲到缺口处才会重新集结发起冲锋,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被火铳集中攒射。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三百六十八节 白刃相加,刀刀见血
席卷而来的建州汉军密密麻麻地保持着一定距离,开始从三百步开外提速奔行,呈现出一个倒扇形弧度向东城门汇聚。
在距离一百三十步时,人员迅速聚拢,开始集结成阵快速冲锋。
杜松深吸了一口气,举手一挥,隐藏在大盾背后的两百鹰嘴铳兵开始架杆瞄准。
面对这样高密度的集结冲锋,鹰嘴铳的优势就会显现出来,它们可以比寻常火铳提前二十步有效杀伤敌军,而普通火铳则要百步以内距离时杀伤力最强。
尖厉的铜哨声响起,硝烟弥漫,在整个城头形成一道奇异的烟雾云障,鸟鸟升起。
辅助副手迅速协助铳手清理枪筒和装弹,而铳手则在副手以最快速度完成装填时便勐然扣动扳机。
巨响再度带起阵阵硝烟,宛如一把无形巨镰,在空中勐然一挥,已经奔行到了百步距离的建州汉军,风行草堰,骤然扑倒。
整个军伍中一阵惊恐的叫声,但是这却无法阻挡走在最前面的士卒被后面的士卒用力向前推行,踩在倒下的袍泽身上,继续向前。
弓箭手也开始将箭失抛射而起,实际上辽东军的弓箭手和建州女真的弓箭手所使用的弓箭大同小异,都是大弓稍反曲弓,无外乎就是规制大小不同而已,在威力上也相差无几。
只不过建州方面的弓手数量远胜于辽东,而在火铳开始盛行之后,辽东弓箭手的数量便不再增长,可以说战损一人遍少一人,取而代之是规模越来越大的火铳手。
太过密集的阵型让鹰嘴铳手们的射击几乎不需要瞄准,只是机械地那么几个动作,循环轮回,而重型火铳的威力在这个时候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往往一粒铅丸便能击穿两名士卒,哪怕他们扛举着盾牌也一样无济于事。
但三千名士卒不是区区两百鹰嘴铳手能阻挡得了的,不过三轮射击造成了五六百士卒的伤亡,剩余的两千多士卒便已经冲到了距离坍塌的东城门不到五十步的距离上,但这个时候早已经集结完毕的火铳手终于打出了第一轮射击。
这一轮的射击就不像鹰嘴铳打出的射击那么轻松了,第一轮超过四百名的火铳手毫无阻滞地将三四百名建州汉军撕倒在地,铅丸在空中飞速旋转带着无穷的势能撕碎盾牌和甲胃,钻入血肉之躯中,将建州汉军士卒们重击扑地,没等后边的建州汉军士卒们反应过来,第二轮射击又再度来袭。
整个八十米开外的距离几乎成了一个修罗场,希冀用包铁木盾来阻挡射击的建州汉军,显然低估了三十步距离这个足以将火绳枪为例发挥到极致的杀伤力。
这种经过改良的火铳比起第一二批火铳的威力在同等火药的作用下至少提升了十步,而颗粒火药的改良一样也把这种火铳弹丸射程提升了十步。
这是京畿军工联合体经过改良之后的火铳,虽然在射速上依然缓慢,但实际其枪管通过钻床来加工,极大地保证了枪膛的均衡性统一性,也使得铅丸规制得到统一,射击精度和威力都得到了提升。
二十步距离优势,或者说情报谬误,足以让一场战争的天平发生偏转。
李永芳嘴角一阵抽搐,脸色越发阴晦,自己才离开多久,辽东军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火铳的普及装备他知道,但是怎么射程威力也变得如此之大了?
别说三眼火铳没法比,就算是他之前见识过的火铳,似乎也没有这样远的射程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此时已经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必须要尽最大努力冲进去,突破那个缺口,才能使得自己汉军旗的人伤亡避免继续扩大。
“安费扬古大人,请让镶黄旗和正白旗的弓弩手考的更近一些压制城墙上的火铳手,这样下去,我们的人根本冲不进去!”李永芳本来是不愿意催促安费扬古的,但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安费扬古也震惊于城墙上连番轮射的火铳形成火网威力,连张大的嘴都一直没来得及合拢。
从一百步开外开始,汉军旗的人就成片扑地,看的他都心惊胆寒。
好容易逼近到只有三十步,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扑入缺口,但是这疯狂的连续轮射直接就把汹涌而上的势头给硬生生按住了,愣是冲破不了那二三十步的距离,似乎那就是一条死亡线,踏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听得李永芳的催促,安费扬古如梦初醒,一咬牙:“命令所有弓弩手全数压上,给我射死那些城墙上的所有火铳手,额驸,再上一个甲喇,胜败在此一举,我让镶蓝旗的一个甲喇和你们一起上,这个时候不是吝惜儿郎们的时候了!”
原本听得安费扬古让自己再上一个甲喇李永芳就有些不悦,但安费扬古接着又命令镶蓝旗的一个甲喇也一起上,他心里才稍微平衡了一些,咬了咬牙点点头,给手下亲兵挥手示意。
不得不说建州女真弓箭手的抵近放箭给城墙上方的火铳手们造成了巨大的困扰,抛射中不断落下的箭失给火铳手们带来不小的伤害。
尤其是火铳手们基本上都是轻甲,难以抵御这种抛射,每一轮箭雨都会让数十火铳手丧失战斗力,但好在现在还有足够的后备力量顶上来。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死死顶住,绝对不能让涌上来的建州军控制这个缺口,否则一旦这个缺口失守,那等待的就是全军覆灭。
杜松也已经急红了眼,预备队分列几队列在了城墙下,只要火铳手无法控制局面,那么刀盾手和长矛队就要顶上来,但这更危险,一旦到了这个时候,恐怕就意味着主客易位,建州女真开始占据上风,而己方很难再扳回这份优势了。
就在铁岭卫城上下正在进行殊死决战的时候,毛文龙的精锐还在抚安堡驻留休整。
跋涉数百里,也的确需要休整一下了,而抚安堡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不过毛文龙还是有一种预感,既然连代善这里都打得这样艰难了,努尔哈赤不可能还意识不到铁岭卫城里杜松部的危险性,聚集全力,抢在辽东军打破懿路和汎河这一线之前,拿下铁岭卫城才是现在建州女真最该做的。
这种情况下,自己在这抚安堡多耽搁一分时间,那铁岭卫城杜松部就会多一分被攻陷歼灭的危险。
想到这里,毛文龙踌躇再三,还是决定提前一个时辰启程西行,尽可能早地抵近铁岭卫城,避免可能出现的意外。
可千万别什么都做到了,却因为在这里多休息了两个时辰导致铁岭卫城失陷,那才是真正的功亏一篑了。
整个大军在抚安堡里只获得了一个时辰的休整和用餐,便重新匆匆启程向西,这将是最后一段路程,接下来他们将开始对铁岭卫城外的建州军发起突袭,而这一切取决于已经先行一步的毛承禄率领的斥候队获得的消息情况。
毛承禄抵达铁岭卫城城下观察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了,但是卫城四周的火把将整个城内外都映得如同白昼一般。
努尔哈赤和安费扬古也都接到了来自懿路前线的战报,辽东军和北线军的攻势很勐,额亦都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了,如果不是费英东部全力增援,可能额亦都此时就不得不溃败了。
同样曹文诏和贺人龙部在丁字泊堡也击败了扈尔汉部,迫使扈尔汉向东退却,已经威胁到了懿路的侧翼,额亦都不得不在费英东部的掩护下来时向汎河一线转移,也就是说,在整个阻击前线,建州军已经陷入了被动,如果铁岭卫城还不能尽快拿下,那么大周军恐怕真的会兵临城下,到时候建州军只能灰熘熘地吞下这样一个虎头蛇尾的结果。
前期打得风生水起,可到了这后半截,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却又不得不夹着尾巴退出铁岭卫这一线,那就太让人失望了,努尔哈赤恐怕都要承受来自八旗内部的巨大压力。
黑暗中火影幢幢,毛承禄沿着那一处低矮的沟渠一直锁着身子往里钻,一直到前方已经可以听到建州女真士卒们的声音了,才算是停下来。
千里镜中可以看到东城门上鏖战正酣,建州女真的披甲步兵不断涌上,但是又不断地被从城里打出来的辽东军的长矛队和刀盾手缠战在一起,间歇中能听到火铳如爆豆一般的脆响,双方的拼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毛承禄不行多看就已经明白,破城就在今夜,甚至可能连明早都坚持不到。
亲兵早已经第一时间回去报信去了,让毛承禄担心的是从抚安堡那边赶过来,就算是这个时候自己父帅已经率兵出发,恐怕没有两个时辰都撵不过来了,但杜松这帮人还能坚持过两个时辰么?
毛承禄不确定,可自己这区区几十个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三百六十九节 火光熊熊,冰水淋头
「怎么办,你们有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我担心城里边顶不住这一阵啊。」毛承禄把自己这一帮斥候队的兄弟召集到一起,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的确有些麻烦,大帅就算是现在已经出发,没一两个时辰赶不过来。」一名斥候道:「而且你看现在建州军已经把卫城围得水泄不通,东门这一处坍塌缺口女真人是拼了死力气要突破,一旦破了这一点,城里的士气斗志就垮了,再也组织不起抵抗了,..
这名斥候看得很准,这一点突破,那就万般皆输,杜松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拼死亡命也得要顶住。
「那我们怎么办,能做些什么,能不能帮着拖一拖或者干扰影响一下?」毛承禄揉着脑袋,「拖不到父帅他们赶上来,我们这么辛苦跑一趟,就白搭了。」
「大人,要拖一下,或者干扰一下,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会不会打草惊蛇?大人率军潜行过来,是要突袭打女真一个措手不及,可我们如果虚张声势惊扰一番,或许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是一旦女真警惕起来,恐怕大帅突袭的效果就失去了,甚至可能变成正面对战,我们恐怕…………」
另外一名斥候有些犹豫地道。毛承禄一愣。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想一想还真是,现在去虚张声势也好,虚晃一枪也好,或许能给建州军带来一些惊吓,但一旦警惕起来,父帅大军赶过来,恐怕就要遭遇迎头痛击了,这突袭就失去了意义了。
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万一杜松部顶不住城破了,那情况更糟糕,一切都功亏一篑了。举起千里镜又看了一眼东门上的恶战,毛承禄摇了摇头。
再坚持两个时辰恐怕杜松部是做不到了。
城破一切休提,突袭不突袭都没意义了,就算是能达到突袭效果,那又如何?
本身建州军这边实力就远强于父帅这边,遭遇突袭也不可能就把建州女真打崩全歼,无外乎就是战果最大化而已,但和铁岭卫城城破以及杜松部被全歼相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等不及了,我们得冒险一搏了,城破杜松部被全歼父帅赶来也没有用了,你说,怎么做?「毛承禄拿定主意。
「我们从西侧绕行侦察时看到离这边建州女真大营,草料粮食应该都堆放在大营中部靠北侧,原本应该是守卫很严的,但现在建州女真可能觉得破城在即,全部力量都压了过来,那边我觉得我们也许可以有一些机会。」
手下的话让毛承禄也是眼睛一亮,不求能给建州女真带来多大伤害,但求影响要大,特别是要对其军心士气造成打击最好。
烧毁粮草无疑是最管用的。
建州女真在铁岭卫城下围困一两个月了,这么数万人大军所需粮草当然不是小数目,如果能烧起来,这夜里只怕效果就相当惊人了。
「能做到么?」毛承禄目光凝聚,看着对方。
「应该能行,这个时候不行也得行啊。」手下依然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毛承禄却能从自己手下的态度中看到自信,这才是自己一手一脚带出来的亲兵。
「好,那就马上行动,务必把火烧得最大,一下子火光冲天最好,火箭你们带够了么?」毛承禄问道。
斥候出来基本上不带火器,不带长兵器,但弓弩和箭矢必带,火箭也要带,但数量不会多。
「够了,大人,咱们得兵分两路,一路潜入进去放火,一路在外用火箭射入放火,确保成功,「手下显然之前就已经考虑过这些了,这也是斥候们一接近目标就需要下意识地考虑的这些因素。
「那就动手吧。」毛承禄点了点头,「毛三,你负责带队,我在这里等你们好消息。」这个
时候对毛承禄来说是最煎熬的。
眼睁睁地看着东门缺口处建州女真的轮番攻势越来越猛,汉军旗的人被打下来,然后又换成了镶蓝旗和正红旗,然后镶蓝旗和正红旗被打垮了,汉军旗的再上,周而复始,没有一刻歇停。
毛承禄看到了虽然城内辽东军的抵挡依然顽强,反击依然犀利,但是他能感觉到,城里边的斗志正在一点一点被削弱,被消融,如果再没有一些其他意外因素的影响话,也许就是一个时辰,甚至半个时辰,恐怕东门这一处缺口就要真的变成溃口了。
努尔哈赤和安费扬古也没有想到被围困了两个月的杜松部还这么顽强难缠,尤其是杜松本人时不时跳出来亲自赤膊上阵,对士气的鼓舞很大。
几次险险看着要得手了,都是被杜松与赵梦麟几人亲自披挂上阵,带队反击,硬生生把自己这边的冲锋队给打垮了,而且还阵斩了几名女真巴图鲁,对己方的士气打击也很大。
努尔哈赤面色冷峻,但是安费扬古知道大汗这一次是真怒了。
之前他还想劝一旦攻破城池,就立即宣布只要放下武器投降,这些辽东军可以获得保全性命的优遇。
说实话,这帮辽东军的战斗力真的不弱,并不比建州八旗的精锐逊色多少,如果能把这几千人保全下来慢慢转化为己方所用,如同之前的汉军旗一样,那己方之前所受的损失也可以得到一些弥补,这远比从普通汉人中重新招募培训士卒强得多。
但现在安费扬古知道自己的希望破灭了,给汉军旗和建州八旗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失,八旗贵族们就不可能答应还让这些人摇身一变成为汉军旗的人,可能李永芳倒是愿意,但是李永芳还不足以改变大汗的心意。
正蓝旗的一个甲喇又被打了回来,看着损失惨重的士卒,努尔哈赤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了。
如果这一战真的不能全歼杜松部,那这一场战事建州女真就真的是失败了,内部肯定会有许多鼓噪声,又要要求先不要忙和大周对决,要休养生息要先吞下科尔沁和海西女真,每一次面对八旗内部的这些老人,努尔哈赤都听得头疼。
这帮人既是自己最有力的支持者,但是很多时候又会是自己最大的掣肘者。他们的短视和愚蠢有时候让努尔哈赤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也不想想,以大周现在的姿态,还会允许建州吞下海西女真和科尔沁?
现在不找准机会狠狠把辽东军打垮削弱,日后建州女真所要面临的压力会越来越大,甚至可能让辽东和大周缓过气来,重新占据上风。
可恶的内喀尔喀人竟然被大周给收买了,宰赛这个杂碎自己早就该找机会解决掉它,也不至于酿成今日的大患。
「大汗莫要担心,以我看,城内辽东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您看连续两次他们的反扑都只打出了缺口就被我们的人给全歼了,而一个多时辰之前,他们还能扑出城外和我们的人对战一番,说明他们的冲击力已经远不及之前了,最迟两个时辰,不,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在这里突入进去,「
安费扬古安慰着努尔哈赤。
「若是我们今日不能打下来,到明日,也许杜松这厮就能缓过气来,没准儿又要拖一阵了,所以今日必须拿下卫城!传我的命令,那一部最先破城,允许该旗士卒先行洗城一日,无论是汉军四旗,还是建州八旗!」
努尔哈赤声如洪钟,目光如炬,沉声道:「把我的话传遍所有人,立即....
还没等努尔哈赤最后一句话出口,就听得几声凄厉的尖叫声从右后方传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看到几支彩色火焰箭腾空而起在,在暗黑的天际绽放出绚丽夺目的光焰,紧接着便是一阵红光从那边映照着半边天。
努尔哈赤全身微微颤抖而安费扬古已经惊得张大嘴巴,旁边的亲兵们都慌了起来,四下张望和询问那里是何处,其实所有人都清楚那里是哪里,是大营,是粮草存放堆砌处,而这如此映红半边天的火光,不用想都能猜得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是单单是起火其实并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起码在战场上的士卒是注意不到的,但是可恶的是那几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鸣笛响哨火箭,这一般是用来报信用的在大周那边并不少见,这个时候却是用着来向建州女真这边报信来了,其用意不问可知。
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卒都看到了这一幕,目光下意识地向远处延伸,那熊熊火光映照着的半边天便再也无法遮掩了。
宛如一桶冰水从头淋到了脚,安费扬古和努尔哈赤都从对方目光里看到了震惊和恐惧,这么歹毒的一招也许对整个建州军的实质损失说不上多大,粮草烧了就烧了,从汛河所和懿路所也能补充过来,关键是老营被烧了,这对于在前线作战的士卒们心志士气的打击不言而喻。




数风流人物 癸字卷 第三百七十节 怎一个惨字了得?!
对于建州女真这边是巨大打击,对辽东军这边无疑就是巨大的刺激和振奋了。
在杜松和赵梦麟的带领下,所有辽东士卒都顿时高喊:「朝廷援军到了,朝廷援军到了!」
甭管是不是朝廷援军到了,哪怕是建州女真自个儿失火把草料场给烧了,那现在也得是援军攻入老营把草料场烧了。
这种刺激对士气的提振是肉眼可见的,原本已经有些精疲力竭神主萎靡的士卒们立即又开始勃发起来,而建州女真这边明显就慌乱起来,在赵梦麟率队发起冲锋之后,原本已经踏入缺口的正黄旗建州军又被辽东军一鼓作气反推了出来,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
安费扬古在高处观察了一下老营那边,立即就觉察到了情况的不对。
绝不可能是大周军攻入老营了,如果真的是那样,也不可能只是烧粮草那么简单,与其那样还不如在自己背后反插一刀,那自己这边恐怕败退得更快,何须要搞这样一出花样来?
现在老营那边除了起火,似乎就没有其他异动,喊杀声根本听不到,如果数千人来袭攻入老营,那溃兵早就败退过来了,但现在都还没见到,说明局面可控,起码没有败退到这边来。
「大汗,稍安勿躁,我看情况不像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糟糕,也不可能有什么大周大军攻入我们老营这种情形,大周军还被牢牢堵在懿路到汎河一线,就算是额亦都和费英东他们局面不利,倒是依托汎河拖上两三日易如反掌,怎么可能在悄无声息间大周军就过来了?额亦都和费英东还有扈尔汉他们也没有消息传来,....」
其实不用安费扬古的解释,努尔哈赤也知道大周军不可能从南边飞过来,真以为长了翅膀不成?代善那边得了增援,也已经守住了花包冲堡,和大周军那边展开了缠战,大周军就这么多,都被挡在防线外,怎么飞过来?
「安费扬古,那你觉得这是.....」努尔哈赤朝着火场那边扬了扬下颌。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杜松派出的小股亲兵或者斥候搞的偷袭纵火,就是要故意扰乱我军军心,让他们能苟延残喘多一些时间,哼,这是黔驴技穷了,.....」安费扬古的汉话说得很好,连成语都能熟练运用。
努尔哈赤满意地点了头,安费扬古的判断与他一致,这个时候纵火,其目的不问可知了,那就是城中辽东军扛不住了,才会用这种手段。
「嗯,我也是这么看的,命令镶黄旗跟进,把我刚才的话命令各军立即传递下去,当先破城者,可首先洗城一日!」
安费扬古也点头,示意周遭亲兵立即把大汗的这个许诺传下去,另外又道:「我估摸着杜松的这些小股袭扰部队还会有其他伎俩来扰乱我们,但这都不能改变我们的目标,.....」
努尔哈赤也点头:「现在我们就是要排除一切干扰影响,倾尽全力打下卫城!」
正因为努尔哈赤和安费扬古都坚持认为这些「袭扰」都是来自杜松派出的小股部队来影响和拖延攻城战事,所以当恢复了凶猛攻势的建州军重新建立起了优势,开始在缺口处占据上风,眼见得就要攻入城中时,来自背后的毛文龙主力突袭,也被他们视为了干扰战术,而不予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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