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守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玄色
“木叶盏都是采集的自然树叶与瓷盏一起进窑烧制,最后在盏底





守藏 第 20 章
留下叶脉清晰的lún廓,在倒入茶汤之后,相映成趣,而又因这世上没有两片叶子会完全一样,就造成了每个木叶盏都会不一样,也被称之为,木叶无双。”沈君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收起了脸上嘲讽的笑容。只要一说起古董,他都会非常地认真,还是很有专业素养的。
“此名应是取自《华严经》的禅意,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所以也有人推断,这木叶盏为佛家所特殊烧制的禅茶用品。”
“而烧制这种木叶纹的工艺,早已失传。后人有仿造者,均不成形。因为传世稀少,所以见过的人并不多,以讹传讹,便以为真品就是如此。我年少时曾在景阳宫见过数个木叶盏碗,所以倒是不用细看,便知此物是赝品。
“真品烧制的时候叶片经过特殊处理,在釉sè中化为灰烬,残留下来叶脉形状。摸上去,树叶的部分与周围黑釉毫无凹凸差别,表面光滑无痕,这赝品不过就是用旧的黑釉盏放上一片叶子,再经过低温上釉处理。凹凸不平不说,还有形无神,死气沉沉。”
方少泽听他娓娓道来,早就有几分相信,听闻此言,又伸手去抚摸盏底,果然碰触到了凹凸不平感。当下不禁回头去看站在身后的方守。
方守黑着脸,暗自记下。那家古董店的老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卖他假货!真是不想活了!
方少泽想起方守曾经说过,两件礼物都在同一家店买的,那岂不是之前送给程老爷子的那个汝窑笔洗也是假的?
沈君顾见方少泽冷着一张俊脸,他身后的方守也是一脸的戾气,也见怪不怪地勾了勾chún角。他古董鉴定得多了,说出鉴定结果之后每个人的反应各有不同,他也都懒得去管闲事。有胆量卖出赝品的,就要有胆量去承担后果。
方少泽让方守把那锦盒盖上拿走,送礼送到面前被对方指出是赝品,面子都丟到四九城外去了。他刚想说几句场面话缓和下气氛,就看到沈君顾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鉴定费啊。”沈君顾见这年轻军官一脸疑惑地朝他看来,不禁上下晃了晃摊开的右手,“这木叶盏虽然是赝品,可是用的黑釉盏却是宋朝的老货。估计还能值个几十块吧。鉴定费就便宜点,算个五块钱吧。”
在路上程尧介绍沈君顾的时候,倒是也把他的鉴定规矩说了一下。方少泽呆愣了一下,是没想到对方把他当成了来求鉴定的客人。
不过想想也是,他坐下来之后都还没有自我介绍。
这样也好,也算是巧妙地保了一下他的面子。
方少泽示意方守掏出五块大洋放在桌上,这五块大洋说贵很贵,但说便宜也很便宜。
因为他刚才观察过,这华乐园封台仪式上,点一首曲子的最低限额就要五块大洋。
“承蒙惠顾。”沈君顾的神情立刻松动了许多,笑眯眯地把这五块大洋数了一遍,珍惜地揣进怀里。
这种锱铢必较又吝啬不已的架势,连方少泽都叹为观止,越发肯定此人是良好的合作对象。
“沈先生,鉴定费又能赚几个钱呢?沈先生若是缺钱,可以考虑跟我一起做件大事。”方少泽浅笑地建议道。
沈君顾的神sè不露半分情绪波动,瞥了他一眼,问道:“哦?什么大事?愿闻其详。”
……
“在下方少泽,军衔少校,是南京政府派来协助故宫南迁的押运官。”
美滋滋地赚了一笔,本想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面前书卷之上的沈君顾,听到了对面年轻军官如此说道。他缓缓地抬起头,哑然失笑道:“哎呦喂,我还以为是让我鉴定宝贝呢,结果是能力检测?怎么,傅叔没跟你打包票?还是你压根不信他啊?”沈君顾发现,他的话音刚落,对面军官的脸上就闪过一丝尴尬。
“傅院长并不知我来找你,是程老爷子介绍的。”方少泽心想还好对方没发现这木叶盏是送礼,含糊其辞地遮掩了过去。
“哦?”沈君顾合上了书卷,因为敏感的他已经从方少泽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隐情。
确实很奇怪,之前那个叫岳霆的人来找他,现在又是这个方少泽,而傅同礼却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傅叔并不想他卷进这个烂摊子里。
戏台上的锣鼓声大震,点曲儿戳活儿的节目已经接近了尾声,开始要进行最后的捉鬼仪式了。从戏台的左右两边分别蹿出扮成黑虎长和白虎长的两个丑角儿,在台上翻滚打闹,惹起了一片哄笑声。不过随着鼓声急促,戏台左右两边又跳出来四个穿成判官模样的武生,举着手中的兵器要来捉拿两只见两只鬼跌跌撞撞地在台上乱跑,黑虎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跌落台下,摊平了几秒钟后,又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在台下的人群中穿来穿去,四个判官兵分两路,两个在台上抓白虎长,两个跳到台下去抓黑虎长,台下的观众们起哄声阵阵,有的故意去拦判官,也有故意去绊黑虎长的,一片混乱。
而就在这一片喧嚣声中,二楼东南角的茶座上却如同另一个世界一般,有两个年轻的男子在相对而坐,还有一个年轻的士兵站立在那个年轻军官的身后。
周围的环境虽然吵嚷,但方少泽的声音却无一遗漏地传到了沈君顾的耳中。无非就是冠冕堂皇的那些说辞,解释自己因为身负重任,却又人生地不熟,需要有人可以帮忙解决一些事情。傅同礼院长为人耿直,有些关节顽固不化不知变通,可能会因小失大。想必沈君顾也不肯看到那些曾经由他父亲用生命守护的古董,最后沦陷在京城,被侵略者搜刮运走甚至付之一炬吧。
这话乍听上去,倒像是无懈可击。但沈君顾却同时听出来其中的未尽之意就是为了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他并不追求百分之百的完成度,甚至可以为了大部分古董的南迁,而舍弃其中的一部分。
沈君顾用食指敲打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他从小在故宫长大,不管是否愿意,每天接触的都是这些被岁月浸染了千百年的古物。就算是后来与父亲闹翻决裂,仅剩下了他一人过活,也没有完全离开这个圈子。不管他如何不承认,这些古物的知识文化,已经深入他的骨髓,成为了他人生中的一部分。
若是没有战乱,他恐怕也就会这样一辈子混下去,再也不会回到故宫,就算是浑浑噩噩地度日也没有人能够置喙。
其实之前岳霆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许动摇,但却觉得岳霆完全看不透深浅,不知背景,不是很好合作的人。
而眼前的这个方少泽却不一样。
两人的目标一致,又懂变通,只需要他在其中周旋一二,说不定倒是可以成事。
沈君顾的心念电转,眼镜片后的双目闪过若干复杂的情绪,最终归于平静。他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哂然道:“不知道方长官的意思,是否就是我所理解的那样呢?”
那就




守藏 第 21 章
要看沈先生理解的是什么样子了。”方少泽陪着沈君顾打机锋,他知道对方已经清楚地理解了他的暗示。
“哦?那为了合作愉快,我们应该装作从不认识才对。”沈君顾笑得一脸轻佻。
方少泽一直紧绷的俊脸也轻松了下来,微笑道:“没错,我只是过来让大名鼎鼎的沈二少鉴定一件古董的。”
此时,楼下的驱鬼仪式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判官们抓住了黑白虎长,并且把他们都从边门驱逐了出去。最后就是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祭神。
漫天的大洋铜板砸向了戏台上的一只小铜鼎,客人们都喜欢在最后的封台仪式上试试手气,如果谁有幸把钱币砸进了铜鼎之中,就会获得第二年的好运气,而掉落在戏台上的钱币也就成了赏赐给戏院的赏钱。来戏院的客人们都不差钱,但那铜鼎确实小了点,所以此起彼伏的大洋铜板掉落戏台的咚咚声不绝于耳。
程尧此时上了二楼,因为他觉得在二楼的角度扔铜鼎最佳。“哎呦!你们都已经聊上了啊?谈得怎么样?”
“多谢程少爷引荐,时间已晚,方某先回了。”方少泽解决了一个困扰他多时的难题,心情舒畅,拿过方守递过来的一枚大洋,随手往下面一扔。
银币与铜鼎撞击的叮当声清脆不已,而且又因为力道控制极佳,银币在铜鼎内旋转了几圈,并未弹出去。
这一手妙招引起了戏院内众宾客的艳羡声,他们不禁回头往二楼望去,正好瞧见程少爷站在栏杆处,洋洋得意地朝他们招着手。
沈君顾却看着头都不回地往楼下而去的方少泽,用书卷敲击着手掌沉吟着。
露这一手,这是不忿刚刚被他指出了古董是赝品,在向他找回场子吗?
唉……那一块钱扔出去干吗?多浪费!给他多好啊!
第八章:青梅竹马
沈君顾的家在灯草胡同16号院,这里原来是清朝镶白旗的弟子聚集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里的数个四合院依次易主,成为了只要有钱便能居住的地方。例如离他家没多远的5号院,就是戏曲界四大名旦之首梅大家的居所。
相比左邻右舍的奢华,沈君顾的家里杂草丛生,除了他常居住的那个厢房之外,其余的房间全部都是蛛网满布,灰尘遍地。
沈君顾平日里都懒得看上两眼的,但今日清晨开始,他就在院中四处走动,四处查看。
这个院子是沈家从祖上传下来的,当年也曾经人声鼎沸阖家欢乐过,但传到他父亲沈聪手中的时候,就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了。时局不稳,他们维持这间宅院的开支都十分不易,再加上父亲痴迷古董的性子,最后用这间宅院换了一个雍正款粉彩花鸟纹铃铛杯,一家人只能蜗居一处陋室,而从那时候起,母亲的脸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
童年的那些事,宛如隔世。
沈君顾在父亲死后,便努力攒钱,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院子买了回来。
可是却已经物是人非。如今住在这里,他还能清楚地回忆起他被父亲拘着在书房看书,而哥哥则在院子里抓了蜻蜓偷偷从窗户递进来给他玩耍的情景,还有母亲经常喜欢坐在葡萄藤下给他们缝补衣衫,而如今那棵古老的葡萄藤却早已只剩砍伐之后的木桩。
沈君顾一边感慨,一边收拾着东西。其实他家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当年一贫如洗,之后他把宅院重新买回来之后也没有修整,多处房间都是荒废的。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沈君顾少时因为缺钱而导致家破人亡,所以吝啬已经成了他骨子里的习惯,他尽一切可能去攒钱,只有钱财傍身,才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不过他这么几年的积蓄也不过是薄薄两块金锭,贴身就能放着了。
还有一个钱匣子装着的是大洋,沈君顾把昨天赚的五块大洋放在了里面,听到银币撞击的叮当声,他笑着眯起了眼睛。
眼镜片上粘上了之前收拾房间时飘起的灰尘,沈君顾掏出鹿皮眼镜布擦了擦,重新戴上之后又端详了一会儿钱匣子,这才继续收拾其他东西。
推开书架,露出后面的一扇暗门,沈君顾从里面拿出一个楠木盒子,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sè。他把这个楠木盒子抱到了桌子上,在阳光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都拿出来。
盒子里面的东西杂七杂八,有小孩子玩的陀螺、几处磨损针脚却十分细腻的布老虎、几颗玲珑剔透的玻璃珠子,还有一副小孩子戴的水晶眼镜,镜片已经碎了一半,玳瑁眼镜腿也断了一支,但却擦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jīng心保养的。
沈君顾一件一件地拿起,用软布擦拭干净,神情温柔。
事实上,他在小的时候,一点都不理解为何父亲会痴迷于古董。
那些名人书写制作的字画,那些名人用过的器具,那些jīng心雕琢的玉石,那些器型优美的瓷器……沈君顾不是不能领略到其中蕴含的文化和历史。
他觉得,古董是一种承载着回忆的珍宝,所以那些国宝才是一个国家不能损失的财产。
而这些小物件,就是承载了他所有回忆的古董、对别人来说一文不值,可对于他来说,都是千金不换的无价之宝。
把木盒里的东西都一件件拿出来之后,在木盒底端就只剩下了一个绸布包。
沈君顾盯着看了许久,才双手把那个布包捧了出来,慢慢地放在桌上展开。
五个碎瓷片静静地躺在宝蓝sè的绸布上,沈君顾的表情也不如之前那般轻松,一双眼眸中盛满了悔恨之意。他把碎瓷片拼好,一个粉彩花鸟纹铃铛杯便出现在面前,杯底的款式正是“大清雍正年制”六个字。
沈君顾在屋中一坐就是一上午,等阳光照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从回忆中惊醒。他把铃铛杯的碎瓷片重新用绸布包好,桌上的其他物件也放回了木盒之中,然后抱着这个楠木盒子走到后院,选了一棵梨树的下面,抄着铁锹挖了一个深坑,把这个楠木盒子好好地埋了进去。
这次离京,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归来,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归来。
做好这一切之后,沈君顾也不嫌天气冷,坐在后院的石椅上发起呆来。直到前院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他才回过神。站起身时一个踉跄,原来腿脚都冻麻了。
沈君顾一瘸一拐地走到前院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带着鸭舌帽的青年,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长得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左脸颊上还有一道寸长的刀疤,看起来就让人退避三舍。那青年见门开了,就忍不住嚷嚷道:“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咦?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冻麻了,进屋就好了。”沈君顾跺了跺腿,一脸期冀地看向那刀疤青年,“可有消息?”
“还没有。”刀疤青年摇了摇头,显然跟沈君顾很是熟昵,单手扶着他往里走。




守藏 第 22 章
沈君顾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
这刀疤青年叫郑鸣,是红帮的一员,在别人眼中就是混迹市井收保护费的小混混。沈君顾在几年前认识了他,这次既他打听一件事。
两人进了屋,因为没有烧火盆,屋里也很冷,沈君顾盖上毯子缓了一阵才重新感觉到双腿有知觉。
“君顾,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大哥卖身的那家人,没多久就把你大哥转手卖了另外一家。这年头时局这么乱,对方也记不得那家的姓氏和地址,线索就这么断了。”郑鸣把火盆点了起来,用铁钎子拨弄着木炭,才感觉暖和了一些。
沈君顾叹了口气,他大哥离家的时候,他才九岁。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就算他哥站在他面前,恐怕他都认不出来。更遑论卖身为仆之后,连名字都会更改。
没有名字和姓氏,没有信物凭证,他这辈子,都找不回大哥了吗?
他大哥比他大三岁,离开家的时候十二岁,已经记事了。沈君顾攒足了钱买回这个宅院,就是为了大哥有一天能够找回来。又或者有了大哥的消息,他好用攒的积蓄给大哥赎身。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大哥却一直没有音讯。
沈君顾不得不承认,大哥肯定是恨他,恨这个家,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沈君顾就觉得如坠冰窖。
不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他不能放弃希望。沈君顾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一丝异样,温言道:“郑哥,我要离开北平了,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照顾这个院子?”
“你也要南下?”郑鸣倏然抬起头,脸上的刀疤因为他的表情而显得越发狰狞了起来,不过旋即又变回了原样,“算了,你南下也好,这北平眼看着就不太平了。”
“郑哥,你带着兄弟来我这里住吧。帮我照看一下房子,若是我大哥找回来,就跟他说我去南京了。”沈君顾并没有说得太清楚,故宫南迁的事情,整个北平都闹得沸沸扬扬,他也知道要谨言慎行。况且他也不知道故宫南迁会迁到哪里,只能约莫说一个城市。实际上,这世道很快就会乱起来了,沈君顾也知道再能见到大哥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了。
郑鸣也清楚,沈君顾让他住在这里,固然是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但更多的是对他的照顾。灯草胡同属于富人区,左邻右舍都是高官显贵,纵使有许多宅院都已经空了下来,但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这里也远比外城安全百倍。
从小就经历过人情冷暖的郑鸣也不跟沈君顾讲虛的,点了点头应允了下来,“我会继续帮你留意沈大哥的消息。”
……
北平政务院监察院
顾渊大步走进办公室,身上自带的煞气简直让办公室内的所有人噤若han蝉,直到他走进最里面的私人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之后,其他人才重新记得呼吸。
最近因为时局危机,监察院与其他部门交涉就更加充满了火药味,被称为“监察院之狼”的顾渊更是被架在了冲锋陷阵的最前面,搞得顾渊每天都yīn气森森,只要一出现,方圆十米之内无人敢出声。
而且顾渊被称之为“监察院之狼”,实际上也是一头孤狼,没有任何亲戚朋友,让仇恨他的人连他的弱点都找不到。
顾渊火气十足地把身上的大衣脱掉,摔在了真皮沙发上。政务院那帮人,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承诺,铁了心地想要把故宫里的东西南迁出去。难道故宫里面的那帮老学究们,居然开了窍?
依着顾渊的想法,那些足以让人失去理智的古董,卖了换钱买飞机大炮才是正确的选择,留着简直就是浪费人力物力。
所以他暗中资助胡以归,让后者在各种报纸上发表评论,实际上也是给政务院施加压力,只是没想到,居然前功尽弃。
不过,就算是离开北平,也不代表那些古董就安全了。
想到自己私下卖出去的那些消息,顾渊眯了眯他那双宛如鹰隼的利眸,笑得一脸邪气,窝火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坐在办公桌前,在他右手边那摞待批文件里面翻出一个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文件夹。
顾渊立刻翻开来,里面记录的是一个名叫沈君顾的男子这一周以来的行动。
其实整页纸也就是短短的几段字,但平常一目十行的顾渊却看了很久,本来yīn郁的表情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弟弟,乖乖的就好,千万不要去趟那浑水……”
……
故宫西三所的院子里,一群乌鸦站在只剩下光秃秃枝干的果树上,时不时左顾右盼地盯着喂它们谷米的人有没有出来,而有那么两三只野猫,正静悄悄地抬头看着这些乌鸦,其中一只全身墨黑的,正企图发起几百次失败后的再一次攻击,尝试着捕捉一只乌鸦尝尝鲜。
押运官到任,让故宫里面的人心浮动了些许,但方长官说了南迁的日期估计要等到年后了,并且不可能一次就全部运走,至少要分五次,所以西三所的修缮室都纷纷重新开工,恢复了日常的工作。
冬日的阳光洒进补书室内,被窗棂割裂成一块一块,可以看得到浮尘在光影中起舞。
夏葵坐在工作台前,台子上堆着的都是一摞摞等待修补的古书。根据虫蛀鼠咬、发霉腐烂、水湿焦脆、脏wū泥垢等损坏原因分出书堆,随后分别再根据具体情况,用补书法、托裱法、水洗法、去wū法等方法分别处理。
修补古书虽然看似简单,但门道众多,这些方法年代久远,甚至还分门别派。有蜀派的“借尸还魂”、京派的“珠联璧合”、津派的“千波刀”、杨派苏派的“浴火重生”等等传奇手法,只是大部分都已经失传,夏葵仅能从长辈的口口相传中听到些许神乎其技的手段。
隔壁木工室又传来了有节奏的击打声,应该是在翻新旧桌椅。夏葵已经听惯了这种声音,充耳不闻地埋头工作。
在把一册古书的所有书页都修补一新之后,她便开始装订成册。
折叶、衬纸、撞书背、锤平、齐栏、压实、钉纸捻、裁齐、锉平、包书角、装书皮。锥眼、订线、贴书签……
夏葵的双手修长白皙,熟练的动作就像是有一种独特的韵律,一页页书纸慢慢地就在她的指间变成了一本崭新的书册。她把这本书和其余修补好的古籍放在一起,把放歪的地方一丝不苟地整理整齐了,这才捧着茶缸喝了一口凉茶,颇有满足感地眯了眯双眼。
此时,院门外的乌鸦又呱呱地叫了起来,纷飞声此起彼伏,一定是外面的小黑抓乌鸦再次失败了吧。夏葵叹了口气,从饭盒里翻出中午特意给猫咪们留的鱼头,倒在盘子里给它们拿了出去。
从墙头蹿出好几个小身影,黑sè的一马当先,第一个来到夏葵脚边各种蹭,引得后者爱怜地抚摸。
如同往日的下午一般,喂过了野猫,




守藏 第 23 章
夏葵打算继续回补书室工作。可是外院忽然传来了马蹄声和车lún滚过青砖的轱辘声,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好像是有外人来了。
夏葵并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以为是那个方长官又过来了,便避进了屋里。虽然那个方长官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但夏葵总觉得对方周身一股肃杀之气,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再者她完全没有看到那个方长官对古董有任何珍惜爱护之意,相信她爹也发觉了,才对他有防备之心,还叮嘱她少与其碰面。
回到工作台前面,夏葵又拿了一本古书开始修补,她一进入工作状态就浑然忘我,这也是因为隔壁木工室经常有噪音而被迫练出来的。
这本古书脏wū的地方并不多,夏葵用毛质的软排笔慢慢地刷去wū斑的浮土和泥迹,再用小刀刮掉脏wū部分,选了与书纸相近的宣纸,又用jīng面tiáo了浆糊,把剪裁大小正好的宣纸贴了上去。
1...56789...2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