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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鸣(高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by无谓悲伤
彤妃眼中含喜,隆庆帝也颔首道:“致儿向来都温文懂事。”
“致儿,你方才在练字前跟我怎么说的,再说一遍给父王听。”彤妃向孩子微微笑道。
“嗯。”耶律致伏在隆庆帝膝头,“父皇,你何时有空?我想跟您一起去狩猎,学学射箭的本领。”
隆庆帝拈着胡须笑道:“好说,待朔方国与我朝定下盟约后,朕便带你去好好狩猎一番。”
耶律致欢喜不已,彤妃见隆庆帝缓和了脸sè,便温言细语问道:“圣上方才与何人生气?怎么回来时愁容满面?”
隆庆帝一边抚着耶律致,一边冷冷道:“臻儿越长大越意气用事,刚才在大殿上竟敢违逆朕,想要叫北胤王一举攻下朔方国都。”
“原来又是太子殿下惹圣上发怒……”彤妃蹙眉,倒了美酒递与隆庆帝。耶律致毕竟年少,听得此事后不禁道:“父皇,我听说北胤王作战厉害极了,把朔方军队打得大败。”
隆庆帝望了他一眼,举杯缓缓而饮。彤妃试探道:“那圣上是真的准备与朔方议和了?”
“难道你们都愿意让北胤王打下朔方?”隆庆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酒杯,“这北辽的江山,毕竟还是我耶律一家所有,他萧益若是果真大举进军攻破朔方,岂不是成了万人之上的英雄?”
“万人之上?”耶律致眨着眼睛,“太傅说,凡是臣子都只能居于君王之下。北胤王再厉害,又怎能超过父皇?”
隆庆帝拍拍他的背:“你要记住,树高易折,人也一样。”
耶律致似懂非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彤妃chún边微含笑意,抬手拢了拢鬓发,随即又替隆庆帝斟满了美酒。
马队迤逦穿过城门,耶律臻回首望去,远处日光渐淡,宫殿已消隐不见。此时距离他一路奔波赶回上京,不过半日时间。
一声轻响,叶姿打开了马车窗户,脸sè略显苍白。耶律臻回过神来,侧脸问道:“凤盈,这一路都未曾让你回到王府休息,可还禁受得住?”
“是有些累……”叶姿撑着下颔,不想违心回答。耶律臻此时倒像是已经恢复了寻常心态,温和道:“我知道,你腿伤才愈合不久。不过此去燕州一路都有驿站,不会像之前那样风餐露宿。”
她点点头,心不在焉地望着路边枯树,想到没多久便要面对那所谓的“弟弟”,便是一阵烦乱。
“萧灼炎与呼尔淳奉命去宗祠守护世子灵柩,等你父王返回上京,会再与你一同前去祭奠。那时候,凤羽也回到了你身边。”耶律臻为缓解她的愁闷随意说着,叶姿却忽而问道:“当初两国交换质子,我们将凤羽送去朔方,那朔方难道没有送人过来吗?”
“自然是有的,不然当时怎会答应。”耶律臻顿了顿,“朔方质子是福王世子,福王是他们前任君王的兄长。”
“那这个质子呢?”
“……他到北辽后不足一年便因病去世了。”
叶姿一怔:“所以引起了两国交战?”
“也不全是。”耶律臻犹豫了一下,“父王当时派遣使臣送去书信致歉,并想将凤羽接回,但福王在朔方权势极大,又素与北胤王交恶,便阻止了此事。那时我朝与新宋发生龃龉,父王也无心再与朔方争执,接回凤羽的事便就此作罢。此后两国之间日益不合,朔方成佑帝在福王的怂恿下,一再侵犯我北辽疆土,战役就此而起,凤羽回国之事,便被彻底搁置了。”
叶姿蹙眉道:“难道北……我父王也没有坚持要将凤羽接回吗?”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你父王率兵四处征战,哪里还有心思顾及此事?何况你兄长年满十六便随军参战,颇有北胤王雄风,或许你父王起初还思念凤羽,后来便也只能压制在心中,将所有jīng力都投注于世子身上了吧?”
叶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总觉自己的思想与他不合,即便说了也不能引起共鸣,便沉默了下去。耶律臻看看她,问道:“凤盈,你看起来闷闷不乐,是否想到了凤羽与你的往事?”
“没,没有……”她慌忙解释,抬头道,“我只是还不太明白,朔方送来的是福王世子,为什么我们送去的却是凤羽,而不是世子?”
耶律臻扬眉,似是有些讶异:“这个问题……恕我不能直接说与你听了,或许等你父王回来后,你可以再问问他。”
叶姿茫然。
此后一路并无异常事情发生,前往燕州途中皆有驿站,耶律臻只带了数百禁卫随行,行动起来要比先前从雪山返回时更为方便。
虽如此,叶姿还是心怀忐忑。自从那夜在昊天城遇到怪人后,她就时常被噩梦惊醒。
捡到的那只手表还藏在她身边,她在夜间曾悄悄取出研究过。幽绿的光点每到夜晚便愈加显著,只是指针始终停在七点四十一分,叶姿试着在手表两侧寻找按钮,可奇怪的是,这手表上根本找不到tiáo整时间的地方。背后钢盖中间倒是有一公分大小的圆形凹陷,上面隐隐约约还刻有指纹,叶姿将每个手指都按上去试过,但不起任何作用。
她的心里有隐隐的担忧,但始终不敢确定。
离开上京的第六天傍晚,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燕州。燕州位于北辽东北方向,距离朔方不远。与坐落于草原中的上京不同,此地位于茫茫戈壁之畔,风中尽是沙粒,叶姿只能以纱巾掩住面容,只露出一双眸子。
车队在城门外停驻了下来,她坐在光线昏暗的马车中,等着那个从未见过的弟弟,也即是她成为凤盈郡主后所要面对的第一个“亲人”。
夕阳越来越黯淡,车外的马匹在低声嘶鸣。除此以外,便是呼啸而过的朔风,卷起漫天黄沙乱舞。
“来了!”忽有人在不远处叫了一声,随后,外面便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叶姿怔坐着,耶律臻敲着车窗道:“凤盈,出来吧!”
她不知为何很是慌乱,急忙掀开了车帘。斜阳如血,云层低沉,漫无边际的荒地间还有积雪未化,灰白枯黄绵延至远方。就在那遥远的地平线处,有一列马队正缓缓而来。
清冷的铜铃声在风中时有时无,飘渺难寻。
叶姿自从穿越到北辽后也经历了不少意外,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安。她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少年,会让她心怀焦虑。
马队越来越近,这一列骏马竟皆是雪白如云,只有马蹄为乌黑,鬃毛飞扬间,宛如神驹。为首一个男子身着素白宽袖长袍,头戴网质黑笠,帽檐两侧丝带飘飞,让叶姿想到了曾经在历史书籍上看到的某国服饰。待得近了,可望到他衣袍正中以金sè丝线绣有繁复花纹,加之深紫镶边,正衬得容颜如玉,儒雅不凡。
“这是谁?”她不禁轻声问耶律臻。
“朔方靖王。”耶律臻低声应答。
说话间,白袍年轻人已到近前,先行下马深揖道:“想必您便是北辽太子了,在下朔方李衍。”耶律臻将马鞭交给卫兵后,下马回礼:“有劳靖王将凤羽送回,听我父皇说,您也将随我们前往上京?”
靖王微微一笑,笑容中却带着些许无奈。他侧身抬臂指着那绵长马队:“皇兄命我献上白银玛瑙,以表达朔方希望停战的心意,还请太子殿下过目。”
“先不忙,凤羽在哪里?”耶律臻虽是这样说着,双目却望向马队中的沉沉木箱,似是要窥视其中是否真的只装着财物。
“请随我来。”靖王转身示意,耶律臻随即带着叶姿跟着他往马队方向而去。
一辆马车停在沙地间,厚重的车帘静静低垂。靖王微微俯身,朝车帘后低声道:“凤羽,北辽的人来接你了。”
车内并无回应,靖王缓缓伸手撩起了帘子。
昏暗的车厢里,坐着一个穿着素白狐裘的少年。与靖王的温文尔雅不同,雍容的狐裘长袍穿在这少年身上,却显得他冷若冰雪。车帘掀起的时候,他只是寂静地低垂着眉睫,直到耶律臻叫了声“凤羽”,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双目,却不含任何感情,就像只存活于属于自己的世界中。
耶律臻微微一怔,打量着少年,微笑道:“凤羽?你可还记得我?你被送走前进过皇宫,我那时就站在父皇身边。”
凤羽用审度的眼神望着他,却不说话。叶姿望着车中的少年,一时也不能出声,靖王正待开口,凤羽却又慢慢地将视线转移到叶姿脸上。
叶姿自从看到他的第一眼,便觉得这少年有一种让人浑身发寒的气质。此时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更是如同芒刺在背。他的眼眸墨黑坚冷,像是用千年寒冰雕琢出来一般,看她一眼,就如冰锥深深扎进心底。
她努力做出欢欣的样子,到他面前温柔道:“凤羽,多年不见,你已经长大了呢!”
凤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他始终盯着叶姿。过了片刻,才以缺乏生机的声音反问道:“你是谁?”
叶姿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耶律臻不禁道:“你不认识她了?她就是凤盈,你的姐姐。”
萧凤羽墨黑的瞳仁似乎收缩了一下,随即紧紧抿着chún,再度盯着叶姿。靖王不解道:“凤羽,不是你要求郡主亲自来接你回去吗?之前你还说能一眼就认出她……”
“毕竟分别十多年了,凤羽离开北辽的时候还很小,一时认不出姐姐也并不奇怪。”耶律臻眼角带笑,又向叶姿侧身轻语,“他在朔方独自生活了那么久,只怕性情也与以前不同了,不要见怪。”
“没什么……”叶姿打起jīng神,好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耶律臻抬手示意,随从驾着一辆华贵马车到了近前,他朝靖王道:“这是父皇得知凤羽要回北辽,命人特意准备好的马车。”
靖王微微一怔,下意识瞟了凤羽一眼,道:“果然想得周到,只是凤羽行动不便……”
耶律臻和叶姿均愣了愣,就在这时,靖王一弯腰,让萧凤羽的手臂搁在他的肩上,随后一用力,竟将他抱出了马车。
雪白的狐裘长袍遮掩不住凤羽瘦削的身形,更遮掩不住他那乏力下垂的双腿。
北辽这边的人没有思想准备,耶律臻震惊之余低声呵斥,随从这才急忙上前接应。叶姿本来正站在马车前,眼见自己挡着碍事,便赶紧往后退去。谁知一抬头,却正撞上凤羽那冰冷的目光。
众人正手忙脚乱地将凤羽送进北辽这边的马车,少年却还是不动声sè地盯着她,似乎想望到她的心底。
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叶姿简直想逃。





鸾凤鸣(高h) 第十章 燕州行宫
关于凤羽不能站立的事,靖王在随后是这样解释的:多年前天寒地冻,凤羽身体本来就弱,不慎染病后又跌倒在冰上,摔断了腿骨,因而落下了残疾,再也无法站起。
“这样的大事你们为何隐瞒至今?!”耶律臻一改先前的态度,怒目而视。
靖王弯腰深揖,再度道歉:“当时两国正在鏖战,彼此兵戎相见,先皇便没有及时告知贵国。我们也让宫中御医为凤羽诊治,只是摔得太重,最终没能治好。”
“凤羽,他此言可真?”耶律臻一把撩起车帘,朝着静默的凤羽质问。凤羽看看他,移开视线,低声道:“那还能是怎样?”
“……好,等回朝后见过我父皇,再细究此事!”耶律臻对凤羽这冷淡的态度也有些不悦,放下帘子后径直带人去检查靖王带来的财物。
叶姿在一旁看着,心里隐隐不安。待检查完毕,耶律臻当即下令返回上京,叶姿正掩起纱巾想要回马车上,却听靖王在后方道:“太子殿下,凤羽有事相求。”
“什么?”耶律臻皱眉回头。
靖王平静道:“他想请郡主与他坐同一辆车。”
叶姿一惊,下意识道:“我怎么能跟他一起……”
“您是他的姐姐,为什么不能坐一辆车?”靖王彬彬有礼地站在那辆马车边,“北辽人向来不拘小节,应该并不会在意这些。”
叶姿一想到那个少年就犯怵,她求救似的望向耶律臻,可他却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去吧,问清楚刚才靖王说的是否是实话,此事关系重大。”
“可我跟他不熟……”她很是抗拒,耶律臻却没再给她机会,直接将她推到了马车前。
再宽敞的车厢内,若是对面坐了个面无表情的人,也会让人感到空间格外拥挤。马车颠簸着重新启程,车门紧闭,窗上的帘子也拉下了,里面昏暗无光。叶姿斜着身子坐在角落,这样可以不直接面对萧凤羽,心里稍许安宁一些。但没过多久,他忽然开口:“你为何不愿看我一眼?”
“没,没有啊!”她只好抬头看了看处于yīn影中的少年,硬挤出一句,“我对你,有点陌生……”
“是因为我变了吗?”他说这话的时候,声tiáo有点奇怪,带着微微的上扬。
叶姿尴尬道:“不是,其实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失忆了。”
隆隆的车lún声中,少年寂静了片刻,似在考虑着什么,忽道:“失忆?”
叶姿意识到自己又说了稀奇的词汇,只好道:“就是说,我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包括所有的亲人朋友。”
始终冷静的少年震惊地抬头望着她,许久才道:“怎么会?”
她苦恼地道:“之前朔方与北辽发生战争。我遭遇了bào风雪,而且与大哥失散,在冰天雪地中昏倒了,醒来后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大哥呢?”凤羽的脸sè更显苍白。
“大哥他……在突围中受了伤,后来为了找我,死在了风雪中……”
萧凤羽似是深深呼吸了一下,没再说话。叶姿用眼角余光偷窥他,正在想着怎么才能谈到之前耶律臻交代的问题,他却又低声道:“那你是连我也不记得了?”
叶姿愣了愣,随即道:“是啊。”她顿了顿,试探问道,“那个……凤羽,你是什么时候摔伤了腿?”
他闭着嘴没有吭声。叶姿又问了一遍,少年依旧沉默以对。她挪了一下位置,坐到他对面,双手撑在膝上,微微弯着腰看看他,压低声音道:“你不会是受到那个靖王的要挟,所以不敢说真话吧?”
他抬起眼望着她,眼神有点奇怪,像是在研究着什么。叶姿生怕被他看出什么不对劲,急忙背倚着车壁,掩起面纱:“你怎么不回答我?”
“你真的是姐姐吗?”他突然发问,注视着她,眼神复杂。
叶姿心底一惊,忙假笑着掩饰:“你怎么这样问?”
“因为觉得不像。”他直截了当,神情冷寂。
她绷起脸,肃然道:“凤羽,你离开北辽已经十多年了吧,现在的我,又怎么可能与当年一模一样?”
他迅疾反诘:“那你为何口口声声叫我凤羽,以前你只以小弟称我。”
叶姿脸上燥热,qiáng作怒sè:“不是说了我忘记了一切吗?你这是什么意思,才见面就怀疑起我的身份?”
凤羽紧抿着chún,望了她许久,最终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因天sè已晚,车队回到燕州城内后,便早已有官员安排好一切,只等着耶律臻驾临行宫。行宫位于燕州城南,虽不如上京皇宫恢弘壮观,但在夜sè中远望,只见一盏盏明灯灼灼生光,与寥廓夜幕中的璀璨群星相映,犹如大漠中散落的珍珠,别有一种奇幻之美。
行宫前有一天然湖泊,潋滟微波随风而起,星光月影跃动不已,银芒闪烁,令人沉醉。马车从湖上石桥缓缓驶过,叶姿有意别过脸望着窗外,好让自己不用一直对着萧凤羽。
远处城墙绵延,再往外就是浩瀚沙漠,叶姿正在出神,隐约间却觉夜sè下似有暗红光痕一闪而没。她怔了一怔,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忙再次探身望向远方,唯见黑沉沉城楼起伏,再无其他异常之象。
虽是如此,但她还是抓着窗棂,发了好一阵呆。
“你在看什么?”寂静的车厢内忽然响起了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却见萧凤羽正望着自己,桥上明灯的光投映在他眼眸中,明亮间透出三分寒冷,七分孤寂。
叶姿放下帘子,正sè道:“只是看一下景sè。”她说着,见这少年从始至终都态度冷淡,不禁道,“你已经不再是质子,为什么还是郁郁寡欢?”
他垂下视线,道:“不觉得有何高兴之处。”
“回到了故乡难道不值得高兴吗?”她微微蹙眉。
他将目光移至她脸上,不动声sè道:“我不知何谓故乡。”
叶姿愣了愣,这少年看似文弱青涩,但言语间冷漠异常,让她难以继续交谈下去。
“凤盈,今晚我们住在行宫。”沉寂中,耶律臻在外敲了敲车壁。叶姿打开车门,见马车已停在朱红sè宫门前,有人抬着乘舆等在一旁。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叶姿坐上乘舆,侧身一望,便见卫兵们正将凤羽背出马车,靖王始终跟在左右,看样子对凤羽很是关心。
耶律臻策马来到她近旁,低声问道:“可问出什么来?”
“……没有,他几乎不愿开口。”叶姿失落道。
耶律臻皱了皱眉,见凤羽已坐上乘舆,靖王上马随行,正与他低声交谈。耶律臻便假装与叶姿亲近,靠拢到她身边,小声叮嘱:“在我们回到上京前,一定要让凤羽说出受伤的实情,否则父皇一旦与朔方签下盟约,再想开战就更麻烦。”
“可他……”叶姿还没说完,耶律臻已经策马往前去了。侍卫们抬起乘舆,叶姿忙扶着两侧扶手,回首间,却见凤羽在不远处正望着她。
她板起脸坐正了身子,没有再朝后看。
在持灯宫女的引导下,叶姿被迎至一处幽静宫苑。耶律臻安排宫女带领靖王与凤羽去休息,凤羽却道:“我还有些话想与姐姐说。”
“今天已经很累了,明日再聊好吗?”叶姿不知他为何忽然要留下,只得向他微笑。
“许久没见姐姐,姐姐难道不想与我叙旧?”少年坐在乘舆上,依旧低垂着眼睫,话语声不高,尾音却上扬,隐隐露出反诘之意。
“但我现在头疼。”她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抓狂。
耶律臻见状,只得道:“既然凤盈不适,那就早些休息,凤羽你也一路辛苦,叙旧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靖王始终安静地站在凤羽身边,此刻侧身与凤羽低语几句,说的却是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凤羽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耶律臻扬眉道:“靖王有什么话是要与凤羽私下交谈的吗?”
靖王一笑,作揖道:“抱歉,鄙人只是劝凤羽不要任性。因为凤羽在朔方已经十年有余,故此我一时不留心,与他说了朔方话,并非有意让殿下听不明白。”
耶律臻还待开口,凤羽已抬手道:“姐姐头疼,我就先行告辞,不打搅姐姐休息。”
叶姿松了口气,目送侍卫引着他们缓缓离去,回头见耶律臻双眉微蹙,似是还有心事。“你还在想着凤羽受伤的事?”她不由问道。
他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屏退了两侧的宫女,又负手走到庭院一角的假山前。
此处亭台楼阁颇有中原气息,但檐下匾额间刻有潦草字迹,却又与汉字完全不同,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叶姿正打量四周,耶律臻忽回头道:“凤盈,以前你也曾随你父亲一起来过这里,说是喜爱这别致的布局,如今可还有印象?”
叶姿转目望向院中草木,只得道:“看了有几分熟悉之感。”
耶律臻走回到她身边,低声道:“我已命人连夜赶往边疆,将凤羽残疾的事告知北胤王。”
叶姿吃了一惊:“可是你还不确定他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不管是否真如李衍所说,凤羽终究是废掉了双腿,朔方难辞其咎。”耶律臻语含愠意,看着她道,“你兄长已经战死沙场,而今北胤王只剩凤羽这个儿子,却又被朔方国弄成残废,这对你们北胤王府来说,岂不是最坏的消息?”
“……那,我父王是不是会即刻从边境赶回?”叶姿不安起来。
耶律臻颔首,望向天际道:“这就不知了。不过之前你兄长的死讯传至军中,他便已经是qiáng忍悲痛,为了打败朔方大军才没有回来。但我想,当他知道世子已死,所有的希望应该都在凤羽身上了吧……”
叶姿听了此话,虽知自己只是暂冒郡主身份,但想到北胤王三个子女中其实只剩下萧凤羽一人,且又再也无法继承父业驰骋疆场,心情不免也沉重起来。
夜风回旋,吹起她额前金箔花钿,更吹动腰间玉石坠饰,铃铃作响。略微出神间,忽觉肩头一沉,耶律臻已将手搭在了她肩上。叶姿一惊,他却很自然地示意她望向远处:“我知道你以前一直都恨不能身为男儿为国杀敌,但你毕竟是女子,且已年满二十。你若是真要替你父亲分忧,便应该早日择人而嫁,繁衍子息,你父王必定也希望如此。”
叶姿头脑一阵发昏,他说这话的时候满怀憧憬,态度诚恳,仿佛在为她谋划着最重要的大事,可这样的话在她听来却着实惊愕。“……殿下考虑得很周全,不过我暂时还没有想过这事,而且最近发生那么多事情,只怕父王也没有心情让我出嫁……”她纠结半晌,才想出这样不得罪人的回答。
耶律臻笑起来:“那倒未必,等他回来后,我可以替你询问他的意见。”
叶姿急道:“但我兄长不是才去世吗?难道我不要守孝?”
“……兄长去世,作为妹妹的你只需穿戴素衣满三月即可。怎么你就这样不愿意出嫁?”耶律臻诧异地看着她,手臂下滑,似是想揽向她腰间。
“殿下我要休息了!”叶姿几乎要跳起来,一下子将他推开,自己抽身后退。耶律臻双眉一皱,握住她袍袖道:“凤盈,你现在为何对我这般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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