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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鸣(高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by无谓悲伤
“进去吧,好好照顾着凤羽。我会命人加快行程。”他说着,替她关上了车门。
叶姿隔着车窗朝他点头表示感谢,随后拉上了帘子。耶律臻策马伴行了一程,见车内寂静,便悄然唤来亲信交代几句,随后蓦地掉转马头,带着数名护卫朝着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鸾凤鸣(高h) 第十九章 伤从心起
这一夜叶姿几乎未曾合眼。
靖王在替凤羽止住流血后,便告辞出了马车。他留给叶姿一瓶药粉,说是若凤羽疼痛难忍,可以聊以抑制。
于是叶姿独自守在了车内。座位上摆放着的油灯不时摇晃,她怕灯倒后起火,只能一手扶着灯台,一手撑着窗栏。手臂与膝盖关节处酸痛不已,坐在这坚硬的座位上不住颠簸,更是感觉背脊要断裂一般。
困意一阵阵袭来,她qiáng睁着发酸的双眼望着凤羽。因座位不够长,他只能蜷着双腿侧卧,随着车辆的摇晃,他的左臂垂落下来。叶姿上前托起他的手腕,却发现内侧有多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像是利刃划破肌肤后留下的。
他腕骨嶙峋,淡青sè的脉络在昏黄的灯火映照下尤显清晰,加之这狰狞的伤痕,竟隐隐透出几分鬼气。
叶姿忙拉下了他的袍袖,但这一动之间,却使他眉宇微蹙,随后,在寂静中,慢慢睁开了眼。
烛影落在他眼眸,愈发清冷寂寥。
“你……觉得怎么样?”叶姿蹲在座位前,与他近在咫尺,却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傻气。
凤羽默不作声地望着她,眼神中不含任何情绪。她料想他是受伤太重而神志不清,便只管将他的左臂推回,他却缓缓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左手,道:“动不了了。”
“哎?”叶姿一愣,下意识地握了握他的手掌,只见手指微屈,果然没有反应。但她很快抬头道:“那是因为你肩膀被击伤,所以暂时失去了知觉吧……没事的,等伤好了,就可以恢复正常。”
凤羽没再说话,叶姿见他额上微微渗着冷汗,不禁道:“之前叫你不要招惹那个人,为什么不听?你分明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紧抿着chún,许久才吃力道:“他打女人,女人,是不能打的。”
叶姿愣了神,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纠结了半晌,道:“就因为这个?但你之前好像也砸伤了我。”
他原本寂静的眼里忽然起了波动,一丝难得的慌乱一闪即没:“那是我一时发怒……”
“真会找理由……”叶姿坐在地板上,侧过身子望着对面。烛火如豆,摇曳中越发黯淡,忽听得身后又传来他微弱的声音:“你为何……还留在这里?”
她没有回身,皱眉道:“周围全是人,你叫我怎么离开?”
“那你……”他只说了两个字,便急促地咳嗽起来。叶姿不禁侧身回望,只见他吃力地撑着座位想要翻过身去,但因双腿无力,竟连这简单的动作都不能完成。
“别动。”叶姿一把按住他右肩,“你浑身是伤,万一骨头移位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他紧紧抓住座位边缘,双chún失了血sè,原本苍白的两颊间却隐隐泛出红晕。叶姿伸手一摸,果然已觉烫手。
“发烧了。”她寻望四周,车内仅有油灯药瓶,并没有水囊。无奈之下,她只得道:“我去给你找点水……”
“不用。”凤羽墨黑的眼睫微微垂下,似是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
叶姿每每与他说话总会感到憋屈,此时见他又这般别扭,忍不住道:“你喜欢自虐?”
他听到后,又缓缓睁开眼,望着她:“什么意思?”
“就是总爱虐待自己,不让自己有好日子过!”她颇为解恨地道。
他抿着chún不语。叶姿不见他回话,正无奈地想要转身,凤羽却嫌弃地望了她一下:“总是胡言乱语……”
“什么话?!”叶姿不悦起来,刚想反驳,他却又合拢双眼,朝内侧转过脸去。即便是这微小的动作,也让他眉间紧蹙,呼吸加快。
她推开车门叫着耶律臻,却不见其身影。有随从快速靠拢马车,抱拳道:“郡主有什么事情吩咐?”
“凤羽发热了,我要给他弄些水。”她遥望马队前方,远远地只能望到人影幢幢,火把如长龙蜿蜒。她纳罕道:“太子怎么不在这里了?”
那人一边差人去取水囊,一边答道:“殿下已经策马到了最前方,好为公子寻得良医。郡主如果还有什么事只管对属下吩咐。”
“暂时没事了。”叶姿等那人递来水囊后,便很快回到了车内。凤羽还是闭着眼,她小声叫了他几下,他只是蹙着眉不回应。
但手心还是很热。
叶姿便用手帕蘸了水,敷在他的额上。烛火阑珊,少年朝着里侧斜卧,眼睫晕染出极淡灰影,犹如yòu兽的初绒。她默默看了一会儿,忽觉光亮骤暗,讶然间回头,灯焰已旋即而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有些不适应,正起身,暗处却浮起凤羽轻微的唤声。
“姐姐……”他的声音低如耳语,似是因梦而起。
叶姿怔了怔,站在他身前没有离开。“姐姐……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认识我了……”他语音喑哑,带着难言的失落。随后,右手动了一下,正好触及叶姿的长裙。
她低首,望着陷在晦暗中的少年,慢慢地俯身下去,轻轻握上他的手指。他指尖微动,随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温热,令叶姿本来冰凉的手有了暖意。向来不想与他过分接近的她,在这样的昏暗夜中,心里竟滋生了些许怜惜。
“……会好起来的。”她轻声说着,略显生涩地摸了摸他的前额。
但很多时候,事情并不会因为极深的愿望而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过了半夜,凤羽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开始咳喘。叶姿翻身坐起,急急忙忙摸索至他身前,触及脸颊,已是高热无比。
她取下他额头的手帕,又倒了些水在上面,拿这濡湿的帕子点润他干裂的chún。他恍恍惚惚地低语了几句,用的却又是叶姿听不懂的话。
“觉得难受?”她托起他后颈,掌心满是汗水。叶姿想让他清醒一点,便凑到他耳边:“凤羽,喝点水好吗?”
但他却痛苦地喘息着,攥紧了她的手,指甲抠在她掌心。叶姿忍着痛用力敲着车门,朝外大喊:“来人!来人!”
很快有人持着火把靠近马车,但他们也只能再次催促车夫加快行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叶姿甚至找不到耶律臻,只有靖王听得动静后从后方赶来,但面对痛苦不堪的凤羽,没有人可以救治。
她不知道他是否受到感染,更不知道他内脏是否受损。穿越至今,叶姿从未如此想念现实中的医疗器械与各种药物。
……
凤羽很快陷入了昏迷,无论叶姿如何唤他,都没有睁开眼睛。叶姿不曾想到他的伤情会加重得这般迅速,马车载着他们飞驰于茫茫月下,终于在临近天明时分,冲出了这片荒漠。
前方驿站早有人马守候,但此地条件简陋,马队只补充了些水粮,再度匆匆上路。晨曦初露时,已半夜未归的耶律臻率着士兵追上了他们。叶姿听得外边人马喧嚣,急忙开窗叫道:“是不是找到大夫了?”
耶律臻闻音策马来到跟前:“这里人烟稀少,并没有什么医馆。”
“士兵说你之前赶往城中去寻找良医了啊!”叶姿着急道。
他无奈道:“确实如此,但前方只是个贫瘠小镇,找不到可靠的郎中。”
“那怎么办?!”
“只能再往南去,傍晚前应该能到祁州,那里人口众多,会有较好的医馆。”耶律臻语声低沉,满脸疲惫之sè。叶姿听得还要接近一天才能抵达城市,心情愈加低落。耶律臻简单安慰了她几句,便要往前方去。
但靖王听得两人对话,不由策马拦住他去路。“太子殿下,为何不先送凤羽去前面小镇暂歇?即便没有良医,也先简单诊治,总好过再受一日折磨。”
耶律臻见他忽发此问,扬眉反诘:“我方才不是已经对凤盈郡主说清楚了?庸医不可信,万一误诊了伤情,对凤羽又有何益?”
靖王在他面前素来温文内敛,此时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殿下似乎对凤羽的伤情看得并不重。”
耶律臻冷笑:“笑话,我深夜离去,就为了给凤羽探访救治之人,靖王怎么能够这样wū蔑我?”
“在下并没有wū蔑之意,只是关心凤羽的伤势,希望他尽快得到医治,以免耽搁了时间。”靖王略略拱了拱手,语气放缓,眼神仍明利。
“我又何曾不是这样想?!”耶律臻冷冷瞥他一眼,一振缰绳,迅疾冲向队伍前方去了。叶姿坐在车窗内,见两人忽然针锋相对,亦颇感意外。靖王见耶律臻的身影已经远离,方以眼角余光望了望她,低声道:“郡主要时刻催促太子,不能再误了时机。”
“好。”叶姿一怔,转过头看着双目紧闭的凤羽。
当日黄昏,他们抵达祁州。当地官员将最有名的郎中接到府衙,在郎中全力救治下,一天后,凤羽终于苏醒过来,但仍是气息不稳,肩上伤处更是疼痛难忍。
叶姿问及郎中,那人无奈道:“老朽才疏学浅,从未见过这样的伤口,说是中毒却没有毒性,说是刺伤却又像是被火烧过一般……”
“不用管是怎么伤的,难道没有创伤药可以敷上?”叶姿皱眉道。
“已经用了,或许还要再等几天,才能看出有无效用……”郎中犹豫不决,似是没有很大的把握。
耶律臻屏退了郎中,走到她身边道:“凤盈,你也不要太着急,等回到上京后,会有更好的大夫替凤羽治伤。”
“那不如赶快回京,要是他的外伤感染……”她顿了顿,急忙改口,“要是伤势加重,在半途中又找不到医馆,岂不是很危险?”
耶律臻却望着她道:“你刚才说什么?感染?”
“没有,你听错了吧?”叶姿正sè道。
“是吗?”他挑着眉,似是有所怀疑。




鸾凤鸣(高h) 第二十一章 父子重见
新月初升,上京城中的各sè摊贩已经散去,热闹了一天的街巷逐渐变得安宁。然而城南的一座府邸前,却明灯高悬,车马喧嚣。
“郡主,您总算回来了!听说您在战场受了重伤,现在可还能走动?”一名头发花白的仆妇带着众多仆人涌至马车前,才见叶姿探出身来,便急切搀扶,唯恐她有所闪失。
叶姿乍被围着嘘寒问暖,也不知这些人到底是谁,只得淡淡笑着应对道:“不碍事,可以自己走。”
那年长的仆妇焦急道:“那就好,急死老奴了!公子是不是跟您一同回来了?”
叶姿点头,迅疾吩咐她们准备软轿,仆人虽应声而去,但余下的人皆面带疑惑。此时叶姿将那车门打开,回头低声道:“凤羽,你到家了。”
马车内,脸sè苍白的凤羽闭目躺着,身上盖有绣锦薄毯,听得她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却是眼神迷茫,好似坠入云间。
车旁的仆人们不由屏息噤声,唯有那年长仆妇双眼泛泪,捂住嘴呜咽道:“公子……您还记得老奴吗?”
他蹙着眉,凝视仆妇许久,哑声道:“福婶……”
福婶含着泪连连点头,此时家丁已抬着软轿飞奔而来。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凤羽抬下马车送入王府,福婶紧跟叶姿身边,见凤羽如此模样,忍不住哽咽道:“郡主,公子怎么会病成这样?”
叶姿皱眉道:“一言难尽。等会儿太医会来替他治伤,叫人在门口候着,不要耽搁了时间。”
福婶连忙答应。这一群人簇拥着叶姿与凤羽进入府邸,进得大门后有侍女挑灯引路,家丁抬着软轿一路疾行,凤羽吃力地睁开眼,却只能望见昏黄天际,以及远处重重树影。
一张张陌生的脸容次第出现,他们神sè或诧异或惊喜,口中都热切地喊着“公子回府了”,但他却一个都不认得。
斜前方,一袭红衫的叶姿走得匆忙,他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涩。
叶姿似乎感到了什么,犹豫着回过头看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他低声说了一句,闭上了眼睛。
夜sè渐渐浓重,府中犹在忙碌,大门口还有家丁焦急等候。
不多时,四名轿夫抬着一乘青顶轿子自远处急速行来,才到门前,等候已久的家丁便上前相迎。轿子落地,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探身而出,随着那几名家丁快步走进大门。
这府邸建筑比寻常人家更为高大深幽,明廊通脊,气宇轩昂。中轴线左右各有甬道支伸,其间古树参天,曲廊亭榭,更有清流穿石而过,潺潺不绝。老者在家丁的带引之下沿青石小道一径朝内,眼见前方便是假山,道路忽而往北一折,斜斜隐入幽远林间。
“前面就到了。”家丁躬身做了个延请的手势,带着老者转过嶙峋假山,果然有庭院偏于一隅,灯火正淡淡逸出。
老者颔首,才刚走近庭院门前,便听里面有妇人喜道:“郡主,太医到了!”
话音才落,头发花白的仆妇便打开房门,急切示意老者进去。那老者进门口便行礼,低头直趋几步,听得屋内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太医快进来!”
太医闻声才敢抬头,面前是绘有巨幅山水的屏风。透过屏风缝隙,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忽而环佩清悦,有一女子快步走出。赤红箭袖墨黑长裙,乌发高挽如云,两鬓间有碧玉珠串垂曳而下,长及肩头。周身雍容华美,但神情中不免流露出疲惫之意。
太医躬身作揖:“郡主,老臣奉圣上之命前来为凤羽公子诊治。”
“有劳。”叶姿看这太医年纪颇大,言行有度,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即领着他来到内室。明烛高照,室内燃着炭炉,但床榻上的凤羽依旧脸sè苍白。
“凤羽,凤羽!”叶姿站在床边叫了几声,他才睁开了眼。太医微微一蹙眉,向叶姿询问起受伤原因,叶姿早已想好应对答案,故此很平静地道:“遇到刺客,用特殊的武器灼伤了凤羽。”
“伤在何处?”
“肩上。”
太医点头,抬手便要去揭开凤羽身上的被子,忽又回头道:“郡主,老臣要查看公子的伤势了。”
叶姿一愣,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躺在床上的凤羽却已吃力地望着她,哑声道:“你先出去。”
“……我们是姐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叶姿讪讪抛下一句,扭头走出内室。堂屋中的仆妇侍女们以为已有了消息,忙上前打探,叶姿无奈地挥手将她们屏退。
她独在屋中踟蹰,等了许久,那太医才从内室出来,双眉紧锁。叶姿迅疾问道:“怎么样?”
太医拱手道:“老臣未曾见过这样的伤口,似是被极热的利刃刺穿一般。公子本就身体虚弱,经此重创,能坚持回到京城已经不易。”
“是,他的伤口一直不肯愈合,每日都发着低热。”叶姿着急道,“你可有什么药物能用?”
“暂且一试吧。”太医说罢,打开随身携带的木箱,取出纸笔写好方子交给了叶姿。只见上面弯弯曲曲写了几行既像符号又像图形的“文字”,叶姿竟是一个都认不出。她这才意识到太医书写的必定是北辽文字,正想交给下人,却听太医道:“老臣斗胆请郡主赐一味药。”
“赐药?”叶姿不明所以,“我这里哪有什么药?”
太医躬身道:“上面写的第一味药,请郡主断下一缕青丝,交予下人与其他药物一并tiáo制药膏,再为公子敷用。”
叶姿先是一惊,继而只觉荒唐:“你竟要我剪下头发去熬制药膏?那能有什么用?!”
太医倒是一愣,忙道:“郡主与公子有血脉之亲,用您的青丝最为可靠。除此之外还有几味良药,譬如冻蚕粉,再加上我北辽特有的曲麻籽,配上热油煎熬,效果最好……”
“热油?!冻蚕粉又是什么东西?”叶姿感觉头皮发麻,开始严重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太医还是巫师。
“冻蚕粉乃是取冰冻泥土下掘出的天蚕,将之碾磨成粉末……”太医认认真真加以解释,叶姿惊愕道:“凤羽本就伤口感染,弄这些东西入药,岂不是要他的命?!”
“郡主息怒!”太医急忙解释道,“这些都是古方记载,行军作战时如有创伤也如此治疗,郡主应该不会陌生。”
“反正我信不过!”叶姿斩钉截铁说罢,忽地打开大门,朝着正在檐下的仆妇们道,“再去请几个好的大夫来!”
仆妇们见她连太医的话都不听,纷纷劝说:“郡主,太医说的这些可都是我们求都求不来的好药材!”“是啊,您先前在军营时不也用过?”
叶姿脸上一热,不禁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能治伤?”
却在此时,自假山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原本幽静的小径尽头忽有火把晃动,紧接着便听脚步声错落,有人正朝着这边疾步而来。
院门口的杂役远远望见那群人,慌忙跪下叫道:“王爷!”
叶姿闻声一怔,仆妇们却反应敏捷,迅速迎至院门前,太医亦小步紧随,唯独留了她一人孤零零站在台阶上。檐下灯笼被夜风吹得晃动不已,扑朔的光影间,一群腰挎刀剑的男子很快涌进小院。
她虽是站在高处,但不知为何,却觉得无形的重压与严酷的寒冷挟卷而来。
尤其是那个身披墨黑斗篷的人。
胡须虬结,浓眉如刀,深凹的双目如疾电般往她脸上一扫,叶姿便觉心惊胆战。
“凤羽呢?”他声音沙哑而低沉,语tiáo下抑,寻常的询问也似是含着斥责。
仆妇忙道:“公子受了伤,在屋内躺着休息。方才皇上派太医过来了……”
“太医?”北胤王微微扬起下颔,太医急忙上前拜见:“北胤王,凤羽公子伤得不轻,但若能依照微臣的方子,应该可以有所好转。”
“那就去。”北胤王一抬手,太医忙又转身低声朝着叶姿道:“郡主,那个方子……”
叶姿从见到北胤王至今一直感觉自己好似躲在yīn影里的小兽,如今被太医一喊,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太医眼瞅着她还紧攥药方不肯松手,以为她始终不愿相信,只得道:“郡主若是不信任微臣,微臣也实在拿不出其他更好的药方了……”
“我……”叶姿还未及说出一句话,北胤王已踏上一步,沉声道:“郡主怎么不信太医了?”
太医尴尬道:“郡主听闻微臣要用舒金膏,似乎对那些药材有些不放心。”
“有何不放心的地方?!行军作战常用的药物,还能有错?!”北胤王一皱眉,斥道,“速去tiáo制!”说罢,径直上前,大步流星地走过了叶姿身边。太医这才敢从叶姿手中取回药方,才刚交给下人,北胤王又在屋内喝道:“太医莫要走,我还有事要问!”
“是。”太医弯腰进屋。叶姿怔怔地站了片刻,见台阶下众黑衣男子面目冷峻,忙转身跟在太医身后又回到屋中。
北胤王解下斗篷扔到屏风边的桌上,略微站了站,这才走到了内室。他本是每一步都落地有力,但走到离床榻数尺远的地方,却忽地停了下来。
时明时暗的烛火下,床前帘幔间落下重重暗影,凤羽闭着双目,呼吸轻微。
床上的这个少年面容憔悴,与铁塔般的北胤王相形之下,更显清瘦。
北胤王眉间紧蹙,盯着凤羽看了许久,才又大步走到床边,略顿了顿,叫道:“凤羽。”
凤羽闭着眼,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凤羽!”他又提高了几分声音,微微俯身。然而少年依旧沉睡。
烛火摇晃了几下,北胤王脸上流露出不悦之sè,转身朝着屏风方向道:“太医,凤羽怎么不醒来?”
太医一怔,步入内室朝着凤羽张望了几眼:“微臣之前替公子查看伤口时,他还醒着的。”
“那为何我唤了两声他都不睁眼?!”北胤王浓眉一扬,目光生寒。太医吓得急忙上前试探凤羽气息,战战兢兢道:“公子呼吸并不沉重,应该没有大碍……”
“他的腿到底怎么样了?”北胤王瞪着他道。
“腿?”太医愣了愣。
“休要装糊涂!若不是太子传信于我,说凤羽废了双腿,我又怎会自边疆不舍昼夜赶回上京?!”北胤王怒道。
太医叫起冤来:“圣上派遣微臣来王府时,只说凤羽公子遭人袭击而受伤,并不曾说双腿残疾。故此微臣方才也只是检查了他肩上的伤处,实在不知公子另有问题……”
“少罗嗦!”北胤王不耐烦地将他推开,转身便将凤羽身上的锦被掀了开来。叶姿本来始终站在屏风畔,如今眼见北胤王这样做,急忙快步走上前去。
凤羽还是紧闭着双目,似乎连呼吸都难以察觉了。
他的双足显露在外,叶姿还是第一次看到。脚趾微屈无力,虽无残缺,但明显不如常人健康。
北胤王的呼吸变得沉重,忽然间扯住凤羽的长裤,猛地往上一撩。叶姿不禁惊出声来,凤羽的双腿就这样bào露在她面前。
——苍白,瘦弱。小腿至双膝有旧伤痕迹,膝盖处尤其明显。
叶姿心里砰砰直跳,她明白了为何当初在戈壁废营中,凤羽会异常坚决地阻止她碰触其双腿。如今她不忍细看,默默地扭过脸去。
北胤王的手掌却渐渐攥紧,他始终盯着凤羽的双腿,眼里透出寒冷的光。太医见了此景,不敢多话,正想往后退避,却忽觉肩头一紧,已被北胤王狠狠抓住。
“你说,他的腿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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