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鸣(高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by无谓悲伤
待她写罢,他却道:“不认识。写得什么?”
“这么简单的字都不认识?”她一挑眉,忽而道,“哦,险些忘记了,你从小就被送到朔方,大概连学都没有上过。”
“我识字,北辽文朔方文甚至新宋文都识得!”凤羽嫌弃地收回手,“你莫非是什么小国之人,为了生存才逃到北辽?”
叶姿气道:“能不能别这样夜郎自大?之前跟你说过,我是穿越而来,但你完全不懂。”
他怔了怔,道:“眼中会发红光的人也是你那个国家的?”
“是。但不是跟我一伙的。”她犹豫了一下,道,“他想抓我。”
“为什么?”
“……你还是不会懂的。”叶姿已经没多少耐心再跟他解释这些,匆匆忙忙道,“总而言之,他很危险,但他也许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凤羽愣了一下,谨慎地望着她:“你父亲去世了?与那个人有关?”
“据说是自杀,但我随后就被逮捕,所以我很怀疑他的死并不正常。”叶姿说罢,又低落了起来。
也许是这个消息让凤羽很是意外,他没再像之前那样咄咄bī人,安静了片刻,才道:“那你是要暂时借着我姐姐的名义躲避那人的抓捕?”
叶姿蹙眉:“我当时在戈壁里想用他想找的那个东西要挟他,但后来,你也知道,他抢到了通讯器,然后又掉进地窖。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凤羽打量了她一会儿,不动声sè道:“与你立个契约可好?”
“契、契约?”叶姿讶然,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却淡定如初,墨黑眼睫不经意地划出一道痕迹:“现在的你,除了暂留在这里,只怕无处藏身吧?”
她警惕地望着他,不知他要说什么,因此没有回答。凤羽却浑不在意,缓缓道:“我可以答应让你暂时冒名顶替,但你必须替我应付外面的人,另外,等我伤势好转后,即刻带我去雪山寻找姐姐。”
叶姿的脸sè有点难看,她张了张嘴,过了片刻才道:“你刚才岔开话题,就是为了给我下套?”
“我还需要下套?”他冷哂一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我说你故意假冒郡主,北辽上上下下都不会放过你。”
“……算你狠!”她忿忿不平,原先还觉得楚楚可怜的少年,此时在她眼中俨然成了披着羊皮的小狼。
凤羽看着她,神sè缓和了些,淡淡道:“若不是你在回京的路上照顾了我,我可以现在就告诉别人你根本不是郡主。”
“这就是你对我的感激?”叶姿冷笑,“真是知恩图报!”
他却又似乎回复了先前的虚弱状态,闭上双目:“不愿意也可以,你自己考虑。”
叶姿xiōng口滞闷,但无话可说,只得站起身,狠狠道:“你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这一路上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难道看不出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以单臂撑着慢慢往下躺。叶姿看他手臂微微发抖,脸上神sè却还是故作随意,本来即将冲出口中的反诘生生咽了回去。
“等着。”她一甩长发,不悦地转身离去。
叶姿推门而出,原先还站着许多下人的长廊已经空空荡荡。木叶簌落,冷风扑面,冻得她打了个寒战。
“凤盈。”
黑黢黢的庭院一角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将叶姿吓了一跳。原来是北胤王独坐于石凳上,四周连灯盏都无,整个人与黑夜融为一体。
“……父王,您还等在这里?”一旦面对北胤王,她就不可控制的紧张起来。
他抬起头:“我叫你问他,自然要等你出来。”
叶姿这才稍稍镇定了一下心情,走下台阶道:“我……我刚才跟他谈了很多,但凤羽说确实是他自己摔倒,并不是被人所害。”
“他在你面前也这样说?”北胤王怫然。
“其实……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信他呢?”叶姿故作冷静地道,“我不觉得他仅仅因为赌气就会帮朔方隐瞒,如果是朔方人害他废了双腿,那他根本没有理由把过失都揽在自己身上。若是先前靖王在他身边,他不能说实话也就罢了,现在他完全处在我们的保护中,又怎么会受制于人?”
“你的意思,是说为父在胡乱猜测,其实本就是他自己摔的?”北胤王重重地呼吸着。
叶姿大着胆子上前几步,低声道:“不管是不是,其实到现在,已经没什么可多说的了。凤羽的性子遇qiáng则qiáng,您硬是要bī问,他越是反感。就算真有什么内情,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与叶姿先前想的不同,北胤王这次竟没有发怒,而是在黑暗中端坐着,许久不曾开口。叶姿正在揣度不安,又忽听他道:“除了这,他还有没有说别的?”
叶姿犹豫了一下,道:“没有。”
“那你怎么在屋里待了那么久?”
虽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叶姿能感觉到两道锋利的眼光射向她,她急忙道:“我还安慰了他,叫他不要与您赌气。”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北胤王喃喃自语。
叶姿不由道:“以前的凤羽,是什么样?”
他怔然,忽而苦笑道:“你连他也忘记了?”
“……也许父王多说说他以前的事情,我能想起来。”叶姿做贼心虚,压低了声音,但在北胤王听来,却以为她是难过才这样。他撑着石桌站起来,往那间屋子看了看,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背转了身子。
“既然他始终坚持自己的说法,那就由他去吧。”北胤王长叹一声,向着院门走去。
叶姿站在夜风中,望着北胤王的背影,竟觉得有些落寞。
寂静的院中独剩了她一人,她出了一会儿神,想要离去却又心事不宁。回头一望,却见屋内一片漆黑,那灯火竟不知何时灭了。
叶姿小心翼翼地走到窗下,轻轻叩着窗棂,道:“你睡着了吗?”
屋子里没有声音,叶姿有些懊丧,心想之前还言辞犀利,怎就一会儿的时间便已没了动静。转念想到凤羽躺下时吃力的样子,不禁又担忧起来。纠结了半晌,忍不住隔着窗子小声唤道:“凤羽!”
这时屋内才似乎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片刻,但听得凤羽声音低微:“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爹他不再固执,已经走了!”她趴在窗上,想要发火却又怕被人听到,只能硬挤出声音来。
他却没有马上回答,又过了一会儿,才冷冰冰地道:“知道了。”
“……我走了。”叶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转身便走。
“去哪里?”他这次倒是很快发问,只是隔着窗子,声音听上去很渺远,又有些虚弱。
叶姿扬扬手,道:“怎么老这样问我?回房睡觉,不然还去哪里?”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你真的没事?”
“没事。”
“哦,那你早点休息吧,很晚了。”叶姿顺口说罢,也没等他回答,就走出了院子。
他果然没有回话。叶姿独自走在寂静的小径上,想到自己刚才最后的话语,不禁有些讪讪。
淡淡月光倾泻于白惨惨窗纸上,床前帘幔犹在轻拂。凤羽的右手紧紧攥着床栏,他想要坐起,但这简单的动作却让他耗尽体力。
终究还是瘫倒在床上,左肩的伤处一阵阵抽痛,而双腿则已经好像不属于自己,沉得发坠。
他睁大了双眼,瞪着黢黑的床顶,急促而又沉重地呼吸着。长久不散的梦魇使他不敢轻易入睡,今夜此刻,他终于回到了阔别十年的上京,回到了曾经住了七年的地方。当他被抬进王府的时候,他虽是因伤痛而无心关注四周,但余光所扫,皆凡一草一木,一花一径,都渐渐地从虚幻朦胧演变为真切可感。
就像一幅久已枯槁的画卷,再度染了sè,晕了彩,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可这一切都不是他的。
一张张或悲或喜或惊讶或好奇的脸在面前晃动闪现,种种话语在耳边沉浮消失,他很希望自己能化为一道虚无,隐遁于风中,或者,就像过去的那十年一样,幽闭在小屋中,永不再与外人接触。
簇拥着他入府的人们都叫他公子,但他算什么?他冷眼旁观,心底这样诘问自己。
树影疏疏落落映在窗上,勾画出光怪陆离的印痕。他缓缓侧过脸,望着斑驳灰影。
——“福婶儿,父王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我种的槐树都长出新芽了呢!”
——“快了快了,再等一些日子,王爷就会得胜回朝了。”
——“什么叫得胜回朝?”
——“咳,就是打了大胜仗,骑着高头大马回到上京……”
——“就像你去年带我去城门口看到的那样?”
——“是啊!公子爷,长大后也要像王爷一样做个大将军!”
福婶抱着他,将他高高举起,他伸手去够树梢的新芽。春日暖阳下,嫩绿的新芽犹如一粒粒闪着光的星子,映在他的瞳仁里。
姐姐说,槐树长大了,小弟就能跟去草原骑马。
福婶说,槐树抽枝了,王爷就能穿着盔甲回朝。
于是他每天来给小树浇水,托着腮坐在廊下等。天上的云又白又软,飘来飘去,日光的影子若隐若现,不经意间便没了踪迹。
他的梦很小,小到时常被姐姐取笑。
他的梦很大,大到就连自己也不信。
“父王,我可以跟你学射箭吗?”没人的时候,他偷偷地站在树下,小心翼翼地朝着槐树说话。
那年春末,落花飘零,他终于等回了久别的父王。世子与姐姐奔着笑着地迎上前去,他却终究还是胆怯,只敢躲在小树下,急切地朝着父王所在的方向张望。
刺目的阳光下,父王身上的盔甲似乎带着金光。
“凤羽。”父王终于发现了他,朝他走了过来。他屏住呼吸,仰起脸来望着英武健壮的父王,这个心目中的大英雄。
粗糙的大手摩挲着他的头顶,他有些讶异,更多的则是惊喜。他从未被这样亲近待过,小小的心脏砰砰直跳。
“送你去一个地方,好吗?”父王难得地俯□子,与他说话。
他惊讶地问:“哪里?”
父王沉吟了一下,道:“朔方。”
“朔方?那是什么地方?”他愣了愣,不太明白父王为什么一回来就说这些。
父王拍拍他的肩膀:“你去了就会知道。”
“小弟!”凤盈捧着父王新带回来的红衫,奔到这边,世子却依旧像以前一样,只顾舞弄着长枪,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抿了抿chún,胆怯地问道:“那姐姐也跟我一起去吗?”
“去什么地方?”凤盈好奇地询问,父王却将她揽在身后,朝着他微笑,“去,到时候,一起送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t_t 想到小凤羽的遭遇就想哭……
话说凤羽终于知道叶姿的名字了,还是在他手心写下的,哈哈~不知道他当时会不会心肝儿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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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鸣(高h) 第二十六章 欲近还疏
清晨初阳才现,叶姿便已睁开了眼。院中其实也只是有婢女窃窃私语,但她本就睡得不熟,加上些微的光亮与声音,竟是早早地醒了过来。
揉揉眼睛,只觉酸涩难挡。下意识地取过桌上铜镜一照,虽然不甚清晰,却明显脸sè憔悴,顶了一双熊猫眼。
她抛掉镜子又倒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一会儿,忽而想到昨夜一系列的事情。她还记得当时说起靖王今早就要入朝,但不知北辽究竟会怎样处理凤羽腿疾之事,北胤王又是否已经去了皇宫?
——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好似代入了郡主的角sè,cào心起这些来了!
叶姿捶捶自己的头,心不在焉地穿着繁琐的衣裙,此时却听房门外有人轻声问道:“郡主起身了?”
“是啊。”她警觉起来。
侍女恭恭敬敬道:“奴婢进来替您更衣梳妆。”
“不用了。”叶姿还是不适宜这种生活方式,急忙道,“我自己穿好衣服,你再进来吧。”
侍女愣了愣,但早已听人说起郡主身上发生的事,也只好答应了下来。叶姿匆匆忙忙穿好衣衫下了床,这才有一个青衣侍女端着水盆进来,不多时,又有数名年仅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捧着各式盒子进来,也不知到底装了些什么。
那侍女取过梳妆台上若干个华丽jīng致的粉盒,小丫头则侍立两侧,举镜的举镜,梳发的梳发,各司其职。叶姿只得像个木偶人一样任由摆布,坐了一会儿,忽而问道:“王爷呢?”
“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上朝去了,走得很匆忙呢!”侍女手指灵巧,很快就点染开胭脂水粉,兀自说道,“对了郡主,昨晚太医配的舒金膏已经熬制好了,福婶刚才给公子送去了。”
“……知道了。”叶姿望着镜中的自己发怔。忽觉脑后一痛,不禁“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那梳发的小丫头慌了手脚,攥紧了木梳跪倒在地,连连哀声道:“郡主恕罪!奴婢下次一定小心伺候!再也不会犯错了!”
叶姿蹙眉转身,她其实也不过是被梳子扯断了几根长发而已,但眼前这个丫头却吓得面如土sè,瘦小的身子不住打颤。青衣侍女不等叶姿开口,竟率先冲上去,扬手一巴掌打在小丫头脸上,声音响亮清脆。
“没有轻重的狗爪子,还指望有下次伺候郡主的机会?!”那侍女一改原先和善温柔的模样,疾声厉sè呵斥道。
其余丫头也都不敢做声,悄悄跪在周围,低头瑟缩。小丫头呜呜咽咽,半边脸肿胀起来。叶姿反倒被这场面惊了一惊,急忙站起,道:“没什么大事,起来吧。”
那小丫头捂住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跪着不动。青衣侍女怔了怔,随即一把揪起她辫子,竖眉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叩谢郡主啊!”
“是,是,谢郡主宽宏大量!”小丫头一边叩头,一边哆哆嗦嗦地说着。
叶姿心里不舒服,摆手道:“算了,你们都出去吧。”
“郡主不要奴婢们伺候了?”青衣侍女上前一步俯身道。
“……反正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我不喜欢往脸上抹那么浓的胭脂。”
侍女柔声道:“是了,郡主以前也不爱打扮,看来这可一点儿都没变。”
叶姿暗自苦笑了一下,挥手让她们先退了出去。镜中的自己虽只是略施粉黛,但乌发高挽,长簪点翠,眉梢被那侍女画得微微上挑,确实看起来有几分威势。
——这还是我吗?她默默地自问。
因昨日回来时忙着送凤羽回屋,叶姿今日走出院门时,才算真正见识了北胤王府的宏大壮阔。可惜无论想去哪里,身后总有侍女紧随。
她已知没法摆脱,便只能由着她们如影随形,转了许久也没一点自由,更没人与她说话。信步走上石桥,见桥下清流汩汩往北边而去,不由想到了凤羽就住在那边。虽觉这少年不好对付,但她实在烦闷,便忍不住走过石桥,朝着北边小院行去。
远远就望到了那株高大的槐树,走到院门口,也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音,与其他地方仆役来往的繁忙景象很是不同。她才踏进院子,便见福婶从里屋匆匆出来,一见她来了,便惊喜道:“郡主来得正巧,老奴正要找您。”
“找我?!”叶姿一愣。
福婶小步上前,指指屋内,小声道:“公子想见您。”
“……”叶姿更是疑惑,但也不好表露在外,便将侍女留在院中,独自进了屋子。今日风势缓和,阳光映洒在窗上,不似先前那么寒冷。但屋内还是紧闭了窗户,帘幔低垂,遮蔽了视线。
她转过屏风,先是望了望,见床前的帘幔都未拢起,不禁道:“你还没有起床?”
“……早就醒了。”说话间,帘幔微微一扬,凤羽掀开一角,露出半边脸容。比起昨夜的憔悴,他现在似是好了一些,但脸sè仍显苍白。
叶姿望了望他,忍不住笑了笑。凤羽一怔,蹙眉道:“你笑什么?”
“这里。”她站在屏风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圈,“与我一样,熊猫。”
他眼神疑惑,却又不愿问她,手一收,帘幔便倏然落下。
叶姿微一蹙眉,也觉得自己方才似乎太过随便,便绷着脸走过去,隔着帘幔道:“为什么叫福婶找我?”
他冷笑一声:“想提醒你一声,要想在这里待下去,就要学得聪明些。”
叶姿不喜欢他这个语气,硬声道:“……怎么了?没头没脑干嘛这样说?”
凤羽沉默了一会儿,道:“早上是不是有丫头犯了错?”
“犯错?”她稍微愣了愣,才醒悟过来,“你是说梳头的时候吗?只是不小心扯断了几根头发,又算得了什么大事?你怎么会知道?!”
他却没有理会她的诧异,顾自缓缓道:“我怎会不知?你若是这样下去,过不了几日,便会被众人怀疑,更何况他也在府中。”
“他……”叶姿明白了凤羽口中的他是谁,但还是想不通,“我做错了什么?你不会是叫我要狠狠责罚那个丫头吧?”
“做戏也该做像!没有哪个郡主会像你这样。”他声音虽不大,但明显加重了语气,倒不似一个青涩的少年了。
叶姿闷闷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她也知道古时富贵人家等级分明,做奴婢的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受到重责,甚或丢了性命。但真要让她那样去对待下人,她实在觉得很难。
“我下不了手。”她皱眉道。
“下什么手?并未叫你打她,可你连面上的功夫都不做足,岂不是太随意了?”
她怔了一会儿,道:“知道了。”
帘幔内的凤羽没再说话,叶姿望着自己的裙角,随口问道:“那个舒金膏,已经敷上了?”
“嗯。”他连回应都显得寡淡。
“有用吗?”
“……才敷上,怎会知道?”
她蹙着眉,很想就此离开,但又忍不住道:“要是觉得伤口发胀发红,就赶紧把药膏擦掉。你的伤很深,而且已经耽搁了好几天,要是感染了只怕会有危险。”
帘幔微微动了动,他抬手挑起一角,望着她道:“你不要觉得故作关怀就可让我留你多待几日。”
叶姿qiáng忍心中怒意,冷笑一声缓缓站起,下颔微微扬起,仪态骄矜,竟有着不怒自威的寒意。
“为何在我面前摆出这般模样?”凤羽有些愠怒。
“以后我就是这个样子了,你教的。”她冷冷回答,看都没看他。
凤羽怔了怔,才想说话,她却傲然离开了房间。
崇光殿中,隆庆帝盛装肃然,身穿金爪游龙衮袍,头戴碧玉通天冕,端坐于龙椅之上。文武群臣分南北两侧而立,北侧之臣穿北辽束身箭袖锦袍,南侧之臣则着新宋样式的大红宽袍,皆面带荣耀,器宇轩昂。北胤王立于北侧武将之首,虽也站得笔直,但眉宇间始终yīn云不散。离他不远之处,身着黑底龙纹锦袍的耶律臻长身玉立,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天sè微明时,北胤王就赶在上朝前将讯息告知了耶律臻,说是凤羽仍旧未曾改口。因宫廷肃穆,北胤王并没有直接与太子见面,只是借由东宫亲信转告了这个消息。
那人回复时,只说太子沉默,北胤王亦没心情多问。
自己拼死血战,到头来世子凤举死在风雪中,凤羽回朝,却废了双腿,这样的打击让一向剽悍无畏的北胤王也着实承受不住。昨晚几乎彻夜难眠,如今qiáng站于金銮殿上,却还要接受朔方的和谈。想到此,本已灰心丧意的北胤王,又是悲愤不已。
低沉的鼓声由远处传来,咚咚咚的好似直接敲击在心坎上。殿前武士赫赫扬威,一声声宣召层递而近,随着众内侍的引见,朔方使臣自白玉长阶下缓缓而来。靖王位于首位,亦身着朔方盛装,紫金宽袍乌黑笠帽,腰间玉带横斜,神情淡然,倒也没有一丝畏懦之sè。
“朔方靖王参见北辽皇帝陛下……”繁琐的觐见礼节在北胤王听来更觉烦闷,此时靖王已双手高举起长条锦盒,往前走了两步。隆庆帝身边的内侍微弯着腰小步直趋,将那饰金镶玉的锦盒接取过来,又送至隆庆帝面前。
锦盒徐徐打开,赤红sè的缎底上摆放素白信笺。隆庆帝取出书信展眼一望,乃是朔方泰和帝亲笔书信,极尽和顺谦恭之语,看来与其先帝的性情完全不同。
靖王垂眉敛目,平和道:“皇兄已将之前答应进贡之金银珠宝尽托给小王带来,太子殿下也已查验核实,陛下若能答应停战,此后每年朔方都会依照约定献来宝物。”
隆庆帝看了看耶律臻,见他薄chún紧抿,目光朝着前方,似有心事,便也没有问他,将信笺交予内侍后道:“朕本也无意与你们朔方争斗,这十多年来战士们血战不休,边境百姓流离失所,我朝更折损几员大将。”
说到此,他的目光又移到北胤王那边,果不其然,北胤王深凹的双目中仿佛含着熊熊之火。
“北胤王。”隆庆帝微一抬手,“世子以身殉国,朕与满朝文武连同北辽百姓,都会记刻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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