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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兮月北辰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骑驴漫风雪

    “下次再说吧。”凌兮月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模样,嘚瑟得就差没下去转圈了。

    男人暗眸渐红,伸手,大掌一把掐在她腰上,惹得“啊!”一声应激呼叫。

    “哈哈哈哈……饶了我吧。”

    随之迸发的,是少女一连串的娇笑,“哈哈哈哈……”

    秋后算账,某人这怕痒的死穴,一掐一个准。

    “我错了,我错了,琰我错了!啊——”

    “嗯错了”

    “嗯嗯嗯!错了,真的错了!”

    ……

    于是,两人就此事友好地达成了协议。

    北辰琰休息了一会儿,便起驾去了御书房接见几位重要大臣,商议要事。

    还有今日的晚宴,算是北辰琰在西澜最后一次公开宴请朝中大臣,也是朝中诸大臣最后一次觐见的机会。

    凌兮月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一如既往没有准备去,便继续在甘泉宫躺着,晒着太阳,满宫繁花灿烂,懒洋洋地吃着小食,眯点小觉,好不悠哉。

    直到太阳下山了,才不情不愿地从软榻上起来。

    “真会给自己揽活儿,不过看在这回报的份儿上……”凌兮月笑眯眯地伸个懒腰,唤一声,“冷枫。”

    殿顶的琉璃瓦响了一下,冷枫很快出现在凌兮月身侧,只是这一天的好太阳,好像还没将冷大阁主晒暖和呢,一身寒朔,表情瞧着也是凉悠悠的。

    凌兮月伸手去拍他的肩,却被冷枫无情地一个侧身躲开了,只觉头顶乌鸦呱呱飞过。

    “小姐你不会又想让我去带娃吧”冷枫满脸都写着拒绝。

    凌兮月大笑,“聪明,你去看看澹台翰……”

    “小姐小姐!”凌兮月一句话还没说完,耳边传来秋兰咋咋呼呼的声音。

    紧接着,秋兰一阵风似的出现在凌兮月身后,怀中抱着一大束杂七杂八的花草,从甘泉宫门的方向跑来。

    “疯丫头,你这又是干什么去了”冷枫黑脸,看着像刚从草堆里面刨出来的秋兰,腮帮子紧了紧,“哪儿都有你,一边去,我正和小姐说正事。”

    “我也是在做正事啊。”秋兰不服气了。

    她耸了耸怀中的一大捧花枝,“小姐之前路过的时候,不说喜欢这些花么,我就说你们大男人,没我细心,瞧我给折了些插瓶子里,放小姐床上,用水养着,这样就可以……诶,你这一打岔我把正事给忘了!”

    秋兰立刻转眸望向凌兮月,“小姐,你猜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了谁”




第一卷:风起天临第924章 他要赎罪
    “谁啊。”凌兮月微缩了缩头,离一身都是草的秋兰远点。

    秋兰眨眨大眼眼:“好像是西澜王。”

    “”凌兮月没听懂。

    秋兰指着外面,“啰,就在甘泉宫门外跪着呢,跪得直挺挺的,我问他他也不回话,好半天才吭一声,说让我通报,西澜王拜见皇后娘娘。”

    那家伙不是醉死了吗,她瞧着倒人模人样的。

    你还别说,不愧是一个妈生的,和澹台云朗简直太像了,她刚都差点看错了,还以为是澹台云朗回魂了呢,只是澹台翰泽瞧着稚嫩许多,就一半大孩子嘛。

    凌兮月抬眸和冷枫对视一眼,说曹操,曹操到,还真是说不得。

    “来的正好……”凌兮月幽幽一笑,伸着懒腰往殿内走去。

    秋兰愣愣地指向外面,“小,小姐……”

    方向是不是走反了

    冷枫也跟着凌兮月往殿内走去,好似没有听到秋兰的话一般,更未多管,两人的态度弄得秋兰一头雾水,随后傻愣愣地小碎步快跑追着往殿内去。

    这天有不测风云,说的一点都没错。

    金陵城多雨,春日里更盛,白日里还晴光正好,太阳一落山,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澹台翰泽从满是酒坛和靡靡之气的东宫走出,褪了他最喜欢的华服桂冠,洁身,沐浴,穿着一袭白衣便装,那是他兄长最爱的颜色和锦服,少年虽然面色苍白,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此时眉目肃然地跪在甘泉宫门前。

    幽长宫道上,只他孤零零的一道身影,他却依旧跪得背脊笔直,一丝不苟。

    一夕风雨变幻,偌大的世界,偌大的宫墙之中,也只剩他一个人了。

    淅淅沥沥的雨水冰凉刺骨,不断顺着少年的面颊滑下。

    他苍白的眉宇之间,少了那一份从前被兄长珍之护之的单纯,天真。也没了从前的无知怯懦,畏怕惶恐。更是没了一个失败帝皇的浮躁,狭隘,阴鸷……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坚韧,一份无畏,一份谦卑……以及一份永远都珍藏在心底的愧疚和伤痛。

    那个不求回报,唯一会用自己生命爱他的兄长,已经不在了,以后不管是风雨,还是刀枪,都要他自己来承担了。

    他不得不坚强起来,也必须坚强起来!

    澹台翰泽血丝密布的双眸被雨水浸透,水滴掺杂着微微鲜红的色泽,不断滑落,但他那双眸子却倔强地大睁着,始终跪得背脊笔直,看着甘泉宫内。

    现在,只有这个人可以帮他……

    他不能死,他要代兄长守护好澜州百姓,更为了赎他自己手染鲜血的罪孽。

    也不仅仅是为他自己,还为了他的亲生……他的亲生父亲,那个造就这一切悲剧,最后却一死了之的罪魁祸首。

    她说的没错,他们都是罪人,罪不容恕,所以他如今连死都没有资格,更不配下去见父皇,皇兄。

    雨越渐大了起来,甘泉宫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静悄悄的,好似都已睡下了。

    一个时辰之后,太史兰闻讯赶了来。

    “王上,王上你这是做什么啊。”太史兰连忙从宫女手中拿来雨伞,撑在澹台翰泽头顶,急得满眼泪水,“春日寒凉,这雨可是万万淋不得的啊,染了风寒可怎么了得!”

    “更何况王上你现在这身子……”

    “王妃过来做什么。”澹台翰泽开口。

    少年的嗓音,却被雨雾染得一片沙哑,眉目冷淡,跪得更是纹丝不动,只一声:“回去。”

    太史兰泪眼婆娑,心痛劝道:“王上,皇后娘娘许是休息了,这么大的雨,王上先随妾身回去,休息两日养好了精神再来拜见皇后娘娘可好”

    “皇后娘娘宽容大度,一定不会怪罪王上的!”

    一手撑着伞,一手拿她的披风遮住那不断往少年身上飞溅的雨水,眼见着他的身躯依旧湿透,面色更是苍白,太史兰急得泪水也如雨一般,止不住地往下落。

    “回去。”可澹台翰泽目不斜视,依旧是这两个字。

    太史兰哽咽:“王上……”

    澹台翰泽背脊笔直地跪着,紧合的唇瓣咬得雪白一片,和那孱弱的面色相比,他的眸光坚韧得可怕。

    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不是那个划破了手指,都要朝兄长哭诉一番的人了,他也必须从宫墙暖室走出来。

    若这点风雨都承受不住,何谈以后

    劝阻不过,太史兰心急之下,丢了伞,提起裙摆,紧挨着澹台翰泽跪了下去。

    “王妃!”

    身边宫女惊呼。

    “芝兰,你先回去。”太史兰开口。

    “王妃……”

    “回去!”前所未有的严厉口气。

    芝兰虽然着急,却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转身离开。

    “你不必如此。”澹台翰泽面无表情淡淡一声,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太史兰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一字一句,“妾身既劝不动王上,王上也别想劝动妾身,王上要跪,妾身陪着就是。”

    在澹台翰泽还是西澜的九王爷时,太史兰是萧太后亲自给澹台翰泽选的王妃,看中的就是她性子温婉,却不想,她竟也会有如此执拗的时候。

    澹台翰泽眼眸轻动了动,终于有了反应,他一点点转头看向太史兰。

    太史兰也扭头看向他,唇畔浮出一丝温婉笑意,“王上,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妾身,不管是什么风雨,妾身都愿意陪着你。”

    一滴灼热,从澹台翰泽眼中滑落,是泪,清晰无比的感觉到。

    澹台翰泽一点点,伸出手,冰凉的五指轻拽上女子同样凉透了的指尖,轻轻收拢。

    太史兰笑了,笑出了泪来。

    她多希望,他能变回从前那个善良活泼的九殿下,可她知道,那只是奢望。

    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初识满眸晴光碧彩的九殿下,心怀愤恨不甘的帝王,亦或颓废不堪的西澜王,还是现在……她都愿意陪着他身边。

    即便他要她以死谢罪都无妨,只要他能好好的!

    这时,甘泉殿内宫灯光芒晃动,大雨蒙蒙之中,好似有人影朝门边走来。



第一卷:风起天临第925章 三拜为师
    两名宫女提灯引路,很快,一双素白锦鞋出现在澹台翰泽眼前。

    少年缓缓抬起头,大雨模糊了他的双眼,只朦胧地看见,纤姿玉立的女子身影,站在暖橘的光里,面上没有多少表情,眸光似冷非冷地瞧下来。

    “想通了”

    不温不火的嗓音,一如她不温不火的表情。

    澹台翰泽极力凝神,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女子,迎着她那审视的眸光,他低下头去,叩首,额头触地落出“咚”的一声闷响,在雨中依稀带出了血花。

    跪在旁边的太史兰,跟随着澹台翰泽的动作一起,也躬身朝凌兮月磕下头去。

    少年低俯着头,嗓音沙哑,“你是兄长的挚友,是兄长最在意的人,也是如今这世上唯一在乎,和守护兄长的人,我尚无颜去见兄长,所以这一拜,请你先代兄长受之。”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我澹台翰泽,有罪。”

    凌兮月只静静地看着一身狼狈,低身俯首的少年,什么都没说。

    澹台翰泽起身,眉目坚韧,缓缓再一拜下去,“这一拜,是代澜州百姓,感谢皇后娘娘维护,体谅之心,让澜州朝堂不至分崩离析,百姓不至流离失所,澜州王,在此拜谢。”

    若换做龙翔王朝西陵墨谦,战火撩过势必山河破碎,草木皆兵。

    整个西澜皇族也将不复存在,也必将陷入长时间的混乱之中,民不聊生。

    而天临王朝虽兼并了西澜王朝大部分的土地,却依旧留有旧制,保住了王爵之位,更未让澜州百姓收到半点战火之苦,如今澜州天下安定,更盛两朝开战之时。

    托君江山,国祚绵延,这也是澹台云朗的心愿,以最小的代价完成王朝权利的更迭,以后如何谁都不得而知,但至少现在,凌兮月做到了。

    太史兰虽心上不忍,更是担心焦灼,但这一刻,她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只是安静地陪在夫君身边。

    他磕头,她也跟着磕头。

    他开口请罪,她便默默在旁等候。

    凌兮月低眸静静看着澹台翰泽,随后转眸给身侧的秋兰一个眼神示意。

    秋兰点头,立刻上前,准备将之扶起,却被他按住拒绝。

    澹台翰泽似乎有些体力不支,摇晃了一下。

    浑身泥污的少年低俯在地,喘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一双清眸满是鲜红。

    下一秒,却又重重地磕了下去,虔诚得犹如一位信徒,他起身对上她的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这最后一拜,罪臣有心悔过,恳请皇后娘娘不计前嫌,为罪臣指点迷津。”

    “若皇后娘娘愿意指点前路,罪臣必当鞠躬尽瘁,为澜州大地开盛世,为一方百姓守太平,直至身死命陨。”

    或许,这就是他还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意义。

    秋兰前去相扶的手,僵在少年身侧,看着他低伏在雨水中的头,她默默地缩回了手,看向自家小姐,连一向聒噪的她,此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皇后娘娘,王上诚心悔过,希望皇后娘娘给王上一个机会。”太史兰紧跟着地磕下头去,“若得皇后娘娘垂怜,臣妾愿意做任何事情以报恩德。”

    澹台翰泽知悔改,有决心是一回事,但能力不足,却是另外一回事,更是事实。

    人的心性可以在一夕之间改变,但能力却不行。学习和成长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他需要一个领路人,他需要一个人为他指点迷津的人。

    而作为“老师”和“领路人”,凌兮月都无疑是如今天下数一数二的。

    虽然澹台翰泽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许多,但他肯低下头向正确的人请教,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凌兮月看着澹台翰泽那倔强的身影,缓缓抬眸望向北方的天空。

    忽然,她轻轻一笑。

    那笑容之中,有感慨,有宽慰,更有释怀……

    凌兮月低下头来,看向眼前浑身湿透了的苍白少年,“先起来。”

    似乎没有听到凌兮月的回应,澹台翰泽依旧跪着,没有半分要挪动的意思。

    “你现在最需要跪的一个人不是我,但在做这一切事情之前,先活下去,也别走几步就倒了。”凌兮月嗓音无奈,抬手,示意身边的宫女将人给扶起来。

    澹台翰泽鲜红的双眸亮起,沙哑嗓音微高,确定道:“皇后娘娘这是答应了”

    “你觉得,我刚才口中所说的那个,你现在最需要跪的人,会是谁”凌兮月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没有直接回答,却问了这么一句话,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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