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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兮月北辰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骑驴漫风雪

    少女声声嘶吼,直到浑身力气用尽,嗓音嘶哑跌到雨幕之中,都能感觉到喉咙之中有腥甜涌动。

    原来,从头到尾,他的心思就没变过,前面那十几日的温馨相处,也全都是在骗她的吧

    慕容朝歌捏着手中的纸条,指骨森白一片,癫狂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笑自己的天真,天真的以为可以凭真心打动那个铁石心肠的男子!

    笑自己的愚蠢,愚蠢的把一国公主的骄傲和尊严丢了个干净,换来的却是大婚之夜被拒之门外的耻辱!

    她想着和他恩爱白首,他却谋着分道扬镳……

    笑罢,她缓缓抬手,抓着头顶的凤冠,用尽浑身所有力气,猛地丢在地上,决绝道:“好,好一个战云扬,你既然不想娶,本公主成全你!”

    凤冠落地,四分五裂。

    珍珠,宝石,飞溅入泥浆之中。

    “阿木,我们回北夷去,本公主不嫁了!”

    “战云扬,如你所愿,我慕容朝歌今日立誓,此生此世,再不入天临半步!”

    大雨之中,曾经惊艳了整个京城的少女,挥鞭打马,冒着滂沱夜雨,头也不回地离开。

    阿木等人也气愤不已,立即紧紧跟上。

    此时的护国侯府中,战云扬正坐在最高的一座阁楼上,看着雨幕之中,那一行人如风般一去不回头。

    她终于走了,如他所愿……

    少年的目光一片空洞,忽地按住了胸口,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的身后,一身绯衣的尉迟珏走上前,似是怜悯道:“小侯爷若是后悔了,现在去把人追回来,也还来得及!”

    战云扬却缓缓摇了摇头:“不,我不后悔!”

    只是心死了而已。

    ……

    十几年后。

    慕容朝歌一鞭子抽在马腹上,以最快的速度疾驰,任凭春风如刀,刮过脸颊,似乎如此,就能把她爱过恨过的那个人,也从心里刮出去。

    回忆过去真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特别是痛苦的回忆,。

    可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偏偏就如让人上瘾的毒药,欲罢难休,总在不经意间浮上心头,搅乱她的心绪。

    忽然间,一人一骑迎面而来。

    慕容朝歌勒马,骏马扬起前蹄,险险在相撞前停下。

    对面那人一身紫衣,眉目间虽然染上了岁月的沧桑,但仍旧俊朗逼人,一如当年那个名动京华的护国侯府小侯爷。

    他将胯下马一横,堵住了这条不宽的小路,眸露惊喜:“朝歌,我……”

    “永乐侯!”慕容朝歌打断了他的话,“是北辰棋告诉你我在猎场的”

    她就知道,北辰棋极力请她来打猎,肯定没安好心。

    战云扬心虚道:“不是,我只是恰好经过。”

    他还指望北辰棋献计呢,自是不能现在就把人卖了。

    慕容朝歌当然不信,却也没有说破,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般,粲然一笑:“侯爷来得正好,我正好有几句话,想和侯爷谈一谈。”

    纵然已经不再年轻,北夷长公主身上的那份华艳之美,依旧未曾减损半分。

    这般一笑,如雪前梅花,瑰姿艳色中,有傲骨铮铮。

    战云扬却突然有些不安。

    仿佛眼前这个人,马上就要随风而去。




第一卷:风起天临第1092章 追妻火葬场(46)
    他忐忑地看着她,抢在她前面开口:“朝歌,我知道自己以前做错了许多,伤害了你许多,如今,我们都不再年轻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慕容朝歌静静听他说完,仍旧笑着说:“侯爷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下一刻,她话锋陡然一转,“但是,太迟了。”

    当年,慕容朝歌雨夜离京,回到北夷,父王想为她另择夫婿,她没同意,就是因为心底深处,一直在等这句话。

    但那十几年间,战云扬一直没有出现,就连只言片语都不曾出现。

    谁都不知道,从满怀希冀,到绝望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爱过,盼过,恨过。

    如今,江山已定,北夷也不再是她的责任,慕容朝歌不希望,她已经为这个男人耗尽了前半生,可不想自己的后半生仍旧和他纠缠在一起。

    不如,就此相别,相忘。

    许是风太大,眼角不知何时有些湿润。

    她不是一个谁想丢就丢,想要就要的玩偶!

    以前如是,如今更不必。

    慕容朝歌狠道:“京城烦心事太多,朝歌只想自己的后半生能够轻松一些,逍遥度日。不日便会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请旨,离京远游。战云扬,我会忘了你,你也忘了我吧!”

    不再是恨,而是忘记。

    战云扬坐在马上,浑浑噩噩,心如刀割。

    他忘不了,也不愿意忘啊。

    男人抬眸,可眼前,已经没了慕容朝歌的身影。

    几日后,慕容朝歌禀明帝后,一人,一马,离开了京城。

    一路游山逛水,赏月听风。

    一个月后,风中多了一股咸涩气息。

    极目远眺时,前方的地平线,已经被海平面代替。

    洇县,这是一座依山临海的海边县城,位在中州大陆的最南端,不是什么人烟稠密的大城,风景也未见得多么奇绝,却给人一种宁静闲适之感。

    县城唯一的一条石板路上,两名女子走进了酒楼。

    两人都算不得年轻了,年纪约莫三十岁许,但容颜却是难得一见的美艳,一颦一笑都似百花盛开。

    其中一人着红衣,梳着未嫁女子的发髻,凤眸隐隐含威,可不正是慕容朝歌

    另外一人穿着素衣,头上戴的也是素色发饰,似是有孝在身,眉眼间总带着一缕掩不住的哀愁。

    跑堂见客人上门,连忙迎出来:“两位客人请随小的来,咱们酒楼的鱼羹可是一绝,新到的月梅酒也不错……”

    那素衣女子笑道:“我记得十年前,你们这里的招牌还是清蒸蟹和玉脂酒,莫非换了大厨”

    跑堂一愣,随即笑道:“夫人十年前来过我们酒楼”

    素衣女子回忆道:“是啊,我也算是洇城本地人呢,后来嫁出去,这还是头一次回娘家。”

    跑堂一见,就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一段不如意的缘故,当下不再提此事,引着两人在二楼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下。

    二楼风景甚好。

    此时已是傍晚,天边红日西垂。

    顺着大开的窗子向外看去,恰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面,以及远远归行的点点白帆。

    渔歌声声婉转,伴着涛声滚滚,随风入耳。

    慕容朝歌携着素衣女子落座,劝道:“往事已矣,雪娘该向前看,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她似是劝别人,又似劝自己。

    萧雪娘展颜一笑:“朝歌妹妹说得是,如今我总算回来了,马上就能见到爹娘和哥哥了。过去那些年,我真对不起他们,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原谅我当年的任性……”

    萧雪娘原是洇县天箫岛人氏,后来跟情郎私奔到外地,开了一家酒铺。

    谁料当地大户想要霸占酒方,竟买通地痞打死了萧雪娘的夫君,还要强娶雪娘。

    恰好慕容朝歌路过,路见不平,救了雪娘,好生惩治了那无良大户一番。

    后来得知箫雪娘想要回娘家,便一路护送到洇城。

    慕容朝歌见雪娘脸上露出又是期待又是踌躇的表情,心道,这就是所谓近乡情怯吧

    她感伤地笑了笑:“我想,他们一定觉得,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如果她的父王、母妃和哥哥还能回来,她一定也会如此想。

    没多会儿,小二送上了饭菜。

    很丰盛的饭菜。

    却和她们之前点的不一样。

    萧雪娘目光揶揄地看了看朝歌:“看来,又有人付了账,让咱们加餐呢!”

    慕容朝歌淡定道:“你管是谁送的呢,不吃白不吃!”

    她举起筷子前,看了一眼后窗。

    从那里能看到半个洇城,以及北面的青山。

    她知道,某个跟了他一路的人,此时也许正在看着这座酒楼。

    这一路上,她不管是用餐还是住店,就没花过一文钱,每次结账前,小二都会说,有人提前付了账。

    还总有礼物,莫名其妙地被送到面前,有时候是恰好和她口味的小吃,有时候她看中了但没买的特产,也有时候是恰好合用的衣裙簪环。

    而她买下的东西,之后定然有人送上一件更好的。

    如果她不收,就有不同的人一次次送过来,直到她不耐烦地收下为止。

    一开始,慕容朝歌还会生气,但如今,她已经修炼出见怪不怪,安之若素的本事了。

    他要送,她就收着。

    总有一天,他会厌烦这种幼稚的游戏。

    饭用到一半的时候,两名衣着整洁的男子走进了酒楼,走进二楼。

    萧雪娘立即站了起来。

    她和那两名男子呆呆对望,没多会儿,只听那两人激动道:“雪妹,是你么”

    萧雪娘眼圈红了,激动的迎上前:“大哥,二哥!”

    兄妹相聚,自是一番激动。

    两名男子郑重地向慕容朝歌道了谢,便急着带妹妹回去见爹娘。

    慕容朝歌当然不会阻拦,亲自送到门口,又回了二楼,自斟自饮一壶月梅酒。

    甜中微酸,回甘悠长,恰似久别重逢的味道。

    微醺时,慕容朝歌起身,照例喊了一句“结账”。

    小二走了过来,捧着一包点心,如慕容朝歌预料中一般道:“姑娘,已经有人结过账了,这是那人帮您买下来的,还说这是酸甜口的,您肯定喜欢!”

    慕容朝歌接过,没多说话,反正说了也无用。

    她走出酒楼时,忽听方才还一片喧哗的酒楼,突然间鸦雀无声,就连吞咽食物的声音,就小了许多。

    定睛看去,只见一名身材矮胖,衣着华贵的男子,带着两名獐头鼠目的下人,大步走进酒楼。



第一卷:风起天临第1093章 追妻火葬场(47)
    跑堂满脸笑容,眼中却有一抹隐怒,迎上去道:“韩公子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还请您稍后,小的这就让人把二楼清出来!”

    这男子一来,店家居然要把二楼清空,想来定是有身份的人。

    慕容朝歌不愿多管闲事,自顾自往外走。

    谁知,那韩公子看见他时,却眸光一热,露骨地打量着她,手一挥:“不吃饭了,来人,把她带回府,本公子今夜,就吃这一道大餐了!”

    周围的食客们敢怒不敢言。

    韩公子乃是当地县令的独子,这人是个纨绔性情,还有个怪癖,不爱比碧玉年华的少女,偏爱上了年纪的美妇。

    当地有姿色,没靠山的中年美妇,几乎都进了这位县令公子的后院。

    慕容朝歌容色虽美,但毕竟已年长,这一路走来,敢对她动不轨的人不是没有,但并不多。

    她冷冷看向韩公子:“你是谁”

    韩公子越看越心痒,故作斯文地一拱手:“在下韩寿,家父是本地县令韩泉生,夫人别气,你这一生气啊,本公子的心都疼了,今后,在下一定好好疼爱夫人!”

    慕容朝歌看着他那毫不掩饰的目光,只觉得恶心。

    当即一甩衣袖,袖风中灌入内力,便把围上来的两个下人打飞,冷斥道:“滚!”

    说罢,振袖而走。

    两个下人哎呦哎呦的爬起来,韩公子呆了呆,怒喝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本公子滚,够辣。你们两个,给我跟上去,查出她的下落,这个美人,本公子一定要带回府,好好调弄!”

    说罢,饭也不吃了,转身回县衙叫人。

    美人辣手,他得多派点儿人手。

    但走了没几步,脖子上突然一凉,他低头一看,咽喉上竟多了一柄剑。

    他当即腿一软,脸一白,就跌倒了地上。

    在这洇县,他就是土霸王,除了老爹,谁敢对他无礼

    鼓起勇气,韩寿看向那持剑的人。

    男子三十出头,英朗俊伟,一双眸子寒如冰雪,森冷地看着他。

    冷面冷眼,煞气惊人!

    再后,跟着一名少年,眉清目秀,衣着贵气,怀中搂着一美丽少女,那少女他倒认得,是红楼的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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