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无论是韩信临危不乱,还是陈平避重就轻,亦或是主持的史?当机立断,从善如流,都给他们耳目一新的感觉。
更叫他们惊奇的是,将主不在营,属将私动兵,这种绝对犯忌讳的事在李恪这儿,他看起来居然毫不在意……
是不在意,还是没注意?
冯劫与扶苏眉来眼去了好一会,都觉得需要对李恪做一下提点。
扶苏轻声问:“尊上……”
李恪斜了他一眼,指了指身边空着的尊席。
“公子,往后经年共事,身份之事,您打算向同僚们瞒多久?又准备在我的下首坐多久?”
扶苏被问地一阵尴尬,挣扎一阵,起身坐上尊席。
皇子就地方的事,该知道的早通过各式各样的途径了解清楚了,只是李恪扶苏不曾言明,他们也只能装不知道。
而没有公开身份的扶苏坐上尊席,堂下众人再敷衍也得骚动几声,算是给李恪一个解释的台阶。
李恪果然顺水推舟,他说:“荷华君就是扶苏殿下,你们心知便可,莫要外传。”
众人齐唱:“唯!”
正式地公开了自己的身份,扶苏连底气都壮了许多,他侧着身倾向李恪:“恪,戎事郑重,主将不令而兵佐行,需问其罪。”
李恪全不把他当作外人,直截了当说:“临行前我与?君说了,不是要命的事,他们自决,莫来烦我。马匪不过藓疥之疾,若他们连这些事都料理不定,我要他们做甚?”
扶苏、冯劫、李斯特皆愕然,感情李恪不是没注意,是真的不在意……
李恪砸吧了一下嘴,对众人说:“宣旨之期近也,朔方二曲该归营了,寿君将乙曲驻狼山,布将甲曲归磴口。传我将令,锋利归鞘,马放南山。让他们把獠牙收起来,宣旨之前,总得给草原之民几分喘息的机会。”
拟发将令是陈平的活,他当仁不让起身作辑揖:“唯!”
始皇帝三十五年
两个大篇章,连接焚书、坑儒两件大事。
始皇帝三十五年是大秦短暂一生的拐点,但却没有在史书上留下过多笔墨,这很符合儒生的史观,变成这样,无可厚非。
在这里,以《史记.秦始皇本纪》为蓝本简单梳理一下史料上的始皇帝三十五年。
上接焚书制,开年,阿房朝宫落成,始皇帝迁宫。
有一个很秦粉的说辞,说阿房宫作为宫群,始皇帝时期并未完建,到二世时才开始大兴土木,这个说辞是受了汉长乐、未央二宫并立的影响,其实并不准确。
秦无二宫。宫阙以朝宫为本,原是章台,后来始皇帝在渭南建了阿房,也用悬道、园林把渭南和北坂连起来了。
自朝宫转移起,秦宫照规矩就该改称阿房宫,不再称咸阳宫或章台宫,也不存在两宫并存的状态,所以始皇帝时期的阿房宫是完建了,二世所为,应该称为【于渭南辟地扩建】。
迁宫之后,卢生上书,始皇帝称真人。
这件事很重要,因为卢生要始皇帝避人烟,始皇帝也照做了,这相当于自囚于宫,主动割裂了与朝政的关系,这个阶段,始皇帝成了独夫。
再然后,李斯喧哗宫闱,始皇帝怒杀宫侍。
这件事的疑点在于,李斯怎么能带着仆从护卫在皇帝家里招摇?毕竟他又不是董仲颖,始皇帝也不是东汉的小皇帝。
杀宫侍的事更离奇,秦律没有不罪而杀的先例,始皇帝在先前的三十四年中也没有突破秦律的先例,任何大事,都是先成律,再行罪,唯此不同。
我将这次事件定性为坑儒的发端,也是秦法治崩解,至二世帝权失控的发端。
史记中并未说清始皇帝是如何从危险的独夫状态中解脱出来的,仿佛一夜之间,受宠到足以让始皇帝自囚的卢生就有了良心,不愿再为暴君炼丹了。
他挂印就挂印,封金就封金,临了还不忘多嘴多舌,埋汰自己的衣食父母一顿。结果始皇帝像楞头青一样怒了,决定坑杀方士,给他们这些不知恩的王八蛋一点颜色瞧瞧。
而具体执行的御史再次荣膺反派,肃反扩大化,儒家(博士署)无故遭殃。
多熟悉的套路,太史公的手法与记焚书事时如出一辙,儒生是正义的,善良的,忠诚的,无辜的,是法家为了灭儒道统,殃及池鱼。
于是,坑儒,始皇帝再次突破秦律束缚,让大秦的皇帝位真正成为了天上地下唯一的至尊,从此再无掣肘。
史记中的三十五年至此而终,诸多迷团被春秋笔墨一笔代过,无缝衔接萤惑守心,叫人下意识就忽略了其中的不正常。
所以才说,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我只希望经过我的打扮,这一年能真实一些,自然一些,看上去比萤惑守心更璀璨一些。
言至于此。
三十五年,帝霸,法下,秦制崩,中原荡。丞相斯谏曰:“请求票。”皇帝诣曰:“可。”
第五八八章 来河间参军,发田发房发老婆
宣旨还早,李恪还小,而吕雉的肚子却渐渐大了。
妊娠六个月,小腹渐起丘,李恪一手贴着肚子,一手读着《晏子春秋》,就那么安安静静靠在榻边,陪着吕雉,享受着难得的午后静娴。
《晏子》是记,也就是对名人生平的记录,考虑其成书与晏平仲的时代相去百多年,里头的故事虽多以这位贤大夫作伐,却也没多少人真将它看作晏子的言行。
至少在秦时,这部书更多地被视为借古非今,故虽不列在百家,可李斯还是专程把它标出来,仍在焚书之列。
这种特殊代遇让原本平平无奇,连作者都不甚明朗的《晏子春秋》一下名声大噪。儒家揪着书中明显的礼法痕迹,坚称此书乃儒生之作,墨家、道家也有类似的言论流传出来。
李恪也有自己的猜测,他认为这本书是稷下学宫的作品。学宫当年立在齐国临淄,既是百家交融,又独受荀子影响,正合此书以儒为纲,兼显百家的风格。
但猜测只是猜测,李恪不会对任何人说,自己偷偷看也不是抱了学习的目的,而是因为,其中的小故事挺能打发时间。
他正看到《景公怒封人之祝不逊晏子谏》,大意是齐景公路遇老头,要老头夸自己,老头夸得两眼翻白,夸不动了,景公就生气,后来晏子吧啦吧啦一通说,直接把景公比成夏桀商纣,景公这才悔悟,赔礼又倒歉,于是大伙皆大欢喜。
这故事很扯蛋,因为不久前扶苏才把他亲爹比作暴君,差点没被始皇帝剁吧剁吧包了饺子,由此可见,晏子真敢这么说,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去。
李恪正想着要不要把这心得跟扶苏分享一下,肚子那头突然胎动了。
生命的韵律轻轻一搏,戳在李恪掌心,只一下又躲了回去。
吕雉脸蛋一红,娇声道:“君郎,孩儿踢我。”
“明明踢的是我……”李恪瘪了瘪嘴,突然就心血来潮,“雉儿,你知道吗?六个月的时候,宝宝大概有一斤几两重,个头或比拳头大些,混身皱巴巴的才开始长毛。你觉得他在踢你,其实也不见得是踢,可能是打嗝,放屁,也可能是嘘嘘……就是如厕。我跟你说……”
“君郎,妾累了。”
正讲在兴头的李恪愣了愣,往日里二人见少离多,吕雉巴不得他多说话,好似从来都没像这样打断过呀?
可能是真乏了吧?六月妊娠,孕妇易乏,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嘛。
想到这儿,李恪恍然一笑。他小心把吕雉放倒,掖好薄衾,自顾自又说:“你乏了就睡,我就在边上陪你说说话,说些宝宝在腹中的趣事……”
“可是妾不想说话。”
“无妨,我说,你听。”
“妾也不想听。”
“噫?”李恪颇为诧异,这才发现吕雉一脸没来由的怒气。
“妾与君郎之子乃天造之才,似美玉,饱诗书,才不会在妾腹中做那些肮脏事!”
“诶?”
“反正君郎错了!”吕雉把薄衾往脑袋上一罩,闷声闷气从缝隙透出声来,“出去!”
……
生平第一次被老婆赶出门……
李恪叹着气踢石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一怀孕就不相信科学了呢?
小宝宝打个嗝放个屁招谁惹谁,居然不许……敢问天理何在!
李恪仰着脑袋质问天爷,天爷被问得无言以对,只能扯些闲云遮住脸,不叫李恪瞧见。
身披玄龟装具的柴武哗啦啦走过来:“尊上,营外有赫迟部使请见。”
李恪诡异地打量了柴武一眼:“现在?”
“是,赫迟部得闻尊上归原,特遣使来,看似为送礼通好。”
“原来是通钱啊!”
李恪开心起来,想了想,让柴武去通知扶苏、黄冲、古临三人,如此一管监查二顾法,有他们三人在,李恪就可以放心大胆收好处了。
三人一脸懵圈找到李恪,不待细问,就被李恪拖进宾帐,这已经是近半个时辰之后的事。
赫迟部的使者是老熟人,脸上一道鞭痕的第一勇士卡鲁鲁。
草原的勇士耐性大多不好,卡鲁鲁也不例外,不过是被人孤零零晾了半个来时辰,他已经烦躁不堪,一见李恪入帐,劈头盖脸就是斥问。
“朔方部主小觑我赫迟部不成!”
李恪被戳了一鼻子灰,不由尴尬地怔了怔,一扭身拦住才要进帐的扶苏等人:“走了走了,不是来送礼的,是来找茬的。”
话一说完,他拍拍屁股,抬脚就走。
这下轮到卡鲁鲁傻眼了。
来之前,戾马反复与他说,要恭要顺,要敬要谦,务必让送出去的礼物达到效果。
依了草原的规矩,送礼的是大爷,卡鲁鲁觉得自己必须傲慢,李恪才会恭顺,如此才能把戾马交办的差事办成。
可在华夏,大爷却是那收礼的人。
卡鲁鲁不懂找茬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若是李恪出了帐,他这礼就送不成,那戾马的活就彻底落空了。
要恭要顺,难道是说我?
卡鲁鲁的七窍转眼便通了六窍,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雄鹰狩猎野兔,从不认为野兔给它食肉;狐狼嘶咬灰羊,从不觉得山羊使它饱腹。雄健的朔方部主啊!你不在意卑微的赫迟部献上的贡物,不愧是草原最强大的部族!”
这话若是传去戾马的耳朵,他一定会后悔派了个憨货来交流感情……
帐外的扶苏听得直翻白眼,小声对李恪说:“见好则收。”
李恪觉得很有道理,换上笑脸,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赫迟部的礼物,共夷女两对,夏女两对,健马三十,健牛两匹。
夏女照规矩被发往朔方部在杭锦原的游牧地,陆衍和田横正在那,依大秦的规矩给她们立籍,愿意返乡的随商队返乡,不愿的授牛羊牧奴,入籍朔方。
健牛的处置与人相似,除少量种牛,多贩于商队发往中原,在中原,耕牛是永远不会饱合的。
健马则不然,它们都是草原马中难得的高头大马,可为战用,李恪将其归入甲曲,顺道再取三十夏民,征为军士。
唯一麻烦的是夷女。
朔方部中并非没有夷女。乌鹤部归附就有百多夷女,如今是朔方部下正经的领民,入夏子籍。两曲征讨灭族,牧人和夷奴中女性也有近半,好几千人,她们的身份则是官奴。
但这四位是礼物,长得如何李恪没见过,可从身份来说,她们从哪都不太合适。
作为隶妾,李恪帐中是不要粗使的夷女侍奉的,与辛凌两地分居的扶苏坚持要洁身自好,悍妻不日便至的黄冲被迫洁身自好,就连柴武古临这两个未成婚的小子都自持尊贵,不愿收夷人入帐……
最后,初履监职的扶苏出了主意,他认为河间不日立郡,总需要华夏迁边,索性就先一步在战兵中遴选有意迁籍的,依战功高低,以达标原则官派下妻。
如此既不干扰华夏男儿明媒正娶,还能有效鼓励秦民参军,勇士落户,一石而二鸟。
于是乎,尚未立郡的河间郡在大秦发田发房的基础上,福利待遇更进一步,正式开始发老婆了……
第五八九章 库不齐霸主之战
赫迟部只是开始,之后两日,送礼之人络绎不绝,挥元部、贺兰部,十四大部或成群或结队,目的不言自明。
李恪对这些行贿受贿来者不拒,一转头便依程序处理,唯一头被扶苏起名【红鸾】的大宛龙驹便宜了沧海。
自柴武披玄龟骑凌霜后,沧海大爷一直不快活,如今有了红鸾,终于快活了。
四月十一,李恪命辕门紧闭,兵卒上墙,内不得出,外不得入。近在咫尺的杭锦亭同时闭市,与之多有贸易往来的白羽亭得快马飞报,不建议秦商再入库不齐。
四月十三,磴口大营擂鼓聚兵,这几个月扩编至三千五百余人的甲曲全员列阵,就连摆在射台上的大弩都被拆下来,装车随军。
聚兵之后,日出近半,李恪下令以霸下居中,兵发向南,起往杭锦原南,赫迟部放牧的锡尼地区。
大军南行,在霸下的轰鸣当中,车马绵延四五里,前后几乎见不到步行的军士。
完全实现了畜动力升级的朔方部机动力极强,日落之前便跨过百里,在赫迟部西北十里一处背水扎寨停驻。
李恪于霸下指挥室下令:“高升蜃楼,严立营寨,兵不卸甲,马不下鞍,凡违令者,斩!”
蜃楼升了起来。
泪滴状的雪白飞行器像日出一般升上高空,仅凭七八根粗壮缆索与沉重的霸下相连,将几十里草原尽收眼底。
第一次飞升的扶苏很快渡过了情绪激动的阶段,借着夕阳放眼去望,不由大惊失色。
以赫迟部为中心,东、南、西、北竖满了营帐。十里之内稀疏些,载歌载舞,男欢女畅,三十里外密难下针,无数健骑呼啸来去,乍聚乍合,宛若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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