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因为立场。”李恪看着黄冲,循循而言,“法,乃为人履世之准则。立法者行法,则法以官本,一切皆为行法之方便。立法者不行法,则法以民本,一切皆为世人之安居。”

    “就譬如税律,往昔法吏自行立法,自行收税,自行追讨,自行惩处,所思所想皆为如何方便自身,此人之常情也,并非对,亦并非错。”

    “然百姓如何?我少年贫弱,每每缴纳田租,历十余日,行千百里,当中遇到过野兽,碰上过劫道,还险些丢了性命。若我丢了性命,官府当如何?我媪将先失爱子,又触秦律,孤寡之妇沦落为奴,暴秦之名传扬千里!”

    李恪轻轻笑了一声:“敢问冲君,你觉得大秦的税律田租可有过错?”

    黄冲面色惨白:“无……无错。”

    “我亦觉得无错。”李恪说了一句全不在黄冲预料内的断言,“比之其余变法六国,大秦田租公平、税率也算不得高,国民两方皆得其利,如何能称为错?”

    “既如此……既然如此,何以终得暴秦之名?”黄冲满头是汗,声音结结巴巴,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冲击。

    李恪知道,自己举的例子很极端,但另一方面,这样的事情在大秦治下却绝不罕见。

    黄冲也是基层出身,从他的反应来看,想来就算没有亲眼见过,应该也听闻过不少,而且还深知其中之害。

    李恪庆幸自己终归没有选错人:“我先前说了,因为立场。立法之人只考量行法之事,从想不到百姓困苦,如此一来,善政亦会结恶果,这便是大秦法吏在立场上的问题。”

    “独立律部便可有所改善么?”

    “或许吧。”

    “或许?”

    李恪哭笑不得地看着黄冲:“新事物之所以为新事物,自然是从未有人做过此事。无有旧例之事,冲君又想让我如何说服你?此等为天下先之事,冲君敢为否?”

    黄冲正肃而揖:“必小心谨慎,不使有失。”

    李恪对黄冲的回答很满意。他挥手让黄冲坐下,又看向其他人:“你等呢,可有疑问?”

    众人皆拱手:“必不辱使命!”

    “相府新立,你等先将架子搭起来,边做边完善章法。有任何疑问可与平沟通,若有需要,我偶尔也会参与讨论。”

    陈平一脸古怪道:“主公将一应事务皆分派我等,莫非……另有要务?”

    “叫你猜着了……”李恪憋了瘪嘴,“过些天我要给王子开蒙,需全神贯注,若无要事,莫来吵我。”

    “诶?开蒙?”




第六九六章 神奇的磁场
    二世元年七月十八,塞上王宫,天理殿书房。

    今天是李恪为赵耳、嬴节开蒙的第六堂课,课程的内容是……神奇的磁场。

    在课程现场,小小的书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张硕大的矮几摆在房间正中,东南西北坐四个人,分别是负责上课的李恪,负责听课的赵耳、嬴节以及负责伴读的公子高嫡长子,赵于役。

    纵观这六堂课程,李恪基本都会选择一项简单易行的科学原理,用小实验的方式加以呈现,寓教于乐。

    这些简单的原理在秦人眼中如此神奇,其中透露出来的新奇世界彻底拉住了这三个小东西的兴趣和注意,就算是年已十一的于役也能全身心投入进去,彻底忘掉自己陪小屁孩读书的苦差。

    连李恪都没有想到这种类型的科学游戏课能有如此好的开蒙效果。

    他已经把教案整理起来,准备在三个月的开蒙结束以后,正式把全部教案移交墨家主管的中级学室,以科普的方式选拔适合加入少年营进一步培养的机关人才。

    这是极具操作性的,因为不过上了六堂课,李恪已经在自己有限的学生当中找到了人才,那就是赵于役。

    于役的天赋让李恪动了爱才之心。年纪轻轻,饱读诗书,而且没有受到法家思想的过分荼毒,不仅思维活跃,动手能力强,还擅长举一反三,衍问求知。

    在上一堂课,李恪已经正式将他收入门墙,且不是以丞相的身份,而是在征得了公子高和扶苏的许可之后,以钜子之名收入墨家,当做儿徒养在身边。

    赵于役由此成为第一个正式加入墨家的嬴姓宗室,在确定他的心性以前,李恪不准备带他进苍居。

    即便眼下苍居的科研力量已经全面转移到狼山,但作为墨家的精神信仰之地,在大局真正抵定之前,李恪还是决定为墨家保留一丝神秘属性。

    神奇的磁场。

    在矮几上,李恪手拈着一枚双色棱梭,笑着对自己的三个小弟子介绍说:“此物名为磁石,红色一头唤作北极,蓝色一头唤作南极。”

    赵于役皱着眉头:“老师,极者,尽也,磁石如此之小,何以称极?”

    李恪摇起头:“极者,尽也。尽者,始也。万事万物皆有两面,你以为的终点,却不见得是终点。”

    三个小东西都是一脸懵圈。

    李恪不由失笑:“如此与你们说。耳与节皆年幼,五岁的年纪,童言无忌,说什么都不算是错。可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也是言无忌的,你们可知是哪种人?”

    这种问题肯定只有于役回答。

    他想了半天,不确定说:“老者?”

    “古稀之人不可以言治罪,因何?古稀者,古来稀,世上之人可活到七十者百不存一,一旦到了那个年纪,便可算是将死之人。孝道有尊老一说,故秦律有定,年古稀者,言无忌。”

    三人都是似懂非懂的点头。

    李恪接着说:“你们看,耳与节五岁,言无忌,古稀者七十,言无忌。幼老二者,人生之两面也,何以得到的待遇却能一般无二?”

    “莫非是……尽者,始也?”

    李恪极不负责地把手一摊:“死后之事为师不知,等我死了,我再托梦来告诉你们。现在我们看磁石。”

    他拿起磁石,在三个孩子面前一晃。

    “磁石有何趣用?同极相斥,异极相吸。”

    他把磁石对准几上的另一枚磁石,红端与红端一近,另一枚磁石便跑远了。他又换做蓝端,跑掉的磁石又乖乖跑回来,啪嗒一声和李恪手上的磁石贴在一起。

    三个孩子几乎同时钻到了矮几地下,在里面爬进爬出半天,皆一脸懊丧钻出脑袋。

    赵耳瘪着嘴说:“老师,几下无人。”

    “当然无人。”李恪措手把磁石一分,笑嘻嘻说,“可便是有人,他们也无法将同色之极黏在一起。”

    “当真?”嬴节瞪大黑眼珠子,一脸不信。

    李恪摆摆手,让她和赵耳各执一枚磁石,相互尝试。

    两个小东西试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发现自己如何努力,同色两极果然不能黏在一起。

    李恪又取出另一套工具。

    那是一根支在木板上的细木棍,配以五枚大小一致。红蓝双色的空心磁环。

    他说:“应用同极相斥的原理,我们可以让磁环飘起来。”

    说着话,他把一枚枚磁环套进木棍,红对红,蓝对蓝,除第一枚磁石落到木板上,剩下几枚皆飘在半空,且越在上面,间距越大。

    小朋友们齐声发出长长的惊叹。

    李恪又把最上一枚磁环压下去,直到五枚磁环紧贴在一块:“你们觉得,当为师松手时,会有何事发生?”

    赵耳想啊想,说:“不动。”

    嬴节反驳道:“应该是继续飘回原来的地方!”

    赵于役沉思半晌,说:“此物形状颇像老师前次演示过的弹簧,学生猜测,或有磁环高飞。”

    李恪旋即就松了手。

    他一松手,被压制的磁环反弹起来,反弹的高度远大于原先的位置,最上一枚径直便跳出木杆,分弹出一段距离,哐啷啷跌在矮几上。

    “于役猜得不错,这便是磁力弹簧效应。”

    说完这句,李恪从身后拣出几枚木牍,交给赵于役:“对照图板,陪耳和节尝试上头所画的实验,并让他们说出为什么。待晚上的时候,我教你磁场的概念。”

    赵于役恭谨接过:“遵老师命。”

    大概就是一炷香的时间,李恪的教学就完成了。他伸个懒腰站起来,把自由实验阶段彻底交给赵于役,转身就出了书房。

    在踏出书房的那一刻,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遗憾和一声欢呼。

    欢呼是赵耳的,遗憾是嬴节的。

    他微微一笑,去向风亭。

    风亭建在小溪边上,辛凌在那儿,此外还有个玄黑宫装的漂亮丫头,年纪约莫十五六岁,明眸皓齿,靓丽活泼。

    李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师姊,莫非又要给我增加学生?”

    辛凌瞥了他一眼:“阴曼。”

    原来是始皇帝的小女儿,现如今的长公主阴曼……

    李恪摆手作揖:“臣李恪见过长公主殿下。”

    阴曼盈盈还礼:“阴曼见过相国。”

    二人礼毕,辛凌背着身,突然说:“课业又结束了?”

    “授课时间结束,眼下是自由实验时间,我叫于役领着耳和节做,学以致用。”

    辛凌回转过身:“你开蒙耶?于役开蒙耶?”

    李恪痞赖地耸一耸肩:“师姊,你是知道我的,能偷懒时我绝不会多做一事。”

    辛凌想了想:“确实。”

    阴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王嫂与相国当真如姊弟一般,比我与几位兄长的感情都好,羡煞阴曼了。”

    李恪对此不置可否:“师姊,你既与长公主有约,恪告辞。”

    “不必。”辛凌也把阴曼晾在一边,干干脆脆对李恪说,“此番唤阴曼过来,本就是叫你看一眼。”

    “我?我看长公主做甚?”

    “王上与我说,你堂兄左车,年二十八,至今未娶?”

    “左车兄?”李恪古怪地又看了阴曼一眼,看得小姑娘满脸臊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就钻进去,“堂兄房中现有下妻一人,通房两人,子嗣都有了。不过若说嫡妻,确实不曾娶。”

    “你看阴曼如何?”

    李恪一脑袋黑线:“师姊,同姓不婚,堂兄姓嬴。”

    岂料辛凌居然摇头:“郎中令早年归入槐里,用的是远房表亲的身份,故不得嬴姓,而是李姓。”

    李恪眉头皱起来:“可伯父是赵郡李氏的长房。”

    “既不归籍,便当以李姓论。”

    李恪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轻声问:“何人出的主意?”

    “高出谋,中陵君与江隅附议,便是王上,也有意成此良媒。”

    “那长公主呢?”

    阴曼赶紧回答:“左车君才情横溢,阴曼欣喜。”

    “是么……”李恪冷笑着摇了摇头,“此事我会与伯父去说,至下个吉日,伯父会去寻王上纳采。”



第六九七章 秦不可亡
    “老师,这是您要我绘的磁场对斥图和天罗矢的斥力应用原理图……”

    七月二十,建日,吉。

    天色尚早,赵于役手捧着几副木牍敲开相府私宅的大门,恭敬地把自己的作业交在李恪手里。

    每堂课后,李恪都会给赵于役额外拓开教学内容,增加部分理论与应用方面的知识点,并留下作业。

    这算不上厚此薄彼,因为耳和节才五岁,对于物化现象,知其然已经胜过九成秦人,再要他们知其所以然,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但赵于役不同。

    于役年届十一,这个年纪放在墨家算普遍,而放在精英墨者当中则稍显迟晚。

    只是这一两年的迟晚于他而言影响并不大。五岁开蒙,六岁通背仓颉三篇,七岁掌《诗》、《书》,九岁对《韩非》倒背如流。

    在成为赵耳的伴读之前,他已经记下了艰涩难通的《商君书》,而且琴棋书画俱有涉猎。

    这等天赋在大秦宗室当中凤毛麟角,就算是扶苏,在同年纪时的知识量也远不如他。

    有如此出众的记忆力和智力,他学任何东西都事半功倍,就像李恪眼前这两份作业,文笔清晰,思路明确,各种标注有的放矢,图文效果便是放在少年营狼山班中,也足以列到中游。

    狼山班的前身是苍居班,属于精选天下优秀少年的高级班,班中学子大多在名地少年营已有过半年到两年的求学经验。

    赵于役学墨不过月余而已,李恪会把他放在狼山班中横相比较,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认可。

    李恪翻看着木牍:“于役,天罗矢的百一范你玩过么?”

    “曜师叔为学生取了一件过来,据闻是狼山将作的手工。”

    “是精范啊……怪不得。”李恪看着牍上惟妙惟肖的天罗矢构造,“开蒙还有九课,上完后你便往狼山,去少年营求学,此事我会与你翁说。”

    赵于役的小脸上闪过喜色,又强压着恭敬一揖:“此事翁早知晓,老师不需多言的。”

    “你翁早知?”

    “学生拜师那日,王上便说老师会将我送去少年营,连伪籍都为学生造好了。”

    “造伪籍作甚……”李恪瘪瘪嘴,“狼山营又不是适龄者求学,每个学生都是墨者推荐,我的学生是谁,墨家还能不知道么?”

    “呃……”
1...319320321322323...34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