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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帝国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录事参军
    “主君说的是!”

    “第下圣明!”

    “如果主君下场,一千个王参军也不是主君的对手!一万个新罗婢也赢了!”最后尖着嗓子喊的却是刘汉常,他脸肿得猪头一样,但表忠心全不在乎外来州官的感受,自己的小命要紧,希望国主晚点捏死自己,多苟活几天算几天。

    王吉气得脸都白了,看向陆宁:“东海公,要什么彩头,东海公才肯下场?”

    “就一万个新罗婢吧,如果我输了,本县十年赋税,归你!”陆宁漫不经心的说着,又回头问众胥吏,“这样赌,我是不是亏了?”

    刘汉常抢着赔笑道:“如果是多才多艺的新罗婢,价值百金,寻常新罗婢的话,以均数三十贯计算,一万个,那,那就是三十万贯,本县为上县,税赋颇丰,去年春秋二税加盐税,折合钱共收入八万贯有余,所以,是第下您大大的亏了。”

    其实本县海州茶更是天下名茶,只是海中三岛产量稀少,只供应皇族,所以茶税一项,忽略不计。

    特种赋税,主要还是盐税。

    东海盛产鱼盐,年产二十多万石,这八万余贯税收里,实则盐税就占了四万贯有余,加之海运河运都通畅,所以原本设了就场专卖的盐铁使,也就是中央下来的直属税务官,垄断东海所有盐场盐户的买卖,加重价卖给外来盐商,其中差价就是盐税,所以盐税和东海县根本没什么关系,东海县并不从中经手。而全部上缴国库。

    其余三万多贯,实行三分制,三分之二上缴国库,三分之一到州府,当然,州府的部分,又会拨回一部分,支付东海县官吏差役俸禄及其他修葺维护农业水利等等各种支出。

    而现今,这八万余贯赋税,就全是东海公所有,显然,圣天子真是赐给了东海公一场大富贵。

    听到东海县如此多赋税,陆宁心下一怔,随即笑道:“亏就亏了吧!本公不怕吃亏!”看向王吉,“你若没有万名新罗婢,就三十万贯钱为彩头,若我输,本县十年赋税归你!如何?”

    见这个县的小吏还真有凑趣来计算价值的,王吉气得直想一剑将这些神经病都劈死。

    但陆宁的话,却令他心中一凛,三十万贯?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许多钱呢。

    这东海,一直是富裕之县,陆宁这个小国主,以后躺着每年十来万贯的进项?

    所以,对这等豪赌,完全不在乎一样。

    这,这不是拿钱砸自己么?

    但他本来一个小农蛮,刚刚飞黄腾达,哪来的这么大勇气,这么洒脱?三十万贯的彩头,随口就说出来?

    乔舍人和李景爻心里也都是暗暗称奇。

    毕竟阶级观念,短时间内是根本没办法改变的,贵族心态,怕要几代才能形成。

    但这陆小国主,随意的样子,真是视钱财如粪土,就好像,已经几辈子,都是人上之人一样。

    乔舍人和李景爻心里都是一个念头,果然,能裂土封公,又岂是看起来这么简单?这陆小国主,怕是胸中自有乾坤。

    又都琢磨,这般豪赌,不知道传到京师去,圣天子怎么想?

    唐初之时,是严禁赌博的,直接在唐律的《杂律》中成文,“诸博戏赌财物者各杖一百(举博为例,余戏皆是)。赃重者,各以己分准盗论(输者亦以己分为从坐)。其停止主人及出九若和合者,各如之”。

    不过后期这条律令渐渐成了一纸空文,甚至晚唐僖宗时,三个节度使出缺,四个候选人,唐僖宗就要四个人赌马球,第一名,去最富裕的军镇,最后一名,落选……

    而且迁客骚人,大多认为赌博只有在太平盛世才会盛行,所以,多以诗词美化赌博之乐。

    本朝就更是了,江南富庶,金陵及扬州,都是现今天下最繁华的城市,公子哥斗鸡斗蟋蟀之风愈演愈烈,传于市井,风行大街小巷。

    本朝律法《升元格》,也就没有禁赌的条文。

    但这一次,东海公好像玩的有点大。

    乔舍人和李景爻,心中都胡思乱想。

    “王参军,不敢赌就算了!”那边厢,陆宁摇摇头,转头对刘汉常道:“看来不是东海没人,是有人没有卵子!”

    东海众胥吏,都笑起来,有的,还笑得很大声。

    国主的话,够粗俗,也够侮辱人。

    却很对一些小吏的胃口。

    王吉脸涨红,猛地一咬牙:“好,我就与你对赌!但我赢后,也只收你三十万贯!”收这东海国主十年赋税,他还没那胆子。

    陆宁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乔舍人和李别驾都是见证!”长身而起,走向空旷的场中。

    “剑来,剑来!”刘汉常赶紧吆喝,心里激动坏了,主子多厉害,自己可亲眼见到了,打这王吉一百个,也跟玩一样啊!

    这三十万贯,也有自己煽风点火的功劳,主子一高兴,也许就不计前嫌了呢?

    有好几名扈从跑过来,要将长剑递给陆宁。

    陆宁却笑着摆摆手,说道:“今日,我就为诸君舞一段空手入白刃!”

    空手入白刃?这意思,众人听了自然懂,但却不想,小国主却是要赤手空拳和王吉对舞?

    众人都是一呆。

    李别驾和乔舍人也有些懵,乔舍人心下苦笑,不会,这位小国主的癔症,又这么不凑巧的发作了吧?

    看他这小体格,一阵风都能吹出病来,怎么着?要赤手空拳对敌持剑的剑士?

    王吉冷笑一声,心说你自己作死,可就怨不得我了。

    本来这般豪赌,他心里压力极大,就觉得身子都有些飘,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但现在心下笃定,琢磨着一会儿剑刺他臂膀,令他失去反抗能力即可。

    赢了后,每年令他收的赋税,拨出四五万贯交给自己,也不影响他公府及东海县开销,反正以往那些盐税,根本就不归东海县不是?

    这样不用十年,三十万贯就可以付清。

    如此,自己既不会引起外界太大的非议,又可以得到三十万贯巨款。

    这小农蛮,威信扫地,就更不会有人因为他,因为自己赌赢他赋税之事,对自己发难了。

    王吉越想心下越是火热,三十万贯巨款啊,自己每年薪俸还不到两百贯,如果仅仅薪俸收入的话,自己几十辈子都赚不到,这,这小农蛮,难道是上天送给我的送财童子?我才是天选之子?

    王吉正盘算的时候,陆宁将狐裘往后一褪,露出锦袍,起身慢条斯理走到场中站定,对王吉招了招手,“来吧。”

    那大咧咧欠扁的样子,简直就是开满了嘲讽模式。

    王吉心中怒气噌噌的往上蹿,甚至有那么一刻,就想,一剑刺死这王八蛋,赌博中失手,背后有人给自己出力,无非是流刑!三年起步就三年起步!

    咬咬牙,王吉目中凶光闪烁,手中长剑舞动,立时寒光四射,便如一团光球,向陆宁舞去。

    那蛮妇酒家禁不住大声叫好,她第一次见到唐人剑舞,委实令她心神俱酔。

    随后清醒过来,忙捂住自己的嘴,这里可是陆姓国主的领土,她生死荣辱,全是国主一个念头而已。

    随后就见刘汉常恶狠狠目光瞪过来,蛮妇酒家更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见王吉剑势,李景爻眼神猛地一凝,这剑舞之技,在战阵之上,自是花架子全无用处,但两人对舞,另一方又赤手空拳,稍一不慎,只怕便是性命也不保。

    “东海公,还是认输吧!”乔舍人也吓了一跳,忙呼唤陆宁,就怕这位小国主挂了彩,惹出什么大麻烦,自己可是在场,都有连带责任。

    众人都各有心思之际,却见王吉腾挪之下,已经舞到了陆宁面前,然后,嘭一声,那闪闪剑影嗖的消散不见,“嘭”一声,王吉倒飞而出,摔在本已经撤下摆在屋角的桌椅上,“劈哩叭啦”桌子散架,王吉又重重摔落在地。

    “这算我赢了吗?”陆宁二指一松,长剑叮一声落地。

    众人都目瞪口呆,谁也想不到。

    就这样简单?

    乔舍人目光闪动,看来,圣天子圣明啊,这陆县公镇守本县,怕真是一步妙棋。

    东海公,看起来病怏怏的,可真到了搏命的时候,怕真会给人带来惊喜也说不定。

    李景爻也是怔住,他对这小国主的观感,真是一日之间,数个变化,过山车一样。

    东海县众胥吏,都目瞪口呆,但刘汉常随之大声鼓掌谀词如潮,立时一片附和,轰然叫好。

    王吉的扈从,急忙跑过来搀扶他,王吉扑腾着,好半天,勉强站起,却已经脸青鼻肿。

    这一拳,陆宁实则留了九分力气,若不然,王吉必小命不保,他拱拱手,回到坐席。

    王吉却是脑子轰轰的,眼前金星乱闪,嗓子眼阵阵发甜,胸口,就好像被巨石压住,郁结难当,好久好久,才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输了!

    而且输得彻彻底底,被这家伙赤手空拳夺去兵刃,还能输得更惨吗?!

    这家伙,怎会有如此精妙的空手技击之术?自己根本就没看到他如何出手!

    “王吉,交易要有市券,欠钱更要有所依据,你先给我打个条子,回海州后,先可着能卖的卖卖,好东西可以直接充数,总之,先凑个数来,剩下的,再打个条,慢慢还,我不急,每年只收你一分利。”陆宁的话语传入王吉耳畔。

    王吉嗓子眼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乔舍人和李景爻相视苦笑,这王吉,有个万贯家财算不错了,还得府邸之类全变卖掉,但剩下的,一年一分利,确实利息不高,比起很多质库的利息,轻太多了。

    但架不住本钱大啊,二十多万贯近三十万贯,一年一分利就是两万多贯近三万贯,王吉的薪俸收入,加百倍这利息都付不清啊,这一年年滚下去,一百辈子也还不完,还会越欠越多。

    “纸墨笔砚拿来!给王参军打欠条!”陆宁做个手势。

    陆宁心下也有些无奈,本来盘算好了要低调低调,甚至今天都穿了狐裘来做出病怏怏的样子,可是看样子,以后想低调,怕是难了,王吉明显背后有靠山,打了小的,老的怕就要来了。

    也罢,狐裘以后也不穿了,这个世界,是个人善被人欺的世界。尤其是自己,农蛮出身,又在很多人眼里走狗屎运。被封国得尊位,得了东海这富裕之地,等于抱了座金山。

    偏偏庙堂上自己没靠山,被欺负一次的话,那以后,估计麻烦事会接踵而至,是个人都想来自己这里打打秋风了。

    他王吉敢接自己的赌注,本身就是在欺负自己庙堂无人。

    所以,就此打住!

    那边的刘汉常,听国主吩咐,他立时屁颠屁颠吆喝着蛮妇酒家,去账房拿笔墨纸砚给王参军。

    蛮妇早蒙圈了,看着王吉的眼神,全是怜悯,心说这位参军大人,还不如卖身给国主第下做奴算了。

    接下来的酒宴,便有些沉闷了。

    打了欠条的王吉,便如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好似鬓角都有白头发了,他盘算着,不知道妹妹那边能不能将此事化解,但不管怎样,就算妹妹帮忙将此事化解,只怕以后,也再不会理会自己死活了。

    乔舍人和李景爻,此时就更是加了二十个小心,对待这位小国主,就真的如同面前坐着的,是那些权势滔天的王侯一般了。




第六章 监狱风云
    酒宴散,乔舍人、李景爻等回驿站,月光下,王吉的背影,看起来都极为凄凉。

    陆宁却是进了县衙转悠,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群人,录事贾伦、司法佐刘汉常、司仓佐韦敬业、佐史王直等一干胥吏差役。

    东海县衙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县丞房、主薄房及县尉六曹房都极为完备,正堂后内宅,也足以住县令一大家子人,只是以前刘志才不住这里。

    正堂两侧,就是六曹,东侧是功、仓、户三曹牙房,西侧是兵、法、士三曹牙房。

    在西侧厅房后,就是本县监牢。

    陆宁开府,暂时也要在这县衙,不过自然也会修葺完善,将府邸扩大,按规制,陆宁这东海国府,是可以修宫落的。

    踱着步,陆宁就琢磨相、卿、侍郎等他这东海国属官的人选,也实在没什么头绪。

    自己的亲朋,也没什么人,是做官的材料。

    “你是,张大郎吧?”陆宁突然瞥到,跟随自己的这大帮人最后面,有一名皂衣差役战战兢兢的,正是街坊,也是曾经自己的大债主,刘婆之子。

    因为是街坊,虽然生活上没什么交集,倒是认识。

    张大郎立刻出列,小跑上前,跪下道:“小人张大,见过国主第下!”

    他心里战战兢兢的,简直要尿裤子了,听说陆大郎被封爵那一天,母亲还去了陆家逼债,这,这不作死吗?

    本来自己就是勉强充了个差役,在衙门里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是最底层的狗,办差时在底层百姓眼里吆五喝六威风八面,可在衙门里,地位特别低下。

    结果,母亲还得罪了昔日陆大郎,现今这整个东海县的国主,只怕分分钟,这身皮就得被扒了,甚至被打入大牢,每天被折磨,以后,可不定要怎么悲惨的生活了。

    “嗯,起来吧。”陆宁本想随意打个招呼,但忘了现今阶级森严,看张大郎吓得打摆子一样哆嗦,也就没了和他聊天的兴趣。

    “你们都回吧!”陆宁摆摆手。

    “是,小人等告退!”众胥吏纷纷躬身。

    就在这时,却听牢狱那边,传来一阵怒吼。

    “怎么回事?”陆宁微微一怔。

    刘汉常忙走上两步,“第下,里面关着一名悍匪,经常跟野兽一样吼叫。”

    他是司法佐,奋斗在司法战线的第一线,如果将县尉看做公检法集合体的一把手,刘汉常就是公检法战线的第一办事员,在黎民百姓眼里,也是顶天的大人物。

    “你们都走吧!刘汉常,你跟我进监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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