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那个男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平方缪
靠近门口旁侧的一张香台上有免费提供给香客的香。
她自取了三根,在香炉边将香点燃,走到贡台前,手中持香,闭阖双眸,眉心轻轻拧着。
好久假模假样地上香了
貌似庄佩妤去世以后,就未曾在神佛面前自报过罪孽
约莫一分钟,她睁开眼,眸sè清明,过去将香chā入香炉之中。
“女施主可知,金刚何为怒目?菩萨何为低眉?”
嗓音熟悉,不用回头看,也知是一灯大师。
阮舒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盯着香炉,像在思考,但其实回答得很快:“《太平广记》卷一七四引《谈薮》谓。‘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一灯大师目露笑意,长须一捋,行来她身侧:“佛教造像中,菩萨总慈眉善目。微闭合双眼。只因菩萨知道众生不易,尊重每一个生命的存在。但这世间,也有很多人放不下心中的怨憎,深陷其中,造无数的业障。”
“世人常常误会‘金刚怒目不及菩萨低眉’,殊不知。金刚力士现怒目是为降服恶人,菩萨现慈眉善貌是为摄取善人,二者殊途同归,皆为方便度众生。”
“嗯。”阮舒抿chún,“我等金刚来度。”
一灯大师凝她数秒,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阮舒把他后面的话接过,兀自念出《金刚经》里有,她那阵子常常翻阅誊抄,再熟悉不过。
然而,熟悉又有何用?
爱恨是执着,解脱是看破。人哪里能那么容易舍掉欲望,四大皆空?
她侧眸与一灯大师对视,漠声:“无历不晓尘,非始不达终。”
俨然听懂她决心已定,一灯大师未再多言,只捋着长须轻喟:“有情皆苦,无人不冤。”
“老神棍,又在忽悠人。”闻野在这时现身,神出鬼没一般。
一灯大师对他言语间的冒犯丁点儿不在意,和善地但笑不语。
闻野双手抱臂。朝阮舒掀了掀眼皮:“还站在那儿干什么?不舍得走等着老秃驴度化你成仙?”
这人嘴上长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阮舒冷瞥他一眼,一脸淡漠地率先离殿。
她的个子在女人之中算高挑的,腰细腿长,今天假扮起男人虽没有特别地男人,但起码有股中性之美,脚上踢踏着黑sè皮鞋。与西服裤之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闻野盯两秒她那截脚踝,自鼻子里轻嗤出声。转眸看向一灯大师,爱理不理地:“先走了。”
一灯大师目送他的身影:“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闻野头也没回。抬高一只手臂挥了挥。
阮舒站在殿外等他,因为不清楚接下来要往哪儿走,从哪儿离开,见他出来,她正欲开口问,冷不丁他一只手伸过来摸到她的脸颊上。
转瞬便察觉他那看似“摸”的举动。其实是挑出了一根她落在假头套外面的长长一绺头发。
挑出之后拉到她眼前给她瞧。
“手废?眼瞎?”他讥讽,嘲笑,“已经够不像男人的了,还要故意再添个破绽?”
“没您老人家经验丰富。”阮舒面无表情地从他手里收回头发,重新整理假头套。
闻野在此期间光就闲闲地旁观,拿眼睛瞟啊瞟。一脸不耐:“女人就是麻烦。”
“抱歉,我现在是个男人。”阮舒戴回帽子和墨镜。
闻野带头在前面走:“嗯,男人。小伙子个子不高身板一般,xiōng肌倒是练得挺厚实。”
xiōng肌?阮舒:“”不禁嘴角抽搐。
不等她怼他,闻野先行加快脚步,像是故意不给她机会。
林子茂密,对方那样直接穿行,在所难免留下痕迹。焦洋仔细观察着被折断的树枝和踩踏的痕迹,很快跟到一条林间小道上来。
不过痕迹也截止至小道。
小道的一头通往的自然是湖边别墅区。
焦洋定在原地踌躇片刻,最终听从了自己狼一般的敏锐直觉,选择走向另外一头。
走到底,却是卧佛寺周边的商业区。到处都是路,到处都是能够藏身的地方,还有一家酒店门口停了辆非常大的房车。
等于一下子断了线索。
所以这搞到最后又白瞎了?
焦洋颇为伤脑筋地抓了抓头发。
清晨卧佛寺的钟声在这时沉厚悠长地从寺里飘散而出。
焦洋仰头,望向往高处绵延的恢弘的佛教建筑,狼一般的敏锐直觉再度给了他想法,没有太多地犹豫。即刻朝卧佛寺行去。
万万想不到,一抵卧佛寺门口,便逮住了一个熟人。
这回走的路,既不是穿行菜园子绕山道,也不是出卧佛寺的侧门,而是非常光明正大地走正门。
阮舒跟在闻野的后面。感觉他就把他自己当做普通的游客和香客,满脸趣味一路观摩一路瞧。
装得倒挺像,明明天天住这里面,却整得跟第一次来卧佛寺似的。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闻野忽地问,连头也没回。
阮舒冷漠脸:“你后脑勺的眼睛长得比你的美瞳好使。”
“你喜欢我眼睛黑sè还是琥珀sè?”
在茶馆的时候,貌似他已经问过一回了?
记不清。
阮舒直接甩答案:“我喜欢你没眼睛。”
瞅见大门口近在咫尺。她加快步子,打算越过闻野先出去。
忽地,视野范围内捕捉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一个焦洋,一个栗青。
心口一吊,阮舒又缓下脚步,往闻野身侧靠近些。以他的身形对她加以遮挡。
“干什么?吃我豆腐?”闻野第一时间主动站离她些许,并拿斜眼横她。
阮舒没心情和他怼,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再退,眼睛则朝栗青和焦洋的方向示意:“那两个认识我。”
闻野轻飘飘地觑一眼,却是不慌不忙地问:“认识的不正好?你跟着他们回海城喽。”
阮舒抿紧chún,沉默。
神sè全收罗进眼里。闻野非常满意她的这副反应,未再逗她,抬起一只手臂搭上她的肩,不以为意道:“别总当我死的,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我们?这措辞阮舒修长的眉尾挑了一下。
正值香客和游客进寺的高峰时间段。焦洋和栗青没挡道,站在大门的一侧。彼此虚与委蛇地交谈着什么,看起来根本未放心思在别处。
见状,阮舒也不刻意去看他们了,泰然自若地跟随闻野走出大门。
栗青和焦洋扯谎着自己是一大早来排队取卧佛寺祛病池的水等等,眼睛则留意到两个男人的背影逆着人流在往外走。
其中个子较的那位好像
栗青皱了一下眉头。
“祛病池的水?”焦洋笑了笑,“怎么?傅三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栗青收回视线,从容应对:“多谢焦警官关系我们老大的健康。不过我们老大一直都安康无恙的很。”
不给焦洋再追问的机会,栗青即刻聊表关切地寒暄回去给他:“不知道焦警官一大早来卧佛寺,难道也是为了祛病池的水?”
通往南山的路车流量并不大,尤其拐上盘山公路之后。
手机里栗青在:“老大,我已经在卧佛寺里。”
“嗯。我上山路了。”傅令元chún际一挑,“你先带人找着。”
栗青稍有迟疑:“老大,有点困难,我在这里和焦警官碰个正着,被他缠住了。”
“焦洋?”傅令元眉峰耸起,“他怎么会在卧佛寺?”
“是发现林璞,追到这儿附近的。而且是凌晨三四的时候从海城医院里追出来的。”多重要的信息,所以栗青听完后。一直在找机会,好不容易摆脱焦洋,便赶紧打电话汇报回来。
傅令元的黑眸应声深深地眯起。
假林璞海城医院
假林璞陈青洲袒护
假林璞阮舒隐瞒
海城医院黄金荣
假林璞黄金荣???
婚礼当日接亲前的一幕对话浮现脑海
陈青洲:“你年纪太小咿咿呀呀地要挣脱保姆,下地来找我和qiáng子一起玩儿。”
陆少骢:“qiáng子是不是就是荣叔死掉的那个儿子?”
陈青洲:“嗯。是。荣叔死掉的那个儿子。”
虽当时是就着话题十分顺其自然地谈及“qiáng子”,但他出于敏感和对陈青洲的了解,言语间谙了股莫名的突兀感。并且他注意到了陈青洲后来那一秒钟不易察觉的停顿。
qiáng子???
假林璞qiáng子???
灵光闪过,猜测浮出,关系在瞬间连接起来,乍然之下令人感觉荒谬,但一系列疑虑仿佛立时迎刃解开,纷纷有了合乎常理的逻辑。
是的,假若假林璞就是黄金荣那个“死”了的儿子。陈青洲和阮舒的某些举动全都有了解释。
心念电转着,不瞬,傅令元的眸子又是猝然一记黑沉,因为还有另外一层关系也马上连接起来了庄爻!手中的那份资料,假林璞本名是庄爻!
庄爻!庄家!
救走阮舒的那拨人,定然和假林璞有关!
和假林璞有关,便和庄家有关!
挂断电话,傅令元双手握紧方向盘,黑眸凌厉地直视前方,无意识地踩尽油门。
车子在山道上急速地飞奔。
不多时,一辆房车迎面开来。
眼皮莫名其妙地猛跳一下。
傅令元不自觉瞍去目光。
两车交错而过。
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那个男人) 426、世樊笼
座驾居然是一辆自行式的房车,外表看起来就像公交车,俨然庞然大物,招人眼球。
对比之下,陆少骢的那辆还只是小型的,为的是短途出行的舒适度。而闻野的这辆,简直就是炫富,和他狂妄自大的性格真真匹配。
阮舒的内心一开始是拒绝的。
她非常质疑闻野脑子的结构。
撇开吕品或许表面上是个未曾作jiān犯科的普通人。
但闻野,庄爻,她,三个人,一个国际通缉犯,一个整了容的杀人犯,一个绑架案中的失踪者。
个个都和警察紧密相连,却开一辆如此高tiáo的房车,生怕遇到警察设置路障时不特意tiáo查他们?
他闻野不是脑子有坑是什么?
“姐,挑点,早饭都还没吃。别饿到了。”庄爻从冰箱的储备里取出一些食物,放进微波炉里加温过之后,纷纷摆上桌。
“别浪费了。”闻野扯了扯桌布,将食物笼到他自己跟前,手指随意捻着块曲奇,讥嘲。“没看到她那张脸拉长得快到地上么?估计她已经被气饱了,不需要再吃了,也没心情在吃。”
罢,他在桌底下轻轻踹了她一脚:“大小姐发脾气,要是真不稀罕坐这车,我让吕品一会儿停下来,你自己下去,自己爱怎么去到江城怎么去。”
临末了又追加着补充一句:“或者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回头去找那个杀了你亲哥哥的前夫。”
不等阮舒有所反应,庄爻当先把锋利的刀刃抵上闻野的脸:“嘴贱会有天收!”
“嘁,我被天收之前,你肯定先被警察收。”闻野一把打开他的手。“去趟医院见个人,也能被警察跟踪到老巢来,有比你更丢脸的人?”
嫌刺激不够似的,他欠兮兮地帮他细数道:“15岁因防卫过当杀了人进少管所呆了三年;受嘱托杀人,判了六年”
这回庄爻可下狠手了,一把直接往闻野脖子上抹。
闻野的枪也是一如既往快的。抵上庄爻的脑门。
阮舒在这时一声不吭地从座椅里起身,视若无睹地绕开两个人,面无表情地自行离开厨房餐厅区域。
“姐。”庄爻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挪移,再顾不得和闻野玩过家家,率先收起刀,追她而去。
闻野独剩一人,转动着手指也把枪一收,兀自坐回去继续吃东西,刚尝了一口,便掀翻了那只盘子,转而将两条腿抬到桌面上,身体则往后靠上椅背,两只手臂枕在脑后,望向车窗外面。
“真无聊。”
…………
“姐。”庄爻跟随阮舒来到客厅区域。
阮舒坐在沙发里,打开了电视机,但关成静音的状态,只看画面。
闻言她没看他,声线没有起伏地问:“见过荣叔了?”
“见了。”
“上话了?”
“我了,他没。他刚做完手术,不方便发声。”
“了些什么?”
“他儿子还活着,你好好的,要他撑着别死,才能相见。”
“你没你是他儿子?”阮舒这才抬眼。
庄爻安静一瞬,点点头:“嗯。我没。”
阮舒凤眸里淬上冰雪:“心真狠。”
庄爻沉?。
他站在那儿,她坐在这儿。
他的气势弱些,她的气势qiáng些。
在方才的一问一答中,他像被长辈教训似的,但并不突兀怪异虽然他的实际年龄比较大,但他的外形一直是林璞。与她相处的方式也始终保持林璞时期的姐弟模式。
紧接着阮舒开启第二lún提问。
“闻野所的你的那些坐牢经历全是真的?”
“是。”
阮舒眸光闪一下:“你是什么职业?”
“杀手。”庄爻直视她,“一名不合格的杀手。”
纵使心中早已有数,并有所猜测,此时听他亲口明,阮舒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为什么?”她不解,“是救你的人把你培养成杀手的?”
庄爻露出一个笑容,如林璞那般干净清澈:“姐,等你正式回归庄家,会再慢慢告诉你的。”
他走过来坐到她身侧,转回原先她跟来找她的目的:“原本乘飞机能最快回江城,但你在庄家的身份还没落实出来,暂时也无法使用‘阮舒’的证件,所以我们才选择自驾。”
“这次自驾的行程是闻野的准备的,他一向喜欢这种高tiáo拉风挣面子的事,姐你不喜欢也暂时忍忍。其实我也不喜欢。不过房车的环境比较好,不会让姐你受委屈,所以这次我还是比较认同闻野的。”
“至于安全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闻野既然敢这么做,就绝对不会出问题。”
满肚子的疑虑,依照之前闻野所言,只要她投奔了他们,她想知道什么,他们就会告诉她什么。可方才庄爻的那一句“正式回归庄家”,意思俨然一清二楚。
时机不对。她便也不qiáng求了,反正她已上了他们的船,该让她知道的,他们总会告诉她的。
心思兜转之后,阮舒抿抿chún,问回?金荣的状况:“难道仅仅让你去和他见一面而已,没有让你们的眼线暗中保护他吗?万一陆家的人偷偷对他下毒手?”
庄爻给她的答案很冷酷:“那得靠他自己。”
阮舒眼里刚消融没多久的冰霜又封起来,声音清水似的:“好,我明白了。”
庄爻明显挺怕她向他呈现出如此般疏离的状态,便补充:“等你正式回归庄家,如果有这方面的要求,我们会去帮你办。”
阮舒没有回应他。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视机,好像有什么内容吸引到她了,但眼神又是涣散的,未着妆容的脸sè显得异常淡。
庄爻循向偏头。
电视里正在播报一条社会新闻。因为静音,不知主持人具体如何讲述,但屏幕大致显示了“靖沣迎亲途中遭遇枪杀进一步tiáo查中三鑫集团前任董事长陈玺独子”等字样。
涉?背景自然全部隐去不提,只做最简单的信息处置。不过完全可以想象,网络上肯定又是另外一番热烈扒底的讨论。
此时画面上更是出现了陆振华。陆振华前往警察局认尸。
庄爻从她手中夺过遥控器,帮她转了台。
阮舒的反应仅仅为眨了一下眼睛。
庄爻凝注她的侧脸,不发一语地继续陪她坐着。
…………
车子开入卧佛寺旁的停车场。傅令元给栗青发简讯:“焦洋现在人呢?”
栗青直接回电话:“老大,之前那通电话挂断之后,我再回头去找焦洋。就没再寻见了。”
眉峰轻耸,?眸冷静,少顷,傅令元下决定:“先别管他,继续办我们的事。”
“好的老大。”栗青应承,继而问,“老大,你现在在哪里?我去和你汇合。”
“不用。”傅令元下了车,眯起眼睛盯向停车场角落里的摄像头,“卧佛寺没有监控,那就把卧佛寺周边的监控记录全部找出来。”
结束通话前,栗青提醒:“老大。媒体曝光陈青洲的死讯了。”后半句他咽下肚的是:“阮姐也应该知道了。”
傅令元嘴角抿出冷峻的线条。
从停车场出来,他进去卧佛寺,径直前往千佛殿自打阮舒失踪后,他目标锁定卧佛寺找人,并非完全无章法地瞎摸的,已通过她曾撤长明灯的举动。让手下找咨询处的工作人员,得知了寺内负责千佛殿长明灯事宜的僧人是一灯大师。
又是一灯大师,令他记起,一灯大师曾出现在庄佩妤的葬礼上,因此阮舒才得知庄佩妤为她所供的那盏长明灯的存在。
现在他手头中所掌握的信息能整合出的事件还有:她不止一次来过卧佛寺试图探究两亿的线索;她找一灯大师撤长明灯,不知为何因此去了无名阁,他在她的住处发现的她多出来的古董和单颗佛珠,他基本可认定猜测是她从无名阁内取出的。
他不知,这位一灯大师究竟在其中是个怎样的存在,是否起到什么作用,是否与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有联系。
这些不知,全部是他需要探究清楚的。也是目前他能着手的切入点。并且他直觉。他定然能从一灯大师那儿得到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咨询处的工作人员已明明白白地告知,如果和寺中的高僧不曾提前预约,能否见到面只能随缘。
他原本打算光明正大地陪同余岚前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此。
可今天临时改变计划,无法“随缘”,也必须想办法随出缘来!
出乎意料的是。当他抵达千佛殿,询问殿中的小沙弥是否能求见一灯大师时,小沙弥通报回来的答案竟然是:“施主请跟我来。”
兜转着心思,傅令元没有拒绝,紧随其后。
最终止步的地方是间禅房。
“施主请稍候片刻,我们大师下了早课。马上过来。”小沙弥揖礼离开。
傅令元道了谢,迈步走入禅房。
禅房内的布局十分简洁,正中央放置一张炕桌,右边侧是带抽屉的炕橱,炕橱上设有茶具、文具和香具。炕桌的左边墙上则挂有一副水墨画。
空间虽不大,但气场不少。因为留白,正应了“空故纳万景”,修行之人居于室内,劳身放闲,俗心归正。
傅令元环视一圈完毕后,自行行至榻上落座。
桌上准备有一壶茶,还有一盘棋。
傅令元兀自斟茶品茗,静静独处片刻后,依旧未见人。
他其实最不缺的就是耐性。但今天,他前所未有地焦虑……
方才忘记询问下早课的具体时间。
傅令元复起身,走去门外,试图再找小沙弥探仔细,然视野范围内,并未在院落之中寻见其他人的踪影。
抬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近十一点既然是“早课”,最迟中午十二点应该能够结束。
忖着,他走回禅房里。
因为所挂位置的缘故,墙上的那幅水墨画又不经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整个竖幅的画卷,只右上角画有两只并行而飞的鸟雀,其余全部留白。
之前未曾细看,此时倒察觉别有一番意境。
他走上前,欲图就近欣赏得更认真些。
视线一垂,自然而然在左下角看到了作画之人的落款。
毛笔的字迹潦草,叫人分辨不出,但名章盖印的位置清清楚楚,正和他在阮舒那儿见过的那枚虬角扳指内壁所刻的“闻野”二字一模一样。
他当即伸手捏住画卷的一角将其掀起,眼睛??地盯着。
顷刻,傅令元松开手转回身来,重新环视一圈这间禅房,神sè凝重晦暗不明。
捺着心绪,他坐回榻上,状似无聊地把棋子一颗一颗地从角落开始按顺序摆到棋盘上,?子和白子各据两侧,泾渭分明。
待他差不多摆满的时候,时间差不多正午十二点。
不出两分钟,先前领他来此处的小沙弥又出现了,却是双手合十地行礼道:“实在抱歉,施主,一灯大师今日临时有事,怕是无法抽空前来与施主会面。”
傅令元双手负在身后,并未如小沙弥那般还礼,只略略颔首:“无碍。既然大师没空,我也没有办法qiáng求,只因自己与佛法无缘。”
“一灯大师,如果施主确有急事,可约好时间,届时他必然作陪。”小沙弥告知。
傅令元忖了忖,道:“那下个星期的今天,再来叨扰大师。”
“好的施主,我会转告大师。”小沙弥点头。
“谢谢。那我先走了。”傅令元致意,出门前回头瞥一眼墙上的那幅画,眸底划过暗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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