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淮上
“交管局、交警大队、各辖区治安中队、相关基层派出所;所有人员tiáo动起来摸排走访、tiáo取沿途监控, 一定要赶在绑匪有下一步动向前,极力确保人质生命安全”
严峫快步穿过忙碌的刑警支队大厅,闪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反手啪地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一片哧溜哧溜的声音, 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香气扑面而来。
“严哥,呐。”马翔满嘴鼓鼓囊囊的,用筷子向前一指:“最后两盒统一满汉大餐珍味牛肉面, 十八块一碗, 特地泡好了给您二位留的, 这回不算我们苛待顾问了吧”
严峫一看。
两碗方便面上压着案卷, 静静散发出袅袅白烟。
江停戴着口罩坐在办公桌后, 自顾自看伤情鉴定图, 连抬头的意思都没有。
“”严峫无声地叹了口气, 走过去拿起一碗,狼吞虎咽吃了小半碗面条,才冲江停一扬下巴:“给你定的鳗鱼饭已经在路上了,待会儿就到。”
“什么”马翔差点跳起来,被高盼青韩小梅七手八脚按回了座位,委屈得差点哭出来:“凭什么我们吃康师傅他就有鳗鱼饭,我不服,我真的不服,严哥再也不是那个深入基层教育我们众生平等的严哥了”
“刁勇,男,四十一岁,身高一米八四,伤处在右侧倒数第二根肋骨与第三根肋骨间。凶器为水果刀,斜入深度约四厘米,并未严重伤及内脏。”江停将伤情鉴定翻过一页,就着刺伤斜度示意图,比了比刀尖刺入肌肉的角度。
“行刺者身高在一米六五至一米七之间,右撇子,肢体力量比较一般。”
他思忖片刻,轻声道:“是个女人。”
“苟利也是这么分析的。”严峫吃着方便面说,“胡伟胜的同伙也是个女人。”
市局会议室窗外,天sè已经完全黑了,墙上的挂钟时针悄无声息指向十一。
江停脸sè有些疲惫,向后靠进扶手椅里,深深吐了口气:“我们把案情从头梳理一下。”
马翔喝了最后碗底儿的面汤,用案卷挡住半边脸,小声问韩小梅:“这人不是五零二晚上ktv里那个目击者么,啥时候成严队的私人顾问了,我只不过待在局里看监控几天没出外勤,怎么这世道就变天了呢”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bào风圈也来不及逃。”韩小梅摇着头唏嘘道,“你这种没对象的人就不要想去了解了。”
马翔:“谁说我没对象我有绫波丽,明日香,还有最可爱的初音女神”
“五月五号,即得知冯宇光死讯后,楚慈开始反复测试管制化学品如甲胺、邻氯苯甲醛、以及其他一些甲醇类溶液,以上所有化学品都与合成冰毒有关。这种毫无意义的实验持续到今天凌晨,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楚慈切断电源及监控,偷来门卡,潜入了管制化学品仓库。”
江停话音止住,严峫chā嘴道:“他可能是对化工厂这几种管制化学品的溶液密度起了疑心,想要亲自去查看储存罐”
“不,不是溶液密度,”江停轻声说,“是剩余量。”
马翔拆开第二碗红烧牛肉面,压低声音问:“你们说严哥脸上那恍然大悟的表情是真t了还是装出来的”
高盼青紧张道:“吃你的面去”
“有些管制化学溶液密度极大,如果偷放原料后再补充进相同体积的其他轻密度液体,或者是水,那么水的比重轻,漂浮在储存罐上方,位于底部的出料口就很难被人看出异常。同时,因为管制原料水溶性差,即便注入很多水,溶液本身的密度也几乎不会改变;就算变了,在实验检测中也会被人当做是cào作误差。”
江停吸了口气,脸sè不是很好看:“但楚慈的cào作非常jīng确,可以说jīng确到了标尺的地步。所以他觉得这个不是误差,开始怀疑有人利用在储存罐中注水的手段,偷窃管制化学原料。”
严峫听得入了神,一口方便面卷在塑料叉上忘了吃:“不过学霸出于不关我的事,我只想毕业或让老子毕业,其他都好说的心态,一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直到五月四号他被带来市局,知道了冯宇光的死讯”
“对。”江停说,“他隐约感觉冯宇光的死跟自己有关,因此有义务tiáo查下去;或者纯粹是担心自己成为下一个。不过学霸的想法确实很难揣测,人心幽微,没必要在这方面追根究底了。”
严峫斜着眼睛瞅了江停一眼。
江停:“怎么”
“没什么,”严峫哼了声,心说你这个学霸的想法也很难揣测好吗。
“”江停狐疑道:“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
严峫拿起塑料叉唏哩呼噜,含混不清道:“值班员年博文被楚慈打晕,说明楚慈跟绑匪并不是同时进入仓库的,只是这两拨人在鬼鬼祟祟作案的途中恰巧碰到了一起初步可以确定绑匪是化工企业内部人员,保管处有巨大作案嫌疑,目前已经全员扣住突审了。哎,你觉得那个丁当会不会就是刁勇的同伙”
江停淡淡道:“我希望是,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但你不能逮着个女的就说人家有嫌疑,毕竟丁当并不算内部人员,丁家全家名下都没有红sè凯美瑞,同时保管处还有七八名女性员工具备作案条件。”
严峫拿着笔站在白板前,怀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那你也不能看人家漂亮就觉得人家肯定无辜啊。”
江停诧异道:“她漂亮吗”
“”
“我没怎么注意。”江停微微一笑:“你记住的还挺多的。”
严峫:“”
韩小梅捂着脸,害羞道:“我没眼看了。”
“严哥你的鳗鱼饭到了”门外有人探头叫道。
江停在严峫“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的目光中款款起身,拿了鳗鱼饭进来,鲜美的香气登时勾得马翔直了眼,伸长脖子向那只诱人的黑木饭盒望去。
江停打开盒盖看了眼,又看看马翔,似乎感觉颇有意思,便问:“你想尝尝”
马翔口水吸溜吸溜,摇着尾巴点头。
江停指指严峫:“众生平等”
“哪儿能呢”马翔虔诚道,“我们是芸芸众生,您是偶像大神,去他娘的平等”
这下所有人都变成了“快闭嘴吧我们没眼看了”的表情,只有马翔兴高采烈得到了一整块鳗鱼,美滋滋就着方便面吃了。
“刁勇交代了吗”江停慢条斯理地用鳗鱼酱汁拌饭,一边拌一边问。
有个北京的化学高材生在建宁地界被毒贩绑架了,整个市局简直忙翻了天,只有江停看上去似乎不那么急,偏偏他才是发现了关键线索的人严峫在紧迫中又感觉到一丝荒诞的哭笑不得,想象不出江停以前作为支队一把手,领导下属时又是怎样一种奇异的画风。
“没有,咬死了什么都不说,bī急了就说大不了上刑场。”严峫苦笑道:“这些人可不是法盲,知道现在国家对贩毒判死刑越来越放松了,以前50克必死,现在公斤级起步;大律师们再闹一闹,哪天国家废除死刑了,我就建议所有的缉毒警都回家吃自己去,省得全家老小被毒贩当人肉靶子打着玩儿。”
江停摘下口罩,吃着饭,对他笑了笑:
“你要不是这么嘴炮,早就升上一把手了。”
他在严峫面前很少有这种单纯而温柔的神态伪装时不算。
严峫微微一呆。
“口供很重要。”紧接着江停继续低头吃饭,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阿综跟几个马仔知道毒品来源渠道,刁勇直接跟制毒团伙有联系,两方面的急审都不能落下。楚慈已经失踪近20个小时了,时间越拖,越凶多吉少。”
所有线索都几乎bī近了死路:范四被灭口,胡伟胜被灭口,扫毒行动泄露,根本没抓住多少毒品实据;就算现在所有视侦都在彻夜侦查三春花事ktv的监控录像,但从浩如烟海的监控中找到蛛丝马迹,需要很多很多的人力和时间。
楚慈等不起。
这个被绑的年轻人,如果现在还没死,那也只是因为他出众的专业能力被毒贩看中了。万一他激怒毒贩,就随时随地都有送命的风险。
“我明白。”严峫抽了张纸巾抹嘴,掩饰什么情绪似的咳了声,起身道:“你们先吃着,我去审讯室那边再看看老秦他们。马翔,你陆顾问这儿你稍微照应下,他在这里不合规矩,别让外人随便闯进来大惊小怪的。”
马翔跳起来:“没事,让老高看。我吃好了我跟你一道去。”
严峫冲江停点点头,便向外走去,马翔兴冲冲抢上去开门。
谁知道他刚碰着把手,呼门从外面被撞开了。严峫反应快瞬间退了半步,马翔则啪叽一下被门板拍了个正着,当即惨叫一声,捂着鼻子蹲了下去。
“哎老严”技侦主任黄兴箭步而入,紧接着低头一看:“小马干了啥流那么多鼻血快别流了,全组出外勤视侦从监控里找到了那辆可疑红sè凯美瑞”
所有人同时霍然起身,马翔还没来得及开始碰瓷儿就呆住了。
严峫厉声道:“在哪”
闪电划破天际,滚雷碾过漆黑的苍穹,大雨倾盆而下。
省际高速公路边,陡坡下荒野中,一辆烧焦的汽车残骸在bào雨浇guàn中冒出袅袅黑烟。
“前座仪表盘及杂物后没发现尸体”
“后座也没有”
“后备箱中暂时没有尸块残骸”黄兴举着警用手电,雨衣兜帽早就滑脱了下去,用力抹了把满脸的雨水,大声咆哮道:“是空车焚烧,老严助燃物质还需进一步确定”
现场被几辆警车包围住了,黑夜伸手不见五指,警车大灯及手电光束在黑夜中来回扫荡。明明是五月初夏深夜,bào雨却浇得凉意直透骨缝,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绑匪烧了空车。
绝大多数烧车,都是因为车内即为作案现场,要烧毁所有遗留线索。
楚慈到底生死与否,是在抵达此地前就已经被毁尸灭迹了,或者毒贩找到了更好的抛尸方式
冰冷的沉默在人群中蔓延,周遭完全静寂,只有滂沱大雨轰然作响。每个人无措的目光都望着那辆焦黑变形的金属车架,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严峫低沉刚硬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有人留下,彻底检查草坡,收集沾有血迹或可疑wū渍的草叶枯枝和石块。马翔带人协助技侦提取现场周围五百米内的脚印、车辙、泥土样本,以及一切人类行为留下的痕迹,不要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现在是十二点四十,离天亮还有六个小时不到。明天天亮前,我要求彻底完成检索,进入搜救环节。”
所有人都笔直而立,没有异议也没有犹豫,一道道目光从雨衣兜帽下望向严峫。
“有个二十一岁年轻学生的性命,此刻正握在你我手里。”严峫环顾手下刑警,沉声道:“其余的话不用多说了,开始吧。”
除了哗哗的雨声和脚步声外听不见任何抱怨,刑警们三三两两行动了起来。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技侦开始拆引擎盖,痕检开始挖车胎下的湿泥,外勤刑警打起手电沿途搜索;所有人都高效快捷又井然有序地,投入到了侦查工作中。
严峫转身走向大切诺基。
江停站在车门边,披着严峫的风衣,双手自然交叠在身前,黑夜中脸sè异常苍白,发梢和眼睫被寒气浸染得微微湿润。
韩小梅站在身后,为他撑着一把黑伞。
“太晚了,你这样跟着我们会熬出病来的。”严峫站在江停面前,略微低头注视着他的脸,然后吸了口气移开目光,从兜里摸出钥匙来丢给了韩小梅:“我在这附近有一套房子,洗漱东西都齐全,陆顾问去过。你开车带他过去休息一宿,叫个热粥烧杯热水,晚饭他根本没吃两口就出来了。”
韩小梅慌忙接住公寓钥匙。
严峫的视线转回江停脸上,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笑了笑说:“放心吧。”
严峫转身向汽车残骸走去,突然只听身后:“哎。”
“”他回过头。
那一刻他俩相距半步,却像是无间无隙,雨水将彼此的气息湿漉漉地纠缠到对方鼻端。
人生际遇无常,谁也没想到当年泾渭分明的上级指挥和下级警员此刻能这样面对面站在一起;对视良久后,江停似乎出了口气,仿佛无声的叹息:
“注意身体,别熬太久。”
江停转身上了车,切诺基在泥泞的大雨中缓缓倒车后退。而严峫没吭声,站在原地,目送着尾灯闪烁,消失在了茫茫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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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 30.Chapter 30
暗夜被光鞭撕裂, 世界在刹那间一片雪白, 随即再次沉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
哗啦一声轻响, 韩小梅把钥匙放进玄关的水晶花盆里,怯生生回过头:
“那陆先生, 我给您叫个外卖, 然后我就回现场啦”
狂风bào雨打在落地玻璃窗上, 冰雹似的劈啪作响。客厅角落里亮着一盏橘黄sè的立式灯, 江停靠在沙发里, 通过严峫的工作电脑看监控记录,一手拿笔, 一手不时摁下暂停键。
“陆先生”
“嗯”江停这才反应过来,说:“这么晚了叫什么外卖。雨太大你别出去了,开车不安全。”
韩小梅激烈地挣扎了会儿,“我还是去吧。”
江停以为她要说失踪者还没被救出来或同事们都冒雨待在现场, 谁知她下一句话是:“我的实习报告还一直没来得及让严副签上字呢。”
江停哑然失笑,头也不抬地冲她挥了挥手。
虽然范四、胡伟胜都被灭口了,那包幽蓝sè鬼魅般的毒品也被抢走,连点丝毫踪迹都没给警方留下,但其实五零二案远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警方手里有阿综和他的马仔,有三春花事这个重要的贩毒中转点,还有刁勇这么个大活人被羁押在市局里,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 总能撬出点东西来。
但现在楚慈落在毒贩手里生死不明, 警方最紧缺的, 就是时间。
江停第无数次点开昨天案发时化工厂的监控录像,陷入了沉思。
凌晨三点零六分,一辆用泥挡住了前后牌照的红sè凯美瑞从仓库方向驶出,因为停电监控覆盖的关系不知道这辆车是什么时候开进来的,只知道它经由化工厂南门上了三环大道,继而向东南开走。
车窗贴了单面可视的深sè膜,车后窗被人从里用布挡住,即便是高解析画面都很难看清车内的情况;车头行驶方向巧妙地避开了大部分监控镜头,司机似乎戴着口罩或面具一类遮脸,就算不断放大画面,还是很难断定男女。
不过,江停想:考虑到司机对化工厂内部监控位置极其熟悉、开夜车不看后视镜、以及女性绑匪一人很难将楚慈完全控制住等原因,司机为男性同伙的可能性极大。
红sè凯美瑞,因为前几年上市后打折力度大的原因,建宁市内不说上万,起码也有上千辆。而且省际高速通向恭州,如果这辆车是从恭州来的,那么筛选范围就要再扩大一倍了。
车海茫茫,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锁定这辆没有牌照的红sè凯美瑞。
怎么办呢
江停不断点击暂停键,几乎是一帧一帧地审视画面,窗外闪电与监控荧光倒映在他瞳孔深处。突然他手指顿了下,只见屏幕上某个一闪即逝的瞬间被固定后,通过路灯和拐弯指示牌的双重反光,可以隐约看见后车牌最后三位的一丁点最下端。
江停的大脑飞速运转倒数第三位数字是7,最后两位是字母o、c、s、u、g、j,或数字3、5、6、8、9、0,以上十二位随机排序可以达到144种组合。
但不够,车牌除省份及地区代码外还有五位数,前两位未知。单凭这144种可能性无法倒推出来,何况因为可视条件太差的原因不能完全确定倒数第三位确实是7。
江停向后靠进沙发软垫里,用笔一下下敲打掌心。
一定还有其他线索,他想。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存在着蛛丝马迹的联系,侦查人员需要凭观察、经验、专业知识甚至是直觉猜测,去抓住这些肉眼难以看见的联系,进而推导出前后线索。
红sè丰田凯美瑞。
凯美瑞
“陆先生。”
江停无意识地抬起头,只见韩小梅竟然还没走。这姑娘也是死心眼,严峫叫她烧点热水,她就真的烧了热水,将一杯刚泡好的红茶轻轻放在他面前,直起身拘谨道:“您喝点热的吧,早点休息,我走啦。”
江停突然说:“等等。”
韩小梅脚步停住,只听他问:“这种颜sè不偏酒红而是正红sè的轿车,还是女性购买比较多是吧”
“啊应该吧,我车也是正红sè啊。”
江停直直盯着韩小梅。
江停面相是真的很年轻,五官天生异常标致,这样看人的时候,虽然他自己神情生冷没什么情绪,但往往给人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韩小梅一开口就听见自己嗓子细细地发着抖:“那那那个陆陆陆先生”
江停置若罔闻,喃喃道:“胡伟胜开的也是辆凯美瑞,套牌,车牌号是”
“建a6u799”涉及案情的信息韩小梅总是记得特别牢。
江停点点头,突然问:“你们女生,是不是都挺看重仪式感的”
韩小梅:“啊”
bào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远处黑夜的高速公路上,车辆掀起水花,呼啸而去,只留下遥远飘渺的黄sè尾灯。
“吓死我了刚在后坡那边捡到几根骨头”马翔踩着泥水走来,没好气地嚷道,“老高非诓我说是人胳膊”
高盼青提着手电,把不住往下滴水的头发掠到头顶去,大笑道:“你自己业务不过关,哪个人胳膊长那样的那分明就是条狗”
刑警们苦中作乐,在荒地里分散搜寻每寸土地,全身湿透地开着彼此的玩笑。只有严峫闷不吭声,独自远离人群之外,在高速公路护栏附近用手电扫射泥泞的地面。
“老严,”黄兴拖着湿透的胶鞋走来,沙哑道:“脚印提取出来了。”
严峫没抬头:“嗯哼”
“雨水把现场破坏非常厉害,建模很困难,具体情况要回局里再做分析。目前初步分析,现场有三到四组不同的脚印,确定没有女性,但一时也无法分辨出有没有楚慈的。”
严峫说:“也就是说在最好的情况下,除了刁勇和女人,还至少有两名绑匪”
黄兴点了点头。
严峫没吭声,拿着手电继续向前走去。黄兴跟在他身后,只见他全身连背上都溅满了泥点,未几才听他沉沉的声音传来:“大案呐。”
“你也歇会去吧,”不知怎么黄兴突然有点不忍,“喏,我让老张他们几个买夜宵去了,待会回来你也吃点,喘口气。”
严峫不置可否。
严峫的个头太高于平均值了,穿上警队雨衣后一截脚脖子还露在外面,满鞋满裤脚guàn得全是泥,每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踩水声。他就这么穿过积水的草坡来到高速公路护栏外,目光落在远处随大雨不断摇摆的黑影上那是片郁郁葱葱的guàn木丛。
不知为何他心中微微一动,握着手电往前走去。
黄兴:“”
黄主任不明所以,就跟在严峫后面,越来越远离搜索范围,直到两人站在了guàn木丛边。
“怎么了老严,我让人搜搜”
“”
严峫眯起眼睛,他的瞳孔几乎压成了一线,看起来有些近乎yīn沉的锐利。
“你看南面的guàn木丛,”突然他开口道:“是不是反而比北边的还矮一点”
朝阳面的植物生长不可能比背yīn面还低矮稀疏,黄兴猛地一怔
“痕检过来几个痕检”黄兴失声道:“快,把这片草丛圈起来”
“有了黄主任”半个小时后,跪在guàn木丛间的刑警抬起头,在周遭无数期待的视线中兴奋喊道:“guàn木枝呈现大片不正常压倒和折断,有树叶呈碾碎状,碎片向四周扩散并提取出了半个脚印,确定被人踩踏过,应该是发生了争斗”
很多人提到喉咙口的心脏瞬间摔回了xiōng腔,严峫厉声喝问:“鲁米诺反应呢”
刑警言简意赅:“有血”
有血就有dna,有争斗就说明至少在弃车时楚慈还活着
大半夜的辛苦终于得到了回报,一口气从紧绷的骨缝里松出来,很多人当场就不顾形象地跌坐在了泥地上。
严峫双手chā在裤袋里,笔直站在guàn木丛边,沉声道:“提取血迹做dna对比,现在就做”
裤袋一阵震动,手机响了。
严峫掏出手机看了眼号码,来电显示“姓陆的”江停。
“这人,怎么鼻子比啥都灵。”严峫哼笑起来,自己都没听出自己语tiáo中的轻快,接起了电话:“喂我可告诉你,刚才”
手机里响起江停的声音:“我有个猜测,可能要花你一点时间。”
“什么”严峫话音刚落,手机一震,显示接到了来自“姓陆的”未读短信。
“建a6u789,建a6u766,建a9u766你发给我这些什么意思”严峫狐疑道,“建a6u799是胡伟胜套用一辆白sè锐志的车牌号,怎么了”
江停站在落地玻璃窗前,背后是客厅温暖干净的橘光,墨汁似的暗夜隔着一层玻璃,勾勒出他侧脸的lún廓,眉头紧锁出一道深刻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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