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淮上
然后阿杰一顿,拳头竟然被秦川沾满血迹的手掌抓住了。旋即秦川当xiōng一记飞踢,又快又狠正中xiōng骨!
那是野兽在濒死之际爆发出的力量,简直迅猛至极,阿杰只觉xiōng骨就像被千钧铁锤正面击中,霎时摔出去了十来步!
“……那就,”秦川粗喘着说,“就我死吧。”
他扑通倒在地上,一点点向不远处的手机爬过去。
那真的几乎就是在爬了,他身下的地面上都蹭出了血痕。阿杰血流满面支起身,只觉一股莫名其妙又荒谬至极的怒火直冲头顶,摇摇晃晃踩着碎石冲上去,在秦川离手机只差半步远的时候抓住他,狠狠往后一推。
“你还当你是条子呢?图什么啊傻bī?!”
“咳咳……”
呛咳让气管仿佛绞成碎片,秦川刚开口就涌出了一嘴的血。
“你他妈就想找死是不是?老子成全你!”阿杰拎着他qiáng行拽到折断的树干边,拽着后衣领砰一头撞在树上,碎木枯叶簌簌而下:“老子亲自送你上路!”
随即他又往树上——砰!!
鲜血洒遍满地,人骨撞响令人齿缝发冷。
秦川不住倒气,血sè屏障甚至蒙住了视线。
但恍惚间他还能看见远处,蓝红交错的光芒映照着峡谷。他知道那里布满了无数警察,有些素昧平生,但更多都能叫出名字;他们正紧张等待着特大毒贩的出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背水一战,没有人知道曾经的叛徒正在这里。
没有人来送别他的死亡。
不过至少,秦川想,他们都曾一起出现在很多个战前动员、很多个战后庆功,以及更久远以前,自己刚进入禁毒支队时的迎新大会上。
既然曾有过那么多完满,那么偶尔一次的缺憾也没有太大关系。
“行,今儿我送你跟那些条子一道下去,”阿杰随手抄起拳头大的锋利石块,冷冷道:“下辈子再找他们做兄弟去吧!”
呼——
石块迎面而下,秦川闭上眼睛。
但预想中的撞击却没有来临。
——啪!阿杰手臂被人从身后抓住了,随即巨力将他掀翻,迎面一拳向后栽倒!
“用不着下辈子,”一道熟悉的男声森然道,“他一直是我的兄弟。”
秦川瞳孔瞬间扩大。
“严……”他喃喃道,“严峫?!”
阿杰爬起来,还没完全起身就被严峫抓住狠掼上树,迎面就是闪电般又沉又狠的一拳。啪嚓!阿杰后脑重重撞树,紧接着不带歇气又是一拳,连太阳xué都发出了清晰的挤压声!
“……!”阿杰咳着血抓住严峫,狠命把他蹬开,紧接着抱头躬身。这个反应确实是专业级的,因为下一刻子弹就砰砰几声击中了他身后的树干,溅起漫天木屑!
“你没事吧?!”严峫吼道。
秦川满头满脸是血,连咳几声才说出话来:“你……你他妈是狗鼻子吗?”
“电波定位!”严峫冷冷道,“吕局说既然是共频炸|弹,就得靠无线电波触发,所以指挥中心紧急发出了一批定位装置!增援已经在路上了!”
秦川无力地笑了下,喃喃道:“但唯独你跑这么快……还说不是狗鼻子。”
阿杰闪身避到树后,只觉天灵盖都差点被撞碎了,当场从齿缝中迸出了两个脏字来。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验让他知道这时候不能迟疑,必须要让对方立刻耗空子弹,于是在严峫追赶上来之前吸了口气,利箭般贴地滚出去,直直扑向某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严峫吼道:“站住!”
那只是他多年刑警的本能反应,实际是没等话音落地他就开枪了。夜幕中一溜火光追着阿杰,打得地面碎石飞溅,秦川喝道:“小心!刀!”
只见先前掉地的匕首赫然落在不远处,阿杰就地打滚,伸手去捞,下一瞬子弹飞旋而至,将匕首打飞了出去!
叮当弹壳落地,严峫正要换弹夹,只见阿杰就像猎豹般跃起,半空把他踢得向后仰倒!
秦川:“你行不行啊?!”
严峫趔趄两步,阿杰的第三脚已然飞至鼻端。这一刻严峫的格斗路数明显露出了跟秦川不同的地方,他没有躲闪,而是在闪电间摔了空枪,双手肘架住阿杰小腿——如果这是搏击赛场的话,那迅捷的反应可能连摄像头都来不及捕捉,他已双臂同时发力,左右咔擦一拧!
其实不该有动静的,但长骨开裂时电流般的剧痛,还是让阿杰头皮骤然一炸。
扑通!阿杰滚倒在地,严峫踉跄站稳:“早说过老子比你行,不服气怎么地?!”
秦川正咬牙往远处挪,闻言有气无力道:“我已经把他蓝耗光一大半了!补刀不能算数!”
严峫:“别那么……日!”
阿杰凶性已经完全被激发到顶了,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一记扫堂腿把严峫摞倒,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真他妈感人,嗯?”阿杰脸sè铁青,冷笑道:“差点下毒搞死你的人也能当兄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
两人掌心、手肘、膝盖等等所有能承重的点都互相卡着,肌肉绷紧、筋骨bào起,彼此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严峫体力占据优势,一寸寸把阿杰拧翻过去摁在地上,因为过度用力而表情扭曲的脸上露出笑容,反而显得更加可怕:“是啊,就伟大怎么了,敬佩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杰:“……”
“要不要老子给你签个名啊?!”
要是阿杰能空出手,这时候严峫那又高又挺的鼻梁肯定已经断了。但此时他们互相死死抵着,阿杰只觉铁锈味不断往咽喉里冒,他贴在严峫耳边,开口时齿缝间都渗出了血腥,一字字喘息着说:“你知不知道……”
几秒钟后,严峫突然一肘狠砸在阿杰额角!
两人僵持的姿态顿时打破,混乱中阿杰顶中了严峫腿骨,捂着鲜血开闸似的额角滚出来。那惊心动魄的变动只发生在半秒间,两人拉开了几米距离,严峫冲口大骂了句什么,只听阿杰厉声嘲笑:“你回头看看你兄弟还在吗?都他妈跑了!傻diǎo!”
严峫条件反射一偏头,不远处赫然空空荡荡,只留下了一滩血迹,
与此同时,他侧脸寒风bī近,咣!一声重响耳膜回音,被阿杰抄着石块狠砸了满脸血!
“艹你妈秦川!!”严峫大吼:“给老子滚出来!!”
夜幕昏暗,黑烟滚滚,秦川完全不见踪影。严峫死死摁着阿杰的手,冷不防被阿杰抬脚横扫脚踝,当时失去平衡摔倒,险些当头撞上石崖,霎时眼前金星乱冒。
就在这几秒钟的功夫,阿杰已经踉跄向远处冲过去,目标正在远处的大火映照中反着闪光——是匕首。
“几次都没弄死你,今天终于是时候了。”黑夜中只见阿杰扬起了匕首,眼睛像恶狼般闪着幽光:“给我一个人去死吧——”
“严峫!”突然背后响起秦川变tiáo的嘶吼:“接着!!”
一道弧线划过半空,呼呼打转,那竟然是把手|枪。
多少次出生入死配合出的默契在此刻发挥到巅峰,严峫仿佛背后长眼,完全没看,电光石火间躲过匕首刀锋,刀尖在他侧脸上飙出一线血珠,同时竭力向上扬手——
啪!九二式旋转、接住,子弹咔擦上膛。
爆裂狂风霎时静止,所有场面就此凝固。
天幕下只见严峫抬起的枪口,十字准星瞄准目标,砰!!
旋转的子弹粉碎时空、撕裂夜气,倒映在阿杰瞳底。
下一瞬,弹头从他前额贯入、后脑射出,弹壳叮当落地弹起!
“……”阿杰的表情终于凝固了。
这名在中缅两地叱咤风云多年,早已不记得犯过多少罪染过多少血的职业杀手,终于在这满地狼烟的山谷间颓然跪下,紧接着全身扑倒。
满地烟尘噗地溅起,又缓缓飘落。
——他死了。
血从他圆瞪的眼里流出来,但尸体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反应,子弹孔里渐渐渗出一丝丝脑浆。
严峫手一松,九二式当啷掉地,紧接着他长吁一口气放松下来。
“你刚才是不是骂了我妈……”秦川瘫在乱石间,猛咳了好几声,才jīng疲力尽地喘上下一口气:“再敢骂试试,小心老子揍你了。”
严峫嘲道:“行啊,来啊。”
严峫转身摇摇晃晃走上石坡,只见秦川背靠一块山岩,脸sè惊人的白,鼻腔、嘴角、半边侧脸全是血迹。刚才摁着阿杰滚下石崖的过程中他被树枝刺伤了腹部,黑夜中看不清伤口深浅,但外套正面已经湿润黏腻得不行,只要稍微靠近就是一股浓重血腥扑面而来。
“咱哥俩不行啊,”严峫脱下外套堵住出血口,说:“费大半天才把那缅甸佬干死,丢人呐。”
“你知道人在缅甸多狂么,接一单够在建宁买套房,咱俩油腻中年公务员,能干死就不错了……嘶!”
秦川疼得抽了口凉气,好半天才缓过来,摊在岩石上虚弱地道:“我本来是想借江队的刀弄死这小子,我自己集中jīng力对付黑桃k的……我还特地给姓江的下了剂猛药,谁知道他bào露得那么早,都没来得及动手。”
严峫狐疑道:“猛药?”
秦川不说话,突然问:“刚才那小子跟你说什么来着?”
严峫似有所悟,居高临下瞅了他一眼:“不重要了。”
但秦川是个事儿jīng,在这种出血不止的情况下还忍不住用手肘竭力撑起上半身,抻着脖子问:“来说说嘛,聊聊呗。这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以后也没什么能唠嗑的机会了,有啤酒花生吗给来一把……你在干嘛?”
严峫一边低头发紧急救助信号,一边从鼻腔里哼笑了声:“我要是你,现在就闭嘴好好歇着,争取待会增援赶到的时候你还清醒,能亲眼看见闻劭那孙子被押进警车。”
秦川失笑。
“严队严队,严队请回话,这里是c91观察点……”
严峫接起步话机:“方片j持械拒捕被秦川跟我干死了,我刚才向指挥车申请紧急救助,现在怎么说?”
“‘钉子’向指挥中心发了第三波炸|药定位,拆弹人员已经就位,现在主目标离爆炸区只差一公里了!”
严峫:“哎哟我艹!”
严峫起身就跑,跑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向秦川扔了副手铐,警告:“你自己铐上啊。”
秦川哭笑不得:“快滚吧你……哎,等等!”
严峫一回头。
远处火光未熄,秦川因为失血过多而浑然不似活人的脸竟然也被映得通红,眼珠熠熠发亮。这一瞬间他们互相凝视,隔着刀丛乱石,彼此眼底都映出了对方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身影。
“我感觉黑桃k似乎喜欢声东击西,你注意点,以防万一。”顿了顿秦川沉声道:“保重。”
严峫倒退两步,点点头,转身奔向了警车。
引擎轰鸣远去,黑夜很快吞噬了红sè的车尾灯。
秦川收回目光,缓缓望向夜空。
挺好,他想,我比我爹走运。
不知道第多少次,他的思绪渐渐飘起,再度回到了那混乱仓促的下午。岳广平急促抽搐着倒在地上,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似乎包含着说不出来的千言万语,有错愕、遗憾、惋惜、眷恋、不舍、难以置信……但唯独没有恨。
“不是说只需要拖延时间吗?!不是说剂量不足以致命吗?!”秦川颤抖着退后,听见心里有声音疯狂嘶吼:“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惊疑恐惧在他脑海中疯狂撕扯,令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那个被他怀恨了很多年的、应该被称作“父亲”的男人终于停止抽搐,瘫在地上,彻底没有了呼吸。
这么多年了,他从没好好观察过自己父亲的脸。
直到yīn阳两隔这一刻,他才发现那张脸原来与自己是如此的神似。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就毒|药剂量的事去质问黑桃k,他好像就比较平静、又带着点情理之中的忿忿,顺理成章接受了岳广平死亡的事实。他的所有表现都那么真实又自然,以至于没有人对他提出过任何怀疑——吕局没有,黑桃k没有,甚至连无数次深夜梦回中的父亲和记忆深处的母亲也没有。
毒牙藏在舌底,直到最后一刻,才图穷匕见。
太冷了,秦川竭力想屈起腿,但已经动不了了。
他曾希望黑桃k死在自己手里,不过死在警方手里也一样,如果上刑场吃枪子的话那差不多就是中六合|彩了。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不能活着亲眼看到六合|彩开奖,但姓严那小子替自己看也是差不多的吧。
秦川的视线愈加涣散,他闭上眼睛,千万星辰化作模糊的光点。
好困,他想,我得睡一会儿……
就睡一会儿。
风掠过山涧,吹着悠长的哨子,冲向红蓝光芒变换闪烁的夜空。
远处隐约传来了急促的警笛。
·
警车风驰电掣,峡谷中闪光映照着严峫沉着的脸,他按了下步话机频道:“老黄,给我发‘钉子’的定位。”
“哎呀我x还定位呢,这移动速度快得信号都追不上了,我看看……”少顷黄兴叮当发来个位置,在指挥车喧杂的背景中大吼:“你要去哪里啊老严!太危险了!省厅刚打电话,安排你们侦查组去峡口保护专家拆弹!”
“保护个pì!引|爆装置一个电火花就能触发,tiáo个武警连来保护有用吗?!”
“那还能怎么着,拿命拼速度呗!”黄兴嚷嚷:“我说你在哪,快回来!吕局正派人去掩护钉子!太危险了!”
——掩护?
掩护是为了让卧底有机会逃走,但对江停是根本不适用的。这世上没有人比严峫更了解他,“红心q”绝不仅仅是钉在贩毒集团内部的深喉,再从容俊秀的表象、再冷静平淡的态度,都无法掩盖他灵魂深处真正的东西——一根浸泡着仇恨浓血,被无时不刻的bào怒打磨三年,因而锐利无比的毒牙。
“我这就去跟‘钉子’会合。”严峫扔下这一句,随手将步话机丢在了副驾座上。
“喂!老严!要不要这么拼啊,你他妈也就一条命……”
“哎呀你就让他去吧!”那边终于响起吕局无可奈何的呵斥:“你懂什么呐!”
黄兴:“……?”
严峫chún角勾起一丝转瞬即逝的弧度,同时油门踩到底,警车尖啸着冲下山路,向目标突刺而去!
破云 149.Chapter149
山路骤然一片雪亮, 三辆防弹越野车已经驶了过来。
按照闻劭的原计划,江停迅速低头、打灯、脚踩油门冲上山路与车队会合。第三辆防弹车上的司机只见这辆吉普车从路边跟上来,车灯在电光石火间一照, 映出了驾座上戴bàng球帽、穿深蓝sè夹克的江停——司机认出了那眼熟的衣服, 也就顺理成章觉得自己认出了同伙, 直接打开车载无线电:“尾车准备按计划接应,尾车准备按计划接应!”
——接应?
江停微愣, 心念电转。
容不得他犹豫,从副驾座车窗向外望去, 赫然只见尾车已经tiáo整车速, 与他这辆吉普并驾齐驱, 只有半个车身的差距了。
紧接着, 对方后座门打开,闻劭在狂风中探出半边身体——
这个动作让江停瞬间明白了一切。
在探身打开副驾门之前,他一把抓住了手机!
峡口。
照明灯将黑夜照得犹如白昼,横贯山谷的警戒线外闪烁着急促的警灯,无数特警正严阵以待。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警车身后偌大的谷地空空荡荡, 只有拆弹人员与防爆组顶着炽热的qiáng光灯,在无数目光聚焦中紧张地工作。
突然一辆警车由远而至,停在了警戒线外。一名胖乎乎戴钢盔的老人不待人扶, 自己便蹒跚下了车, 周围特警纷纷为其让开一条路,诧异声此起彼伏:“这……”“这不是……”
“吕局!”现场指挥警官大步迎上:“这里路况太危险, 您怎么来了?”
吕局抬手制止了他,布满血丝的眼底全是肃穆:“情况怎样了?”
“勘测到的六个引爆点已经拆除四个,剩下两个正在同时施工!”
“杨指导——”一名特警狂奔而来:“五号引爆点已经排除!”
周遭松了口气的细微声响连成一片,但吕局因为连熬几夜而衰老憔悴的胖脸却依旧紧绷:“最后一个引爆点在哪里?”
现场指挥立刻招手让人拿来地图:“在这!”
山谷卫星地图被一再放大,深浅交错的图像上被画出了六处红叉,现在只有一处还亮着猩红的光。吕局端详片刻,突然眉头一皱,从杨指挥手里拿过平板仔细观察半晌,脸sè蓦地变了:“不对。”
“什么?”周围几个特警指导员同时紧张起来。
“……”吕局粗短的手指在最后一个红叉上点了点,仔细听的话可以发现他尾音微微不稳:“这个引爆点在峡口最窄处,一旦爆炸容易引起连锁反应,形成整个峡谷的山体滑坡,到时候所有人都来不及撤退……把省厅那几个防爆专家叫来,快!”
所有人同时哗然。
“报告指挥车!报告杨指挥!”就在这时,无线电中传来前方观察哨的吼声:“主目标三辆车离埋伏点只差一公里了,正在向爆破点全速前进!”
话音刚落,远处山道上隐约亮起了车灯,随着狂风中的引擎轰鸣越来越近——
“狙击手准备!”“哨卡准备!”“所有人——!!”
车门关闭撞响此起彼伏,随即大片警笛骤然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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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掩护吕局!”杨指导不由分说qiáng行把吕局往警车上推,但在这格外混乱的时候,突然陈处从远处乱石堆上跌跌撞撞蹦下来,握着手机吼道:“吕局——!钉子发来紧急汇报!”
吕局腮帮肉一颤,以跟他体型完全不相称的灵活度夺过手机:“江队?”
手机背景是狂啸的风声,连站在边上的陈处都听见了,似乎打电话的人正在驾车高速行驶:“主目标那三辆车要冲卡,闻劭不在冲卡的车上。”
陈处失声问:“那他在哪?”
刹那间吕局耳边响起了刚才路上严峫的话:
“秦川说黑桃k似乎喜欢声东击西,叫我们小心提防,就怕万一……”
“……快!让特警去增援!”刹那间吕局的吼声和手机那边江停的回答完全重合:“——闻劭跟‘钉子’在一起!!”
·
闻劭从防弹车后门探向吉普车副驾。
疾驰的两车间距半米,只要有一辆稍微错开车速,他就会失足被绞进车底,瞬间变成一堆血泥——但他凌空横跨的步伐很稳,两手同时发力撑住车顶边缘,整个人钻进了副驾座上,“砰!”地顺手带上了车门。
三辆越野车顿时加速,向远处灯火通明的警车阵冲刺而去了。
闻劭几不可闻地呼了口气,向后座扭头——他眼皮一跳。
后座空空荡荡,他的人质已不见踪影。
“别动,”枪口无声无息顶上后脑,江停冷冷道:“不然开枪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车声颠簸轰鸣,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却像是凝固住了,短短几秒比几个世纪还漫长。终于闻劭笑起来,似乎非常无奈,说:“是我的错,我早该想到要制伏你没那么容易。”
江停说:“没关系,我也没想到你会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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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一手拿枪一手搭着方向盘,三年前车祸留下的应激后遗症不再对他jīng湛的车技造成任何影响,吉普顺着狭窄的山路向前平稳飞驰。闻劭身体随颠簸微微晃动,车窗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玻璃中映出他半边含笑的脸,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冰冷的枪口正顶在自己脑袋上一样:
“是吗?”他说,“你想错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扭头夺枪。这个举动与自杀无异,砰砰两声枪口走火,子弹紧贴着他自己的太阳xué打穿了车顶!
江停牙关一紧,枪已脱手,在后坐力作用下跳至半空。闻劭伸手去夺,江停一肘狠狠将枪撞飞,“砰!”第三声走火,子弹掠过江停鼻尖哗然打碎前窗,枪身飞至后座!
闻劭夺枪失败,反应极快,老虎钳般的手就去抓方向盘。
夺枪和抢方向盘,这两个举动都不啻于疯子赌命,换作任何jīng神病程度不那么重的人来都办不到。然而这时冷不防江停猛踩刹车,吉普戛然停住,巨大的惯性让闻劭身体前倾,额角撞上了仪表盘;稀里哗啦巨响中只听喀嚓、喀嚓——手铐闪电般锢上了双腕!
闻劭一起身,右肋蓦然剧痛,低头只见江停正从他肋下拔出一把血迹斑斑的小刀,随即二话不说更用力地捅了进去。闻劭在鲜血喷涌中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被刀锋抵上了咽喉。
“我想过很多次,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能把你凌迟弄死。”江停淡淡道,“你想给我这个实现心愿的机会吗?”
闻劭不断吸气,随着这个动作,刀锋在他咽喉上划出了一道道细微的血痕。终于他长长笑叹了口气:“你刚才就应该先下手打断我两条腿的,再不济废掉两只手也好,早干什么去了?”
吉普车停在狭窄的山道正中,一侧是悬崖石壁,另一侧就是陡峭深渊。江停的双眼在黑暗中森然发亮,说:“我确实很想这么做,但万一把你弄死了怎么办,那些运毒渠道、协从人员、内部上下线,当初在美国谁帮你研究出的蓝金分子式,这么多年来销往东南亚乃至北美的走私路线,难以计数的重量级情报,由谁来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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