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上春行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枕河
默了好几息,她才恢复状态。
赵重幻抬手揉揉自己的额角,这个蛊毒她必须去掉。
从现在起,这世上又多一人需要她去维护,去心疼,她若是一直这样受控于此蛊,她该如何去保护他
她眸色冷冽地注视着风影轻晃的夜色,远处时而传来丝竹绵长悠扬的声音,还杂有人言闲语,杯盏交错,笑意晏晏,歌舞升平。
只可惜,这是一重锦绣堆里**溃烂的伤口,慢慢蚕食鲸吞着这个国家,总有一日让整个大宋朝也**溃烂不堪扶持。
她势单力薄,也许护不住几个人,可是,从今天起,他便是她要护住的人,毋论死生,她都要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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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君安姐姐自我调节了一下,继续恢复三更,万一偷懒,记得来批评姐姐,还是那句话,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哈哈哈!
第二百六十六录:绣房会
西湖小筑的绣房地处比较偏僻,位于府院一片浓密蓊郁的樟木林后面,此刻绣娘早已回家,灯火寂灭。
绣房静默地伫立在被苍白月色斜照的树荫中,不远处一点零星的风灯光芒孤独地照在林前狭窄的石径,昏暗沉凉间越发显得阴影迭起,与遥遥处热闹的宴会庭院的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形成泾渭分明的对峙。
这样的时刻,本该全无人影的幽秘暗淡中却忽然有个纤细袅娜的人影出现在石径的另一端。
来人手中没有提灯笼,脚步略微慌急,匆匆往此处而来。
昏暗月影下细看,赫然竟是西院揽香楼的曲儿姑娘。
揽香楼中贾子贤发病被抢救后,重又恢复歌舞升平的祥和之貌。
她陪着留郡夫人鞍前马后,伺候逢迎着一群荣王妃等诸位诰命贵妇。
彼时,曲儿只觉得自己便是那揽香楼半个女主人了。
贾子敬尚未娶亲,惟有她这么一位通房,而留郡夫人又很是器重她,处处都倚靠于她,整个揽香楼忙前忙后张罗的都是她。
今夜,连诸多的夫人都将她看在眼中。
甚至有些人还很给面子地对她的得体大方给予了几分称赞,直说自己府上怎么没有如此伶俐秀美、端庄懂事的通房又听说对方是留郡夫人从小培养出来的,便越发赞许。
这样的赞誉与溢美让曲儿的心里充盈着无法言表的激动与得意,而令她心底大定的事却还是另一件事——
关于那个没用的男人,终究尘埃落定。
她从其他婢女的窃窃私语里知晓,厨房范大娘子的儿子梁西范突发了恶疾,刚送去医馆便不行了,这一桩才是彻底了解她心事的好消息。
她的药,正好足够他在恰当的时机死去,却又无人会怀疑她。
当她站在留郡夫人身后陪着荣王妃等人观看烟火时,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如横贯天际的璀璨烟火一般到了最蓬勃盛开的一刻。
不过可惜,这美妙入骨、繁花灿烂的时刻,却被一个莫名给塞入自己手中的小纸条给打断了。
待她回头再想去寻何人递来的纸条时,身后早空无一人。
我知道是谁杀了梁西范,绣房见!
纸条上如是写着一句话。
当她看到这句话时,脸色霎时变了,一双纤细的手似一不小心握住了一个滚烫的鎏金博香炉,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只烫得她连人带心都沸反盈天,不敢耽搁。
她惟有马上装出不舒服的模样,委婉求退,留郡夫人便放她下去歇息片刻了。
曲儿一路死死盯着绣房阴郁而幽邃的暗影,惟一一盏风灯还似摇摇欲坠的朦胧醉眼,掩映在浓绿中愈发黯淡若鬼影飘忽。
到底是谁
她心里又惊又怒又怕!
莫非是赵重幻查到什么了
可是她适才离开时对方还与她礼貌地问好了一番,看起来并无不妥。
况且就这么大半天,那少年就是再受真武帝君青眼附身,也断不可能这么快查出几年前的事吧
她特意去查看了西厢中那幅《碧桃雀蝶图》,依旧完好无损地嵌在箍框上,并无半分不妥。
其实她也不能确定当年诗儿所谓给衙内留下的物件到底是何物,可是她翻找一年多,也就剩这件诗儿最喜爱的画屏可能何处有端倪,虽然她还没发现。
原本她也暂时不打算再深究此事,但是今日赵重幻来了,她甚是担心诗儿那女人确实留下什么线索会被查找到,只好先下手为强。
没料到梁西范那腌赞东西却是平日里偷鸡摸狗、鸡零狗碎颇有机灵,可今日一点用途也没派上。
再次看见《碧桃雀蝶图》安然无恙地还在西厢房内几案上摆着,她倒一时庆幸梁西范没偷成功。
不过,梁西范是不能再留了,毕竟他还有另一桩官司在身,那桩隐秘的自今无人知晓的官司!
可是,现在到底是谁知晓了她与梁西范的关系呢
心里的恐慌惊惧让她步子愈发凌厉,她一路半跑着赶到绣房前。
她垫着脚悄悄扒着窗格往内看,可是一片黑洞洞,若暗夜之神的幽眼,教她不由一阵冷寒。
房内静寂若茔,她蹑手蹑脚靠近门边——
可刚待她凑上门边,还未有推门的动作,遽然一股冷风袭来,门竟“吱呀”开了。
她唬得浑身颤抖,寒毛全竖,脑中一时只有想往后退的冲动,但是不待她多想,直觉背后一道强力将她不由自主地推入门内。
她吓得惊叫了声,“扑通”便摔进了门户洞开的阴森绣房内。
她全身发抖,蜷缩着连滚带爬想要逃出门去,可骤然间门却再次被轰然关上。
曲儿脸色煞白,口中甚至都发不出声响,惟有害怕地拼命拉扯门环想要打开门,就在她惶惧失措到快发疯时,身后忽然闪出一抹光亮——
她猛地转头,眼前的一幕惊得她差点儿昏死过去
只见那光亮下一身白色中衣的梁西范七窍流着血,面无血色,死死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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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君安委实不好意思,刚说三更就卡文卡得将姐姐噎住,一时焦燥,就跑去更《只愁风断青衣渡》了!当然主要是那本没力气更断了好久,却还有读者来问,姐姐直觉太过丢脸,对不起小可爱的期待,索性有思路就先去更一些青衣跟敬诲小哥哥的对手戏了!继续加油吧!
第二百六十七录:浑身凉
只见那光亮下一身白色中衣的梁西范七窍流着血,面无惨淡,一双眼血红,死死瞪着她……
登时曲儿浑身僵直地贴在门上,眼球暴突,脸色煞白,喉咙口的尖叫似被人掐了脖子般“啊啊”却发不出声来——
死鬼来找她索命来了吗
“不是我不是我!”
魂飞魄散的女子终于挣脱一句话来,眼泪鼻涕早已纵横肆流。
“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是夫人,对,是夫人!你不要找我,不要找我!都是夫人让我干的!”
突然,绣房东间里一阵绣架倒落的”哐当”动静,惊得曲儿又尖叫了一声,甚至连梁西范周围的亮光都一闪也灭了,登时绣房一片寂灭的黑暗,外面一丝丝月色的光影斜入窗格,照在地面上一地隐约鬼影触动。
曲儿不敢再逗留,惊恐无助地继续回身去扒门。
“明明是你给我下的毒,为何要赖到别人身上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曲儿就感觉声后的声音骤然四起,嗡嗡荡荡,从四面八方如同一股阴风从耳际窜进血肉里,寒浸入骨,全身都要被冻结了一般。
可是这一瞬间,她颤抖的身子却霍地转过来,恐惧如同一把火却意外地灼烧了她一直以来的愤怒与不平。
今日,她第一次体验到为人的快慰之感,可是,这滋味没让她感受几息,就又冒出一个早该死的腌赞东西来装神弄鬼吓唬她。
她怒气裹挟着一腔勇气从胸腔里升腾,蓦然用袖子掠过的涕泪,不由怒吼出声:“我给你的药就一定是我要害死你吗”她声嘶力竭地叫嚷。
“我不过就是一个婢女,是这平章府内最低等的角色,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折辱践踏!我过了多少年这样的生活”
“可是为何别人却可以得了主人的青眼是我丑还是我笨我不甘心!我也不该一直像尘埃一样被人践踏!”
“我长得也很漂亮,我也识字,我也会绣花,我也会煮茶,甚至我还会用药!为什么就不是我我不甘心!”
她一时全然不顾,满腔孤勇地开始在绣房内四处胡乱搜找梁西范的影子,撞得绣架、几凳乒乒乓乓乱响。
可是她似乎全无害怕了,口中叫嚣着:“你死了变成厉鬼也不该找我!你们当初办不好事,将人弄丢了,没人查好说,有人查夫人当然要将我推出来,我难道要等死吗等着衙内来恨死我吗-----”
她正大吵大闹誓要跟死鬼在口头上决一雌雄时,忽然,那灭到的烛火又亮了起来。
而原先那光亮下还是梁西范惨淡恐怖的脸孔,此刻却变成了另外一个眉眼熟悉到深刻的人。
细目长眉,算不得极英俊,却总是满面泛出一股子神采飞扬的潇洒劲头的一个人——
“衙内------”
曲儿所有暴烈的咆哮与愤愤难平都霎时若卡在咽口,鲠骨在喉,不上不下。
此刻她眼中的恐惧似乎比之前见着梁西范的煞鬼之态还要浓郁,汪洋恣肆,几乎要流淌出来。
那人一脸冷漠安静,全然淹没了平日里放荡肆意的模样,如同夜色一样阴暗。
“你,你怎么,怎么会、在此处、此处——”
她浑身颤抖,口舌结结巴巴,如同被千针万线绞缠住,所有的字句都像被从胸腔里挤压出来的。
贾子敬怎么会在此
曲儿嗡嗡作响的脑中这一刻终于清明起来。
而西北角突然又亮起另一道烛火,昏黄的光芒笼罩在一旁的角落里那个其貌不扬的少年的身上,连梁西范也站在那里。
“诗儿确实是你跟夫人找人去绑架的”
贾子敬眼中布满风雨欲来的阴霾,向来得意洋洋、满是嚣张的脸庞上就好似被刷上一层冰凌,直看得曲儿浑身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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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君安:那些个等待着看简介里名场面的娃们,看来得多一点耐心了,崖山,已经是最后的最后了,你们懂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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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录:烈火急
绣房外林子边的小道上。
一个东院的青衣小厮偷溜此处想歇息片刻。
他已经脚不点地地从早上天不亮忙到如今月上中天。
每年此时都有华宴,今年却是格外隆重。
他正一边感慨权贵大人们的奢靡无度,一边回头四下里胡乱张望。
突然他隔着林子听到一阵此刻该是空无一人的绣房内传出隐约女人断断续续的哀嚎哭泣声。
不待他反应,继而甚至还捕捉到里面有灯火时明时暗的晃荡诡异,如此场景顿时吓得他全身寒毛倒竖,身体僵直到无法动弹。
“鬼——鬼啊------”
在里面的女人恐怖的嚎哭声骤然而止时,小厮张口尖叫着逃向一边的院墙外——
这叫嚣惶恐的动静,惹得绣房里面的灯火人声一时俱灭,仿佛适才只不过是小厮的一花眼罢了。
那厢。
此刻平章府的花园里风月依旧,笑语晏晏。
一干随意漫步闲话或消遣的权贵才观看完火树银花的烟火表演,正逢迎赞赏着西湖小筑的风雅无比时,也忽然感觉到空气中一股子烟火的熏灼之气。
而另一侧,平章府的花园中同时传出一阵恐慌混乱的叫嚷声和慌乱奔跑的动静:
“失火啦——”
“快救火——”
谁也不明白今日如此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大日子,怎么西院荒弃的薜荔园会突然开始火光冲天。
大家就见火势像滚了热油般非常猛烈,一路沿着林木在薜荔园的院墙内吹枯拉朽地延绵烧去,烈火若肆虐发怒的火龙在四处游弋,将彼处暗淡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正闲坐在离薜荔园不远处的流月潭边的文履善、何岩叟等四个人一见此景,也吃惊地互视一眼,不过一时他们都未动,只待在原处看热闹。
“怎么好好的会是失火”江万里苍老的面庞上浓眉蹙起,抬头张望着那个方向。
“莫不是适才烟火落在那个园子的枯枝败叶上了”何岩叟想着自己白日路过那座园子还觉得奇怪,“那个园子也挺怪,竟是个荒弃的园子!”
文履善也捻须沉吟道:“之前王家公子爬进去摘花时,被平章府的侍卫发现了,刘管家反应有些怪异!”
“是啊!我当时还说一个少年摘几枝花怎的侍卫还剑戟相向的!”何岩叟也奇道。
“那园子莫不是有什么门道”包恢抱臂冷静道。
“说是以前他们府上一个姓李的姨娘的园子!那姨娘死后就荒弃了!”何岩叟道。
“这李姨娘莫不就是坊间传言的那位因一句玩笑话被砍头的小娘子”文履善想到一段在临安府流传颇广的闲话。
“哦,我也听说过,就是那位在西湖游船上赞了一句隔壁船上少年风姿不凡的小娘子吧”何岩叟恍然道。
“平章大人可不承认砍头一说,他可是说对方是溺水而亡的!”包恢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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