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诀:幻世奇渊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笛声泠泠
生死诀:幻世奇渊录
作者:笛声泠泠
数千年前,一场以爱为名的杀戮铸就了幻世奇渊。数千年后,神秘的幻世奇渊于世人而言是修罗场也是桃花源。奇渊开启,幻世降临,尘封的怨念复苏,千年的恩怨纠缠再起。她于数千年前执黑子布下一招险棋,待他于数千年后化白子以身祭棋。生死之间,究竟是永世不得相守的诀别,还是最终消散在漫长等待中的执念?
第一章 祸国
“公主,您再用力,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公主!”
深夜的寝殿昏暗,三两点悠悠荡荡的烛火映照着孕妇身边忙碌的人,一声声虚弱的哀求不时回荡在宫殿上空。许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众人手忙脚乱地接过婴孩,产妇急切地伸出苍白的手,一旁的嬷嬷忙将孩子放在她怀中。
“恭喜公主,喜诞小郡主。”
“她是我的孩子,我给她取个名字就叫笛泠吧,这丫头哭声泠然动听。”
众人见产妇正沉浸在初为人母之喜中,此刻千般火急之事也难以说出口,只是垂着手静默着。
“你们,快去告诉陛下和夫君,快去呀。”产妇见无人举动,便腾出手去推着身畔的丫鬟。那丫鬟似是坚持不住般,哇的哭出声来。
“公主,出大事了!”
“怎么!”产妇作势要支撑着爬起来,却匆匆被人按住。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蹄子,还不快自己去领罪。公主,没什么要紧事。您快些安心休息,等您醒了,陛下和驸马就会来看您了。”
“我不信,快说,出什么事了你若不说,我,我便,哎呦!”
“回公主,安澜出大事了。驸马和国仗逼宫,女王陛下正和他们在先祖殿僵持不下。”女使见瞒不过,带着几分哭腔将事禀明了。“公主!”
产妇听到这个消息,颇为经受不住般一撒手晕过去了,留下一干女使嬷嬷急的焦头烂额。
“郑湘姐姐在不在女王那边快要僵持不住了,女王着我来将新生的小郡主抱过去说是事态紧急,刻不容缓。”
“哎,这便来了。”这唤作郑湘的女使闻此。麻利地进了里间,不多时抱着锦被包裹的小婴孩匆匆出来了。婴孩哇哇哭着,前来接应的女使哄着急匆匆上了小轿走了。
安澜国的先祖殿内,一身红衣的安澜女王安澜煦背对着逼宫的群臣,低低地念着什么,一如往日祭祀一般。
女王纹丝不动地背影恰如这古老王国最后的不可撼动的尊严,上古留下来的五大古国早已如精致而脆弱的古董一般。只要这个女人倒下,这安澜国便改朝换代,女主当政的历史也会随之消亡。
云尚看着岳母笔直的脊背,不自觉溢出一丝嘲笑。
婴儿的哭声给肃杀的大殿添了几分诡异,女使抱着婴孩匆匆来到女王身畔。“公主殿下诞下了女儿,给陛下抱来了。”
红色的身影动了动,接过孩子轻轻晃动安抚着,直到孩子安静下来。她腾出一只手,在婴孩额头轻点几下,眼中含着的泪滴在婴儿粉嫩的面颊上。她深深地出了口气,将孩子递给使女,自己缓缓起身。
跪的久了,她一步步走得极慢,面上去了一贯的威严换上几分嘲讽,虽境遇困顿仍不失一国之主的仪态。云尚被她扫了一眼,有些心慌,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坚定,脚下却忍不住向父亲云龢靠了靠。
“云丞相真是好魄力,五大古国中其余四国虽早已不由女主当政,只是这正统的血脉总还是在的。今日云丞相竟想以外戚的身份取正统而代之,此等逆天之事做了可是要不得好死的。”
云龢定定地直视着安澜煦,良久平静道“安澜宗室无男丁,云氏一族是安澜国的贵族。如今天下小国迭起,大国争霸,安澜已不能独善其身。女人,终究无法在这乱世当政。臣等,叩请陛下退位让贤。”
群臣见此,随即下跪叩拜。安澜煦扫了一眼,心知早已没了退路。纵然早知这个结局,心中还是有不甘和怨恨。她抬手示意使女将孩子递过来,孩子被群臣的叩拜呼喊声吵醒,此刻正哭得可怜。
云尚心中动了动,这也是他的孩子。
安澜煦看着云尚,突然笑了。“退位可以,只是我自尽后,韶公主永远是驸马的嫡妻。孤刚刚下了咒,若是她被人害死了,这安澜便会衰败毁灭下去。”
不顾身后群臣的惊惧,安澜煦转过身低声吩咐使女把孩子送回去。她径自走到先祖的排位前,端起案上的酒杯,闭上眼一饮而尽。抬袖拂去酒壶和酒杯,剧烈的毒性让她挣扎着倒地。
模糊的泪眼看着满室的牌位,她葬送了安澜国,也断送了自己的命。
“陛下万岁!”云龢被围在正中,带着几分狂傲之色,他隐忍了半生,终于把那个女人拉了下来。看了看跪在脚下的长子云尚,这次他立了汗马之功。拍拍儿子的头,“吾儿来日堪承大统。”
云尚惊讶地看了看父亲,仿佛看到了来日的尊荣。
一晃半个月过去,云龢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匆匆继位,封儿子云尚为襄王,其妻安澜韶为嫡妃。立储之事却绝口不提,反而更为宠爱贵妃韩氏的幼子云华。
安澜韶自母亲离世,故国灭亡后,精神一日差过一日,对云尚非打即骂。素日就是抱着幼女哭泣,曾经的花容月貌此刻也如凋败了的花一般,云尚索性也不再往她房中去了。
安澜韶身边有一婢女唤名茹岚,虽不及安澜韶美艳,眉眼中却带着几分安澜韶的样子。外表柔若拂柳,骨子里却藏着奸诈阴毒。
云尚虽灭了安澜韶的母国,却是和安澜韶青梅竹马,对她情意深长。如今见安澜韶落入此等地步,虽一腔子浓情蜜意却无处安放。茹岚有意勾引,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气候。
小半年后,茹岚大着肚子跪在精神略有好转的安澜韶面前,哭得悲切。安澜韶自幼受母骄纵,那吃过这般委屈。上去便是一顿厮打,偏生那日,云龢路过,本就厌恶安澜韶的他当即给了安澜韶几耳光。
一来二去,安澜韶算是彻底疯了,尽日说着胡话。茹岚被抬了侧妃,不久生了女儿云宁,日渐得宠。安澜韶之女笛泠则因生母而被彻底冷落,宫中皆已云宁为襄王长女,笛泠的境遇连一下等宫人也不如。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茹岚生了长子云珲,便打起了皇位的心思。云尚虽得到父亲的口头承诺,却眼见幼弟被封了荣王。夫妻二人私下里也开始起了谋划,云尚借着安澜韶的出身利用民意逼宫,效仿父亲,终是夺了王位。
云龢病逝前拒见云尚,云尚虽难过却还是登了皇位。只是,这皇后之位既出于情分又出于形势还是落在安澜韶身上。
为了弥补茹岚,云尚将皇后的大权全盘交付茹岚,册封她为贵妃,风头两无。茹岚派人幽禁了安澜韶,霸占了皇后的寝宫,其女云宁封为长公主,笛泠算是断了希望。
一日,云尚在宫中散步,见到酷似安澜韶的笛泠,心下不免一动,连夜去了安澜韶的寝殿。那安澜韶疯傻后只知念叨着云尚夫君,此番倒是合了云尚的意。
云尚搂着安澜韶流了半夜的泪,茹岚得知了消息也流了半夜的泪。
还好身边女官献言,才让她心绪平定下来。
次日她带着巫师浩浩荡荡地来到安澜韶的寝殿,当着云尚的面假意占卜迎出皇后的吉日,背地里却想着使坏。
哪成想,因着昔年安澜煦死前下的咒,安澜韶竟被算出祸国的命。如此一来,云尚吓得急忙出了安澜韶的寝宫,命人牢牢封锁起来。
茹岚如了意,忙宽慰云尚。言语间皆是撺掇他杀了安澜韶,云尚碍于安澜煦的咒只能作罢,倒是再也不曾打过安澜韶的心思。
安澜韶被关了起来后,女儿笛泠便只有一个婢女郑湘伺候着,两人情同母女。
云尚做了王,自然要施展一番拳脚。便接连与李国和天翎开战,与那李国开战时,云尚御驾亲征,大败李国。李国为求和而联姻,送出了嫡公主李梅卿。
这李梅卿花容月貌,眉眼中尽是婉转风流之意。云尚喜欢地不得了,整日与她厮守在一处。知她爱梅,便亲手种下一院梅花,题名倚梅园。
因此,出征天翎时,云尚便不再前往。天翎战败,云尚以古国国主自居,要求天翎送来太子做质子。天翎太子生母只是一介女官,无奈只能应了云尚的要求,将十七岁的太子凌希彻送到了安澜。只是,这怨恨也就此埋下。
凌希彻来了安澜国,孤独无依。身边无人照拂,一日发烧不止,郑湘路过他居住的别院,见他可怜,便加以照拂。不成想凌希彻病好后,竟对这郑湘生出几分情愫来。
第二章 丧母
笛泠自幼便和郑湘一同长大,郑湘着手照顾笛泠时不过是豆蔻之年的小丫头。只是早早担起了事,便也长得端庄沉稳许多,可终归是怀春少女,自打照顾了凌希彻后,两人往来渐渐多了起来。
凌希彻不时撩拨,郑湘亦动了心思,不过碍于身份,皆未曾言明。
转眼间,笛泠也到了总角之年,需请人教导礼节的时候。茹岚那边自是指望不上的,云尚又整日在倚梅园中,且他素日对这个长女从未上过心。郑湘正是发愁之时,凌希彻主动担起了教习之责。
有了这层便利,两人情谊日笃,连带着笛泠和凌希彻亲密起来。
八年来,笛泠打生母疯癫后,便在未曾见过,她只道自己是前朝宗室,受荫蔽留在宫中,嫡公主的身份尊荣从未享受过。
另一边,茹岚之女云宁却被娇惯得不成样子,骨子里又袭承了生母的刻毒,小小年纪便十分会拿捏人。
多年来,安澜煦是宫中禁忌。这日茹岚与心腹女使私下谈论嘲笑时,不成想云宁尽数听了去。
云宁素来有欺凌他人的癖好,这次得了机会,自是不肯放过。带着女使便往笛泠的小院去了。
那日笛泠正在房中午睡,郑湘恰巧外出打点笛泠过暑的衣物。云宁冲进阁中,不分青红皂白地命人拉起笛泠,便是一顿嘲讽。
“你这小贱人凭什么留在宫中,早该随你那疯了的母亲一同去了。如今在世,便只是占着这皇后的位置,让母后迟迟得不到应有的名分。”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前朝宗室之后,怎么会有疯了的母亲”笛泠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加之素日便有些自卑,此刻气势上算是输了彻底。
“你们看看,这贱丫头还不认那本公主便告诉你。你母亲就是那个被关在冷宫的疯皇后,她又祸国的命,父皇还肯留她的命,也是为了利用她。”云宁说着,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怎么可能,郑湘姐姐明明说我……”
“说你什么你就是前朝的余孽,就是亡国的祸水,你和你的疯娘都该死!”
“不会的,我不相信!”
“那好,本公主就带你去见见你那个疯了的娘。来人,把他架着去冷宫!”
云宁虽是孩童之躯,确实一副妇人的神态。两边的女使见闹大了,皆不敢动手。云尚早前下过令,冷宫是谁都不能去的。
“怎么,让本公主亲自动手吗你们再不动手我便禀告母后挖了你们的眼睛!”
“公主,陛下早先下令,任何人不得惊动冷宫中的前朝娘娘,您看……”
“父皇宠我,本公主做什么都不会被责罚。你们还不快去!”
女使见推诿不得,只得架起早有些吓傻的笛泠向着冷宫去了,只是暗地里找了个不起眼的侍女向茹岚禀报此事。
那日赶巧,云尚来茹岚宫中休息,听闻此事,吓得激灵。未来得及分辨此事究竟是如何传出去,便急忙向着冷宫去了。
笛泠和云宁早一步到了冷宫,笛泠本是不信云宁的说辞。只是到底母女连心,加上笛泠酷似安澜韶,竟使得这安澜韶一见笛泠便想起前尘往事来。
“笛泠,笛泠,是我的笛泠吗”
笛泠见安澜韶扑了上来,吓得怔住,任由安澜韶将她抱在怀中。
“你怎么不认识娘了,你的名字还是我生产那日取的,对了生产,就是那日!云尚夺了我安澜的江山,还逼死了我母亲,我要杀了他!”安澜韶一时气急,推开笛泠便向门口冲去。笛泠终于哇的哭出声来,只是现下无人来得及管她。
云宁见安澜韶疯病犯了,吓得忙唤女使关紧大门,自己也哭起来。
“你要杀了谁呀,姐姐”
茹岚的声音打宫外传来,安澜韶地脸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还未来得及发作,便被宫人牢牢压住。
“为何会出这样的事!让你们好好看顾长公主就是这样做事的云宁又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何会带人把她拉到这里!”
茹岚看出云尚的怒意,忙拉过瑟瑟发抖的女儿。
“一定是那个不要脸的宫人,将消息告诉了笛泠,这笛泠便疯了般来了。陛下,云宁温顺可人怎么会欺辱到旁人倒是这笛泠,当真是把陛下的纵容生生践踏了。”
“是吗伺候公主的女使呢,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珠儿你尽管说,是不是笛泠不听话,惹了云宁公主”
珠儿抬头扫了眼,正欲开口,身后的安澜韶竟生生挣脱了束缚,拔下束发的银簪冲着茹岚就来了。
“你这个贱婢,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沦落至此,我今日就杀了你!”
一旁的笛泠此刻也分辨出了些许,心知云宁的话是真的,不免悲痛万分。
“来人呐,还不快把她抓住!”
两侧的宫人见此忙一哄而上,笛泠不愿生母受辱,情急之下扯断一旁的珠帘,玉珠滚落一地,绊倒一众宫人。
安澜韶冲到茹岚面前,云尚无法只能拔剑想着挡开疯癫的发妻。茹岚本就痛恨安澜韶占着皇后之位,趁云尚未顾及到身后之际,装作跌倒般撞向他,云尚手中的剑直刺安澜韶胸口。
“韶儿!孤,孤不是有意的。快传太医。韶儿,你不能死,你死了安澜就完了,韶儿!”云尚拔出剑,接住如落叶般倒下的安澜韶哭嚎起来。
一旁的笛泠多年后初次见到生母却是死别,早已难过地不能自已,恰巧先前看到了茹岚的小动作。
一面扑到安澜韶面前拉住安澜韶的手,一面狠狠地盯着假惺惺关心的茹岚。茹岚抬头看了一眼,惊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一贯的娇柔之态。
“云,云尚,我恨,恨你,我诅咒你,终有一日,被,心爱之人害得体无完肤。安澜,我的安澜早就没了,你的安澜,还是,快些没了吧!”
“安澜韶,此刻何必说这些!”云尚被说到痛处,猛地将安澜韶丢到地上,笛泠见此忙接过母亲。
“娘,你别死。我才,才刚刚找到你,你不能死呀!娘!”
“泠儿,我的泠儿,你要知道,娘,娘对不,起你。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
“娘!”阴暗的宫室中,闪烁的烛光灭了,周遭暗了下来,笛泠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开了。
安澜韶眼中的泪滑下来,曾带着光亮的眼眸彻底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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