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青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兜兜麽
喜燕低头,从善如流,“是,奴婢晓得,奴婢以后不敢了。”
冬末初春的光景,太阳落山早,才用过午饭,事情还未交代完,眼见着太阳便往山下沉,留一个满天红霞映苍绿,美得粗犷壮丽。
陆晟才与于成双等人谈完撤换旧都统领、重新布防一事,西边红彤彤的落日便只剩下一丝丝光了。
周英莲从殿门口走出来,朝一旁等候多时的元安点了点头,“元总管,里边儿请吧。”
元安微微颔首,“多谢。”
周英莲叹声说:“元公公,圣上今儿心情好,您要真有什么事儿不如就捡着现在说,越拖越麻烦,择日不如撞日吧。”
元安拱手,“多谢公公提点,我心里有数。”
周英莲侧身让一让,做了个请的姿势,只守在门边,并不跟进去。
屋内空空荡荡,陆晟站在床边仿佛在看远处夕阳落臣,黑夜伏出。他身子高大,得余晖嵌出一道染着金边的背影,更让人觉着遥不可及。
元安正要行礼,还未弯腰便被陆晟叫住,“罢了,你与朕之间,不必讲究这些。”
元安答一句“奴才不敢”,依旧完完整整行完大礼。
陆晟仍未回头,只给元安背影而已,“俄日敦的落脚地都查过了?”
元安道:“查过了,奴才在王爷身上搜出一叠信,俱是王爷与宫中往来书信……”
说到这,陆晟才转过身略走两步,坐到一张黄花梨木罗汉床上,一手搭在小桌上,一手扶着膝盖,眉间yīn郁之sè未开,“全都搜出来了?这信是你为她传的,可不要漏了。”
元安道:“回陛下,都搜出来了,一封未少,全都整整齐齐带在王爷身上。”
“呵——”陆晟一声嗤笑,“俄日敦倒也是个痴情种。”
元安为难,欲请陆晟拿个主意,“陛下,这信当如何处置?”
陆晟反手敲了敲桌面,发出一两下咚咚声响,“都烧了,务必要一封不留。”说完自己倒先解嘲一般摇着头感慨,“信,朕便不看了,无非是诉一诉相思,再撺掇俄日敦抓紧时间起事,看也无益。”
元安再一俯首,“是,奴才遵旨。”
适才陆晟上下打量他,觉着青青所言非虚,元安这脸孔生得实在俊俏,女儿家见了没有不动心的,又想到她说那话时的刻意叼毒,突然想笑的很。
“小十一今日说的,是真话?”
元安低着头,看不见陆晟脸上神情,拿捏不住分寸,但到底他在陆晟面前从不敢扯谎,便老老实实答道:“娘娘所言非虚。”
“哦……”他这一个字拉长了音,听在旁人耳朵里能有千万种解读,一半好,一半歹,足够令人夜不能寐,食不能安。
这大约就是权力的魅力,根本什么都不必做,一声感慨,便能引出惊涛骇浪。





青青 55.55章
青青第五十五章
接下去屋子里便没声儿了, 元安心中擂鼓, 焦灼不安。
从青青说完那句话开始,他便知道情势有变, 自己命在弦上,摇摇欲坠。本打算向陆晟请辞,周英莲在门外提点想必也是为此,只不过陆晟是何等人?从来只有他负人,绝没有人负他的。
因此几次三番话到嘴边, 都让他生生咽下去, 全然无力地等待宣判。然而等来等去, 却只等来陆晟一句,“她——现如今身子重, 心思也重,你该避着点儿。”
元安即刻应承,“奴才愿留在旧都, 追缴逆臣。”
陆晟略想了想, “也好,你留个三四月也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回去, 她大约也该消气了,你不必多说,回是必定要回的, 宫里上上下下许多事离不得你, 也不要与朕谈请辞一事, 你正在壮年,前途无量,情之一事不应看得过重,朕亦不与她计较。”
最后一句将元安说红了脸,十余年来头一回在陆晟面前磕磕巴巴讲不出话来,他一挥手,“去吧。”元安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亡一般退出偏殿。
一出来,周英莲还好心问:“元公公,谈得如何?”
元安道:“圣上令我留守旧都。”
周英莲神sè一僵,低头叹了口气,“也罢,圣上到底是离不得元公公的。”
这到底,他的愿望落空,白欢喜一场了。
山上风大,入夜后风吹树影,一面沙沙响,一面左摇右晃在窗前落影,又因昨日伏尸千里、血流成河,更多几分yīn森诡秘,那山风呼啸,若侧耳去听,仿佛能听见孤魂野鬼呜呜咽咽的哭声。
青青心里装着事,吃不下睡不着,等陆晟回来时,她一本书从头翻到尾,半个字也没看进去。
陆晟手头上还有奏报未批复,到了屋子里也就坐在她对面罗汉床上,一张小桌铺满了各地来的奏章密报,他提起笔来凝神查阅,自进门起便一个字也不与她说,全然无声无息。
她心中忐忑,故意将书页翻得哗啦啦响。
陆晟笔下不停,只抬起眼皮瞄她一眼,复又垂下眼去看西南局势。青青眼瞧着他那装腔作势的模样心里就不痛快,也不知怎么的,xiōng口一阵一阵拱火,倒像是有人催着她发脾气,一甩手“啪”一声把书摔在小桌上,绷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拧着眉毛就等他抬头。
陆晟仍是慢悠悠的,好歹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把细长的狼毫笔搁下,自顾自再读一遍朱批,觉着妥当了,才慢条斯理地抬头看她,“原太医与朕说,女人怀了孩子脾气要坏些,朕还不信,如今是……眼见为实了。说吧,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娘娘惹得发这么大火气?”
陆晟这个人,如不是他已然是皇帝,青青简直要把天下第一会吵架的名头封给他。她原本气势十足,竟就让他这么明知故问的一句话全拆散了,现如今恹得很,憋着嘴窝着火开口,“我怎没听见元安的消息。”
陆晟皱眉,很是纳闷模样,“他是奴你是主,你要听他的消息做什么?有事,召来问即可。”
又是明知故问,他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实在惹人恨。青青这下什么都顾不上了,几乎是脱口而出,“我问他死了没!”
她语tiáo拔高,清晰地穿到墙外周英莲耳朵里,把外头一圈伺候的人吓个够呛。
陆晟看着她,方才一点点笑容也收敛起来,全然是个冷肃模样。
青青的气焰瞬时便散了个干干净净,她自小的教养,绝不允许她这样高声又尖刻,讲的又都是皇家最忌讳的字句,即便从前在隆庆面前她也绝没有如此放肆过,眼见陆晟面孔冷凝,她一时间竟后悔起来,再是如何,她也不该如市井泼妇一般丢了自己个的脸面。
陆晟好半晌没开口,料想是酿着大怒,但谁知他看她一会儿便又笑开了,伸手捏一捏她脸颊,“你这狗脾气,火气大,胆子小,说错了话自己害怕,还偏要说。记吃不记打!”最后一下手头使力,捏得她叫疼,忙不迭往窗下躲。
“罢了,朕长你几岁,合该抽空教教你如何算计人。”他合上奏章,当真打算关门授课,“白日里你故意挑拨,无非是想借朕的手处理元安,但拐个弯儿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朕不会对有功之人动手,以免寒了人心,你这一面打一面拉,实在矛盾得很。下一回要动手前,自己个儿先把决心立定,优柔寡断终究难成大事。”
“我……你猜错了,我就是要他的命,他死了我才能安心。”
“嘴硬。”陆晟拿朱笔点一点她眉心,给她眉心多添一抹红,趁着姑娘家白玉无瑕的脸庞,娇俏中透出些浑然天成毫不伪作的媚意来,不经意间一个嗔怒眼神,更将粉红添做朱红,艳得不可方物,似春日里丹红花烧成一团火,能将男人的心都燃尽了。
陆晟放下笔,走到她身前来,捏住小妮子滑腻腻的下巴,令天下第一等的殊丽颜sè尽展眼底,他左右看一看,淡笑道:“这一看,倒真像是观音下凡了。”
“我哪是什么观音。”
青青抬手推他,却被他一把攥住了腕子往身前带,“确不是观音,是山上修了千年的妖jīng,化了观音的形,来诱惑山中枯坐修行的僧人。”
他声音素来低沉,不往下压已有蛊惑之意,眼下故意在她耳边说,更仿佛磨得人心都痒起来。
她红了脸,扭着身子挣扎,“你……菩萨你也敢说,你%你好不要脸。”
“没礼貌,什么你你我我的,叫声好的来。”
“四……四叔……”一声娇软欲滴的四叔,令他体内的血都沸起来,一低头攫住红chún,带着茶香的舌头钻进去,缠紧了她的,大约是这些天素得久了,当下便很不等将她一口吞了,连她舌尖上一点云枣糕的甜,都仿佛吃不够一般,吮了又吮,吸了又吸,将她bī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整个人晕乎乎的分不清何时何地,只晓得一睁眼她已然被陆晟挪到床上,那位前一刻仍在教训她“做人做事大道理的”老夫子,现下正一边吻着她,一边拆她的衣裳。
青青不停推他,混乱中好不容易找出一丝清明,“不成的,我刚怀上,肯定是不成的……你……你这坏人,你不能这样……”
他听见“坏人”两个字,心情忽而沾上一抹酸甜,嘴角的笑也掩不住,“你放心,四叔知道分寸,咱们不进去,只亲近亲近。”
“你都说的什么……那也不成……咱们的帐还没算清,我心里恨死你了!”青青耳根子滚烫,翻过身就往床里头藏。
陆晟一笑,“那好吧,待会儿你就并拢腿,可着劲地折磨朕吧。”
终于散了。
他与她汗涔涔也抱在一处,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她,“朕方才替你想了个报仇的好法子。”
青青累得狠了,根本没jīng神搭理他。
他径自说下去,“你在床事上多花些心思,叫朕死在你身上也好。”




青青 57.57章
青青第五十七章
她打小儿便生得白, 一身皮肉仿佛是山头上积年不化的雪,白得纯洁透亮,一不小心透出个一星半点来,便能惹出旁人心中磅礴的怜爱之心, 唯恐这世间俗物玷wū她半分。
陆晟横抱“一捧雪”回到屋内, 将她放在罗汉床上。
这床让喜燕铺了厚厚一层软垫子,坐久了总让人犯懒。
陆晟在她对面落座, “没人了,还捂着脸做什么。”
青青放下手, 嘴里嘀咕着,“你这样没规没距的……”
“朕若凡事按规矩来, 你恐怕就该与俄日敦一并血染枯井了。”他说这话时语tiáo轻松,视线并未落在她脸上, 反而带一点tiáo侃的笑,往她身上瞧, 但青青心里明白, 他这是有意无意敲打她,更有甚者,可以说是威胁, “信呢?藏哪儿了?”
青青冷着脸,“烧了。”
他敛容,状似愠怒, “好大的胆子, 该赏你八十大板教你知道厉害。”
“我先就领赏……哎, 你做什么……”
陆晟一低头,从垫子下面抽出被青青藏起来的信,嘴角带一抹坏笑,“怎么?不是说已然烧了?”
“原打算烧了……”
“欺君之罪,再记三十。”他捏住信,好歹没再拆开,只搁在小桌上,望着她笑,“这样好的词,往后当裱起来挂在你宫里……”
“不行!”她神情紧张,仿佛一只被提住后颈的猫,两只眼瞪得圆溜溜,直愣愣盯着陆晟,“不行……”
万幸陆晟尚存些许怜悯之心,拍一拍她手背,乐呵呵说道:“放心,吓吓你罢了。”说完抬一抬眉,好一副得意模样。
“怎好意思欺负我一弱女子。”
她偏过头看窗外,远处苍山寂静白雪皑皑,偶有一阵风吹过,吹得树与树耳鬓厮磨,沙沙声如他耳语,亲昵可爱。前一夜的肃杀似书页一样被草草翻过,晋王陆震霆也随短促的翻页声被藏进尘埃角落。
死,大致如此。
你以为能留下千古壮丽篇章,但到头来不过是悄无声息退到帘后,一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观众不记得,演戏的角儿也都不记得。
竟然……一点痕迹都不留。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指尖划过小桌光滑的边角,叹人与事……太匆匆。
“咚咚咚——”
是陆晟敲打桌面,斩钉截铁宣布,“吃饭。”
周英莲领一对侍奉宫女鱼贯而入,虽说在山上吃的简单,但荤素各有,也摆满一张桌。
陆晟坐到桌前净手用饭,青青才往前挪上两步,闻见一丝jī汤味,按说平常是半点不打紧的,当下也不知怎么的,五脏六腑都跟约好了似的齐齐造反,一股子酸气猛地涌上来,她赶忙捂住嘴,一阵一阵干呕起来。
陆晟撂下筷子,一连喊了三声太医,喜燕也匆忙上前扶住她,另有两个宫女搬了痰盂来。
被一大圈人围着,青青反倒不想吐了,她直起身借陆晟的力道往屋子里挪动,“我不吃了,窗户撑起来,让我透透风。”
陆晟皱眉,扶她到里间,“饭怎么能不吃?桌上的不喜欢,叫他们换了再做。”还没等他发火,外头负责膳食的宫女太监已然哗啦啦跪了一地,好在太医来得快,诊过脉只说是正常孕吐,吃药也未见得有效,当下却让陆晟发了愁,他人生鲜少有如此无计可施的时候,这滋味儿实在不好受,“想吃什么跟四叔说……到底不能不吃饭。”
青青瞧他小心翼翼神sè,竟觉出几分可怜来,便忍了忍,想了许久才说:“我想吃腌酱菜,刚从坛子里起出来,一点油腥都没有的。”
这话倒把陆晟唬得一愣,莫说她是前朝皇后宫里养大的公主,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也不至于吃这个,只是又听她说:“从前在暨阳宫里缺衣少食的,春儿常做这些。”
陆晟瞥一眼周英莲,他当即领会,躬身退出去给主子娘娘找吃的。
“朕吩咐他们优待前朝宫眷——”
“粗茶淡饭未必难熬,锦衣玉食也未必就是好日子,四叔以为呢?”她转过脸来笑盈盈望向他,这一问还真将他问得哑口无言。
他咳嗽两声,全然装作没听见,稍顿又听见她嫌弃道:“我还去外头逛一逛,那一桌子汤汤水水的,我闻着难受。”
陆晟脸上透着尴尬与无奈,他摆摆手起身,“你待着,朕去偏殿用。”走两步又回头,食指向她一指,“一定要吃饭!不许任性。”
青青觉着他皱起眉头说教的模样竟有几分可爱,不自觉露出一丝盈盈似水的笑,反倒把陆晟看得愣了神。
他走后她又懊恼,她原应当是恨极了他才对,然则却每每见感情走入歧途,拉也来不回来。
她越发厌恶自己,根本不配为人。陷得深了,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疼得她弯下腰捂住小腹,把一旁的喜燕吓白了脸,“娘娘怎么了?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青青一把攥住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不必请太医,也不许和旁人说,我只缓一缓就好。”
“可是……”
“没有可是!”她板起脸,气势全然不输给陆晟,把喜燕吓得身子都僵了半边,到最后憋出一句蚊子声似的,“奴婢不敢。”
隔不多久,偏殿便传出骂声。
“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周英莲苦着脸挨骂,“奴才无能,奴才该死。”
“真就没有?”
周英莲两腿发软,只想跪着回话,“上上下下都找遍了,真没有!外头的东西也不敢轻易给娘娘用,奴才这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偏殿内yīn云惨淡,恰巧元安进来禀事,大致听出前因后果,便自告奋勇,“娘娘的口味奴才清楚,也不定非得要这东西,不如让奴才下厨一试。”
他开口,陆晟自然答应得痛快,且他行事利落,一炷香时间已做完两菜一汤。雪霞羹采芙蓉花与豆腐同煮,红白交错,见之忘俗,又有雪菜笋尖,素净当中透着鲜嫩,再一盘酸汤鲫鱼,便让人食欲大增。
青青果真抵挡不住,囫囵吃下一碗白米饭。
喜燕把消息传到偏殿,陆晟便改了主意要把元安留下,“你伺候她几个月,只不让她知道即可。”
他定的主意,从来由不得人反驳,且说到底,元安心里也并非不愿。
许是吃得好,次日下山时青青随陆晟在轿子里一同熬着,也未见不妥。
只是到了英王府才晓得,说是王府,实际还不如京城一小官的院落气派,四进的院子,花草都长得一个模样,没半点意境可言,养得活大抵已是花匠唯一的目标。
虽说看着寒酸,但里头家居摆设显然都淘换过,都依照宫里的规格,也不至于让人住不下去。
青青觉着自己走错路,yīn差阳错住进一员外家里,还是个家道中落的可怜人。
她捡着炕床座下,手上揣着袖炉,身上也熏得暖融融,甫一落座便有些昏然欲睡,“四叔从前很不受宠么?”
陆晟正站着换衣裳,夜里开宴,捕完杀完,就该是犒赏功臣安抚人心之时。
他稍一挑眉,“怎么说?”
青青道:“要不怎么住得这样寒酸?”
陆晟却问:“你觉着旧宫如何?”
她回想一番答:“与此相比,稍好一些。”
陆晟笑道:“北方苦寒之地能有什么好东西?朕这王府已算是顶尖的了。要不怎说,当年我爹称帝之时,满朝皆笑他夜郎自大。”
他笑得畅快,青青却低下头,闷声说:“到底你们却成了。”
他已换好一身宝蓝镶墨sè边的衣裳,看上去丰神俊秀,若论眉眼虽仍输元安两分,但神态气度却已是无人可敌了。
他上前一步,抬腿踩在炕床踏脚板上,弯腰吻住她嘴chún,与她缠上片刻才放手,“宴上你不去也无妨,但朕估摸着那些个夫人们多半要来拜会,你若闲着就迎她们进来说话解闷,若不想见人,通通轰出去也无妨。”
青青仍低着头,“都是你的长辈,我哪里敢哄她们。”
“一群老姑婆,朕也烦得很,正求着你替朕出气呢。”
青青这才抬眼瞪他,却换来他扬嘴一笑,伸手捏一捏她下巴,“一个人不要瞎想,有气等朕回来再撒。”
没等她回话,他便往外去,留一片潇洒背影,换来小宫女的噗通心跳。
青青闲来下棋,左右手对弈,还未落几子,就如陆晟所言,仪亲王王妃领着媳妇儿便上门求见,听闻是陆晟的婶娘,如今已六十几,满头白发,jīng神却好,说起话来嗓门大得很,远远隔着一条道就听见她拉着喜燕表忠心,先将青青一通夸,零落听见什么“仙女儿下凡、活观音、活菩萨、九天玄女”怕是把她能说的、会说的都已经说了个遍。
青青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招待她,听她们婆媳两个说了好半晌,适才听出来,原是想走她的门路,求她在陆晟那说上几句好话,好把仪亲王从老庆王造反一事上摘干净。
从未见过这样送礼的,竟将宝石珠玉摆了一屋子,仪亲王王妃笑得满脸褶,小心翼翼讨好道:“娘娘是有大福气的,臣妾一点心意,还望娘娘笑纳。往后如有用得着的地方,只需娘娘穿个口信,臣妾与仪亲王必定倾尽所能,以抱娘娘今日之恩。”
青青连忙推辞,“王妃这是哪里的话,您与仪亲王都是皇上身边亲近之人,您要开口,自然莫有不应的。”
她这是明着答应,暗里把责任都推给陆晟,实在懒得管他们陆家窝里斗的wū糟事。
王妃临走不舍,看向她时满眼希冀,大约是觉着自己在京城里总算交结上个能在皇帝枕头边上吹风的厉害人物,回府便要抖起来,“娘娘,现如今整个宫里也就娘娘肚子里怀着龙羿,皇后无子,娘娘这一胎若是得男,娘娘的福气呀,还在后头呢!”笑上一阵又发愁,“只娘娘家里是汉臣,又是前朝的人,到时候恐怕不好办……那也不要紧,还有臣妾一家子替娘娘和皇子说话,定不能让京城那帮碎嘴多舍的废物欺负了去。”
青青连连应好,这才把婆媳两个打发走,当下赶忙吩咐喜燕锁门,谁来叫也不要开。只是闲下来一想,回味着老王妃临走前那一句“皇后无子”,便终于将她连日来的担忧都牵扯出来,这一发,则再难以收拾,她几乎战战兢兢,坐立不安,恨不能今夜就从窗户里逃出去。
皇后无子,母族鼎盛,不要说她的真实身份,即便她当真是赵侯的女儿,前朝叛臣之后,她也绝不会是中宫之选。
眼看窗外月影婆娑,鼓乐之声近在耳旁,良辰美景在前,她却彻底慌了。




青青 58.58章
青青第五十八章
夜深, 远方鼓乐声也随之淡去。
她在窗前枯坐许久, 喜燕因打心眼里惧她, 总觉着她是个喜怒难测的性子, 便也远远站着, 不敢贸然去劝。
只等到外院传来一串脚步声,陆晟大约是在席上喝多了,由周英莲扶着, 嘴角挂一丝酒后酣然。进门时随手拨了拨青青头上珠翠,倒有些与她玩笑的意思。但他转过头往正堂走, 一下跌坐在太师椅上, 并没瞧见她冷然的脸sè,只摆一摆手,笑着说:“朕身上酒味重, 先散一散。”
周英莲将窗户留着一丝缝儿,又把熏香都搬到近前来,更亲自去劝青青,“这里味儿重,娘娘不如到里间先歇一歇。”
话说完青青依然屹立不动,她只管看着陆晟, “我有话要问……”
她口气生硬,实在让人难以下咽,陆晟仍歪在椅上, 头也未抬, 只稍稍一挥手, 周英莲便无声无息领着一帮宫女太监全都退了出去。
英王府的陈设都旧了,关门时老旧的木门把一声“吱呀”拖得老长,直等到这声音断了,陆晟才掀起眼皮看向她,“怎么?谁又把你气着了?告诉四叔,明日将他拖出去打板子。”
1...1516171819...2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