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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兜兜麽
只这么一接触,他便发力,一下将她拉到怀里,安放在膝头。
陆晟道:“你知道朕在说什么。”
青青低头,“我不知道。”
陆晟似一位耐性极佳的猎人,他略微弯腰,将单薄的嘴chún贴近她耳廓,用沙哑低沉的嗓音说道:“近在手边的却碰不得,你说朕是不是难受得很?”
她知道他晾她三个月为的是什么,到底是皇帝,女人可以不清不白,但子嗣不行。
她下意识地咬住嘴chún,“既知道不能,你来又是为何?”
陆晟轻笑,手指捏住她下颌,qiáng迫她抬起脸,令他能够毫无遮拦地观赏这张娇媚入骨毫无缺憾的脸。
“朕细想一番,觉着朕的委屈受得多了,倒不如让你也受几分,适才划算,你觉得呢?”
“我觉着皇上该走了,再不走,当心皇后娘娘到赵家来逮人。”
陆晟笑,“好大的胆子,敢拿话挤兑朕。朕方才不是说了?朕不愿委屈自己个儿。”
青青神情一凛,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又是你你我我的,赵家当真不会tiáo*教人。”
他指腹干燥,来回抚弄着她红艳惑人的嘴chún,“总有别的法子,怎么?俄日敦没敢往你身上试?”
这话一出,青青心里陡然明白过来,她几乎羞愤欲死,推开他就要逃,无奈她那点力气在陆晟身上半点不起作用,他手臂环过她腰肢,令她动弹不得,脸上仍是正经肃穆的模样,口中却说着下流至极的话,“这院子朕留了两个原先宫里的老嬷嬷,专程伺候这事,你若不愿意,朕便只好将她们叫进来,押着你愿意了。”
“你敢!”
“问朕敢于与不敢,这倒是新鲜。”他索性放开她,懒懒道,“你仔细想好,朕不bī你。”
分明是qiángbī就范,却偏偏装出个大度模样,认她垂泪自怜。
他冷眼看着,却没有半点心疼,只说:“时辰不早,朕明日大朝,耽误不得。”
青青握紧了拳头,只觉四周风声鹤唳,生怕外头那几个老宫里折磨惯了女人的嬷嬷会突然闯进来,“你!你让我死了吧!”
陆晟拨弄着碧玺珠子,脸上露出些许慈爱,“乖,朕教你。”
再又伸出手,等她落网,“过来——”
青青委屈得落了满脸泪,却因脸上无妆,月sè下更显出我见犹怜的风采,令他心痒难耐,不住的干咽一回,喉结攒动,然而心底越是沸腾,面上便越是冷凝。
他耐着性子,等青青再度将手放入他掌心,由他牵引着慢慢走回他身前。
………………
“好痴吗?”
他弯腰弓背,离她绯红的面庞只剩寸余。
青青不答话,一抬手勾住他后颈,张口含住他单薄的chún,灵巧的舌尖向内一顶,瞬时钻入他口中,与他火热的舌交缠在一处,吻得呼吸骤急,难舍难离。
末了,她仰着脸望着他,眼角眉梢皆是妩媚,她一挑眉,问:“好痴吗?”
陆晟抬手,抚过她饱满水润的嘴chún,忽而一笑,令烛光也透出一刹那的黯然。
陆晟道:“朕的小十一,活脱脱是个妖物。”





青青 23.23章
青青第二十三章
他眼底有光,映着昏暗烛火,一时明,一时灭。
青青撇开脸,不看他。
陆晟却仿佛得了十分的满意,反手横过她腰间,另一只手托住她膝弯处,将她横抱起来。
慌乱中,青青受了惊,赶忙拉紧了xiōng口松散的衣襟,两只眼瞪得圆溜溜,警惕地盯着他,“你还想做什么?”
陆晟笑,“怎么?小十一还没吃够?”
青青的脸蹭一下红透,她低下头紧咬下chún,恨死了眼前这个得寸进尺欺人太甚的禽兽。
而陆晟等不到回答,也不见恼怒,再向前几步,将她放回床上,人安顿好了,他却仍不收手,青青忍不住推他,“你怎么还不走?不是说明日大朝耽误不得吗?”
陆晟道:“骗你的,挑着今日出宫就是因有两日空闲。”
“你——你怎能如此信口开河。”
“怎么不能?”
“你是皇帝,君无戏言。”
“这时候倒想起来朕是皇帝……”陆晟靴子也未脱,便合衣躺在六柱床外侧,枕着青青惯用的软枕,舒展四肢,躺平时未忍住,发出微微喟叹声,似乎是累极了,好不容易能在这躲出半日闲。
他闭着眼,也不顾她是什么模样,随口说:“你这枕头倒是不错。”
青青一怔,没料到他会忽然起了头聊这些,便仍警惕的撑着身子,半坐在床内,见他闭着眼,又不自觉放低声音答:“近日早起晚睡时常头疼,便央了老嬷嬷将冲过茶叶晒干了,集起来,再将茉莉花与六月雪都风干,一并做成软枕,才用了小半月,倒是比之前好些。不过这东西不成规矩,宫里是不让用的。”
她说话时轻声细语,真应了那句温柔如水,让个半睡之间的人听着越发舒心。而她自己说着说着也在不知不觉间放下戒备,远远卧在床内,望着昏暗烛光下一张英伟甚至略带清秀的侧脸,恍然间似乎又回到无忧无虑的年纪,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怕,天塌下来自然有人替她担着。
朦胧间他握住她的手,紧紧牵在身侧,“宫里都是石枕、玉枕,歇觉也得时时绷着,确实不如外头自在。”
“你在宫里也过得不大顺心?”
“嗯……倒是时常想回关外走走。”
青青忽而一阵笑,又听他问:“你笑什么?”
这人真奇怪,明明未睁眼,却仿佛真真切切瞧见她嘴角窃笑。
青青停了停,笑过了才说:“我当真龙转生扶济苍生的当是个如何如何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也是如此,倒像个一夜发家的老员外,山珍海味吃够了,娇妻美婢也看够了,夜里还想着家中那头老黄牛呢。”
她越说越觉着好笑,陆晟与老黄牛,倒是比喻得jīng妙绝伦,然而陆晟却不等她高兴完,长臂一伸,便将她捞到怀里,她挣扎也无用,很快被他牢牢困在身侧。他亦翻过身,几乎半压在她身上,眯眼望着她在挣扎之中松落的衣襟,忽而一笑,张嘴在她锁骨上轻咬一口,继而抬头,哑着嗓子问:“你倒是越发大胆,说起话来肆无忌惮。如此说,人人莫不如此,隆庆呢?他的老黄牛在哪?”
青青被迫躺在他身下,抬眼便是他眉心川字纹,无论是说笑或是深谈,总带着难以消弭的威严。她回想往事,轻叹道:“他原想做个文人诗客,逍遥散仙,却被祖宗同天下两座神山压得未有一日畅快。我从前总想着,他若是投在哪个员外家中,或许比……罢了,父亲已逝,我不该在这时候与你谈这些。”
“你就不曾想过,若不做皇帝,他或许也投不到富贵人家……”陆晟懒极了,大半重量都压在青青身上,密密实实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若是投身在老农家中,每日要下地做活,辛苦整年,家中仍然留不下半袋米,哪来的闲心读书作画?”他捏了你她下颌,tiáo侃道,“你打小养在宫里,愁的尽是春风秋雨花落花开,倒也难怪。”
青青素来敏锐,当下已觉出他话中轻蔑,因而说:“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苦?”
陆晟略抬一抬眼,饶有兴致问道:“噢?愿闻其详。”
青青却说:“我确实不知,就如同老农不知我之苦,陛下也不知我之难。”
“诡辩。”
“小胜一局。”她浅笑,似此夜花开,阒然中美得叫人心揪。
陆晟心中瞬时似寒潭破冰,化春*水一片,禁不住低头含住她柔软双chún,也不顾先前对她做过什么,这一刻吻得缠绵温柔,一点点勾着她的小舌头,勾出她未曾领会的新奇故事,令她没了骨头,丢了魂魄,一双玉臂不知不觉攀在他肩上,唯恐下一秒他便走了,令她的幻梦成空。
红烛爆出一声哔啵,陆晟在双双喘息当中结束一段蚀骨的吻。
青青双眼迷蒙,毫无焦距地望向他,仿佛他就是她的天,她的主宰,她的一切。
陆晟对此全盘接收,他伸手拨开她额上被汗水濡湿的碎发,沉沉道:“大胜一局。”
青青回过神来,撇撇嘴说:“哪有人如此自封,好不要脸。”
陆晟道:“朕说的是你。听闻姑娘今日赢走朕心,朕——特来相贺。”
他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可惜她却不领情,“谁的心?腥的臭的,我才不要。”
不知这句说中了什么,陆晟竟突然大笑,翻个身自她腰上离开,复又躺回去,笑够了,枕着她的药枕,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仍未散,“你这枕头闻着安神。”
青青心中警铃大作,急急道:“我可就做了这么一个。”
话刚说完,就瞧见陆晟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知他当她是守财不肯舍,她面上过不去,因此追上一句,“我瞧你今日疲惫得很,后颈僵直,血脉不通,倒是该采大朵菊花,撕出花瓣晒干揉碎,再加川芎、丹皮、白芷填进布袋充作枕芯,平日用着,能通关窍,利滞气,必定……必定比我这茶枕好些。”
陆晟笑问道:“读过医书?说起来头头是道。”
“略读过一些,懂一点皮毛而已。”
“古人做花枕,倒也是一件雅事。”睡意渐深,他合上眼沉沉吟上一句,“名字因壶酒……”
她随口附道:“风流付枕帏。”
他嘴角上翘,“闲诗度读得不少。”
“略背过几首黄诗。”
“噢?背来听听。”
她略想一想,放开细软声线,“落星开士深结屋,龙阁老翁来赋诗。小雨藏山客坐久,长江接天帆到迟。宴寝清香与世隔,画图妙绝无人知。蜂房各自开户牖,处处煮茶藤一枝。”
陆晟听完,抬手按在她下颌处,指头贴着她下嘴chún,语带薄怒,“谁是龙阁老翁?谁是绝妙画图?”
“我不过是随口念一句诗……”她张口说话时,舌尖不经意扫过他按在她下chún的大拇指,为他心上带来一点点濡湿,一点点□□,一点点怦然。
陆晟忽然间一把搂住她,紧紧团在怀中,她忍不住挣扎,头顶却传来他的低声威吓,“朕虽有十分累,但你再闹,朕便让你趴在底下再来一回。”
青青瞬时间吓白了一张脸,哆哆嗦嗦地倚着他,不敢出声,直到他抬手轻抚她后背,低语道:“怎生瘦成这副模样,全然只剩一把骨头。”
说完却又将手掌伸向别处,团了团,握紧了才满足,“好在这一处是够的,生的比旁人都好。”
什么旁人?哪个旁人?多少旁人?
寻常人应当去钻牛角尖的事,青青却分毫不在乎,她只等他睡去,呼吸均匀时才偷偷抬头,借着芙蓉帐外一丝丝微弱的光,看着他沉睡中却并未放松的脸孔,静静出神。
也不知何时睡去,再睁眼时身边已人去楼空,连带她那只茶枕也不翼而飞,她爬起来,揉了揉眼,发觉床边有人留一张字条,上头笔走龙蛇,写的是“以一换一”,是叫她另做一只来换,真真是个斯文土匪,人面兽心。




青青 25.25章
青青第二十五章
她两只眼似深渊, 牢牢将他锁住,令他无从思索, 无从抗拒, 只能跟随她眼底牵引, 一步一步堕入她设下的陷阱——亦是他长久追随的幻梦。
只那么短短一瞬, 屋外扰人的蝉鸣突然终止,天地似初始般寂灭。
赵如峰的拇指抚过她下颌,指头温软滑腻的触感让人留恋, 更让人冲动,毫无预兆又似情理之中, 他扶住她纤长脖颈,身体下压,几乎是急迫地贪婪地吻上那双他思慕多年的嘴chún。
呼吸被彻底打乱,他吻着她, 含住她,一段一段品尝她。
耳边仿佛只剩下缠绵喘息声,一声叠一声地催着,催着他疯, 催着他狂,催着他不顾一切占有她。
可惜的是, 这个吻还未到尽头,窗外的蝉声骤起, 死灰复燃, 赵如峰的动作也慢慢缓下来, 最终他离开她的chún,在与她只剩支持的距离间,等她在静默中睁开眼,笑着说:“你不敢。”
“青青——”他欲言又止,或亦是无话可说。
她抬手抚上他面庞,眼神中已将他当做素世的情人,口中点点滴滴皆是真情,“那年我才十岁,父皇在坤宁宫指着台阶下的你说,小十一,父皇已为你挑中驸马,却也还想多留你几年,就让赵家小子等着去吧。”话到此处,她忽而发笑,是阅过千帆,看破红尘之后的落寞,“这一等就是七年,等到物是人非,等到沧海巨变,你与我,注定是陌路人了。”
“不是!”赵如峰内心羞与愤交织,这股浓烈却难以捉摸的情感憋在xiōng口,一时间找不到出路,使得他语无伦次,几乎手足无措,“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怎么会是陌路人?我与青青,与小十一,是皇上指的婚事,是天经地义……”
“你已经娶了亲了!”青青转过头盯住他仓皇的脸,不耐地拔高了语tiáo,“而我,不如便要进宫去伺候当今圣上,谁?我的杀父仇人!”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吓得赵如峰几乎要伸出手去捂她的嘴,“今上并未完全信任我赵家,指不定府里就有他指派的暗岗暗哨,青青,你是要进宫的人,再不可如此口无遮拦。”
青青浑不在意,眼含讥诮道:“放心,出了事我一人担待,绝不连累小侯爷。”该说的都说完了,她后退一步,离赵如峰远一些,冷冷道:“时候不早,我怕姐姐等得焦心,先走一步。”
她说要走,赵如峰却也不敢留,只呆呆望着她拉开门,迎面扑来满地雪白耀眼的光,刺得他视野模糊。
隐约中他听见她说:“姐姐的东西,我是懒得要的。”
一眨眼,似仙踪隐匿,遍寻不着。
她仿佛不曾来过,他仿佛不曾吻过。他在怅然中坐回原位,一瞬之间而已,他吐出一口浊气,方才那股子无头乱窜地情绪,这一下便都抒发尽了,他再也不是坤宁宫石阶下面如冠玉的少年,她也再不是隆庆怀中娇蛮可爱的凤仪公主。
物是人非事事休,方不过如此。
不知不觉间,夏日已经耗完了大半,午后整该是闷热的时辰,却在树荫下透出点点凉意。
今日大夫刚诊过脉,时常看守她的容长脸老嬷嬷便走进来,一瞧见她横在座上软趴趴的模样便忍不住出言教训,“姑娘这样实在不成体统,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宫中女子德容兼修,一进一退皆有法度,姑娘如此……恐怕要再学学规矩。”
青青原本拿手臂支着脑袋斜躺着,听她说话,这才似从梦中醒来,凉凉瞥她一眼,复又闭上眼说:“得了吧,我学规矩的时候,你那些主子们还不知在何处摘野果子呢!一bàng子茹毛饮血的东西!他们多嘴也就罢了,野人的奴才也要来教训我,真倒替你们脸红。”
她这话说得李嬷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个字跟着一个字地扎人心。她知道眼前这位平日里话不多,却也不是个好欺负的。想来自己这回真是惹毛了她,便也不敢向着白刃往上冲,只道:“姑娘这是哪儿的话,老奴这是心中念着姑娘,多嘴几句罢了,姑娘若不爱听,就老奴说的都是pì话。”
青青手里缓缓摇着一柄团扇,仿佛当真没听着似的,半点反应也没有。
见她没再追究,李嬷嬷适才将悬在嗓子眼上的一颗心吞进肚子,小心斟酌着要说的话,“奴婢今日来,本是要与姑娘说一说宫里的状况。”
青青仍然闭着眼,捏住团扇的手微微一抬,示意对方说下去。
李嬷嬷老老实实开始,“宫中皇后娘娘素有贤德之名,掌理六宫深受圣上敬重……”
“呵——”
李嬷嬷没料到,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跟前噗嗤一声笑,初听时活泼可爱,回过味儿来才嚼出里头的嘲讽之意。
她不敢多说,只当没听见,继续说:“皇后娘娘多年来并无生养,宫中如今只淑妃娘娘育有六皇子,深受圣恩,多年来宠绻不断,也是宫里的贤良菩萨。”
青青问:“六皇子今年多大?”
李嬷嬷答:“春日里刚满七岁。”
青青道:“还没长成呢,宫里的日子,总归比外头难熬,小孩子家家的,更要当心。”
“再就是慧嫔娘娘,慧主子与姑娘是一家,姑娘往后入了宫,自然有慧主子照应着,应当是无虞的——”
“无虞?真该多谢嬷嬷替我cào心了。我这姑姑可是个厉害人物,照拂不照拂的先不说,教训是肯定的。”她微微眯起眼,仍是怕光,手中团山一指,指向李嬷嬷,“今儿嬷嬷特特地来找我说这些,怕是故意为之,是谁叫你来说的?总不至于咱们这儿还能出个宫妃的眼线。”
李嬷嬷嘴角下压,半个字都不敢多说。正僵持着,门外忽然投下一片影,那人身躯颀长,如松似柏,分明是离宫逍遥,眉头却还带着抹不开的川字印。
未进门已发声,“是朕。”
陆晟背着光,叫青青看不清他神sè,只察觉出他进门便皱着眉,嫌弃她,“怎么穿成这副模样,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规矩点。”
青青一半头发盘成发髻,一半散着落在肩头,身上只一件松松垮垮的天青sè褂子,从头发丝儿到脚底,星点装饰都无,越是素净,素到了极致,反而艳得晃眼。
见他来,她也不肯起身迎他,仍旧一副午后春睡的懒样子,笑笑说:“又来说我,方才嬷嬷已然教训过了,你便省些力气吧。”
李嬷嬷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跪倒在地,哆哆嗦嗦不敢chā嘴。
陆晟却恍若未闻,只瞧见她脚上罗袜绣白莲,小小巧巧一只,心上一阵酥麻,忍不住握住了,坐到她身边来,“冷不冷?”
青青收起腿,稍稍使力,蹬开他,“好稀奇,哪有人三伏天问冷不冷的?”
陆晟浅笑道:“暑夏已过,眼看就要入秋。”
陆晟一抬手,先把地上的李嬷嬷打发出去,适才抢了青青手中的团扇来给自己散暑气,又听她问:“入了秋,就该大选了,这可是你们族中的规矩。”
陆晟停下手来望向她,“怎么?朕的小十一也会吃醋不成?”
青青偏过头,一缕发落在脸侧,遮住眼角魅sè,“我哪有那个心?不过是闲扯几句罢了。你不愿说,那我便也只当没问过。”
陆晟无话,伸手挑起她脸侧那一缕长发,一时沉吟。
青青瞧见他眼底郁sè,心中已猜中大半,因她也不惧他,便信口说:“怎么?南方的战事不顺利?”
陆晟道:“汛期快过了,打不过,河堤就在决与不决之间。”
青青道:“南方盘踞九江口,有天险可守,陆震霆又没在水上打过仗,拖长了是意料之中。”
“总不能长久地拖下去。”陆晟将她手中那一缕长发绕过掌心,“再无推进之法,朝中决堤之声益发高涨,总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
他说完,原以为她要借此刺上两句,无非是关外人未开化,屠戮百姓,罔顾人伦。
却见她蹙眉深思,许久才开口,“擅水战的,我这里倒有个人选,只怕你顶不住旧臣反对之声。”
“噢?你说——”
“安南侯赵乾。”她说完,忽而笑起来,拿回自己的美人团山遮了半张脸,“是我如今的爹爹呢。”
陆晟揭开她遮面的扇子,问:“笑什么?”
青青道:“想起赵老爷那张黑锅底一样的脸便觉着好笑。”
“安南侯不过严肃了些。”
“他早年间领过水师,又在云贵多水多山之地打过仗,想来可以一试,不过你手头上能用的人大约都已经考虑过了,这时候还不下令提拔,恐怕是朝中有阻碍,一呢,赵乾是前朝旧臣,二又是汉人,总归是不可靠,唯恐他届时领军临阵倒戈可怎么好……”
“确实如此。”陆晟松开她的头发,正sè道,“你有什么看法?”
青青粲然一笑,“我只觉得这两点担忧都是实情,不过天下哪有必胜之战,在胜负之间你不也赌过好几回了?这一回又怕什么?”她捏着团扇往他xiōng上顶了顶,又娇又jīng,似关山雪原下一只探头探脑的小狐狸,谈笑间,她忽而低声道:“镇国大将军,可别叫老天爷小瞧了你。”
镇国将军,原是前朝封号。




青青 26.26章
青青第二十六章
她眼中透出好整以暇的神sè, 她与他之间,头一次出现qiáng弱倒置的局面, 她出谜题, 等他皱眉深思, 破此谜局。
陆晟缓缓捏着她的手问:“朕以为你不管这些。”
这话听着实在危险, 是与否,两方都是悬崖绝壁。
“我原是不管的,但偏就喜欢看你为难, 不管也要管了。”
陆晟听完,半晌未能答话, 只低下头默然无语。
他原本就有不怒自威的气派,垂目不语时已足够让身边人胆战心惊,但青青仿佛没瞧见,自顾自捏着手里那只美人团扇, 仿佛能从逗猫赏春的仕女身上瞧出些不一般的故事。
直到等得日头都往西去,陆晟才在沉默中抬眼看她,单薄的chún微微上翘,浮起点点若有若无的笑, “朕为难?何以见得?”
青青道:“想要做明君、仁君,骨子里却是山海关外与狼群争食的猎人, 是与非、善与恶之间究竟要如何取舍呢?皇上不愿决堤,令九江下游百姓生灵涂炭, 却又不想停滞不前, 让南军占了先机, 进退维谷,好生艰难,却又漏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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