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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蔡骏
两团火把亮起,照出带有刀疤的右脸。





镇墓兽 第六十八章 鹰头女神(一)
阿海、老爹、脱欢,还有刺客们的主人阿幽。
渤海国大墓的入口,四名刺客亦未料到会撞见他,便愣了一秒钟。
小木的脑子“嗡”的一下发热,转身就向墓道深处逃窜。他还以为两年前,东海达摩山的洞窟里,他的小伎俩已杀死了这些人。如今狭路相逢,用pì股思考也猜得出,刺客们是来取他脑袋报仇的。
秦北洋与九sè,面对阿幽黑洞洞的双眼,如影随形,难以挣脱,这辈子要被她缠住了。
“你们是如何跟踪而来的?”
“所有在中国地面上能看到的古墓,我们都了然于xiōng。这座牡丹江畔,宁古塔旁的七层石头大墓,怎会错过?哥哥,巴黎的医院有你的病历——华佗转世都治不好的绝症……还能再见面,何其幸哉!你为何能活下来?也许跟你无数次进入古墓有关?昨日一别,我掐指一算,最近的古墓就在这里。适才渡过牡丹江,屯子里的农夫说,看到有条大狗拉着木爬犁,载着个年轻人渡过冰面,想必就是哥哥你吧。”
“不错。”
秦北洋暗想以阿幽心思之缜密,行事之迅捷,却只是十七岁的小姑娘,太可怕了。
“哥哥,请跟我们走吧,我带你去更安全的古墓。至于小木,留给我们来处理。还有一句忠告——他跟你说的任何话,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是,我也不相信他的话,但我不会跟你们走。”
秦北洋拍了拍九sè的脑袋,墓道里的yòu麒麟镇墓兽,已然吐出一团火球……他不会错过杀死刺客阿海与老爹,为养父母复仇的大好机会。
阿海等人早有防备,动作飞快地退出墓道口,琉璃火球飞到光天化日下,立刻失效变作空气——也许它的天敌是紫外线?
墓道内外的对峙。
阿幽和她的刺客们守在墓道口外,秦北洋和九sè躲在墓道里。刺客不能进入墓道,反之九sè也不能出去。
墓道外,趁着太阳还没西沉,阿幽当即tiáo兵遣将——老爹的xiōng口绑着绷带,昨天被秦北洋一枪打中,刚被取出了弹头,只能守住墓道口;或许古墓还有其他出口,脱欢绕到石头大墓背后;阿海爬上七层石头台阶顶端,居高瞭望。
阿幽决定一个人进入墓道。
老爹捂着受伤的xiōng口阻拦:“主人,您的玉体金贵,切不可以身犯险!”
“不必担心,我料定秦北洋绝不会杀我。我哥他心地单纯,太容易受骗上当,不能让他听信小木的谎言。”阿幽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我会寻找机会刺杀小木,并把秦北洋带出来。将‘地宫道’的包袱给我!”
主人之命,如泰山压顶。脱欢将一只长长的包袱交给她,外形看竟像藏着一只大烟枪。
她背起包袱,如一只小母鹿,轻巧地没入千年墓道。
阿幽提着矿工灯,注意路过的每个细节,比如盗墓贼的骨骸,转角处的五芒星标记,倒是给她指明了方向。
看到一堵封闭的青铜门,再向上走,又发现一道破碎的墓室门,棺材被移动过,下面被砸开,别有洞天。她仿佛坠入迷宫,走了一圈又一圈,遇到一个又一个墓室。有的大门敞开,棺椁完好;有的墓室门紧闭,不知藏有何物?但她都做了标记,确保原路返回。
她看到一堵墙。
描绘着鲜艳的壁画——有个猎人胳膊上驾着一只老鹰,白sè羽毛,夹杂黑sè斑点,体型极为高大。
鹰嘴有些异样?阿幽凑近了用矿灯照射,才发觉鹰嘴不是画出来的,而是石壁上伸出来的,生铁铸造的机关。她用力搬动鹰嘴,整片壁画从中敞开,变成一道暗门。
只往前踏了一步,地砖突然塌陷……
阿幽冷静地双手抱紧矿灯,直到坠落在一片柔软的世界里。
她感觉摔了三四层楼之高,身下是不知多少层腐烂的锦缎,鼻息间全是细碎的纺织品丝线。再往下垫着厚木头,才没有缺胳膊断腿,阿幽顺势打了个滚,来到墓室地砖上。
一只滚烫的手抓住她。
刚要拔出匕首反抗,她看到秦北洋的眼睛。就像当年在光绪地宫旁的密室。他将阿幽保护在身后,男人保护女人的天性。小镇墓兽九sè,顶着参天大树般的鹿角。
她看到了一只老鹰。
不知该如何形容?还是别的什么物种?这只鹰,拥有女人的身体——不着寸缕的**女人,bào露丰满的xiōng部,就像nǎi孩子的少妇,水瓶般的体型撩人。她有光滑的胳膊,下半身一对修长洁白的大腿,脖子以上却长满羽毛,变成老鹰的头。
她有一对硕大修长的羽翼,完全撑开,近乎四翼天使镇墓兽般大小。
“鹰”的动作,也似女人轻巧灵敏,在地宫的苍穹辗转腾挪,避开九sè的琉璃火球。
这是一尊镇墓兽,阿幽给她起了个名字——“鹰头女神”。
世上的女神各有各的妩媚,也各有各的凶狠。
阿幽仿佛看到了长大后的自己。
“鹰头女神”向九sè俯冲而来,但被密集的鹿角阻挡。鹰嘴撞到鹿角,清脆的金属之声,如果是人或猛兽的脑袋,早就被拧断了。
“海东青。”
秦北洋呼唤出另一个名字。
“海东青就是鹰头女神镇墓兽?”
阿幽躲在他身后问道,秦北洋全神贯注地手握十字弓,九sè替他阻挡镇墓兽的攻击,他在等待海东青的破绽。
忽然,他听到一阵咿咿呀呀的笛声,不,箫声,还是不……至少不是幻觉。
何方丝竹?
秦北洋一回头,只见阿幽举着一支竹管。比起笛子略微粗壮,管长一尺八寸,尾部有个翘起的弧度,不像笛萧那么笔直。阿幽持此器如持萧,竖管对准樱桃小嘴,外切口,竹管上有数个孔洞……
头一回看到阿幽吹奏乐器,音sè苍凉辽阔,在地宫又显得空灵与恬静,仿佛整座大墓的幽灵,皆尽为之而沉醉,一晌贪欢。
果然,九sè与海东青的战斗停止了,两只镇墓兽似乎都在享受阿幽的独奏。
尺八。
秦北洋认出了这种乐器,他在日本京都读书时,常听寺院里的僧人吹奏,盘腿坐于竹林上,溪流畔,吹出平安时代与隋唐的风流。
此物本是唐朝宫廷雅乐,日本遣唐使将之传入东瀛。不想宋明以后,尺八在中国被笛萧取代,几近失传,却在日本发扬光大。中日混血的情僧苏曼殊有一首诗作脍炙人口:“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cháo?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秦北洋注视着吹奏尺八的阿幽,脑中却仿佛掠过一个男人的声音:“镇墓兽,传诸商周先秦,性喜宫商音律,风雅丝竹。”
这个声音来自两年前,自己失踪了一百天的那个梦,或者说,在梦中被他遗忘的那部分。
梦,在天国的梦,点点滴滴都鲜明起来了,是谁对他说过的呢?




镇墓兽 第六十九章 脱身
秦北洋的头顶,三尺之上,就是七层石头大墓的顶端……
刺客阿海,稳稳地坐在最高的那块石头上,像凌驾于金字塔的法老,眺望方圆百里内被白雪覆盖的群山。夕阳落下,最后一抹鲜血似的洒在右脸刀疤上,如同十一年前天津徳租界的春夜,刚被某个男孩划破时的鲜艳夺目。
他感觉pì股底下的石头在动。这块石头非常沉重,像一枚封印压在大墓之巅。底下有人,但推不动这块石头。阿海没有招呼第五层的刺客老爹,以及大墓背后的脱欢,依靠自己的力量挪动石头,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
一只手钻了出来。
从大墓里爬出来的手,活人的手,布满wū垢,指头很细,就像女人。阿海抓住这只手,扩大缝隙距离。他也抽出腰间匕首,随时可以割断对方咽喉。
接着是条胳膊,肩膀上连着脑袋——他是小木,逃出古墓的盗墓贼。
小木被阿海从墓顶捞了上来。
天,全黑了。
一阵寒风吹来,山上飘着雪籽,小木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刀疤。
他在阿海面前跪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阿海的匕首搁在小木的脖子上,“我们追了你两年,只想杀了你。”
“别杀我。”
小木痴痴地哀求,煞为可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在海岛上,你想要杀了我。”
“阿海哥,我想逃命啊,当时你们来了那么多人,一定是来杀我的。如果只有你一个,我绝不会那么做。快三年了,我一直在想你。”
月亮升在古墓上。
年轻的盗墓贼的手指头,比古墓里的死人还要冰凉,却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沉醉之气,让阿海的匕首无法动弹一寸。
夜里狂风呼啸,山林里夜猫子尖叫,掩盖了对话声。
小木柔声道:“阿海哥,老天有眼,让我从古墓爬出来,正好又撞见你。天命让我活下去,对吗?”
“我这辈子杀过的人,没有《水浒传》的一百单八将,也有《西游记》的九九八十一难,唯独你……”
就在他对着天空叹息的一瞬间,小木手里藏着墓里带出的铁锥子,奋力刺入阿海的xiōng口。
阿海闷哼一声倒下,下意识地挥出匕首。小木机警地纵身后退,肩上仍然被划开一道口子。
铁锥子还扎在阿海的xiōng口,距离心脏只差分毫。大墓背后传来脱欢的声音:“阿海?什么事儿?”
小木不敢停留,顺着石头阶梯逃下去,像个逸出古墓的鬼魂,融化在莽莽丛林的夜sè深处……
月光照着渤海古墓之巅。
脱欢发现阿海倒在血泊之中,xiōng口chā着一把古老的铁锥子。他还活着,没啥废话,脱欢毫不手软地拔出力气,带出喷泉般的鲜血,一秒钟都没耽搁,迅速给他包扎好绷带。
“小木溜了?”
阿海的双眼半开半闭,气若游丝地说出几个字:“我……无……能……”
其实,他若是有心要杀小木,纵然小盗墓贼有一百条命也逃不了。但在那个瞬间,月光照亮小木的眼睫毛,那一汪哀求的眼神,像只饥饿受伤的小猫,竟让人鬼迷心窍。一时间,分了心,才被钻了空挡。
倏忽间,pì股底下的大石头又动了。
脱欢发现缝隙间伸出一只手,他认得这只手,她是阿幽。
阿幽、秦北洋,还有大狗状态的九sè,爬出了七层石头大墓的顶层。
脱欢看到秦北洋的脸,同时听到阿幽一声令下:“快逃!”
他的反应敏捷,抱着受伤的阿海,两人从大墓顶上滚落,一路翻到第五层石头台阶的老爹面前。
yòu麒麟镇墓兽正在变身,长出雪白鹿角,鳞甲闪闪发光。秦北洋的杀父杀母仇人,转眼无影无踪。再晚几秒,他们都会被九sè的琉璃火球烧死。
秦北洋抽出唐刀,大喝一声:“阿幽!”
“哥哥,你放心吧,阿海和老爹不会再回来的。我知道你恨他们,我会让这两个人走得越远越好。只有我一个人,陪你回白鹿原可好?”十七岁的阿幽,不但懂得男人的心思,也懂得镇墓兽的心思,低头又对九sè说,“你不也是日思夜想着墓主人,你的唐朝小皇子吗?”
小镇墓兽居然点头,秦北洋无话可说,古墓让他补足了能量,暂时控住癌细胞,深呼吸冷月下的空气。
二人一兽,爬下七层石头大墓。经过黑夜积雪的山林,回到冰封的牡丹江畔。有两匹马等候在此,阿幽与秦北洋上马,沿江顺流而下……
天明时分,到了中东铁路上的牡丹江火车站。阿幽兜里有好多银元,买了两张一等卧铺包厢的火车票,准备穿越整个东三省入关,终点站是洛阳。
只要在火车上忍三天,在洛阳有的是古墓,可以让秦北洋好好休息,再入陕西关中。到了白鹿原,上了太白山,就一切都明白了。
午后,蒸汽火车呜咽启程。包厢里只有秦北洋和阿幽,九sè伪装成大狗盘在地上。
他还有千言万语要问阿幽,但刺客们的主人三缄其口,只答一句:“哥哥,你可别忘了,你是阿萨辛的继承人。你在巴黎获得的金匕首,我还替你好好保管着呢。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对它梦寐以求。但它是属于你的。”
“只要得到阿萨辛的金匕首,我就能指挥全世界的刺客吗?”
“很遗憾,你不能!刺客联盟早已是一滩散沙,太平天国败了,南北战争败了,世界大战又败了。想当年,刺客联盟qiáng大时,可在巴黎暗杀工匠联盟的大尊者。如今工匠联盟依然qiáng大,有全天下的能工巧匠,数不尽的财富……刺客联盟却已日薄西山,只能在山沟里东躲西藏。阿萨辛的金匕首,只是一种jīng神纽带与历史传承。”
“原因呢?彼此独立,各立山头?”
“自从蒙古第三次西征,阿萨辛的天国花园被消灭,刺客联盟就失去了主心骨,世界大会中断了数百年。晚清以来,西洋列国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思想,叫做‘民族主义’。”
“nationalism!”
秦北洋用日式英语念出民族主义,发音惨不忍睹。
“就是这种思想,导致了刺客联盟彻底分裂。原本德国与法国的刺客彼此携手,共同对抗两国bào君,刺杀哈布斯堡王室或波旁王室。但德法日渐成为世仇,阿尔萨斯与洛林的割让,使得两国刺客各为其主,甚至互相刺杀对方首领。从塞纳河到易北河,不知白白葬送了多少英雄好汉。”
这貌似不起眼的中国小女孩,竟对欧洲历史如数家珍,想必是在“天国花园”经历过特殊的学习与训练。
颠簸的中东路列车上,阿幽说:“相比刺客联盟的同室cào戈,我们的死对头工匠联盟,始终保持严格的组织,获得英法美等列qiáng的支持。过去几年的世界大战,刺客联盟错误地支持德国、奥匈帝国,结果输了个jīng当光……”
秦北洋脑中飞速旋转,脑细胞与癌细胞同步燃烧:“巴黎和会,你们去刺杀三巨头,并不是为了公理与正义,而是因为刺客联盟与工匠联盟之间的恩怨?甚至于……萨拉热窝事件?暗杀奥匈帝国皇太子,一颗杀死三千万人的子弹……”
“哥哥,你终于聪明了一回,但这是永远不可说的秘密。”
看着阿幽黑洞洞的眼神,秦北洋这才后怕——幸亏刺杀三巨头失败,否则自己倒成了历史罪人。
“你们不甘心失败,还想通过最后一次惊天动地的刺杀来挽回局面,或者……复仇!”
“这是阿萨辛老爷子的决定。”
秦北洋脑中浮起一张虬髯满面的脸庞:“那个阿拉伯老刺客?”
“我们敬重他是一条汉子,为他舍生忘死,可惜功亏一篑。”
“阿幽妹妹,我们要去的太白山又是什么地方?”
“刺客联盟——远东大圣殿。”
听到这个“远东大圣殿”,秦北洋想起了纽约曼哈顿哈莱姆区,工匠联盟的“北美大圣殿”。
“哥哥,你身上的这支十字弓,为何有个工匠联盟的标志?”
十字弓放在包厢的床铺上,bào露了钢铁弩机上的“独眼金字塔”。
秦北洋下意识地伸手一挡,又装傻说:“妹妹,你说这是工匠联盟的标志?”
“不错,独眼金字塔!刺客联盟有规矩——凡是看到有人持有这种标志,格杀勿论。”
自己是工匠联盟初阶会员的秘密,绝对不能让刺客们知道,否则双方都会致他于死地。
“我在西伯利亚流浪时,遇到一个俄国老工匠,他救过我的命,临死前将这把十字弓送给了我。”
阿幽也许看出了他的谎言,还是一声警告:“哥哥,上太白山前,你可得把这个标志藏起来,免得引起什么误会。我都是为了你好。”
火车在东三省的大地上奔腾,秦北洋凝望窗外,一望无垠的松花江大平原,积雪正在渐渐消融,春天快要苏醒了。
天黑后,关上包厢门,阿幽和秦北洋各睡一张卧铺。两人几乎都没脱衣服,彼此背对着和衣而眠。十七岁的阿幽不是小姑娘了,幸好冬天的袄子掩盖了身段。
世界上所有漫长的夜啊,就像秦北洋在地球上走过的路。碾过黑土地的铁轨不断震动,后半夜,阿幽才昏昏沉沉睡去。
清晨,东方的天际泛出鱼肚白。阿幽睁开眼睛,轻轻唤了声“哥哥”。
无人应答,连呼吸声都没了,只剩下单tiáo的火车轱辘声。九sè也不见了。她翻身而下,车窗外已是鳞次栉比的楼房,仿佛又回到巴黎。
昨晚,趁着阿幽熟睡,秦北洋与九sè在哈尔滨跳了车,阿幽的下一站则是奉天。




镇墓兽 第七十章 东方巴黎(一)
哈尔滨,人称东方巴黎。
这座城市因为中东铁路而兴起,1920年春天的一个清晨,铁路线上走过两个影子,一个是二十岁的青年,一个是奇形怪状的大狗。
年轻男子的背后chā着环首刀柄,腰后绑着十字弓,大狗长着赤sè鬃毛。一人一兽,沿着火车留下的屎niào往前行走,直到哈尔滨火车站。
站台上停着特快列车,军乐队奏响中华民国国歌。中国人与白俄侨民前呼后拥,有个高大的白俄军官,引着白俄美少妇,向即将上车的一位大人物献花。
秦北洋颇为吃惊,这位“大人物”只是个少年,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小个子,皮肤白皙,不知何等来头?
人群中响起枪声……
少年应声倒地,侍卫已被爆头。月台一片大乱。白俄军官掏出抢来保护“大人物”。献花的白俄少妇脸上,沾满侍卫的鲜血,尖叫着撞到秦北洋的xiōng口。
他将白俄女子压倒在地,在她金sè的头发旁,吼了句俄语:“趴着别动!”
四周冒出好多刺客向“大人物”开枪,侍卫纷纷中弹,好几人忠心耿耿地堵了枪眼。卫兵们排队射击,当场打死五六个刺客。少年也爬到秦北洋的身边,要是被他一把压倒地上,早就被刺客们乱枪打死了。
大白天,九sè无法变身,但它会给主人挡子弹,刺客拔出刀子上来拼命。
秦北洋压着“大人物”举起十字弓,射出一支钢箭,正中对方肩膀,士兵们才将刺客牢牢擒获。布满尸体与鲜血的站台上,响起被捕刺客的破口大骂,提到某某大帅之名。
那少年惊慌地爬起,侥幸捡回性命,搭着秦北洋的肩膀说:“二十年前,伊藤博文就是在这个火车站被朝鲜刺客安重根刺杀身亡的。”
“qiáng迫李鸿章签订马关条约的伊藤博文?”秦北洋喘了两口粗气,“看来刺客也未必全是恶人。”
“多谢这位兄弟救命之恩!大伙儿都叫我小六子。”
“我叫秦北洋。”
“好,但我要急着上火车,大帅让我今天务必赶回奉天开会呢。”
这位名叫“小六子”的少年关照副官,要给秦北洋多多赏赐,甚至一官半职,随即匆忙登上火车,蒸汽机轰鸣着远去。
哈尔滨火车站。
秦北洋可不想趟这浑水,刚要离去却被人拦住,qiáng行给他送上几百块银元。正好他身无分文,便只得笑纳。
“感谢你,年轻人。”背后响起一句俄语,正是刚才给“小六子”送行的白俄军官,他搂着美少妇走到跟前,“你既保护了这位尊贵的夫人,也保护了东三省的少主人,如果子弹再偏一点点,你就会没命了。”
“切一个面包总要损失一点碎屑的,办成一件事总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秦北洋随口说了句俄国谚语,在西伯利亚生活和战斗的大半年,他也成了半个俄国人。
“哈腊硕,很少碰到俄语如此流利的中国人,我是彼得·伊万诺夫上校。”
金发白肤的美妇人欠身说:“先生,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是沃尔夫娜。”
一个姓伊万诺夫,一个姓沃尔夫娜,显然并非夫妻关系,否则她应该叫伊万诺夫娜或伊万诺娃。
俄国美妇人不像中国女子那样羞涩,大大方方地看着男人的眼睛。她大约有三十岁,眼角略微长着细纹,但在俄国女子中可以忽略不计。难得的是身段保持不错,穿一件体面的大衣,卷曲的金发垂在脑后,略施粉黛,犹如一块磁石,让人难以转移目光。
突然,秦北洋想起了她的姓氏——沃尔夫娜。
他接着想起了一个男人:“您的丈夫是不是弗兰茨·冯·沃尔夫男爵?”
听到这个德国式的姓名,沃尔夫娜神sè大变,伊万诺夫上校也皱起眉头。
“您认识我的丈夫?”
“他……去世了。”
“上帝啊!”
沃尔夫娜方知做了寡妇,悲从中来,几乎摔倒,伊万诺夫抱住她的腰,这细节说明他俩关系相当亲密。
事到如今,秦北洋不得不承认:“去年五月,沃尔夫男爵在巴黎殉职了,他至死都效忠俄国临时政府。对了,沃尔夫是我父亲的好朋友。”
“您是秦先生的儿子?”伊万诺夫上校搂住他的肩膀,“我和您父亲在鄂木斯克的白俄临时政府有过交情。”
“我父亲也在巴黎去世了。”
上校在xiōng前划了个十字:“愿上帝保佑他!秦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中国人,现在最优秀的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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