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香承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刘子光胡蓉
卫淑敏站在传达室里,指着对面路上停着的几辆黑sè轿车说:“他们领头的来了,这家伙叫杜中河,以前是厂里的翻砂工,因为盗窃被开除,后来就开始给厂里送废铁,居然越做越大,据说现在身家也有上百万,很多人羡慕他,佩服他,把他当成偶像。”
杜中河没有露面,只是让手下拿了一条金南京出来,当众拆了发烟,地痞们欢声雀跃,气氛为之一振,卫淑敏嗤笑道:“他还挺会做战前动员呢。”
刘子光偷偷捅了一下陆天明,陆天明会意,干咳一声道:“小刘,把咱的烟也拿出来。”
刘子光麻利的答应一声,跑去车里拿了三条软中华过来,也当众拆开发给工人们,结果这边的欢呼声更胜一筹,顿时把对面压了下去。
过了片刻,众人就看到一个穿白绸唐装的男人从车里下来,在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隔着马路望了望这边,先朝地上啐了一口,这才摘下墨镜,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他妈不管红旗厂是谁当家,扣了我的人立马给我放了!不然我以后一年三百六十天堵你的门,见一个打一个,和我姓杜的作对!cào!”
甩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旁边立刻伸过来打火机帮杜老大点燃,忽然从厂里飞出半块砖头,正落在杜老大脚旁的泥坑里,啪的一声溅起无数黑泥,雪白的拷绸唐装顿时变成了迷彩服,杜老大脸上也沾了一些稀泥,老大的形象立刻崩塌,喽罗们一阵聒噪,挥动棍bàng嗷嗷直叫,惊得厂里工人们一阵紧张。
杜老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居然没有当众发飙,只是把烟一丢,冷着脸回汽车了。
“狗日的还有点城府,不过他也就这点层次了。”刘子光不以为然的说,那半块砖头是他砸的,就是想看看对方的份量。
杜中河坐进车里没有再出现,陆续还有人马源源不断的赶到,大有不达目的绝不收兵的意思,马路上停了一长串的汽车,有拉废铁的,有拉煤炭的,已经绵延了一公里,厂里的空载卡车也开不出去,如果这种现象持续下去,肯定是对红旗厂不利。
“老陆,援兵什么时候到?”卫淑敏表,似乎有些焦急,她手腕块老款钟山牌17钻坤表,表盘有些发黄了,看来很有些年头。
陆天明也看看腕上的手表,答道:“如果不堵车的话,还有五分钟。”卫淑敏听他言之凿凿,不禁打量了他一眼,正巧看见那块同样品牌同样款式的钟山牌17钻男表,忍不住心里一声叹息。
忽见远处风驰电掣般驶来十余辆汽车,打头的是几辆豪华越野车,车牌被遮住,上面贴着国防演习四个大字,后面是一溜绿sè卡车,蒙着迷彩篷布,车队在北门口停下,刺耳的刹车声此起彼伏,然后就见篷布掀开,呼啦啦往下跳人,全是穿着迷彩服头顶钢盔的青壮,大皮靴毫无顾忌的踩在泥水里,民兵们喳喳呼呼的在厂门口列队,装备不停地从车上送下来,是制式的玻璃钢防bào盾牌和五尺多长的应急棍,要不是看他们钢盔上写着晨光民兵的字样,还以为是防bào武警出动了呢。
民兵们稍息立正和报数的声音此起彼伏,晨光厂保卫科长卓力同志也从车上跳了下来,他身旁一个高大的汉子正是孟知秋,手里拿着卷起来的旗帜,三两下爬上卡车驾驶室上面,把大旗展开迎风飘舞,鲜艳的红旗上五个大字无比醒目:晨光民兵营!
“啧啧,看人家晨光厂的民兵办的多正规,全套装备。”
“那是,人家有钱啊。”
要搁八十年代,咱红旗厂的民兵营拉出去不比他们差,咱厂保卫科连班用机枪都有,连美帝都不怕,还怕这几个小痞子。““唉,那是啥年月的老黄历了,咱现在能不被人欺负就行了。”
红旗厂的工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眉宇间尽是兴奋之sè,晨光厂和红旗厂多少年的兄弟单位了,虽说当年为了争先进,争劳模名额没少明争暗斗,但依然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尤其是到了现在,老国企已经没有几家了,更显的这种友谊的珍贵。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卫淑敏当即下令:“开厂门,出击!”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红旗厂的工人们涌了出去,和晨光厂的民兵们合兵一处,气势大增,尤其是那面猎猎飘扬的红旗,更是震慑了那帮没见过世面的地痞流氓们。
妈呀,这是要打仗还是咋的?
如果是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士,见到晨光厂民兵营的旗号,当时就会明白过来,肯定是哪个不开眼的又得罪刘哥了,或者是卓二哥脾气不好想扁人了,碰上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脚底抹油赶紧溜,等两位哥哥气头过去再托人递话,赔礼道歉把这个事结了,要不然日子过得提心吊胆,不踏实。
但是城乡结合部的流氓们消息相对闭塞一些,这些土条整天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以为认识几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啥的就牛bī到天上去了,哪能想到还有比他们更牛bī的存在。
所以,这帮不开眼的小流氓居然仗着自己人多,没走。
“都给我圈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走。”刘子光跟着红旗厂的大队人马出了厂门,冲着卓力吆喝道。
“来了还想走,哪有那么容易。”卓力两只眼睛四下里一扫,就看到杜中河乘坐的汽车了,右手一指,早有几个民兵上去,把汽车团团围住,卓力敲敲车窗,示意杜老大下车。此时杜老大的手下们已经被分割包围,也顾不得增援老大了,他只得摇下车窗,冷冷看了一眼卓力,问道:“你混哪里的?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么?”
卓力一把拉开车门,揪住杜老大的领子把他拽了出来,二话不说扫脸就是八个大耳帖子:“马勒格壁的,老子不混哪里,老子是晨光厂保卫科的,还他妈谁的地盘,普天之下都是共-产-党的地盘,你给我讲这个!”
杜老大出来混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狠的角sè,上来就打啊,根本不给你讲数的机会,他被打懵了,满眼都是小星星,嘴里也有几颗牙松动了,两个腮帮子肿的厉害,话都说不利索了。
清场工作在继续,民兵们现在已经很含蓄了,打架都不用消防斧和长矛这种大杀伤力武器了,而是防bào盾牌和橡皮棍、应急棍等专业器械,实际上这帮民兵里真正的工人只有一半,还有一半是跟着卓力贝小帅混的江湖人士,本来打架就是行家里手,没事就在晨光厂cào场上练习擒敌拳和组合棍法,对付百十个小痞子还不少手到擒来。
老实说,就是市局防bào大队来,活儿都干不了这么利索,不出十分钟,堵门的流氓们就全被抓了起来,棍bàng砍刀链子锁丢了一地,一大群秃头杂毛蹲在泥地里,早没有了不久前的嚣张气焰。
杜老大则被上了背铐吊在厂门口,满脸的血泪鼻涕,哪还有半点老大的神采。
危机基本结束,警车来姗姗来迟,几个当地派出所的警察下了车,惊讶的看着这副场面,为首一个胖警官走过来说:“卫总,怎么闹成这样。”
后面一个年龄大点的警官边边走过来,走到门口收起手机,皱眉命令道:“放了放了!”
卫淑敏说:“张所长,流氓堵门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我也反映了不止一次,这种犯罪行为给我们厂造成了极大的经济损失,我希望你们能切实的管一管。”
张所长有些愠怒了,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把人给我放了!”
“你t又是谁?怎么给领导说话的,还给你放了,红旗厂的厂长什么级别,你什么级别?懂规矩么!”卓力杀气腾腾的挤了过来,恶声恶气的骂道。( )
盗香承欢 7-46背影
联欢会之后,卫淑敏和陆天明签署了一份合作意向书,建立起战略协作关系,红旗厂长期以低于市场价的水平向晨光厂提供各种标号的钢材,晨光厂的两个旧车间改造工程产生的大量废铁,无偿转送给红旗厂,还有就是双方工会、妇联、民兵、共青团等团体的合作与交流。www 、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签完字之后,陆天明热情的向卫淑敏伸出了手,卫总矜持的和他轻轻一握就放开了,说:“天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下回我去你们厂登门拜访。”
回去的路上,陆天明不停的抽烟,刘子光望望他凝重的表情,打趣道:“怎么,在想怎么招待卫总?”
“不是,我在想怎么才能拉红旗厂一把,帮他们度过难关。”陆天明很严肃的说,手上的烟卷都快烧到过滤嘴了都忘了丢掉。
“帮他们弄几百万贷款,或者买几万吨铁矿石,我想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了。”刘子光道。
陆天明豁然开朗,大笑道:“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不会真想帮他们贷款吧,困难企业想从银行贷款出来比登天还难啊。”
“当然不是贷款。”
“那是?”
“天机不可泄露。”
……
回家之后,刘子光还没提呢,老妈就一脸兴奋的问起:“你今天去红旗厂了?”
“是啊。”刘子光纳闷的很,怎么消息传的这么快。
“几个退休的老同事打电话过来,说是晨光厂派民兵把捣乱的流氓打跑了,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去了,快给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刘子光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老妈满意的说:“这回你做得对,不过架还是少打,年轻人火气旺,万一打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正说着呢,忽然家门被敲响,老妈疑惑道:“你爸有钥匙啊,能是谁。”过去开门一看,原来是老温大叔衣帽整齐的站在门口,客客气气的问道:“嫂子,吃了么?”
老妈赶紧客气道:“小温来了,赶紧屋里坐,还没吃饭呢,一块吃吧。”
老温进了屋,看到刘子光也在家,脸上就露出欣喜的神sè来:“子光在家啊,我正想托你办点事呢。”
刘子光道:“什么事?尽管说。”
“孩子不是考上北清大学了么,眼瞅着就要开学了,这火车票不好买,我去火车站问过了,现在去首都方向的站票都紧张,小雪这孩子没自己出过远门,上大学带的行李又多……”
“小事,回头我让人搞软卧票,两张够么?”
“太谢谢你了,真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对了,学费预备好了?”
“都预备好了……”老温神sè间似乎显得欲言又止,刘子光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开口劝道:“老温大哥,有啥事你尽管说,千万别见外啊。”
“唉,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换肾之后,排斥反应很厉害,我怕是撑不住了,而且就我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不想给孩子丢脸啊,所以我想,你要是得空的话,帮我送小雪一趟,社会上的事情你都熟,比我qiáng。”
刘子光沉吟片刻,说:“你征求过小雪的意见么?”
“这些都瞒着她呢,就是不想让她多心,上了大学人生就不一样了,也该离开爸爸的怀抱了。”
“好吧,正好我也要去首都一次,就帮你把小雪送到学校。”
“太谢谢你了。”老温紧紧拉住刘子光的手,用力的摇了摇。
……
老温走后不久,刘子光接到了李纨的电话,说有要紧事商量,于是他赶紧驱车来到富豪广场,公司里大部分职员都下班走了,只有李总和卫子芊在总裁办公室里等着他。
看到李总和卫大助理一脸严肃的样子,刘子光马上意识到出事了,他沉声问道:“市里又施加压力了?”
“是的,市里下了文件,正式把至诚集团列为上市主要候选企业,我们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了,为了给我们吃定心丸,市里组织几家企业进京考察,由市委赵秘书带队,大开发的聂总也去,他们点名让我去,但我很不愿意看到这些人,尹志坚去的话,我也不放心,所以……”
“所以你们就想到我了?”
李纨莞尔一笑:“对,能者多劳嘛,反正你没事就到处乱跑,跟着考察团去首都走走也不错,对了,我这里还有些东西,你帮我捎给我爸妈。”
刘子光说:“不跟团可以么,我也挺讨厌那些家伙的。”
“应该没问题,我想他们也不愿意看见你。”
……
给混火车站的肖大刚打了个电话,两张软卧车票就送上了门,刘子光作势要给他钱,肖大刚立马正sè道:“兄弟,给我钱那是骂我,咱哥俩什么关系。”
刘子光笑笑,把火车票收了,肖大刚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临走还拍着xiōng脯说下回再买票一定找自己。
九月终于来临,中小学陆续开学,大学新生也开始入学,本省的高考状元温雪拒绝了海外多所大学的邀请,最终还是选择了国内头号学府,名闻遐迩的北清大学,从江北市到首都有千里遥远,以前火车没提速的时候要坐一整夜的火车才能到,现在有了动车就方便多了,四五个小时赶以前十来个小时的路程。
但是江北铁路分局地位比较尴尬,没有自己始发去首都的列车,这就导致江北人进京特别麻烦,只能买高价黄牛票或者买站票,肖大刚等人就是靠着倒卖火车票才发起来的。
江北火车站,月台之上满是提着行囊的旅人,这是温雪长大之后第一次乘坐火车,上次坐火车的记忆还是儿时从东北搬家来江北的时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小丫头长成了楚楚动人的大姑娘,当年风流倜傥的技术员却变成了瘦弱的小老头,老温穿了一件白sè的长袖衬衣,灰sè西裤,显得干净文雅,如果只看背影的话,到也有些玉树临风的意思,小雪身上是一件纯白sè的连衣裙,裙裾到膝盖上面一点,露出白生生的腿,青春bī人,阳光明媚。
地上放着一口柳条箱,两个旅行袋,这是小雪的全部行李,说起那口柳条箱还是当初老温上哈工大的时候用的呢,现在父亲的家当传给了女儿,倒也有些意义。
女儿马上就要踏上去首都的旅程了,盼了多少年,不就是盼的这一天么,老温百感交集,眼中有些湿润,拉着女儿的手不停地唠叨着,叮嘱着到学校之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小雪咬着嘴chún不说话,一直等到火车进站的时候,才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喊了一声“爸爸”,扑进老温的怀里。
“乖,不苦,都是大学生了还掉眼泪,让人家看了笑话的。”老温慈祥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像哄孩子一样说着。
“爸,我舍不得你。”小雪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说道。
“傻孩子,爸在家里等着你呢,寒假不就能见到了。”老温笑道。
火车慢慢的挺稳了,列车员打开车门站在月台上,江北的旅客们开始登车,远远的站着不愿意打扰父女辞行的刘子光走了过来,提起了那口沉重的柳条箱,老温要帮忙拿行李,却被女儿劝住:“爸,你身子骨不好,我来。”
因为刘子光他们是找了关系提前进站的,所以很方便的登上了软卧车厢,车厢里满满当当都是人,靠窗户的小桌子旁坐满了旅客,一股臭袜子和康师傅混杂的味道扑面而来,刘子光扛着巨大的柳条箱走在前面开路,找到了车票所在的包厢,把箱子和旅行袋搁在行李架上,打开窗户通风,包厢里的空气才好了一些。
包厢里没有人,卧铺上铺着洁白的床单,这趟车在江北火车站会停八分钟,所以老温还有一点时间和女儿话别,有了刘叔叔在场,小雪就不好意思哭鼻子了,反而神采飞扬起来,显然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充满了憧憬,老温的情绪也高了起来,三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此时窗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是大批硬座车厢的旅客冲过来了,他们提着大包袱小行李,抱着孩子,蜂拥过来,拼命地往车上挤,月台上人头攒动,远处汽笛长鸣,虽然还未踏上旅途,但是离别的气氛已经很浓了。
“小雪,路上要听叔叔的话,外面不比家里,凡事三思而后行,记得了吗?”老温语重心长的说着,小雪努力笑道:“爸,你都说了八回了。”
“嗯,记得就行,时候不早了,我回了。”老温站起来要走,小雪想下车去送,被他劝阻:“火车马上就开了,坐着别动。”
小雪只好坐下,老温又紧握着刘子光的手嘱托了几句,这才下车去了。
气氛忽然变冷,小雪怅然若失,呆呆的望着窗外,旅客们已经登上了列车,月台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推着零售车的服务员以及拿着红绿旗帜的车站信号员,此起彼伏的哨响,示意火车可以启动了。
忽然老温的面孔出现在窗外,手里拿着一袋橘子,是刚才从零售小推车上买的,他把橘子塞进窗户急促的说道:“走得急忘了买水果,这些橘子路上吃。”
“爸。”小雪喊了一声就哽咽了,此时列车缓缓地开动,老温站在原地不停地挥手,瘦弱的身影越来越小,越老越远。( )
盗香承欢 7-42铁娘子
谈起当年的事情,老妈也是一脸感慨:“多好的一对啊,硬生生被拆散了,从那以后,陆天明当兵走了,卫淑敏也去了省城进修,从此劳燕分飞,天各一方。w ww .”
刘子光问:“你咋知道他俩没暗地里联系,说不定藕断丝连呢。”
老妈一撇嘴:“那时候又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qq,打个长途电话还得让人去车间找,哪有现在这么方便,他俩家里长辈文革时期结下世仇,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化解的,唉,造孽啊,不说了不说了。”
“妈,说说嘛,闲着也是闲着,我想听。”
难得和儿子坐在一起唠嗑,于是老妈又谈起了当年的事情,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晨光厂的实习工人陆天明和红旗厂中专刚毕业的女技术员卫淑敏谈起了恋爱,这本来是挺好的一桩姻缘,却因为双方家长在十年动乱时期的宿怨而不得不一刀两断,后来陆天明一当兵就是二十几年,在外地成家立业生了儿子,连春节都不回家过,卫淑敏也嫁了人,也是厂里的工程师,后来车间事故掉在钢水里死了,卫淑敏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还当上了厂里的副总工,作为一个弱女子,一步步走过来真的很不容易。
“明叔的老伴也去世了,我看撮合撮合他俩,倒是一段佳话。”刘子光一脸憧憬的说。
“那敢情好,你要是有这个心,妈给你帮忙。”
“那个卫总工的电话地址有么?”
“手头没有,不过可以找人打听打听。”
“妈,你们厂现在到底怎么样?”
说到厂子,老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连语气都沉痛起来:“厂子垮了,连低保都发不出来,重组重组,越组越垮,咱们红旗钢铁厂五八年上马,苏联专家参与设计,几千工人在淮江边上的荒地里住草棚子,风餐露宿爬冰卧雪,才把钢铁厂建起来,整整一代人的心血啊,说完就完了,想想都让人落泪。”
“那厂里工人都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什么,打点零工养家糊口,有本钱的就做点小生意,有力气的就去拉三lún,送纯净水,或者扫大街,修自行车,看夜值班,反正能什么能吃上饭就干什么,前段时间车祸死的那个大姐,不就是我们厂的同事么,可怜她孩子还在上大学,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就这么去了。”
屋里的凝重起来,刚回家的老爸感觉气氛不对,呵呵笑着问道:“你们娘家说啥呢,怎么眼泪都下来了。”
老妈说:“说我们红旗厂的事儿呢,对了,你们晨光厂最近咋样了。”
“蒸蒸日上,出口非洲的订单正在加班加点赶工,估计明天下傍晚就能出来,要不是等那批钢材,今天就能好,一万把工具刀而已,这要搁以前,咱厂连正眼都不会看,咱晨光厂是干什么的,连装甲车都能生产……”
“好了好了,饭在锅里,自己盛了吃,别在这吹牛了。”老妈没好气的把老爸打发走,又问儿子:“光啊,能不能想点办法,让咱红旗厂也活过来,这么多人拖家带口的,过的不易啊。”
刘子光说:“妈,我正有这个打算,不过只是初步设想,八字还没一撇,您千万别到处乱说。”
“这孩子,妈心里有数。”老妈脸上微笑绽放,儿子神通广大,他答应的事情,准能办到。
……
第二天,刘子光先去晨光厂找陆天明,对关于向红旗厂注资的问题做了进一步的可行ing探讨,然后两人驱车前往红旗厂找相关负责人做初步接触。
红旗厂同样位于淮江边上,取得是水路运输的方便,不过由于企业本身带有一点wū染ing质,所以当初选址的时候距离城市较远,当年工人们上下班都是要坐通勤车的,现在城市规模扩大了,红旗厂也从偏远郊区变成了城市边缘。
隔着很远就能看到钢铁厂的建筑物,高炉、烟囱、冷却塔,充满了力量美感的钢铁建筑比比皆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工业的伟大与壮观,并且为之叹为观止。
红旗厂的管理很松懈,门口基本没人过问,刘子光的汽车长驱直入,在厂区坑坑洼洼的主干道上行驶着,两旁的树木上落满了尘埃,连绿叶都变成了灰sè,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味道,所以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让人的心也变得灰暗起来。
厂办公楼是一栋贴着马赛克,爬满藤蔓的高大建筑,看造型还是八十年代最新cháo的设计,地上铺着水磨石,铁框窗户刷着绿sè的油漆,走廊里光线黯淡,每个办公室门口都有一块木牌子,上面有黑油漆写着科室的名称。
找到总工办敲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于是找到办公室问卫副总工去哪里了,办公室里一个正在织毛衣的大姐热情的告诉他们:“卫总在后门。”
“后门?”陆天明一愣。
“就是送废铁的北门。”大姐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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