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禁岛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破禁果
“什么也没有,那女人吓唬你呢。”我对下面猴急的杜莫喊了一句,话音未落,就觉得身后刮起一股凉风。
猛然回头一看,一个露着两只哀伤眼神儿的女人,直直站在了楼顶的另一端,漠然地向我望着。
人性禁岛 泥滩下的困兽斗(12)
泥滩下的困兽斗(12)
两根儿诡异的竹竿儿,依旧成x型别在她后腰,她周身的衣物依旧装裹出女人的曲线,而她的小臂和小腿肚子上,缠绑的绷带酷似木乃伊。
这会儿阳光很明亮,我趁机多打量了凋魂门螺几眼,发觉她的衣装极为古怪。她衣服外面垂搭的一层碎布片,宛如鲤鱼的鳞甲,每一块儿布片,两面各是不同的花纹和颜sè,布片顶端有一个铜sè按扣。
我顿时明白,这是一种“变sè龙之装”,身在绿林绿草之中时,将每一块儿布片翻撩上扣,整个身体便呈现出丛林绿。如果身在荒漠,便将布片宁转反扣,又会呈现出另一种保护sè。
令我更为奇怪的是,这女人戴着露指手套,每个裸露的指头上,居然也缠上了纯绿sè绷带。我想,那绝不是普通的布料。
“山头尽是茂盛草木,大白天跑上来,不怕受到冷枪猎杀。你死了,会影响计划,我不高兴。”
楼顶上焦阳似火,尽管烤得人总想添嘴chún,但这女人哀婉轻柔的声tiáo,直听得人汗毛孔不住收缩。
趴在下面窗口处垫着脚尖儿乱叫的杜莫,忽然听到屋顶传来女人声,早已吓得不再吭气,不知缩到哪里去了。
“呵呵,上来透透风,看看秀丽的山峰,也好心身愉悦,利于养伤。”我弯起嘴角儿,冲这个女人善意笑着,可她依旧直挺在原地,漠然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明白这个女人刚才说话里的含义,她想让我早点养好伤,到时能活蹦乱跳地和她一起行动。
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她并非是在等我休养tiáo整,而是她自己还在暗中做着另一件事情。她还没有行动出发的打算,于是,对我养伤占用的时间,也就不做在乎。
这次猎杀海盗真王,凋魂门螺是愿意和我一起的。因为,两个人并肩奔进中,一旦遭遇埋伏在暗处的冷枪,她被射击的概率,仅是二分之一。如果没有我,那她就是一分之一,百分之百。
这个女人的脸上,似乎永远不会有常人的嬉笑怒骂,永远没有变幻丰富的表情。
同这个说话不带一丝语气的女人交谈,简直就像对着一具生硬的尸体。当然,这些都不会影响她想出手杀死谁。
“呵呵,谢谢你的关心,那山头虽然树茂草长,但潜伏冷枪的可能性还不会太大。”
我见凋魂门螺迟迟没有说话,担心这家伙会突然出手修理人,忙笑呵呵地解释,让她不必多虑。
“你若再大白天站到这里,那山头射碎你脑袋的冷枪,将会是我武器。”凋魂门螺的这句话,说得依旧哀怨温婉,可我的心却咯噔一沉。
陷入这种环境中,像我们这样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出于什么原因,谁杀死了谁,都会往石坑里一踢,丝毫不受社会约束的追究。所以,我深知,这个女人丝毫不是在开玩笑,她说到做到。
见我吓得有些呆傻,她又柔声说了一句:“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到屋里来,我有话说。”
没等我张嘴应允,只见凋魂门螺踩在屋檐边缘的双脚,向后一抽,整个身子嗖地直坠下去。这个惊心动魄的动作,仿佛女人坠崖轻生的一幕。但是,凋魂门螺的双手,啪地一声响,勾挂在了楼顶的水泥沿儿上,眨眼之间,两排翠绿的小指头也滑了下去。
望着凋魂门螺消失后的身影,我微微上扬的嘴角放下,收敛起伪装的表情,泛出一丝yīn冷的沉默。心想:“哼,你也就吓唬得了杜莫。等我再低tiáo地熬过几天,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使体能恢复饱满,那时你若威胁到我的利益,宰你的人就是我。”
人性禁岛 泥滩下的困兽斗(13)
泥滩下的困兽斗(13)
虽然这么想着,但我心里清楚,跻身八大传奇的猎头杀手中,这个女人和悬鸦一样,属于敏捷型杀手。凋魂门螺虽为女人,但在浴室与她接触时,我已经可以大致预测,她一拳的破坏力,会在两百公斤以上;而一脚的破坏力,也不低于四百公斤。
对于像我和巴巴屠这种力量型杀手,她的爆发力产生的动能,确实相对低弱了一些。既便如此,可要是给这种力度击中下颌、头骨或肝脏部位,一样会双眼发黑,栽倒在地上昏迷十几秒。可想而知,单凭这十几秒的时间,足够对方拔出利刃割断一百次咽喉了。
我之所以爬上楼,也是希望悬鸦能活着回来,让他及早清楚地知道,现在这个公寓里面,已经多了一名悍将杀手,他不可再像上次那样,三更半夜翻窗进来。
回到三楼室内,我坐在了木桌旁。杜莫已经从二楼跑上来,拿着一瓶甜酒和两只杯子,像怕受到凋魂门螺责罚似的,赶紧着给那个女人倒了一杯,毕恭毕敬地端了过去。
“啪”,凋魂门螺把一只卷成柱状的白纸卷丢在了我面前的木桌上。我知道她的意思,随即打开来看,只见纸上用铅笔画着一个人的素描象。
画卷上的这个人,用纱巾蒙着脸,只露一双犀利的眼睛。我忽然有种似曾相视的感觉,再定睛细瞧,心脏便失控地砰砰直跳。
“认识这个人吗?”凋魂门螺轻轻问了一句,我心下大惊,托住画纸的手,下意识地想往小腿上摸,可不免又是一惊。此时养伤的我,各种利器没有缚在身上。
凋魂门螺这么问,很像知道了我和悬鸦勾结的秘密。然而,也幸好匕首没带在身上,我才没在刚才的一瞬间跃起,去击杀凋魂门螺。
后背毛发几乎竖起的同时,我大脑随即闪念。我告诉自己先冷静,如果杰森约迪已知道了我悬鸦勾结的真相,而让这个女人来做掉我,我想凋魂门螺不会用这么笨劣的手段,像给犯人行刑那样,先让其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再将其斩首毙命。
她如果要杀我,只需冷不丁下手便是,不会弄这番愚蠢的罗嗦。
“认识。他叫九命悬鸦。”我声音压得很低,眼角余光时刻注意着凋魂门螺的双手。“你活够了吗?再跟我贫嘴,我保证任务完结之后杀你。”凋魂门螺似乎有点不耐烦,她声音哀婉地说到。
“你别误会,我在东南亚做佣兵时,确实也看到一张类似的画像。他们告诉我,这个人就是位居猎头市场八大排名的九命悬鸦。所以……”
凋魂门螺轻轻摇了摇头,她仿佛要泛起一丝轻蔑的嘲笑。“你们这些佣兵,还是只停留在用手杀人的低等阶段。如果我去东南亚,猎走你亲人的头颅,然后再留下误导的线索,把你引向另一个不相干,却又极度危险的杀手去寻仇,那我会是何等轻松。无论你俩最终谁生谁死,对我而言,都是铲除一个威胁隐患。”
杜莫张着大嘴巴,傻傻站在一旁听着。凋魂门螺朝他望了一眼,又转过脸来对我轻轻说道:“这个人,是八大猎头者中最具神秘和智谋的浮婴 命中水。”
“命中水”这三个字,一震荡在我的耳膜上,一股犹如给侩子手抡起铁锤砸中后脑的感觉,嚯地遍及到了全身。我只觉双目发黑,胃液不断涌窜到喉咙,腥咸的滋味儿越聚越浓,最后终于承受不住这种车裂一般的难受,噗地一口鲜血,喷在了素描画卷上,整个人随即从木桌上栽倒下来,感觉自己正往另一个世界走去。
“追马先生,追马先生,您这是怎么了,醒醒,醒醒啊……”杜莫的声音,不断变得渺茫,悠远。
“呵呵,呵呵呵,我等你来接我,你一定要来接我。”芦雅清脆的笑声,萦绕在我大脑。我不断往没有底端的黑暗中坠落,坠落……,完全不省人事。
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才从卧室柔软的木床上醒来。杜莫告诉我,布阿莱城已经下了两天两夜的bào雨。
人性禁岛 泥滩下的困兽斗(15)
泥滩下的困兽斗(15)
即使雇佣杀手名将需要支付大笔财富,但拥有着众多像杜莫这种海盗qiáng兵的杰森约迪,让手下再去打劫就是,财富空亏很快便能补充上。
海魔号排挤杜莫的真正原因,是要将杜莫限制在一个既不太弱、又不太qiáng的状态。一来防止养虎为患,咬了自己;二来可以一直把杜莫当抢钱工具利用。
杜莫想做海盗王的那点小心思,怕是早给杰森约迪摸透,所以,杜莫只要在海魔号上呆着,一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该如何面对这个终于揭开“神秘纱巾”的命中水!我俩是敌是友!因为杰森约迪并未恩泽于我,我也不欠他什么。所以,我必须冷静,没必要非得为了杰森约迪那些事儿,去和命中水树敌。
至于困在索马里的海盗真王,与我并无仇怨过节,我更没必要非得去杀了他。可是,从被俘到现在,仔细想来的话,我现在非但没能在陷阱泥沼中拔出一只脚,反而陷得更深了。自己要解救的女人,已经被两个海盗统领纳为了人质。
杜莫确实可怜,他一直难过自己的干妈卡蒙娅的死,那个受到无辜牵连,给人挖瞎双眼后,丢进鬣狗笼活活咬死的女人。
一想到这些,我不由得感到恐慌,那个善良顺受的女人,更可能是被人bī供,为榨取海魔号上的情报而惨遭的毒手。
杰森约迪之前的谨慎小心,还被我和杜莫嗤之以鼻,现在想想,那个卡蒙娅实在死得太冤枉。传承任务都是每到一个站地才有机会接到一个传达,严刑bī供又能从这个无辜女人身上问出什么呢!
一想到卡蒙雅遭受歹毒对待的那副惨象,我不由得心尖儿抽搐渗血,心系芦雅之情,也空前提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回想芦雅刚来公寓时,那副可爱面容,真如她此刻还坐在屋外那张木桌上,摇动着璀璨炫目的钻石手链,和杜莫绘声绘sè地说笑。
此刻,站在公寓三楼的窗口处,望着布阿莱城淅淅沥沥的降雨,一股从没有过的失落和无助,陡然隽永上心头。杰森约迪和海盗真王,都可以拥有那么多帮手,都可以雇佣高端杀手。而我,却一个人,孤零零地漂泊在异国他乡。或许,只有生活在无名小镇那五年,才是我漂泊人生的短暂歇息。
在荒岛逃难时,我刚被杰森约迪逮上海盗船那会儿,还坚定的以为,用十二颗鸽子蛋大的钻石,多半会打动杰森约迪,因为那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的财富了。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不免有些好笑,难怪杰森约迪听到我说的几颗钻石之后,表现的充耳不闻。
若用十二颗钻石的价值去雇佣八大传奇之列的杀手,怕是连人家一根寒毛都雇佣不到。我的财富价值观,在这些家伙眼中,真如一个十足的乡巴佬。
我不得不惊叹,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笔财富佣金,才会让这八个极富传奇sè彩的猎头者不顾性命地去相互厮杀搏命;才会让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与困在索马里的海盗真王争得鱼死网破,不共戴天。
世界的庞大与丰富多姿,完全不是一个长期蛰伏在东南亚那一小片区域的我所能了解到的。现在,我才懂得,凋魂门螺为何离开缅甸,走进高度凶险的国际性猎头市场。
我也深刻意识到,被自己私吞藏埋在山涧岩壁上那九个宝箱,对我而言已经意味着什么。那些财富,已远不是可以用来改善食物和衣着质量那般简单。
若能完全支配这批宝藏,那我追马将不再一个人孤军奋战,将不用再在qiáng大的凶险和困难面前感到失落与无助。我得想法弄到肯为自己卖命的人,想法买叛这种实力超qiáng的猎头杀手。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就如那个海盗真王一样,也身陷索马里,抽不开身体去运作那笔财富,将之转化为现实的巨手。
人性禁岛 泥滩下的困兽斗(16)
泥滩下的困兽斗(16)
人性,这种东西想来复杂却又简单。说它复杂,是因为它制造出无数纷繁复杂的迷藏战局;说它简单,是因为只要拔出锋利的尖刀,对其脖子一抹,一切便又安静下来。
我懊恨,自己为何会陷入这种险恶的迷藏厮杀之中,懊恨自己像衣服丢尽洗衣桶般,被身不由己地扯进了海盗争夺的漩涡。
可是,我又不能不对此言以感谢,若没有这些纷繁复杂勾结与对抗,只怕我和那些女人也就没了价值所在,早给杰森约迪割断了咽喉,踢下海盗船去喂鲨鱼。
这是人生规律?还是上天造人之后赋予的生命代价?我已经无法分清。但我必须清楚一点,只要我还活着,就该去抠出一丝希望,完成自己善良的意志。
“追马先生,知道您养伤不能吃海鲜,我特意去城里买了一些猪肉。哎呀,在这里啊,当地人不吃猪肉,也很难买到猪肉。我见东面的公寓楼内有位阔太太,整天抱着一只宠物猪,便去敲开她家的门,把牙一咬、心一横,愣是掏钱给她买过来了。”
突然进来的杜莫,欢天喜地的叫嚷着,把我纷乱的思绪像中弹玻璃似的打碎。
“哼,你怎么瞧见那位贵妇抱有宠物猪的?是用狙击镜偷窥人家了吧?”
杜莫听完我的嘲讽,忙抬起一只粗胳膊,摸着后脑嘿嘿发笑,倒还知道些难为情。
“嘿嘿,陪护您养伤的同时,我不也得观察观察四周的敌情嘛!万一给人进来,打扰了您的疗养,那可不得了。”
杜莫狡辩地说完,从身手举出一串腊肠。“您瞧,您瞧这油晃晃的腊肠,多像美人涂了胭脂的樱桃小嘴儿。追马先生,您可要多吃一点,我大厨师杜莫guàn得腊肠,那可绝非一般,保证您吃了还想吃,做梦都流口水。
我无奈地摇头苦笑,心想:“杜莫啊,杜莫,你又哪里知道,我现在心头积压的是何等的沉重,若单是给你知道了朵骨瓦已经落到海盗真王的手里,只怕你会立刻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接过杜莫的腊肠,试探着尝了一口,或许几天未进食的原因,胃里空空如也,味蕾被腊肠的咸肉一刺激,立刻兴奋起来,饥饿感随之翻涌难耐。
“嘿嘿,怎么样?追马先生,我这回没吹牛吧!这种guàn制腊肠的方法,可是杜莫jīng心实验出来的。您还记得吗?咱们入住贝鲁酒店时,我从那个走廊服务生的手里借过一本菜谱。临走前,我见她似乎忘了找我要,便给稀里糊涂的带来了。您瞧,这不派上大用场了。”
我用力咀嚼着腊肠,只感觉越吃越饿,提在手上的这一串儿食物,似乎比吃前变细变小了。
“听你那意思,你当时顺走了人家女孩一本菜谱,我还得夸奖你一顿了?”杜莫弓背哈腰,半张着嘴巴,看我吃得饕餮,他也不由的抬手,抹了抹淌湿的嘴角,嘶哈一声说。
“您先吃着,我得给那个女人做饭去了,若让她见到,我特意给您做了猪肉腊肠,却没有她的份儿,那可大事不妙喽。”
杜莫转身出了屋子,我揭开自己xiōng口的衣服,见伤势愈合的很良好,心下不由得宽慰,暗暗祈祷说:“赶紧好了吧,这会儿可不是虚弱的时候,否则非得在这场弱肉qiáng食的规则中给别人撕开吃掉。”
杜莫做好了晚餐,给隔壁屋子的凋魂门螺送去,又低三下四地寒暄了几句,才擦着脑门儿上的汗珠子,跑回我的卧室。
“追马先生,外面的雨已经下了几天,这会儿还稀里哗啦地落,既然没什么事儿,我陪您好好聊聊天,给你解解闷儿。”
杜莫这家伙,明明是自己想找人闲聊,却一副煞有介事关心我的样子。我是清楚的,杜莫每次向我说事儿的时候,几乎很少直来直去,他总要说到情绪高涨、煽情动人之处,才带出他要转达的真实想法。
我也不戳破他,反正现在也不能去做点什么,尽管听他罗嗦便是。
人性禁岛 泥滩下的困兽斗(17)
泥滩下的困兽斗(17)
“唉呀!”这个黑胖的家伙,先叹了一口大气,仿佛刚才给凋魂门螺做饭费了好大心思,累着自己了。
“您是不知道,您昏迷这几天,杜莫哪都不去,一直陪着。直到昨天,那个yīn森森的女人,还拿着一把古怪的稻草,点着了围着您转,那场面就跟勘验一具裸尸似的,吓得我一身冷汗,连忙劝阻道:‘女英雄,女菩萨,人还喘气呢,烧不得啊!’结果呢,她根本就不搭理我,视我为空气。”
听杜莫说到这些,我心下不免一惊,这个来自缅甸的杀手,难道还迷信巫术。
杜莫停顿了一下,又谨慎地朝屋外望了一眼,接着说道:“可一想是对我有恩的追马先生您,再危险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我始终不肯退缩,大声催阻说,不用熏了,不用熏了,我天天在这守着,若有什么苍蝇、蚊虫之类的sāo扰,早给我活活地拍死了。可是,直到她熏完走了之后,还是一句话不说。”
杜莫这么一说,立刻引起我的警觉,我忙拉起自己的衣服,凑到鼻尖儿前嗅了嗅,又扒开衣襟,闻了闻自己的皮肤。
杜莫的命没白救,给他的欧元也没白花,杜莫这个家伙的睿智,在海盗qiáng兵之中的确少见。他虽然想不通凋魂门螺要对我做什么,但他心里清楚,这事儿很是蹊跷,必须得等我醒来后提醒我一声,或许我自己能想得通。
杜莫不再说话,容我凝眉沉思了片刻,这家伙又接着说:“追马先生,您的伤势也疗养得差不多,之前有句话,一直没敢说,怕说了让您焦心,加重了伤势。所以,这会儿该对您讲了。”
“你说。”我淡淡地回应了杜莫。“杰森约迪说了,芦雅的去世,他深感遗憾,劝您不要意志消沉,若实在熬不住,不如亲自回海魔号,看望一下伊凉。他还说,虽然您的任务一直没什么大的进展,倒也有一番苦劳。鼓励你不用心生愧疚,尽管回一趟船上就是,杰森约迪也挺挂念您,想盛宴慰劳一下您。”
杜莫越说声音越小,他仿佛知道,杰森约迪这趟召我回去,怕是凶多吉少。听到这里,我使劲儿咬了咬后槽牙,怒不可遏地暗骂:“哼,yīn毒的老家伙,我和杜莫两个人,可是提着脑袋把“雷”给你趟出来了,居然还假惺惺地说我的任务没什么进展。”
我心里非常清楚,结合眼前的情况,杰森约迪那老鬼,八成是给我摆了一桌鸿门宴。如今几大高手已经齐集,该是他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杜莫转述的话语间,明显已经暗含了意思,我若是不回船上,不肯去看望伊凉,那些海盗可是要对这些女人下狠手了。
我思索的大脑中,不断回想起自己曾被悬吊在屠宰盆上的一幕;还有当初命中水揭开纱巾时,给我看他那张割去整张嘴巴的骷髅脸。
沉重呼吸了一口,我忽然抬起脸,面sè平静而释然地说:“好,你安排一辆小卡车,雨一停我便跟他们走。”
杜莫见我如此爽快,短短几分钟便做出答应,惊得他两个眼珠儿差点没滚落到地板上。可是,杜莫也清楚,为了伊凉,我无论如何都要回一趟海魔号。
“到外屋来,我有话说。”没等我和杜莫看清门口,突然身影闪现,那个yīn森森的女人已经转身走开了,只留下一句哀伤温婉的话音,像搪瓷碗扣摔到了地上,在我和杜莫的耳朵眼儿里打转转。
“你不用一见到我就笑眯眯,你心里怎么想,我也清楚个八九分。”我和杜莫刚坐到木桌旁,凋魂门螺便给我来一句。可她,似乎从来没正眼瞧过杜莫。
这个古怪危险的女人,从来不多说半句废话,可谓惜字如金。而且,她的每一句话,都像她那天在浴室内抽出的锋利匕首一样,直戳进人的心窝子。
杜莫感到很无辜,不由得扭过脸来,朝我看了一眼。他那黑亮的脑门儿上,此刻又滋满了汗珠儿。凋魂门螺那双哀伤的凤眼,仿佛能撕开人脸上的伪装表情,洞悉别人在想什么。
人性禁岛 迟到的小镇猎手(2)
迟到的小镇猎手(2)
那个时候,若有个类似凋魂门螺这种级别的猎头者,秘密寻进小镇杀我,绝对会轻松得手。就好比现在的我,去一个小镇猎杀杜莫。
可是,此刻坐在木桌前的这个我,虽然xiōng口还有点小伤,但嵌进骨髓后休眠的杀戮本性,已经被整个激活出来,周身血液里的每个细胞,正如杀戮机器的内部无数jīng密细小的齿lún,早已高速旋转tiáo动起来。到了这会儿,凋魂门螺若再吃饱了没事硬找茬儿,到底谁猎走谁的脑袋,可就说不定了。
今天的谈话,想来有些奇怪,就算凋魂门螺小时候给佣兵祸害过,可这些关我追马何事。她瞧不起那种被当做工具、被指示去屠戮无辜的佣兵,我追马又何尝不是。
人在沙场,命不由己,我追马的苦衷,即便对凋魂门螺讲述一遍,最终能换来的也绝不是同情和悲悯,而是这个女人鼻腔里的一丝冷哼。
既然我和她解释不清,而且,就算解释清楚了,真到了该出手时,凋魂门螺为了赚到海盗王的丰富佣金,会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猛地对我下刀子。若不活在现实里,我追马早让所谓的“倾听者”害死了。
此时的我和凋魂门螺,只是彼此的生存形势稍稍不同,她现在的猎杀状态,比起那些佣兵,本质又能差到哪去。
凋魂门螺对我不依不饶,甚至大肆说教一番,无非只有一个根本原因。那就是:她认我比她弱,一旦动起手来,必定是她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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