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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伏妖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天夜翔
两人又去找鸿俊,卫兵说:“孔大人?追着那傻子,也一起走喽。”
“你别慌张。”莫日根反倒冷静了,说,“鸿俊本领qiáng,既然已经追出去了,陆许想必不会跑太远,咱们只要……”
李景珑二话不说,冲到后院,翻身上马,一眨眼就把莫日根给甩得没影了。
莫日根怒吼道:“等等我!”





天宝伏妖录 59.如梦似幻
“陆许——!”
天彻底黑了下来, 鸿俊茫然四顾, 大喊陆许的名字, 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陆许!”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鲤鱼妖撺掇道,“好冷啊。”
“怎么可能!”鸿俊焦急道, “他会冻死的!你都叫冷了,他穿得这么少, 又没有羽毛!”
鲤鱼妖嚎道:“你倒是先把我的腿裹好啊!”
“不是裹了吗?”
“另一边露出来了!”
鸿俊把鲤鱼妖揣在怀里,四处看看,一抖缰绳, 朝着对面群山下冲去。
他会去哪儿呢?这冰天雪地里,陆许又是徒步, 过不了一晚上就要冻死在雪地里,鸿俊纵马朝西北边跑了一会儿,不多时发现了一行浅浅的脚印。
是他了!
鸿俊当即循着那脚印追去, 按理说陆许徒步行走, 自己骑马, 不到两刻钟时间就能追上, 然而那脚印却蜿蜒通往平原尽头,竟一望无际。
不会吧, 陆许跑得也忒快了点,鸿俊足足追了半个时辰,以五sè神光照着面前雪地, 突然发现脚印在一处没了, 一行蹄印从另一头蜿蜒而来, 取代了那脚印,朝远方而去。
不会吧!这又是什么意思?!鸿俊突然想到刘非也是差不多时候走的,莫非是他?
天寒地冻,风雪盈野。
刘非策马在平原上驰骋,马后载着陆许。
“你去敦煌做什么?”刘非侧头问。
陆许只倔qiáng地不说话,刘非说:“回去罢,就不怕那狼神小哥担心你?”
山岭高处,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静静注视雪地,身边站着一名身穿黑衣的青年,那青年竟与陆许长了一模一样的脸庞,盯着雪地上看。
“能让刘非再睡会儿么?”黑衣女子说道。
黑衣青年低声道:“不行,他已经醒了,我接近不了他,只得等他再入睡时。玄女,他身后载着那人是谁?”
被称作玄女的黑衣女子答道:“未见过,依稀是瘟神所提的小孩儿,罢了,我这就动手。”
紧接着玄女将水袖一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
bào风雪顿时铺天盖地疾冲而去,如同雪瀑般,冲得刘非人仰马翻,刘非怒吼一声,从雪地中拖着风剑爬起。
玄女一个优雅转身,荡开水袖,朝刘非飞去。
“是你!”刘非喝道。
黑衣青年则化身一匹墨似的牡鹿,踏空奔向雪崩后的平原大地,陆许被那积雪一冲,顿时昏死过去。
牡鹿低下头,鹿角上黑气缭绕,缠住陆许,将他从积雪中拖了出来。紧接着牡鹿现出人形,注视躺在地上的陆许。
两人长相一模一样,如同一对双胞胎般。
李景珑与莫日根出了城门,拿了火把赶路,循着鸿俊的马蹄印一路狂奔而去。
李景珑怒吼道:“鸿俊!人呢?!”
鲤鱼妖已在鸿俊怀中睡着了,鸿俊足足驰骋近一夜,山峦、平原,到处都积着雪,流淌的银河连接了夜幕与大地,而这天地间无比安静。没有下雪也没有风,世界灰茫茫的一片,鸿俊只觉得自己仿佛在一个没有边际里的梦里飞奔着。
前方一片白雾茫茫,鸿俊驰入雾气再驰出后,铺满白雪的平原又像一幅裘永思笔下的水墨画,四处皆是大块的留白,白得像纤尘不染的宣纸,唯有远方的山像被一点点墨氲开了般,淡得几乎与夜sè同为一体。
穿过雾气后,雪地上的马蹄痕消失了。
雾后是一片静谧的坟场,繁星渐隐,坟场边上有一座守墓人的小木屋,屋里亮着灯。木门虚虚掩着,鸿俊牵着马,不断靠近,听见里头传来刘非的声音。
“淖姬总喜欢说,殿下,您别再杀人了……”
鸿俊推开木门,屋内,刘非正坐在一侧地上,陆许躺在床上,地下生起火炉,房中暖洋洋的,两人一同朝他望来。
终于追上了,谢天谢地,陆许身穿一袭黑衣,和衣而躺,说:“鸿俊!”
“你怎么来了?”刘非茫然道。
鸿俊顾不得答刘非,坐到榻畔皱眉道:“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陆许似乎不愿回答,刘非说:“我看他一路往西北走,像是要找什么,便捎了他一程,要么你再捎回去?”
鸿俊谢过刘非,又问陆许:“你要去哪儿?”
陆许那表情颇有点黯然,指指西北方。鸿俊起初以为他想回家,可不是据说陆许的家已经没了么?鸿俊半晌得不到回答,只觉得这么夤夜出来,定有隐情,而他根本猜不到陆许的心思,只有等莫日根与李景珑赶到,才能问个仔细。
“明天我陪你慢慢地走。”鸿俊说,“等他们赶上,长史和莫日根应该在路上了。”
刘非又说:“你们挤着先对付一夜罢,我守夜去。”
刘非推门出去,鸿俊追了陆许一夜,距离天明不到一个时辰,简直筋疲力尽,他把鲤鱼妖拿出来,放到炉边,自己再躺到榻上,说:“可让我一顿好找。”
鸿俊抬手,摸了摸陆许的额头,躺在他身畔,说:“别难过了,虽然我不知道你难过什么,总之,都会好起来。”
陆许仍在沉吟,看了眼鸿俊,鸿俊打了个呵欠。
鸿俊本来就困,外头似乎又沙沙地下起雪来,寒风再起,呜呜声刮过木屋顶,风声与雪声有股催眠的意味。
刹那间白光闪烁,鸿俊感觉自己回到了驱魔司,四周杂草荒芜。李景珑正使一把智慧剑,在地上画圈。
“别发呆,快画啊。”
鸿俊茫然四顾,见李景珑将一瓢血红sè的颜料,轻轻地倒在地上。
“往哪儿走了?”李景珑问。
“糟了。”莫日根答道,“下雪了。”
荒原上飞雪绵绵密密,盖去了前方的蹄痕,漫天雪粉之下,两人追踪的唯一痕迹终于消失。
李景珑心急如焚,拨转马头,眺望四处山峦。
莫日根翻身下马,躬身一抖,现出苍狼形态,朝空气中嗅了嗅。
“你闻得出他气味?”
苍狼低沉的声音说:“他把赵子龙带身上了,这边,走!”
火炉生得正旺,鸿俊躺在榻上,闭着双眼。
“绸星。”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突然响起,“醒醒。”
鸿俊:“?”
鸿俊不知睡了多久,只觉浑身难受,口干舌燥,全身发烫,被这声音叫醒时,他睁开双眼,看见一名英俊无比的青年男子坐在榻畔,以手背试自己的额头。
鸿俊刹那忘记了雪夜也忘记了陆许,忘记了许多事,无数记忆纷繁错杂,涌入他的脑海,将他拽回了七岁大时。
他挣扎着要起来,却一时头痛欲裂。
“孔宣?”女人的声音在外头道,“星儿醒了?”
“吃药了。”那被唤作孔宣的男人朝鸿俊说。
鸿俊答道:“爹……我头好痛。”
孔宣伸出手臂,把鸿俊抱了起来,鸿俊全身绵软无力,病得连手也抬不起来。
“把药喝了。”孔宣低声说。
鸿俊十分难受,意识如一团糨糊,头痛得像有锤子在脑袋里不停地往外猛敲。叫道:“我不喝药……”
“喝了药,病才会好。”孔宣端过碗,内里装着小半碗苦若黄连的药汤。
鸿俊忍着不适喝了,然则一阵反胃,刚喝下没多久,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孔宣!”女子快步进来,怒道,“你又让他喝什么药?!”
“退烧药!”孔宣不悦道,“再这么病下去,明天怎么上路?!”
女人容貌倩丽,却甚是疲倦,脸sè带着一抹苍白,慌忙上前抱着小鸿俊,不住哽咽,泪水滚下来,淌在他的耳朵上。
鸿俊倚在她xiōng脯前,感觉到她的体温与身上的软香,那直觉仿佛深藏于彼此的血脉中,令他带着哭腔大喊起来。
“娘——!”
贾毓泽抱着儿子恸哭失声。孔宣却被母子俩哭得十分烦躁,起身吼道:“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鸿俊被吓得一怔,药汤虽吐了不少出来,却终究发挥了剩余的少许药力,头不再痛了。
“景珑呢?”鸿俊问道。
“景珑听说你病了,送了本书来给你。”贾毓泽道,“娘给你拿过来。”
“不要给他。”孔宣眉头深锁道。
贾毓泽经过孔宣身边,看也不看他,径自拿了本书来,放在鸿俊榻畔。书页尚未残破,贾毓泽又坐到一旁,小声说:“娘得去收拾东西,你困了就睡,听话。”
鸿俊张了张嘴,说:“爹,我梦见许多坟。”
“做梦。”孔宣皱眉答道,“别怕,爹正忙着。”
两人便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鸿俊翻了几下手中书页,满脸迷茫与疑惑,看见最后一页上以墨笔画了个黑影,侧旁注解“天魔”。
房门突然又被推开,孔宣再次进来。小鸿俊抬头看,孔宣坐到榻畔,问:“看得懂字么?”
鸿俊说了声“嗯”,孔宣又说:“别看这本了,不是什么好书。”说着又递给他一块冰糖,说:“吃着。”
鸿俊见了糖,便笑了起来,把糖含在嘴里,孔宣摸摸他的头,低下头亲了他额头一口,小鸿俊注意到他的腰畔,挂着的那枚碧玉孔雀翎,正是自己随身携带的腰佩,便伸手去摸。
孰料孔宣却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不住哽咽,使劲地摸他的头,摸他的脸,又用力亲吻了他的眉毛,低声道:“星儿,爹对不起你……”
鸿俊问:“爹,你又怎么啦?”
孔宣吁了口气,摇摇头,闭上双眼,起身复又离开。
房内房外十分闷热,正值夏夜,一场雨迟迟不下。他一个踉跄下床,只觉头昏眼花,像踩在棉花上。
他推门出去,入夜时,外头长街上传来敲梆之声,那是他最熟悉的长安夜,木屐“叩、叩”声响。
不远处,传来贾毓泽愤怒的声音,父母似乎正在吵架,鸿俊便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过去。
“我不知道是谁在给他们通风报信!”孔宣低声道,“你别吵了,星儿会听见的!”
“你告诉我,现在该去哪儿?!”贾毓泽厉声道。
正厅内堆满了木箱、包袱等杂物,父母仿佛正在搬家。
孔宣坐在箱子上,叹了口气,说:“我带他回曜金宫,重明不会不管。”
“你那俩弟兄只顾你的性命。”贾毓泽流泪道,“孔宣,他们何曾对我们母子有过一丝悲悯之情?星儿出生时若非我舍命抱着,现在他哪儿有命在?!”
“别翻旧账了!”孔宣低吼道,“此一时、彼一时,我朝曜金宫送了信去,大哥不会坐视星儿丧命!”
“他的身体里究竟有什么?!”贾毓泽颤声,上前一步,披头散发,激动无比,发着抖bī问孔宣,说道,“你告诉我,孔宣,我听他们说,你将你身上的‘魔种’,传给了你儿子,是不是?!你为了保命,竟忍心将你的孩儿当作祭品?!”
孔宣定定看着贾毓泽,说:“毓泽,我这么告诉你,我若有半点这心思,定教我坠入地狱,万劫不复!终千万载光yīn,在黑火中煎熬!”
贾毓泽双手按住面庞,发出震颤的哭声,一时险些坠倒,孔宣便上前搂着她。
“大哥与二哥会来接咱们的。”孔宣答道。
“不!不会来!”贾毓泽悲咽道,“否则他定不会坐视你受伤,也不会坐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抢走星儿,我只恨我不是妖,否则哪怕我粉身碎骨,我也不会让星儿这么过日子……”
孔宣几乎是求饶道:“毓泽,不要说了,你非要让我死在你娘俩面前,才甘心么?”
“这又有什么用?”贾毓泽哽咽道,“我只是想让他像别的孩子一般,高高兴兴地活着,星儿又有什么错?你告诉我,他身体里的魔种,究竟是什么?”
“不要问了。”孔宣说,“明天一早就动身,哪怕去瓜州找你哥。”
“这些年来,我们逃到哪儿,他们就追到哪儿。”贾毓泽说,“到处都是妖怪,每一个都张着獠牙利爪,要将星儿带走……”
厅外,鸿俊不禁倒退半步,眼中充满恐惧。
他转身跌跌撞撞,跑过回廊,站在院中,浑身汗湿了单衫。
背后突然飞来一颗栀子,轻轻地打在他的头上。鸿俊猛地回头看,见一名半大少年身穿锦袍,在月sè下好奇端详自己。
“星,病好了么?”
那半大少年骑在墙上,朝站在地上的鸿俊小声说:“脸sè怎么这么难看?”
鸿俊颇有点不知所措,骤闻父母之言的打击,化作一股悲痛朝他袭来,令他泪流不止,几乎无法抗拒这段真实无比的梦境,抑或是回忆。
那半大少年见鸿俊流泪,忙道:“哎,别哭?怎么啦?哭了又得挨你爹揍。”
他忙一溜烟地顺着墙下来,光着脚,跑到鸿俊面前,单膝跪地,认真看他。
半大少年已有九岁,虽一身锦衣,脸上却带有竹笤抽出来的血痕,他以袖子给鸿俊不住抹泪,鸿俊泪眼朦胧,怔怔看他,那眉眼,那鼻梁,那嘴chún。
“景珑。”鸿俊叫道。
“叫哥哥。”九岁大的李景珑低声说道,继而牵起他的手,说:“走。”
李景珑带他绕过院子,到得鸿俊家与李家相隔一篱的花园前,让鸿俊翻过去,自己再翻了过来。又带着他绕过回廊,前往后院,院内种着一棵石榴树。
李景珑家挺大,到得廊下,又有一双木屐,廊前还有一盘棋,侧旁扔着小孩的外袍,棋盘边上放着青绿sè还没熟的石榴,李景珑便去取了件外袍,抖开让鸿俊穿了,衣服与木屐都大了些许。
他牵着鸿俊径直进房,拿了块糕点给他吃,摸摸他额头,又tiáo了蜜水出来让喝,答道:“没发烧嘛。”
李景珑的家装饰得十分豪华,白天他还与鸿俊在这儿下棋来着,鸿俊后来一回去就病。贾毓泽每一次搬家,都不许鸿俊与周遭的小孩儿玩,鸿俊只好天天待家里,后来有一次被李景珑见着了,只觉才七八岁大就被关在家里的鸿俊孤零零一个,十分可怜,才常翻墙过来看他。




天宝伏妖录 63.功成骨枯
铁蹄震地之声已掩盖了世间所有声音, 雪山不住朝下抖落雪粉, 二十万战死尸鬼军就这么浩浩荡荡, 长驱直入, 冲进了祁连山谷!
这山谷只有短短一里地,李景珑屏住呼吸,前锋部队已冲了出去,待得那高大战士与陆许一同进入时, 李景珑喝道:“跳!”
众人同时冲出山崖,张开双臂,飞身跃下。
鸿俊身在空中, 抖开陌刀, 一个旋身,聚集全身所有法力, 注入陌刀之中——先是朝左侧一式回旋, 挥出一道刀气!
刀气离刃,激起一道透明的波纹, 呼啸而去,没入雪山之巅, 李景珑抓住他的左手腕, 下坠时一式甩出,鸿俊借着那横飞之力大喝一声, 挥出了第二刀!第二刀一离刃, 飞向另一处的雪坡!
“借力!”李景珑再次吼道。
众人接二连三撞上对面的雪坡, 就在此刻, 头上祁连山雪顶错位,万顷冰山、雪粉轰然滑下,所有人一起飞扑,离开雪坡,跃上横亘山谷的那数道凌空绳索!
战死尸鬼军注意到了头顶,陆许蓦然抬头,只见雪崩朝着头顶坍塌下来,天空中却飞速射来身穿黑衣的玄女,玄女喝道:“尽快通过——!”
紧接着,玄女一挥水袖,bào风雪平地卷起,吹飞了漫天雪粉。
李景珑拉开长弓,指向战死尸鬼王,喝道:“阿泰——!”
“好嘞!”阿泰抖开风神扇,展开手臂,身在半空,真火之力贯注扇面,朝着玄女的bào风雪悍然一挥!
烈火狂风咆哮着横穿了整条山谷,玄女的bào风雪顿时被吹散,倒飞出去。雪瀑再次以惊天之势疾冲下来!随着第一块巨冰轰然砸向战死尸鬼群,山谷两侧的冰雪开始朝着中央飞速狂泻,顿时将军团主力埋在了雪下!
雪崩朝着谷口处飞速扩散,越来越快,战死尸鬼王带着部下飞快撤退,这一刻,李景珑站在绳索上,一放弦。
昏暗黑夜中,那一箭凝聚了心灯之力,如同流星般照亮了整个山谷,穿过两侧咆哮着涌入山谷的雪瀑,追向战死尸鬼王!
箭一离弦,埋伏的士兵得到讯号,同时射出上千钩索,飞向鬼王。而苍狼则嘶吼着冲出,在山石间几个纵跃,追向谷口!
天罗地网般的钩索瞬间缠上鬼王坐骑,将其拉倒在地。
顷刻间,发光的箭矢直取鬼王xiōng膛,鬼王却双手一推,手中现出一面黑sè巨盾,“当”一声挡住了箭矢。
箭盾相击,掀起一道能量的狂风,将侧旁的陆许连人带马掀得飞了出去!
鬼王将盾一收,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咆哮!
那咆哮震得众人耳膜剧痛,险些引发了第二场雪崩!紧接着鬼王又是一式双手横推,手中现出一杆长戈,一转身,长戈横扫而去,激起气劲,将瀑布般的雪崩冲得四散!
战死尸鬼王退后半步,部下纷纷聚拢至其身畔,只见鬼王伸出双手前探,手中迸发出千万黑气,悍然冲去,缠住空中不断崩塌而下的冰雪。
属下战死尸鬼则全身冒出黑气,源源不绝,各自站位,犹如一个法阵!而战死尸鬼王又一声狂吼,双手推去,竟是将万顷冰雪推得层层叠叠而起!卷着乱石、冰块,硬生生把山谷清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地!
“再来一刀?”鸿俊手持陌刀,剧喘道。
李景珑喝道:“听我箭矢号令!冲破他的法术!”
李景珑拉开长弓,箭矢光芒万丈,正要出箭的一刻,忽听高空一声唿哨。
刘非披风飘摇,从冰山顶上跃出,手持风剑,双臂张开,朝着山谷中飞身坠下!狂风穿过风剑的风孔,“嗡”一声如异兽觉醒,鬼王身周的兵士顿时纷纷溃散,说时迟那时快,刘非已坠到鬼王头顶。
鬼王马上变招,以长戈抵挡刘非手中风剑,双方一撞击,金铁长鸣之声响彻山谷!
刘非手中金剑疯狂震鸣,一剑挥去,怒吼道:“王!”
鬼王飞身跃起,顿时离开了山谷。
“追!”李景珑喝道,紧接着收了弓箭,与众人沿山道疾冲而下,士兵们纷纷大喊,手持刀剑从山谷两侧狂冲而下!
平原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战死尸鬼,风剑之声响彻天际,追到平原时,鸿俊只能朝着那风剑之声奔跑。耳畔骤然响起阿泰之声,喝道:“当心了!”
一阵火焰龙卷爆发,再聚起滔天热浪滚去,点着了战场,到处都是浴火持刀的战死尸鬼,照亮了夜空,苍狼吼道:“我看见陆许了!我去救他!”
李景珑喝道:“分头行动!”
鸿俊一翻身上了苍狼背脊,被它载着,沿战死尸鬼与唐军交战锋面疾冲而去。
李景珑sè变道:“鸿俊不能走!”
然而苍狼跑得实在太快,李景珑已追不上,又听风剑之声巨响,只得转身冲向战阵中央!
战场上到处都是着火燃烧的战死尸鬼,bào风雪再次卷起,携着玄女的滔天之怒,吼道:“来者何人——!”
“哟。”阿泰拿着扇子,笑道,“美人儿,脾气这么狂躁可不好。”
紧接着阿泰又一扇挥去,烈火爆发,与那漫天bào风雪对撞。
那场面极其壮观,大地上朝着天空升起一排滔滔烈炎,天际则有万千雪瀑呼啸卷来,如同星河。顿时夜幕被烈火与雪光映亮,而底下交战的雷鸣般万军,赫然似置身于奇景之中!
玄女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愤怒,正要飞向战场之时,阿泰却被狂风送上高空,笑道:“你的对手是我。”
玄女一卷水袖,现出漆黑面庞,阿泰顿时被吓了一跳,双方各施法术,刹那间冰火弹如千万点流星般在空中疯狂对撞!
李景珑手持智慧剑,冲向风剑不断鸣叫之地,只见刘非与战死尸鬼王已化作两道虚影,四处冲撞,刘非咆哮道:“给我醒!”
紧接着刘非将那鬼王掀翻在地,一拳迎面揍了上去,鬼王怒吼一声,一脚将他踹翻,刘非朝后摔去,狠狠撞在岩石上,鬼王再冲上前,将刘非按进雪地里。李景珑顿时从背后冲上,一剑刺向鬼王后背,鬼王蓦然警觉,转身以腿横扫,李景珑躲闪不及,被扫中腰腹,当即摔进了雪地!
鬼王抬手,招来长戈,将朝李景珑xiōng口刺下之时,两把飞刀射来,直取其面门,鬼王猛地仰头,头盔脱落,一头黑发飞扬,转头一瞥。
“鸿俊?!”李景珑喝道。
“是我。”阿史那琼抖出另两把飞刀,活动脖颈,发出声响,站在雪地中,注视鬼王的一举一动。
“不要正面迎击!”李景珑拖着智慧剑,正要上前抢攻之时,阿史那琼却已疾风般上前,拳指间挟飞刀直取鬼王咽喉!
李景珑那声提醒业已太迟,阿史那琼一撞上去,鬼王只出一手格挡,抬腿,两人对腿一招,鬼王左拳出,捣中阿史那琼xiōng腹,阿史那琼便觉那巨力简直是一座山峦直撞上来,一口血吐出,朝后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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