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120 她订了今天最早的航班,走了
* 傅靖笙眨了下眼睛,蜻蜓点水一般,配着她苍白的脸sè,略显出两分茫然。 不过很快的,她漆黑的眸子就缩成了一个点,望着将自己紧紧环抱不肯松手的男人,清醒冷静地吐字:“茂承呢?” 江一言正在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闻声手里动作一僵,傅靖笙猛地从他怀里撤出来,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我在问你话,江一言,茂承呢?” “他没事。”他淡淡答,手掌在空气中攥成拳,双臂放了下来,“手术已经做完了,我请了专业的看护在隔壁守着,一周就可以转回国内的医院了。” 傅靖笙揪紧的心这才缓过来,呼吸也顺畅了。 她闭了下眼,疲倦地靠在床头。 男人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掌托着她的头避免她磕在什么地方,又在床头垫了个软垫,问:“我叫人炖了汤,要喝一点吗?” 傅靖笙于是又睁开眼,看着眼前浑身紧绷和她说话都好似带了些小心翼翼的男人,突然笑了,“你这是干什么?” 他微微怔然,被她脸上过于突然璀璨的笑容晃了下眼,一抹失神很快坠入深黑的眸底。 温热干燥的手掌猛地攥住她的手,“阿笙。” “你还在这里,她呢?”傅靖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输液管,眼皮懒洋洋地垂着,“把她一个人丢下不太好吧。” 江一言喉头一梗。 不知该怎么出言和她解释,他也知道他说什么她可能都不会信。 她的十八岁生日,他人在意大利,一只手拉着不悔,一只手持枪打伤她视为朋友的保镖。 想了想,喉结一番滚动,从深处跃出了几个沙哑的字音:“不悔已经回佛罗伦萨了。” “啊。”傅靖笙眉眼含笑,“回去了?你就这么让她回去了?” 与心上人久别重逢,她以为少说也要温存几天呢…… 江一言没理会她似是而非的嘲弄,眸光紧紧攫着她莞尔微笑的白净脸庞,低声道:“回国以后我会补给你一个生日宴会,最大的。” 傅靖笙笑意更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生日就只有那一天,回去再补算怎么回事?” 况且,她在意的也不是什么盛大奢华的形式。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说的话?”她问。 男人微愣。 她依然云淡风轻地笑,“我说了,剩下那两年我不要了,你可以走了。” 握住她手掌的那只手蓦地用了力。 她能看出他眼底刹那间bī出的深沉,排山倒海席卷而来,哪怕他的语气沉静淡漠得一如寻常。 “我也说过,不可能。” 傅靖笙的手腕痛得厉害,瞥了眼被他攥住的地方,笑意不减,“你接着攥,再使点劲就断了,加油。” 男人俊颜上掠过一丝惊sè。 他立刻松开手,面sè沉了下来,瞪着她的如花笑靥,咬牙冷道:“傅靖笙!” 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虽然他平时最爱看她笑,娇娇软软地缠着人的心脉,百炼钢都能被她化成绕指柔,可现在…… 这不走心的笑容让他除了痛就是怒,他一点也不喜欢看她这种表情。 哪怕她对他发脾气都好,或者像对萨里那样表现出依赖和信任……怎么都好过这种撕了表面就什么都不剩下的虚假敷衍的笑。 “你如果是生我对茂承动手的气,我可以和你解释。”到底怕自己忽然发火吓到她,他定了定心神,沉声道。 “不用解释。”傅靖笙摇头,刚说完这几个字就看到男人眼里遽起的风bào,她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有吃的吗?我饿了。” 他怔了下,前一秒还风沙漫卷的冷怒,一瞬间就被她清浅几个字打消得只剩下chún畔一道轻弧。 “有汤,在酒店的厨房温着。”他凑近吻了吻她的眉心,“等等,我马上让人送过来。” 傅靖笙随口道:“我还以为是你做的。” 他顿了顿,“你想吃我做的?” 这下lún到傅靖笙发愣了,不光是为他这话,还为他那深不见底的晦暗的眼瞳里倏忽间亮起的芒。 她一直就知道江一言身为一个男人颜值甚至不输她,但当那熠熠清辉闪过他眼中时,还是让她深刻地意识到,原来“风华绝代”四个字不止能用在女人身上。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专注得令人窒息。 他这样的眼神总让她不自觉生出一种被呵护被宠爱的错觉。 手指慢慢拢紧,她反问:“如果我说是呢?” 他看了眼表,低沉嗓音里蓄着一层能漫入人心的愉悦,“明天好吗?” 男人的视线一瞬不眨地圈着她的脸,温柔地和她商量:“我现在回去做你要等很久才能吃上,明天我提前做好带过来,嗯?” 傅靖笙咬住chún,指甲嵌入掌心。 深呼吸,迎上他的眼眸,冷声一字一字道:“就今天,现在,做不出来你就滚。” 男人一愣,目光幽幽,晦暗不明。 她扬起笑,“生气了吗?” 他敛了眸光,猛地从她身畔站了起来,椅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掀翻了,他也没有去扶,凌厉地扯过衣架上的外套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他转身的刹那,女孩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她盯着被子,有点疲惫又有点好笑地想,总算是被她惹恼了。 谁知男人修长冷峻的身影行至门边却停了下来,手按在门把上,没马上推开。 “你不用想着怎么惹我生气,虽然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对你我确实不冷静,但有些事我再生气也不会如你所愿。” 他说:“你还是留着你的心思想想怎么折磨我惩罚我能让你最大限度的满意,或者腾出点时间jīng力照顾照顾隔壁那个重伤未愈的,哪件事都比惹我生气有意义。” 说完,甚至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摔门而去。 又是重重一声响,女孩的眼皮一跳,睫毛颤抖得像是一片薄薄的蝉翼在风中飘零。 良久,她松开手,掌心被扎出了一个口子。 萨里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她坐在病床上发呆的样子,眉头一蹙。 傅靖笙睡了十个小时,他也回家休息了一会儿,适才刚到医院不久,却被告知那个男人不准任何人靠近她的病房。 他刚在门口等了等,正打算离开,就听见里面惊天动地的一阵巨响,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极冷极有穿透力,隔着门都像刀子似的往人皮肤上刮,他听不懂中文也不免是一身胆寒。 紧接着,门就被打开了。 萨里与那男人见到彼此皆不动声sè,他原以为会是自己先沉不住气,没想那男人倒是率先开口,声线里凝着一缕显而易见的烦躁和yīn沉:“她心情不好,进去陪她说话。” 萨里:“……” 他虽不如他那般富可敌国权势滔天,但怎么也算是个享誉世界的大师还比他多活了十几年,这小子哪来的底气对他颐指气使,当自己是他老板还是怎么? 萨里眯了下眼眸,懒得和他计较——当然,他也计较不起。 他推门而入,病床上的女孩长发掩住了侧脸,只在瀑布般垂坠的发丝间隐约露出一块弧度jīng巧的下巴和紧抿的菱chún,发呆发得很认真。 见他进来,她稍微回过神,“萨里……” “叫我mars就可以。” 他不知第多少次纠正她的叫法,瞥了眼地上被掀翻的凳子,伸手扶起,“和你男朋友吵架?” 傅靖笙没否认。 萨里猜也能猜到肯定是因为昨天的事。 他不是很喜欢搀和这种小男生小女生之间情情爱爱的故事,这次却难得来了点兴致,在椅子上落座,淡淡道:“出什么事了?” 傅靖笙意外地看向他,失笑,“这真不像你会关心的问题。” 萨里坦白直言道:“你男朋友让我来哄你。” 傅靖笙一怔,笑容瞬间散了一大半。 江一言让萨里来哄她? “这是什么糟糕的直男思维。”萨里冷嘲,“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哄,找别人来哄……说说,你需要怎么哄?” 傅靖笙:“……” 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一点传说中意大利人擅长暧昧tiáo情的浪漫基因都没有。 “昨天的事可能有误会。”萨里也不再逗她,俊美成熟的五官一派沉然正经,“你知道昨天那个人……” “我知道有误会。”傅靖笙垂下眼,攥着输液管,回答得风波不起,“昨天那个人叫路易·美第奇,我也知道,他是个不要命的。而且以我对茂承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像我一样粗心大意走错包厢,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自己走进去偷听的。如果真是这样,他没被打死都是命大。” 萨里没想到她竟然都明白,这倒让他在家琢磨了一晚上才想通的说辞完全说不出来了。 傅靖笙闭上眼,面sè还是苍白,眉目间笼罩着一层浅浅的倦意。 这些事,是在茂承进了手术室以后,她才慢慢梳理清楚的。 他们都以为她睡了十个小时,其实不是,她在半夜里醒过几次了。 每次,都是想着这件事,心口如同堵了棉花,难受得要命,又在沉闷中睡去。 “你既然都明白……” “我不想说这件事。”女孩开口打断了他,嗓音清减得没有温度,“这件事我得缓一缓,好好想想。” 萨里眉峰皱得更高,他望着女孩淡薄无血sè的面容,忽然没办法从她那双过于简单坦荡的眸子里看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我本来也不是来和你说这个的。”他从善如流地tiáo转话题,“之前创意重合的官司,主办方已经受理了你们二人递交的材料,初步判定是个‘巧合’,不过更巧的是,你们除了主题一致以外,计划的取景地点也都大同小异。我听说他已经出发去了非洲,如果他比你先完成拍摄,那么你就很被动了。” 主办方也许不会上纲上线地给她判个“侵权”,但是人言可畏,摄影圈里多少双眼睛看着? 这么巧合的事情,私下里随便聊上一嘴都形同于给傅靖笙身上泼脏水。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输液管攥紧。 萨里看着她,“你怎么说?” …… 江一言带着用保温饭盒温着的饭菜和汤回来时,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病房。 他心里“咯噔”一声,面沉如水,转身就往隔壁走去。 推开隔壁的房门,茂承还在不省人事地睡着,拧紧他心脏的那股力道稍微松了松。 他扬眉,冷厉的视线落在沙发上悠闲看杂志的男人身上,“她人呢?” 茂承还在这里,她走不远。 不过这次,江一言错了。 她还真走远了,远到天边去了。 萨里头也不抬,道:“她订了今天最早的航班,走了。”边说边翻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应该起飞了吧。” 男人蓦地攥紧手里的袋子,骨节拉扯的声音清晰可辨,伴随着他沉缓而弥漫着戾气的嗓音:“她去哪了?谁准你放她走了?” “她是个有人身自由权的合法公民,我不放她走难道还要扣押她?” 萨里淡淡一笑,“江少董,她有她自己的事情。” 他说得有理有据,江一言却听出了深处声sè不漏的讽刺——我不能扣押她,你也不能。 xiōng口有什么东西陡然爆裂开,滚滚怒意倾洪般迸了出来。 他竭力忍着才没一枪崩了对面那个道貌岸然的外国佬,冰冷的声音就在爆发的边缘:“她的保镖还躺在这里,你让她一个人出门?” 萨里被理所当然的论tiáo惹得皱眉,放下手里的杂志,“她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刀山火海,世界上雇不起保镖的人那么多,没有保镖难道还都不出门了?” “法律意义上来讲,她成年了,是个完全行为能力人了,你不会忘了她已经过完十八岁生日了吧?”萨里一声嗤笑,“就在昨天。” 十八岁生日——这几个字像烧红了的烙铁狠狠在他心底灼出一个窟窿。 所有的怒火在那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却又毫无征兆地跌入这几个字在他心上烙出的窟窿,无处用力,无处落脚。 手里的饭盒掉在地上,男人重重一拳砸向墙面。 指缝间隐有深红,映着他五官yīn鸷到近乎扭曲的脸,逐字逐句地问:“飞机什么时间,在哪降落。”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121 傅小姐一个人?
* 飞机在内罗毕降落,女孩托着大大的拉杆箱从机场走出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或许是海拔的关系,就算这里接近赤道,也比她想象中凉快很多。 她挂好墨镜,戴好帽子,防晒的长衫披在身上,目光在一众举着牌子接机的人群中一一扫过,最后看到了她的名字,傅靖笙。 来接她的是个在当地人出生长大的华裔男性,皮肤被低纬度的紫外线晒得黝黑,他中文说得不怎么好,但还能简单沟通。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要来接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巴掌大的小脸被墨镜遮了一大半,露出的下颌线条清晰延展到了她小巧jīng致的下巴处,薄chún染着绯sè,皮肤光泽如玉,漂亮却不刺眼。 他愣了愣,道:“您是……傅小姐?” “是我,你好。”傅靖笙和他简短地握了下手。 早在她来去意大利之前,就已经让茂承安排好了非洲之行,不过茂承现在人在意大利过不来,她便事事都需亲力亲为。 想起茂承,傅靖笙不禁又开始担忧,也不知道他情况怎么样了。 她临行前把茂承托付给了萨里,对他讲:“茂承还需要在医院观察一阵子,这几天就拜托你了,一周以后他可以转院的时候我会让我爸妈派人过来把他接走。” 萨里问她:“你现在就要走?不和江少董说一声?” 女孩沉默片刻,“我是去工作的又不是去度假的,和他说什么?” 然后迅速打车回了酒店,退了在米兰的房间转脸就订了来肯尼亚的机票。 之所以这么匆忙,一是为了不像萨里说的那样陷入被动,二,也是因为她现在实在不想看见江一言。 “我看您行程排得很满,按照行程表上的安排走吗?”司机边帮她把行李放入后备箱边问。 女孩坐上副驾驶,摘掉了墨镜,露出那双秋水般的眼睛,明眸善睐,顾盼生姿,清黑sè的一点缀在瞳孔间,淡淡透着可以轻易俘获人心的冷和艳,“先送我去这里。” 男人眼神幽沉了三分,女孩毫无所觉,专注地望着手里的地图,用墨镜的镜腿点了点地图上酒店的位置,“就是这家酒店,送我去这里。行程上……可能和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样,我需要回去研究一下,有什么改动晚上再商量。” “好。” “傅小姐一个人?”路上,司机状似无意地问。 傅靖笙笑答:“不啊。之前和您联系的一直是我的保镖,不过他签证出了些问题,可能晚一两天到。好在我叔叔伯伯名下有不少产业在这边,实在不行,让他们随便从公司给我派两个人来跟着也可以——我带了gps,不论到哪里,家里人都可以找得到的。” 对方眼波一滞,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过她窈窕玲珑的身板,“这样啊。” “这里治安不好吗?”女孩托着腮,笑得像只刚从山里出来不谙世事的小妖jīng,美艳而单纯。 男人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的路况,语气都淡了不少,“还行。” 一路聊着回了酒店,互换了下电话号码,男人说晚上再来找她。 不知是因为他中文不够好还是怎么,那透着三分古怪的语tiáo总让傅靖笙心里打鼓。 男人要为她拉行李进房间,她连忙拒绝说不用,自己上了酒店的电梯。 男人没跟上来,只是在电梯外面双手chā兜盯着她,chún畔噙着深讳的笑,目光如拉紧的渔网一寸寸拉紧,把她网在其中。 进了房间,她迅速反锁房门,脱力地靠在门板上用力闭了闭眼。 是她想多了吗? 茂承找的人不该不靠谱。 可是……别说是茂承了,他爸妈的生意也从来没有做到这么远的地方,在这边他们都是人生地不熟。 不管怎么说,她得尽快想个办法。 傅靖笙坐在行李箱上发了一会儿呆,先给远在国内的父母和顾向晚报了个平安,然后去了酒店的信息台要了各大旅行社的电话,找了几个看起来靠谱的咨询了下,报了个去马赛马拉的大巴车。 这种事…… 还是人多心里踏实一点。 她正想着告诉刚才那个来接机的男人晚上不必过来找她了,手机上却忽然跃进了另一个号码。 她一怔,目光陡然晦涩,攥着手机半天都没有动作。 手机在她掌心间震动了很久,她却像毫无知觉。 一个电话打到尽头,又来了第二个。 第二个很快就断掉了,那边改成短信发了三个字,接电话。 然后又拨进来第三通。 傅靖笙深吸一口气,锁了手机屏幕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这么一闹,她倒是把通知那个男人不必来找她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坐在床上研究起了萨里给她的行程。 萨里也提到了马赛马拉——那边有很多原始部落,他给了她一封信,让她转交给他的朋友。 傅靖笙并不打算完全按照萨里规划的行程路线走,不过她还是很乐意帮他把信带到的,研究了两三个小时,很快到了傍晚。 当门铃被按响时,傅靖笙还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踩着拖鞋、拢着头发往门口走。 一边走一边用英语问:“谁啊?” 门口有片刻沉默,旋即传来蹩脚的中文:“我。” 傅靖笙的心脏几乎在一刹那提到了嗓子眼。 门外的人见她不开门,又“哐哐”地敲了好几下,“开门!傅小姐?你怎么不开门?” 傅靖笙慌得厉害,浑身的血液都往心脏逆流而去,心跳随着他拍门板的声音忽上忽下。 她死死咬着chún,暗骂自己猪脑子,怎么能光想着摄影和行程的事,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努力压抑着语气中的颤抖,道:“我……还没规划好,你明天早晨再过来吧。” “没关系,你让我进去,我可以和你一起规划,给你些建议。”对方见招拆招。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这一次,门外沉默了很久。 傅靖笙抚着xiōng口混乱的心跳,心有余悸地听着门口的动静。 久久没有声音,她小心翼翼地趴在猫眼上想要看一看外面的情况。 却不想,猫眼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正暗觉奇怪,那东西忽然眨了一眨。 傅靖笙在一刹那几乎尖叫出声! 那是人的瞳孔!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123 你看到的不见得就是真的
* 经理是敢怒不敢言,“是是是,我们马上解决。” 她走到隔壁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傅小姐,人我们已经带走了,很抱歉打扰到您……” 屋门开了个缝隙,安全锁还依然挂着,从缝隙中传来女孩惊魂未定却努力平复气息的声音:“谢谢。” 说完她就把房门关上了。 青年要回房的脚步忽然一顿,转身睨着经理,“你刚才说她姓什么?傅?中国人?” 经理有点为难地探过头来,“纪少爷,这是客人的隐私,不便透露。” 看她面露难sè,他倒也不继续刁难她,淡淡摆手,“知道了,下去吧。” 丛飞跟在他身后关上门,低声问:“少爷,姓傅怎么了?” “没怎么。”对方一笑,“突然想起了我的小同桌。” 同桌?丛飞愣了愣。 少爷从小在学校里就没有同桌,一是老爷子特意关照不要让人去打扰他,二是他性情虽然和善,骨子里却很冷清、不爱社交,爱好也与同龄人不甚相似。 这同桌是怎么回事? 像是看出了丛飞的疑惑,他轻笑道:“不是班主任安排的,是她自己朝我走过来的。” 他只是没像往常一样拒绝而已。 这一坐,就是两年的同桌。 …… 傅靖笙惊魂未定地回到床上。 想不到,刚到肯尼亚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 她按着xiōng口,心跳还是很快,隐隐带着痉挛的痛感。 有一瞬间,她生出了一种立马收拾东西飞回国内的冲动。 可是……一咬牙,又qiáng压下这种念头。 现在她连给爸妈打一通电话都不敢。 以她爸爸的睿智和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会被听出不对劲并且被他追问出今天的遭遇,那她以后就别想独自出门了。 至于她妈,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妈本来就不喜欢她搞摄影,更不同意她满世界乱飞去各种极端条件下拍照,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只怕能连相机都给她砸个粉碎。 傅靖笙曲起腿,抱着双膝,一副很没安全感的姿势。 手背上还贴着今天早晨拔掉输液管以后她随手贴的创可贴。 她看了一眼,抬手轻轻撕开。 里面已经不流血了,依稀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针孔,用指腹一按,有点疼。 一整夜就在这种惶惶不安中度过,她浅眠了几个小时,第二天很早起来去酒店的餐厅里吃了点东西,拉着箱子就往外走。 没想到一出酒店门,又撞见了昨天那个男人。 傅靖笙瞳孔一缩,猛地攥紧了拉杆箱的扶手,双肩微不可觉地颤抖起来。 男人也在人cháo中看着她,然后向她走来。 她很想后退,趔趄一步却撞上了身后的箱子。 她安慰自己,这里毕竟是大酒店的门口,清晨人来人往全是出行的旅客,他不敢在这里把她怎么样的。 “傅小姐?”男人走上来,皱着眉头,“你昨天怎么回事?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敲门也不开,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傅靖笙定了定神,道,“昨天接机的钱我会结给你,你以后不用跟着我了,我已经报了团……” 男人还想说什么,却碍于中文不怎么好半天也只是问了句:“是吗?” 傅靖笙道:“我的话都说完了,我们的契约关系到此终止,如果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听到“报警”二字男人神sè微变,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沉声道:“好吧。” 他手里转着车钥匙,上了自己的车,傅靖笙一直盯着那辆车扬长而去才松了口气。 她已经快被折磨到jīng神衰弱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黑sè从视觉上容易给人造成一种压迫,哪怕她没有什么民族主义什么人种歧视,看到那些人高马大的黑人也下意识会感到慌张和害怕。 跟着众多旅客上了大巴车,一路向马赛马拉行驶。 昨晚不安稳的睡眠让傅靖笙此刻困倦不已,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车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只有司机在打扫车厢的时候看见她,朝她友好地笑了笑,说:“你可以下车了。” 被人看着睡觉,傅靖笙一下子红了脸,道:“耽误您工作了真的不好意思。” 司机摇摇头,“刚到不久,我本来打算打扫完以后再叫你。小姑娘一个人出来旅游吗?” 傅靖笙揉着眉心,jīng神不是很好,疲惫地点了点头。 司机眸光一眯,女孩垂下头收拾着背包,长发被她盘在脑后,一低头露出弧度美好的天鹅颈,白皙柔韧的线条好似发着淡淡的光。 傅靖笙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车门就被关上了,一只大手从她面前伸过来“唰”地一声拉上了她背靠的窗户的窗帘,使她面前这一片陡然暗了下来。 qiáng壮结实的身体覆了上来,傅靖笙下意识抱紧了包尖叫出声:“你要干什么——” 司机一笑,白sè的牙齿与他黝黑的皮肤一对比,亮出触目惊心的光,笑容邪佞,手掌掳过她的头蓦地磕在前一排的座椅上,“你觉得呢?” 傅靖笙被撞得七荤八素,整个人都开始哆嗦,绝望地听着他说:“小姑娘,你不跟着团走,自己留在这里可不就是想让我干点什么?别叫了,没用的,他们早就已经走了。” 傅靖笙的心仿佛被他的话撕扯出血淋淋的口子,他揪着她的头发嘴就凑了过来,“长得这么好看还敢一个人出门?” “我长什么样子和我是不是一个人出门都不是你为非作歹的理由!”傅靖笙竭力反抗,顾不上那么许多,猛地将背包朝他脑袋砸去,“畜生,人渣!” 谁料她的动作被司机截在半空中,手腕狠狠一痛,眼前是他无数倍放大的猥琐的笑容,“性子还挺烈。” 傅靖笙看着这张脸,简直不能想象她刚才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司机大叔为人友善。 男人的手伸向了她薄薄的衣料,傅靖笙正要反抗,车子忽然猛烈动了一下,车门处传来极其大的响动。 也就两三下的功夫,竟然被人狠狠踹开了。 紧接着就有一只同样黝黑的手臂拉着那个司机的背心一把将他从傅靖笙身上拽开,拳头带着风招呼上去,用的是傅靖笙听不懂的语言,连打带骂。 傅靖笙呆呆望着这一幕,心像是被塞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四肢冰凉,每一寸皮肤都紧绷到发痛。 最后那对她图谋不轨的司机被那人踩在脚下,他侧过头来,用蹩脚的中文问她:“傅小姐,你还好吧?” 竟是,来接机的那个人。 傅靖笙脑子里空白一片,对他伸过来的手没有马上去接。 对方无奈道:“你又怎么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 对方干脆换了英语对她说:“合同里写了,我是你的地陪,还要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你单方面终止了合同可是没有给我任何书面协议,你出了什么事我还是要负责的,所以我就开车跟着你到了这里。” “你……” “傅小姐,好人和坏人不是靠眼睛分辨的,很多时候眼睛也会骗人,你看到的不见得就是真的。况且每一个坏人在决定做坏事之前看起来都是个好人,你的多疑和警惕用错了地方啊……长得友善与否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样貌是我父母给的,但你就算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你的保镖么?” 傅靖笙大概听懂了。 所以,是她误会了他,还错信了这个司机? “一看你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没经历过人间疾苦。”对方笑了下,“你的保镖早在和我签合同之前就已经把我往上三代、亲戚朋友、在当地的社交和人际关系tiáo查得一清二楚了,我要是真敢对你做什么,代价我肯定付不起。” 他此时他的笑好像和昨天没什么区别。 傅靖笙这时仔细一看才发现,哪有什么恶意,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是她以貌取人了。 也是…… 茂承就算再怎么人生地不熟,在为她办事选人的时候又怎么会疏忽大意到如此地步? 绝对不会的。 倒是她,第一次单独出门,装出一副冷静自持xiōng有成竹的样子,其实,还是年轻天真得连好人坏人都分不出来。 眼睛会骗人,她看到的不见得就是真的。 女孩闭了下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里将背包的带子越攥越紧。 “这个人渣我会报警处理,你先跟我下车吧,行李箱我已经拖到了我的车里。”对方点了根烟咬在嘴里,还是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莫可名状的微笑,傅靖笙却再看不出一分恶意。 他还打趣说:“你不是带了gps定位么,怕什么?” 女孩脸一红,原来他昨天就看出她的小心思了。 这倒是给她上了一课。傅靖笙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认认真真地对他说:“对不起,谢谢你。” “没事。”他笑笑,掐灭了烟,踩在脚下,“走吧。” 他开着越野车穿行在马赛马拉的野生动物保护区泥泞的道路上,车窗外是辽阔的平原,时不时有象群经过视野,它们庞大的躯体在整个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也显得十分渺小。 傅靖笙吸了口气,大自然惊心动魄的手笔令她除了喟叹以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保护区里有荷枪实弹的军人们开着军用越野巡逻,傅靖笙让司机一路向着乞力马扎罗山的方向开,蔚蓝的天幕下山峰上的积雪白得刺目。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象群,赶紧让司机停了车。 她拍照的功夫,司机就在研究她给的地图,看过行程规划后拿着地图去问她:“你确定要这样走吗?” 当地的居民大多数都在做“导游”,他们会在迁徙的季节遇到成群结队的动物时互通消息给彼此,以便所有客人都能有幸看到最壮观迁徙。可是刚才他询问了附近的导游们这两天兽群的出没地点,和傅靖笙指出的道路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傅靖笙专注地翻着刚拍的照片,头也不抬道:“确定。” “这条路上没有什么人的,而且不好走。” 傅靖笙挽了挽头发,简明扼要地说:“我是个摄影师,不是游客。” 这里拍的景sè虽然漂亮,但就拿奖而言,还是太普通太平庸,也不符合她extrem的主题。 司机不再劝她什么,按照地图所示带她穿越丛林深处,沿着河岸一路向南。 赤红sè的土地,被风沙侵蚀的悬崖峭壁,丛林间偶尔传出的孤狼长啸。 傅靖笙望着窗外一侧的峡谷想,江一言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被人绑到了这种地方吗? 想起他,心里又深深陷下去一块,久违的冰冷荒芜的感觉充斥着心房。 她打开了手机,他最后一通电话停留在昨天那条短信之后。 今天,他没再找过她。 是忙吗,还是去佛罗伦萨找她的青梅竹马去了? 傅靖笙阖了下眼帘,靠着副驾驶的椅背,让自己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尽可能的放松。 途径峡谷时,她让司机停车。 司机依言踩了脚刹车,还不忘郑重提醒她:“这里很危险,你不要停留太久。穿过这个雨林前面就只有些规模很小的土著村落了,不见得有客人能下榻的酒店,我们还需要找上一找、问上一问。总之太阳落山之前必须要赶到,否则天黑了路会更难走。” 傅靖笙点头,从高高的车上跳了下来。 城市里的黄昏大多寂寞,而在这苍茫原野无穷戈壁之上的夕阳,堪称磅礴。 血红的峡谷当真像是一道疤,流经的河水也被晚霞染得通红。 这就是她想要的景sè,地球的伤疤。 视线停留在镜头里,没太注意脚下的滑坡,鞋底一铲,有砂石滚落。 “小心!”身后传来司机的喊声,“别再往前走了!” 傅靖笙一个重心不稳,堪堪蹲了下来,手掌撑着地面,这才看清自己是被哪里的藤条绊了一跤,而不远处,就是万丈山谷。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心道幸好身旁还有个人跟着。 正在庆幸时,司机突然眉目一沉,望着昏暗的丛林深处低咒:“妈的,出事了。” 他摘下挂在座椅上的猎枪,对傅靖笙喝道:“快上车,有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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