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江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穆如清风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115 心上人,心爱的女人
* 花厅里气氛诡异的安静,傅靖笙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一瓣一瓣裂开的声音,所有的期盼和雀跃都在枯萎死去。 她踉跄着退了一步,头脑空白,四肢冰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 可是倒在血泊中的人影又像是把她钉在了这里,她动也动不了一下。 从她的视觉盲区里传来另一个男人冰冷嘲弄的嗓音:“江公子,你好像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要他——” “阿黄!够了!”一旁被江一言护在身后的女人挣扎着两步迈了出来,看得出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挣脱男人的禁锢,因此身形一晃,在路易伸出手去之前,江一言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明明枪还指着另一个人,视线却似乎从来没离开过她。 怪不得说旁观者清,傅靖笙站在远处,看得一清二楚。 路易幽绿sè的眸子也定格在江一言扶住女人的手上,眸底宛如沉淀着一片拨不开的雾瘴,透出深深浅浅的光。 他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看了他们一会儿,波澜不惊地开腔对江一言道:“江姗叫你来干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摆弄着手里的玉扳指,yīn柔俊美的脸上划过一抹冷冽的杀意,转瞬却又消失于无形,“可惜江公子拿来糊弄我的诚意都浅薄得让人唏嘘,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江一言握紧了手中的枪,小臂上的筋脉寸寸凸显出来。 不过他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黑眸深沉,纹丝不动,气势沉稳恢弘,“路易,你想造反吗?” 路易低低笑了出来,“话可不敢乱说,这么大罪名我担不起。更何况你是我未来的大舅子,我不能和你撕破脸。” 听到“大舅子”三个字,孟不悔和江一言的脸sè同时变得有些不对劲,不过这种时候显然没人想去追究这种事,江一言也只是冷冷掷出四个字:“痴心妄想。” 孟不悔看了眼地上呼吸逐渐薄弱的男人,又想起方才的一切,指甲微微扣入掌心。 她正对着江一言站着,路易只能看到女人弧度端庄清秀侧脸被长发遮挡着,竭力将语气保持在一个冷静淡定的维度里,“阿黄,你欠我的情你还记得吗?” 路易一愣,眸底缓缓流动的暗sè滞了刹那。 江一言闻声也转脸睨向她,晦暗的目光似要在她脸上戳出一个洞,一字一字咀嚼着她的话,“他欠你的情?” 路易回神,笑了笑,端起温文尔雅的做派,云淡风轻地对女人道:“孟小姐这话容易让人误会,你我之间清白无染,早知你是江大公子的心上人,我也不会唐突你。” 女人细长微翘的眼角带起一缕淡薄的余光,轻轻扫过他那张写满“我是正人君子”的脸。 三天前在展厅的卫生间里,他一件一件穿起被草率扔在地上的衣服时,也是这样一脸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淡漠。 她觉得好笑,就突兀地笑了出来。 明知她所指的情是人情,却偏要在江一言面前这样解释一句。 清白无染? 她阖了下眼帘,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淡淡道:“你记得你欠我,就该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路易面sè冷峻下来,深不可测的眸光紧攫在她的侧脸上,死死和某种力量较着劲。 半晌,他嘴角一扯,弧度yīn沉锋利,直接从江一言身上下手,“江大公子就算不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表现一二,总不至于还躲在她身后畏畏缩缩吧?” 心上人,心爱的女人。 傅靖笙在远处听着,低垂的眉眼间溢出了沁凉绵长的笑意。 她没听到江一言任何一句反驳,她只听到他说:“不悔,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过来。” 缄淡的嗓音,不容置喙的平静qiáng势。 “你和他之间的事,喔,那你要杀了他吗?”孟不悔抬眼,清浅的目光撞进江一言那双蕴着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浑浊一眼望不见底的深眸,“行啊,那你动手吧。” 男人闻声,看向地上的男人,俊脸紧绷。 指尖一耸,扳机即将被扣动。 “你想对我的人做什么?” 淙淙流水,落木萧萧,草甸上一双帆布鞋踏了出来,高挑纤细的身影步入众人的视线,那么美,又那么冷。 这一句话,同时震惊了花厅里所有的人。 无数把枪在一瞬间对准了傅靖笙的脑袋。 她没有半点退缩,甚至脚底下步伐连停也未停,就这么踏在自己的节奏里,缓缓靠近着。 路易脸sè深讳地抬了下手,周围手下又齐刷刷地放下了枪。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那浑身一震的男人,chún梢渐渐噙上了然看好戏般的笑。 而江一言却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打量,如墨的眼底有风起于青萍之末,卷起滔天巨浪、狠狠拍碎在了崖岸之上。 傅靖笙看到他眼中的yīn云密布电闪雷鸣,却笑着迎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在这样冷透了的心境里笑得出来。 他右手持枪对着茂承,左手拉着孟不悔的手腕。 见她出来,他松开了左手。 孟不悔怔然望着自己突然被松开的手腕,眼神复杂起来。 “阿笙。”男人喉结一滚,嗓音哑得出奇,“你为什么在这里?” “和你没关系,我只是来带我的人走。” 傅靖笙走近了,看到茂承浑身是血,殷红刺目,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恸然的怒意。 又想起方才孟不悔那句“行啊,那你动手吧”,她只恨自己手里没有一把枪能结果了面前这恩恩爱爱的一对。 江一言还未言语,一旁路易似笑非笑地接过话来:“你的人?”他这么说着,自己却从腰间掏出了枪,“原来不是江公子的人。怎么,是你让他来跟踪江一言、偷听我们说话的?” 他问得极其随意,好像手里把玩的枪也就是个玩具。 可是在场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了解这个男人的作风,只要傅靖笙答错一个字,下一秒钟子弹就能爆了她的头。 路易话里的“跟踪”二字宛如戳破了男人眼底深藏的墨囊,沉黑的颜sè顿时铺天盖地四散开来。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116 阿笙,不是那样的
* 傅靖笙闻言也是一愣,再看到男人蓦地深沉下去的眼风,指尖缓缓蜷缩起来。 在她年yòu无知的岁月里,确实经常找人“跟踪”他、找人打听他的去向,这点,她不否认。 因为那时她不懂事,他又厌恶她不肯和她来往,她为了在各种时候制造和他的“偶遇”,只能出此下策。 慢慢地,大家都知道傅家千金心仪江大公子,为了讨好她,就算她不主动打探,他们在任何地方偶遇了江一言也会告诉她一声。 毕竟郁城就这么大,而江公子又实在是太耀眼,他的一举一动总能被人关注,然后告知到她这里来,包括孟不悔出国那一次,她也是被朋友通知去了酒吧的。 后来,她和他在一起了,江一言明确说过不喜欢她这样,并且承诺以后去哪里会主动和她“报备”,见到她欲言又止的神sè,他还挑起她的下巴一边吻着她一边低低说:“担心我?怕我在外面乱来?放心,我不会。” 傅靖笙当然不是担心这个,她只是想解释一下她真的很久没找人跟踪他了。 可是她当时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脑子不清醒,又想着这种事解释不解释也都一样,索性便什么都没说,只答应绝不再找人跟踪他。 这两年里,他确实做到了自己的承诺,她也信守诺言,再没主动找人打听过他的行程。 傅靖笙知道“跟踪”二字对江一言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没有。”她只说,“答应过你的事,我没有违背。” 她面sè很淡,所以掀起的那一层嘲弄和凉薄在这样平淡的面容上显得格外的清晰。 她在嘲弄什么,他很明白。 傅靖笙答应了他不再跟踪,他也答应了,不会乱来。 她一进来,目光始终聚焦在他持枪的右手和地上受伤的男人身上,连看都没看一眼他牵着不悔的左手。 江一言虽痛虽怒,虽在路易提到“跟踪”二字时心思沉冷,但他抽丝剥茧探究下去,发现最多的不是生气,而是,慌张。 否则他也不会在看到她的那一秒下意识松开了不悔的手。 她都看到了,看到他对着她的人开了一枪,也看到了他对不悔…… 江一言来不及收敛心里急速膨胀快要撑破xiōng膛的情绪,迅速伸手去捞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过。 男人的手掌在空气中攥成了拳,眼神死死绞在她脸上。 她出现在这里真的太过巧合。 以他平时谨慎多虑的心思,他不该相信这样毫无证据轻描淡写的解释。 可是当她说出那句话时,当他看到她脸上悲而含笑的神sè时,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把她扣进怀里重重对她说一句,我信,阿笙,我都信。 “江一言,我知道你不信,但我再最后说一次。”她绯红的chún淡淡扬起一个角,“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因为我和一个人在一起,就意味着全部的信任。” ——我和一个人在一起,就意味着全部的信任。 全部的信任,换来的是一枚打在她朋友身上的子弹和…… 傅靖笙越想越觉得好笑。
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茂承是因为误听了你们的谈话才被这样对待的是吗?” “那我呢?”她蹲下身来,扶着茂承,一抬头,江一言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枪就这么对着她的脸,“我也听见了,你要不要顺便一枪打死我?” 他一震,立马撤回手,却又被她眼中空无的笑光和泪光慑住,心脏倏地被什么贯穿,僵硬得无法动弹。 “阿笙……”他的嗓音嘶哑得不像话,手指想探到她脸上为她擦掉眼泪,却发现她并没有流一滴泪。 “你们在谈什么世界级的机密吗?”她说这话时,明眸皓齿间拢着薄薄袅袅的一层青烟,飘渺得让人抓不住,“我的人不能听,她却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 傅靖笙扶着茂承,手上全是粘稠的血液,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的呼吸慢下来,声音也小了很多,像是说给旁人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你是多怕我意识不到我和你心上人的区别,所以要用这种方式一次次提醒我?” “阿笙,不是那样的。”男人的心揪紧得厉害,心室心房较着劲,疼到近乎错位。 他猛然便要上前抱住她填满心上的窟窿,他不喜欢她这样空茫飘渺的语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他眼前一样。 “你听我说——” “好,你说。”女孩眉眼弯弯,仰着脸看着他,与往常撒娇的模样别无二致,“茂承身上的伤,不是你动的手吗?我如果不进来,你不会再对他动一次手吗?” 眼尾弯起的弧度终于是挤出了她蓄在眼眶里一直隐忍的泪,“说呀,我听着呢。” 男人失神的刹那,她扶起了微弱喘息的茂承,“你还能走吗?” 刚问完,她就摇了摇头,“不行,你等一等我叫救护车。” 说着,她擦干眼泪便打了电话。 整个过程中,花厅里死寂沉默得像没有人存在。 刚打完电话,萨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似是匆匆寻来,见状一惊,“你去找个人怎么搞成这样?” 再艰难再绝望也bī不得傅靖笙半分妥协,可是看到那一贯冷漠的男人眼里少见的关心,一点点温度就足以让她崩溃到手足无措,“萨里……你帮帮我……茂承受伤了,我抱不动他,我也不敢动,你帮我扶着他……” 萨里面容一板,顾不上许多,长腿一迈走了进来。 一旁路易的手下们纷纷投来请示的眼神,他们还没见过有人敢在美第奇公爵面前对他如此视而不见。 路易却没有任何指示,只是浅淡地望着,嘴角弧度愈来愈深刻。 萨里蹲下要架起茂承的身体,傅靖笙要帮忙,他横手一拦,皱着眉头有条不紊道:“你不用帮忙,去隔壁把我的包和外套拿上,我们走。” 身后,男人的眸光猝然裂开。 犹如被狠狠敲打在脊背上,一时无法呼吸,神经都跟着震痛—— 窒息间,隐隐约约的,有什么极其锋利的真相浮出水面,扎破xiōng膛。 是了,他记得,她的摄影老师萨里回了意大利。 她真的不是来跟踪他的,她是来见萨里的。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117 你喜欢江一言?
* 傅靖笙伸手胡乱抹掉眼泪,点头,“我这就去。” 江一言想也不想上前扣住她的手腕,沙哑的嗓音随着他喉结滚动落在她耳畔:“阿笙,等我解决完这边的事,我送你们去医院。” 傅靖笙头都没有回,江一言却还是看清了她的脸sè。 前一秒还梨花带雨手足无措的脸,这一秒钟被凉薄和冷艳萦绕着,眼神淡得出奇,“我没时间等,放开。” 男人被她这一秒之内翻转的态度震得心底遽然发痛。 “阿笙,别跟我闹脾气。”他低低开腔,嗓音一低竟无端给人一种他姿态都跟着低下来的错觉,“乖,我这就带你走。” “闹脾气?”傅靖笙好似听了什么好笑的话,轻笑出声,“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有过脾气?” “你不就是看中了我好哄好骗无论你做什么事我都能一忍再忍?确实,我就是贱得慌,我看到你和孟不悔在一起的时候我还在想我应该转身就走当成没看见的样子,我不敢追究不敢质问因为我怕惹你烦了你就不要我了。我就是这么贱的喜欢你,可是这不代表我能原谅你伤害我身边的人!” 傅靖笙一番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震慑了周围所有人。 “你给我滚,带着你的青梅带着你的心上人,滚出我的视线!” 刚刚哭过又这样大声说话,她自己脑子里也有些缺氧,捂着xiōng口扛过这一阵眩晕空白后,她一把甩了他的手。 江一言猝不及防被她甩开,看着她那张镇定坚决刀枪不入的脸,明明她是发脾气的那个,却比任何人都苍白憔悴。 憔悴到,让他生来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慌和痛。 茂承喘息着,鼻腔里哼出不平稳的冷笑,气若游丝道:“江公子,你知道大小姐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吗?” 他一句话喘了好几次,说得极慢,却没人打断他。 江一言眼神深深地望过来,喉头发紧,嗓音却竭力维持在平淡沉然的幅度里:“我知道她不是来跟踪我的,你不用解释。” “不,她确实是为你而来。” 茂承这话一出,傅靖笙轻轻闭上眼,“别说了,茂承。” 别说了。 她已经如此狼狈难堪了,就不要再说了。 茂承缓了缓,第一次没有理会大小姐的命令,而是嘲弄地看着江一言,“你要是知道大小姐放弃了什么追到这里来就为了和你一起过一个哪怕平平淡淡的十八岁生日,你就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有多令人心寒了。” 十八岁,生日。 男人瞳孔一缩。 是谁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 他的脸sè逐渐灰败,眸间结出深痛。 他不知她放弃了什么,但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她给他打了两通电话。 他是怎么回她的? ——在忙。 没能留在国内参与她的成年礼,已经是他对她不住。 可是素来以骄纵嚣张脾气大闻名的傅大小姐只是冲他小小撒了个娇闹了个脾气,并没多做追究。 “她不追究你就以为她不在意吗?” 茂承嗤笑,喉间的腥甜涌了出来,他吐字愈发吃力,“孟不悔十八岁你给了她最盛大的成年礼,我家大小姐千金之躯娇生惯养在你眼里难道还不值得一句祝福一个问候?” “你说她和你闹,她闹什么了?她在所有可以闹的时候都选择了妥协退让,你就以为她活该欠你的吗?” 萨里听不懂中文,他只能感觉到背上架着的重伤的男人在说这话时xiōng膛起伏得厉害。 而他说完这番话,一旁静静掩着眉目的女孩指缝间有晶莹的泪水不停冒出来。 身后,那个男人一步顿住,尽管他的气场已经从四面八方而来快要包裹吞没那个无声流泪的女孩,可他却不敢再上前一步,犹如困兽被锁在原地,想伸手,又怕惹恼了她。 她不欠他的。 相反,是他欠她的。 “茂承,你别说话了。”女孩终于开口了,看也不看身后那lún廓紧绷宛若玉山将倾的身影,只是盯着茂承嘴角流出的鲜血,很是担忧无措,“我们先去医院……我叫了救护车,应该快到楼下了。” 萨里扶着茂承往前走了两步,赫然被几名黑衣保镖拦住。 傅靖笙咬牙道:“你们要干什么?” 路易带着慵倦笑意的嗓音低低传来:“放他们走吧,一场乌龙而已。” 保镖们这才对视一眼,相继撤开。 傅靖笙走到门口,扶着门框,并未转身,只是平静无澜地留下一语:“江一言,我死心了。祝你和她……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话音一落,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 江一言漆黑如泽的瞳眸遽烈一颤,钝痛袭满心房像是有人拿着石锤毫无技巧地一下下击打着他,反复不休。 他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 身后,孟不悔静静望着这一幕,垂下了眼帘。 路易仍然保持着单手撑着头的姿势,风雅万千,与他平日里杀伐果断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孟不悔,原来是你。” 他记得先前江一诺小公主拜托他照顾她姐姐,他要她的私人手机号以作交换——毕竟江家所有的资料都是完全保密的,江一诺平日里在学校也低tiáo不声张,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她就是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江小公主,三年前他到江家提亲之前,连江一诺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结果江一诺一听“私人手机号”几个字,瞬间警惕地拒绝了他。 路易却还是在后来的闲聊中稍稍留意了她说的那个名字,不悔。 在国外重名的人很多,一块陨石掉下来砸死十个人里可能八个都叫alex,他对中文名字又不甚了解,所以最开始听到不悔二字时并没马上想起来。 如今仔细一回忆…… 竟是这么回事。 这真是……巧了。 他懒洋洋地站起身,走到女人面前,“你不是江一诺的姐姐吗?怎么和她哥搞上了?” 他今天确实是来见江一言的,只是没想到身边带的这个女人居然能让一向冷静沉稳风雨不动的江大公子瞬间紧张到肉眼可见的程度,他不知怎么想起那晚在酒店阳台上,她接的那通电话。 “你喜欢江一言?”
段子矜江临 一笙无悔119 保住傅靖笙的人
* 傅靖笙的手腕被他攥得发痛,她冷嘲地一笑,微微掀起眼帘看向被男人护在身后的女人。 也不知他是有多担心她对孟不悔开枪,这一掌攥下来,她骨头都快裂了。 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见到这一幕不禁皱了眉,却还是公事公办地问:“谁是病人家属?” 现在茂承的身体对她来说才是天大的事,傅靖笙立马放弃了与这二人纠缠,可她听不懂意大利语,无措地看向萨里。 萨里立马答:“她是。” 医生看了她一眼,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句。 萨里点头,翻译给傅靖笙听:“医生让你进办公室,和你详细谈你保镖的情况。” “可是……” “我陪你进去。”他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先一步截断。 傅靖笙点点头,用力抽回手,头也不回就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江一言眸光一深,急忙要跟上,却被萨里不着痕迹地一拦,“江少董还是先解决你自己的事吧。” 楼道里少了两个人,江一言收了枪,回头看向肖恩,脸sè冷峻,“谁让你带她过来的?” 孟不悔听见这话就笑了。 这是不好对她发脾气,所以把脾气撒在别人头上吗? 说到底,还是她出现得多余了。 “没什么事我先回佛罗伦萨了。”孟不悔淡淡道。 “等等。”男人眉宇紧锁,出声叫住了她,眼神深邃如黑云翻墨,“不悔,你和路易是怎么回事?” 孟不悔也不瞒他,眼睫低垂,清妍温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拍卖会上遇见了,他装作我的保镖,好像要执行什么公务的样子。” “你离他远一点。”男人沉声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我长了眼睛会自己看。 从小到大,她对银耳从来没有过任何脾气,就像银耳对她也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却不知怎么,孟不悔突然想这样怼出一句。 可她到底是个千金淑媛,睫毛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笑容在chún梢化开,两个字简简单单:“好的。” 他们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三年前那场尴尬的表白。 他不提,孟不悔自然也不会多说,她甚至都没问他和傅靖笙是不是在一起了——虽然看上去很像,但她不想问。 只是临走前对他说了句:“你该和她解释的,她对你误会很深。” 男人淡若远山的眉峰皱出了山间深壑,嶙峋险峻,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 他还没答话,办公室门就被人打开了。 萨里怀中抱着昏厥过去的女孩沉着脸走出来,医生在一旁匆匆安排护士,要给她注射葡萄糖。 男人面sè一变,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他二话不说从萨里怀里把人抢了过来,五官被yīn鸷的怒意拉扯到近乎变形。 “缺少休息,jīng神状态不佳,低血糖。”医生简单给出三个关键词。 江一言脸sè并没有好转,直接踢开隔壁的病房门把她抱了进去。 孟不悔站在他身后,静静望着这一幕,垂眸轻笑。
这才过去了三年,就已经发生了如此遽变。 这不是她早就料到的吗?怎么看到的时候,xiōng口还是有点闷。 她转身缓步往外走,江一言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肖恩也不敢拦。 孟不悔边走,边回忆起今天的一切。 她和路易进了花厅,没想到路易等的人竟是江一言。 江一言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二人打了个照面皆是怔然,开始她以为是路易故意的安排,可是很明显,路易比他们还要震惊。 她被江一言一把拉到身后,他警惕地盯着路易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路易眯着眼睛打量了他片刻,两个人说起了她听不懂的话。 大概是和什么圣座什么教廷有关,孟不悔不甚关心,她出门去了一趟卫生间,在公共洗手池遇到了一个男人。 二人透过镜子对视一眼,她没认出他,他的目光却紧随着她片刻不离。 如今想想,大概是茂承晓得她的身份,又想起江一言在意大利,所以心生疑窦,为了他家大小姐跟了上来想要一探究竟。 可是,屋里那两个男人又岂是他随随便便能监视的? 路易察觉到有人偷听,把他抓了进来扔在地上,似笑非笑笑里藏刀地问银耳:“江少董怎么还派人偷偷录音呢?” 孟不悔一愣,果见那人怀里掉出一枚录音笔。 她的神经瞬间绷紧,她不知道路易和江一言聊的究竟是什么大事,但她大概能猜出来一些—— 路易先前有意无意透露过给她,那个被称作“圣座”的女人虽然一手培养了他,却也只拿他当一把刀、一个工具而已。这次他没有完成任务,甚至很可能死在了展馆里,圣座直接派人来给他“善后”,大概率是要夺回他手里的权利了。 若对方是个心狠手辣的,干脆在这里杀了他,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根本没见到路易公子,那么美第奇家的权势财富就自然而然要交给别人。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这才是权力场上的争斗。 所以路易才搞了这么大的排场以求自保,不管对方带来多少人,他都无所畏惧。 他还打算杀了今天代表江姗来见他的人,敲山震虎,借此给江姗一点警告——他路易·美第奇并不是这么好铲除的。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江姗派来的人居然是江一言,他未来的“大舅子”。 这就让路易非常难受了。 他和江一言都是心思深沉的人,二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气氛正在僵持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亚洲面孔带着录音笔的男人打破了这种小心翼翼的平衡。 路易当然警觉起来,认定这是江一言的人。 而江一言呢,他没派任何人偷听,头都没抬一下,冷淡道:“不是我的人。” 路易于是掏了枪,笑得温和儒雅,“我还以为江公子合作的诚意只是嘴上说说。” 江一言不置一词,视线凝了过去。 淡淡一扫那人,波澜不惊的脸上却陡然变了神sè,厉喝一声:“住手!” 路易鹰眸眯起,回过头来,枪已经上了膛,在他手里摇摇晃晃,极其危险,“怎么?” 孟不悔也微微怔住,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男人深邃沉静的眉眼之间,有什么正缓缓被扯紧,绞着人心。 片刻,他冷声改了口径:“是我的人。” 孟不悔几乎愕然,下意识便颦起眉尖,“银耳?” 这明明不是他的人! 这明明是刚才她在卫生间偶遇的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路易此刻就是个被江姗bī到走投无路、“造反”就在他一念之间的疯子,为什么要冒着惹怒他的风险这样说? 她都望见路易手里玩转的枪口似有若无地对上了江一言的身体了。 “你的人?那江公子一定不忍动手,还是我来代劳吧。”他笑吟吟道。 男人漆黑如泽的眸子忽而一厉,薄chún翕动,“不必,我亲自来。” 然后他一枪出去,谁也没看清他打在了那男人身上什么地方。 不过那男人一时脱力,倒了下去,血流成河。 路易却并非那么好糊弄的,“江公子,你好像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要他——” 命。 他的话没说完,在场所有人都懂了他的意思。 孟不悔没搞清来龙去脉,可她看出来了,银耳要保这个人的命。 但是这样两个卓尔不群的男人对峙,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引起对方的过度反应,孟不悔本不想搀和这些,但她觉得她对路易开口也许能让这件事简单一些,所以她才提起了路易欠她人情的事。 可惜,路易洞悉了她的目的,直接从江一言入手,用激将法问他难道要让女人挡在他面前? 江一言也非常配合地说,不悔,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过来。 饶是她这么温静平和的人也忍不住动了脾气,一句气话冒出chún齿:“行啊,那你动手吧。” 没想,这句话却让傅靖笙听见了。 若是她先前还不懂那人为什么在盥洗台旁用古怪的眼神打量她、为什么跟踪她到花厅里、为什么冷冷看着她和银耳,也不懂银耳为什么冒着激怒路易把事情推向无可转圜的深渊甚至可能引起一场叛乱一场浩劫的风险也要保下这个人,那么此刻,看到那个素有倾城之姿的女孩,她便醒悟了——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那人,是傅靖笙的人。 银耳在那短短几秒的沉默里在想什么? 他想的是风险吗,想的是叛乱吗,想的是怎么收场吗。 孟不悔不知道。 但无论他想的是什么,最终也毅然决然地做了那个决定—— 保住傅靖笙的人。 明明是茂承一时冲动的跟踪,他却一声不吭地应下了那个女孩所有的埋怨、斥责和痛恨。 这是怎样一种感情。 他对她有过吗,没有吧。 走出医院的走廊,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 孟不悔抬起手指透过指缝看着那阳光,眼睛一眨,竟被刺出了一点泪。 …… 傅靖笙是真的累了,江一言让人在她输的药液里加了点安眠镇定的成分,她睡了将近十个小时才醒。 手指一动,眼皮还没睁开,就被人轻轻揽进怀里,嗓音低沉醇厚,“阿笙,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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